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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浸猪笼

    八万元,谢正轩一分不少全部付给了县长夫人。

    谢正辕得知后,跟他大吵了一顿,说不该任由贪官污吏糟蹋,要勇于反抗,对不公平之事敢说不,再说,欲壑难填,这个无底洞是永远填不满的。

    “往后你就知道了。”谢正轩摇摇头,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挑起谢家的担子?

    谢正辕当然看不惯大哥的软弱与屈服,鼓着一肚子气去找佛寄,没想到佛寄也慌慌张张刚从外面跑回来,脸色都变了。

    谢正辕一把拉住了她,问个究竟。

    佛寄浑身发抖,连声音都碎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猪、猪、笼——”

    他们来乡下已久,也明白了乡下的一些旧规矩。凡有青年男女“伤风败俗”,族中长老一定将他们浸猪笼。谢正辕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佛寄还浑身颤抖,慢慢坐倒在地。

    “你先喝口水。”谢正轩递给她一杯茶。

    佛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拼命恳求:“不,大少爷,求求你,去救救他们!”她太了解谢正辕,凡事太冲动,跑过去,不但救不了那对恋人,反而可能将事态闹大。而大少爷不同,他一向有能力处理各种麻烦事,仿佛天塌下来了,他那单薄的身子还能撑得住。

    谢正轩的手腕为她握住,只觉得腕间脉搏越跳越快,越跳越乱,急忙道:“你放手,我去。”

    佛寄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急忙松开手,满脸已经羞得通红。

    谢正轩拄着拐杖,慢慢远去了,许久,他杖头敲地的声音与脚步声还一声声敲在耳边。佛寄脸上的红晕已经消褪,她将头埋在两膝之间,模糊不清地发出小兽般的呜咽:“阿妈,你教教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月事一向准时,这次已经超期三日。难道自己也要去浸猪笼吗?阿爸,绝对容不下自己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老爷,也绝对不会再容许自己留在二少爷身边。

    往后,自己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二少爷几乎还是个孩子呢。

    她带着怜悯之心,想象二少爷知道这个消息时的震惊与茫然,却忘记了,自己比谢正辕还小两岁。

    她诚惶诚恐地想象,祈祷死去的阿妈保佑自己,又合掌向她认错,说自己往后再不会这样荒唐了。

    墙边的座钟重重敲击了十七下,原来已经下午五点了。乐舒忍不住走到门口张望,几乎将脖子都望断了,才看见他们两兄弟相互搀扶着,慢慢走过来。

    原来,谢正辕奔到河边,见隔壁村的村民骂骂咧咧地朝两个猪笼里的恋人扔石头吐口水,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打起来,想凭借一己之力救出那对恋人。可惜,没有几拳,他就为人按倒了,好在村民们认得他是有名的谢三爷的少爷,再没有对他动手脚。

    若不是谢正轩及时赶到,那对青年恋人早做了淹死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三言两语竟然让族中长老们放弃了要将那对恋人浸猪笼的传统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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