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薄命陛下
【六】薄命陛下
“郡王夫人，请等等。”孙元香躬身随在白凝的身后，神态谦逊而娇媚，这样的女子，为能保全先夫的家业，什么都愿意做。
白凝垂下衣袖，停下莲步，面容轻柔，神色悠远：“孙元香啊，我真是极喜欢你能屈能伸的性子，你可知，镇南王夫人一怒之下打断了上月的一双手？她那双如此巧的手想必再也无法裁衣了，我又怎能轻易放过害她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孙元香全身一震，虽然早已猜到镇南王夫人下手定是狠毒，她才会为了保全凤仙坊，选其一避其害，却没想到镇南王夫人直接打断了上月的一双手，此番，孙元香怎么可能不懂得白凝的意思，她孙元香才是那个愚骗镇南王夫人的罪魁祸首，若被镇南王夫人得知事实真相，她的下场会比上月更凄惨。
眉心微低，略带不甘，孙元香回道：“郡王夫人，何必为一个裁衣女…”
白凝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双眸微抬，淡淡的道：“孙元香，这个裁衣女，她，不同，她是郡王看重的人。”
孙元香神色一顿，忽然明白了白凝为何会对她的网开一面，只因她们死守的东西是一样的罢了。
郡王府，梅香阵阵，幽香馥郁。
被镇南夫人打断了一双小手的上月在黄昏前被抬了回王府，白凝直接命人抬了进了她的寝殿，由她亲自医治。
上月已是晕厥过去，一张娇柔的小脸失色惨白，惨兮兮，极凄凉。
白凝用四根银针接拨了上月一双硬生生被打断的腕骨，不至于让上月就此废了一双手，可若想再用这双手制绸织锦刺绣已是真的不可能了。
医治过上月，白凝让锦屏照看着，她缓缓起身，走出屋外，梅苑殿檐下，兰陵王负手站着，一袭卷云暗纹的绛紫长袍，静静伫立的身姿，沉静深邃，冷俊挺拔。
白凝知他定是在东阁议事后听到仆人通报而过了来，他从不会轻易过来她的寝殿，第一次是为了顾清清，这次是为了上月。
“她如何？”知她就在身后，他竟未有转过身来，清清淡淡的问来。
“已无恙。”见他未转过身来，白凝淡然的向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她微微抬头看他，看入他眼底一抹红丝，难掩疲惫，她不禁想他这些天都在东阁议事，定然彻夜未眠。
他仍是一贯冷清疏淡的语气，却未有质疑的回她：“白凝，我与镇南王未有恩怨，却也不相交，此事若能平息，理当平息，若不能，就要讨个说法，我不会从中干涉。”
他低头看她，她淡然勾唇浅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明日是皇宴，我会先进宫参见王太后。”白凝接来话，却已是当朝帝王举办的皇宴。
他忽然瞳光一掠，却未有再道来话，他与她的婚事，正是王太后向当朝帝王提出的主意。
竖日，三更，白凝便进了王宫。
太和殿，王太后的寝宫，锦绣妖娆，万紫千红。白凝过到去时，跪在殿外，经过通传，这才随伺候王太后的宫人进入内殿。
年仅三十岁的王太后一身凤舞宽袍，雍容华贵的斜倚在色彩瑰丽塌前，仪态旖旎，容色美艳，媚眼潋滟的瞧着一身祥色长裙，衣袖绣雅致花纹，亭亭而立的白凝，王太后笑眼弯弯的抬起兰花指，捏了捏白凝的脸颊。
“与兰陵王处的可好？”在宫里也是能听见宫外的八卦消息，更何况是名震四方的白家嫁女，嫁得又是当朝骁勇善战，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而最主要的是，这婚事还是皇家御赐。
白凝轻轻地笑了笑，坐与王太后身侧，回：“不瞒您，郡王对我甚好。”
“哟，这么快就向着他了？外头传的可闹腾嘛。”王太后似笑非笑的道。
“太后取笑罢，外头传得闹腾，可我觉得好，便是好。”白凝笑道，两个浅浅梨涡恍若能融化人心，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恍若澄澈的夜空。
王太后一双媚眼灼灼发光的瞧着白凝，当初她许了白凝这桩婚事是有条件的，如今白凝如约进殿，那神态容色也如初见一般，王太后长长的唔了声，末了，再说，话到了正题上：“这时辰，你这就随宫人去去玉和殿，见见陛下吧。”
听了，白凝蹲身跪安离去。
玉和殿，天色阴暗，前廊正殿，黄琉璃瓦檐下，四只狰狞庄严的座兽，单翘昂首踩斗栱，檐柱是龙飞凤舞的雕饰，和色彩瑰丽的玺彩壁墙。
几名宫人伏跪在殿外侍候着，瞧见过来的白凝，问了白凝身前的宫人，一人进了内殿通传，片刻后，请了白凝进殿。
殿内，一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腾龙案台前批阅奏本，脚下依次排开跪着几名宫人，白凝闻到了清晨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低垂着头来到殿前，跪拜当朝十六岁的帝王高殷。
“平身。”一把素净清澈的嗓音，隐约透着温软的和气。
白凝未抬头便见一双黄缎纹龙祥云鞋，缓缓地停在她眼底。
“你就是三皇兄的夫人？十分了得的白凝？”
素雅的声音再次道来话，白凝一脸沉吟，对十分了得这一说词，她冒出一串省略号。
“诺。”白凝直接应来，淡然处之的起了身，微微抬视，帝王高殷，神态隽秀，立于她眼前。
一身墨黑滚金边长袍，系金色缎带，腰身窄细纤长，一头黑发飘逸披散，肤色潮红透白，面容清俊柔美，乍一看，那身姿神态，恍若娇柔少女，惹人怜爱。
都说兰陵王十分爱护这位皇弟，朝上兄弟情从不见分歧，反倒彰显出深厚，所以，想谋反的都恨不能让这两人生分出猜疑，白凝暗自思绪着，眸光清亮的道来话：“陛下，白凝奉王太后主意过来给陛下诊脉。”
切入话题，白凝避免谈及兰陵王，走这一着，她奉的是王太后的意，她必须为保日后不会牵连到兰陵王身上。
帝王高殷，自幼体弱多病，长年累月都需服用药膳，可自一个月前，高殷拒绝再服用任何药膳，王太后怎么劝说也不再碰那碗睡前必定送过来的药汤。
此时，白凝过来，道明来意，高殷听了，没有吭声，却是坐了回龙榻上，轻轻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腕，让白凝自行诊脉。
“你是三皇兄的夫人，朕信你。”高殷另一只手撑着泛着潮红的脸颊，双眼漆黑如墨的看着白凝，忽而展颜一笑。
朕信你!这话轻薄如羽毛，白凝听来却觉非一般的深厚，恍若注满了一切的期许。
白凝探脉，只觉那手腕冰凉，抬眼凝视高殷，见他神态亲近，她素雅的脸上隐现出一丝微笑：“诺，陛下既然亲口说了信我，那我便要问陛下几句话。”
“你问吧。”又是一笑，然后许了话。
白凝便问：“陛下近来夜里可否无法入睡？可否有咳血？”
问得相当直接，毫无避讳，白凝看着高殷潮红的脸颊，听他迟缓的应了她：“是吧。”
白凝不语，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了玉瓷瓶，取出白色黑色各一颗药丸叫来一名宫人融入汤药中，递给高殷。
高殷讶异的的看了眼那碗药汤，怔然间，又是一笑，明净而轻柔，缓缓的抬手接过那碗汤药，慢慢地喝了。
夜深无声，熏香了了，金雕玉琢的殿堂笼罩在一片静谧、恬静中，当朝帝王高殷，身姿单薄的侧躺在龙榻上，眸子闭阖，睫毛轻垂，呼吸轻浅的睡了过去。
白凝静看着那张龙颜，淡淡看去，只觉那不过只是一位病魔缠身，惹人怜爱的少年。
宫人见帝王睡去，挤眉弄眼，轻手轻脚的恭送白凝出了玉和殿，回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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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夫人，请等等。”孙元香躬身随在白凝的身后，神态谦逊而娇媚，这样的女子，为能保全先夫的家业，什么都愿意做。
白凝垂下衣袖，停下莲步，面容轻柔，神色悠远：“孙元香啊，我真是极喜欢你能屈能伸的性子，你可知，镇南王夫人一怒之下打断了上月的一双手？她那双如此巧的手想必再也无法裁衣了，我又怎能轻易放过害她的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孙元香全身一震，虽然早已猜到镇南王夫人下手定是狠毒，她才会为了保全凤仙坊，选其一避其害，却没想到镇南王夫人直接打断了上月的一双手，此番，孙元香怎么可能不懂得白凝的意思，她孙元香才是那个愚骗镇南王夫人的罪魁祸首，若被镇南王夫人得知事实真相，她的下场会比上月更凄惨。
眉心微低，略带不甘，孙元香回道：“郡王夫人，何必为一个裁衣女…”
白凝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双眸微抬，淡淡的道：“孙元香，这个裁衣女，她，不同，她是郡王看重的人。”
孙元香神色一顿，忽然明白了白凝为何会对她的网开一面，只因她们死守的东西是一样的罢了。
郡王府，梅香阵阵，幽香馥郁。
被镇南夫人打断了一双小手的上月在黄昏前被抬了回王府，白凝直接命人抬了进了她的寝殿，由她亲自医治。
上月已是晕厥过去，一张娇柔的小脸失色惨白，惨兮兮，极凄凉。
白凝用四根银针接拨了上月一双硬生生被打断的腕骨，不至于让上月就此废了一双手，可若想再用这双手制绸织锦刺绣已是真的不可能了。
医治过上月，白凝让锦屏照看着，她缓缓起身，走出屋外，梅苑殿檐下，兰陵王负手站着，一袭卷云暗纹的绛紫长袍，静静伫立的身姿，沉静深邃，冷俊挺拔。
白凝知他定是在东阁议事后听到仆人通报而过了来，他从不会轻易过来她的寝殿，第一次是为了顾清清，这次是为了上月。
“她如何？”知她就在身后，他竟未有转过身来，清清淡淡的问来。
“已无恙。”见他未转过身来，白凝淡然的向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她微微抬头看他，看入他眼底一抹红丝，难掩疲惫，她不禁想他这些天都在东阁议事，定然彻夜未眠。
他仍是一贯冷清疏淡的语气，却未有质疑的回她：“白凝，我与镇南王未有恩怨，却也不相交，此事若能平息，理当平息，若不能，就要讨个说法，我不会从中干涉。”
他低头看她，她淡然勾唇浅笑，有一种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明日是皇宴，我会先进宫参见王太后。”白凝接来话，却已是当朝帝王举办的皇宴。
他忽然瞳光一掠，却未有再道来话，他与她的婚事，正是王太后向当朝帝王提出的主意。
竖日，三更，白凝便进了王宫。
太和殿，王太后的寝宫，锦绣妖娆，万紫千红。白凝过到去时，跪在殿外，经过通传，这才随伺候王太后的宫人进入内殿。
年仅三十岁的王太后一身凤舞宽袍，雍容华贵的斜倚在色彩瑰丽塌前，仪态旖旎，容色美艳，媚眼潋滟的瞧着一身祥色长裙，衣袖绣雅致花纹，亭亭而立的白凝，王太后笑眼弯弯的抬起兰花指，捏了捏白凝的脸颊。
“与兰陵王处的可好？”在宫里也是能听见宫外的八卦消息，更何况是名震四方的白家嫁女，嫁得又是当朝骁勇善战，容貌俊美的兰陵王，而最主要的是，这婚事还是皇家御赐。
白凝轻轻地笑了笑，坐与王太后身侧，回：“不瞒您，郡王对我甚好。”
“哟，这么快就向着他了？外头传的可闹腾嘛。”王太后似笑非笑的道。
“太后取笑罢，外头传得闹腾，可我觉得好，便是好。”白凝笑道，两个浅浅梨涡恍若能融化人心，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恍若澄澈的夜空。
王太后一双媚眼灼灼发光的瞧着白凝，当初她许了白凝这桩婚事是有条件的，如今白凝如约进殿，那神态容色也如初见一般，王太后长长的唔了声，末了，再说，话到了正题上：“这时辰，你这就随宫人去去玉和殿，见见陛下吧。”
听了，白凝蹲身跪安离去。
玉和殿，天色阴暗，前廊正殿，黄琉璃瓦檐下，四只狰狞庄严的座兽，单翘昂首踩斗栱，檐柱是龙飞凤舞的雕饰，和色彩瑰丽的玺彩壁墙。
几名宫人伏跪在殿外侍候着，瞧见过来的白凝，问了白凝身前的宫人，一人进了内殿通传，片刻后，请了白凝进殿。
殿内，一人端端正正的坐在腾龙案台前批阅奏本，脚下依次排开跪着几名宫人，白凝闻到了清晨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低垂着头来到殿前，跪拜当朝十六岁的帝王高殷。
“平身。”一把素净清澈的嗓音，隐约透着温软的和气。
白凝未抬头便见一双黄缎纹龙祥云鞋，缓缓地停在她眼底。
“你就是三皇兄的夫人？十分了得的白凝？”
素雅的声音再次道来话，白凝一脸沉吟，对十分了得这一说词，她冒出一串省略号。
“诺。”白凝直接应来，淡然处之的起了身，微微抬视，帝王高殷，神态隽秀，立于她眼前。
一身墨黑滚金边长袍，系金色缎带，腰身窄细纤长，一头黑发飘逸披散，肤色潮红透白，面容清俊柔美，乍一看，那身姿神态，恍若娇柔少女，惹人怜爱。
都说兰陵王十分爱护这位皇弟，朝上兄弟情从不见分歧，反倒彰显出深厚，所以，想谋反的都恨不能让这两人生分出猜疑，白凝暗自思绪着，眸光清亮的道来话：“陛下，白凝奉王太后主意过来给陛下诊脉。”
切入话题，白凝避免谈及兰陵王，走这一着，她奉的是王太后的意，她必须为保日后不会牵连到兰陵王身上。
帝王高殷，自幼体弱多病，长年累月都需服用药膳，可自一个月前，高殷拒绝再服用任何药膳，王太后怎么劝说也不再碰那碗睡前必定送过来的药汤。
此时，白凝过来，道明来意，高殷听了，没有吭声，却是坐了回龙榻上，轻轻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腕，让白凝自行诊脉。
“你是三皇兄的夫人，朕信你。”高殷另一只手撑着泛着潮红的脸颊，双眼漆黑如墨的看着白凝，忽而展颜一笑。
朕信你!这话轻薄如羽毛，白凝听来却觉非一般的深厚，恍若注满了一切的期许。
白凝探脉，只觉那手腕冰凉，抬眼凝视高殷，见他神态亲近，她素雅的脸上隐现出一丝微笑：“诺，陛下既然亲口说了信我，那我便要问陛下几句话。”
“你问吧。”又是一笑，然后许了话。
白凝便问：“陛下近来夜里可否无法入睡？可否有咳血？”
问得相当直接，毫无避讳，白凝看着高殷潮红的脸颊，听他迟缓的应了她：“是吧。”
白凝不语，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了玉瓷瓶，取出白色黑色各一颗药丸叫来一名宫人融入汤药中，递给高殷。
高殷讶异的的看了眼那碗药汤，怔然间，又是一笑，明净而轻柔，缓缓的抬手接过那碗汤药，慢慢地喝了。
夜深无声，熏香了了，金雕玉琢的殿堂笼罩在一片静谧、恬静中，当朝帝王高殷，身姿单薄的侧躺在龙榻上，眸子闭阖，睫毛轻垂，呼吸轻浅的睡了过去。
白凝静看着那张龙颜，淡淡看去，只觉那不过只是一位病魔缠身，惹人怜爱的少年。
宫人见帝王睡去，挤眉弄眼，轻手轻脚的恭送白凝出了玉和殿，回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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