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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 红包拿来

    女扮男装的柳七弦穿着一身庸俗的栗红色绣万福万寿纹长袍,大热的天带着一顶遮阳的草帽,地主老财似的,嘬着嗓子发表开业演讲:“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参加齐租界的开业典礼,在下不胜荣幸,代表三千六百名新邻居向各位致谢!”说着脱帽弓腰施了一个礼,她身后的侍卫长、总领事,还有一队精挑细选出来高矮胖瘦一样的模特队,跟着鞠躬。*非常文学*【虾米文学

    今天模特队清一色藏蓝滚银边银月锦长袍,前襟微露一线锁骨,外罩透明薄纱衣,腰际悬月白镶碧玉腰带,一派儒雅士子装扮。长袍是经过改良的,紧紧贴着身体的曲线,露出成年男子那些贲起的肌肉和弧度,令在场的和服木屐海瀛男人相形见绌,更令带着纱帽、掩在扇子后、藏在马车里的女人们大喷鼻血。

    绝顶男色啊!

    她就是将新鲜的东西带进来,击垮海瀛长期以来固有的传统、习惯、观点,以武力击垮一个国家容易,但是彻底摧毁却需要潜移默化的教化,从意识形态转变。

    她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回,这海瀛她是不打算放过了。

    “现在,我宣布——大齐驻海瀛租界今天正式成立了!”

    砰!舞台上方洒下无数洒金红纸剪的花瓣,听那声音不像是洒下来的,倒像是从什么筒里喷出来的。点点花雨落在柳七弦眼前身上,如拢在一片金光里,灿亮夺目。

    不知道是她装饰了风景,还是风景装饰了她。

    砰砰砰!

    连着几声大炮响,犹如雷震山崩,吓得吃够了地震苦的海瀛人齐唰唰卧倒,双手护着头,一副地震来袭的样子。

    动作规范,姿势准确,真该拍下来作为日后防震的科教片。

    看着舞台下乌鸦鸦躺着的横七竖八的海瀛人,柳七弦双肩抖动,努力隐忍笑意,走上前向下面招了招手。“大家不必惊慌,这是开业礼炮,不是地震!”

    呼啦啦一阵,地上的人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那二十八尊红衣大炮,好奇地像是见了外星人。由于海瀛一直闭关锁国,且崇尚武力,国内没有大炮、火弹子、火铳等先进武器,还处在标准的冷兵器时代。

    下面一项剪彩仪式,柳七弦隆重请出了据说连宫宴都很少参加的藤堂彦一,本来她对这奸猾又自视甚高的老头没报什么希望,只是下了帖子虚让一下,没想到她面子大,真的请动了这位海瀛宰辅。不止他,连藤堂家的新秀藤堂枫也来了,父子两人一起剪彩,给足了柳七弦面子。

    “哇——是藤堂老相爷耶,齐租界好大的面子!”

    “还有海瀛第一美男藤堂尚书,可是为什么那个穿红袍的比他更美,那是男人吗?”

    一身绯红锦袍玉带飘飞的孟焕笑僵了的脸听到这句时嘴角抽了抽。

    你妹!瞎了你的狗眼!本大爷不是男的还能是女的?

    指尖勾起一撮淡淡的粉末就要往台下洒去,却被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拉住衣袖。

    “淡定!淡定!”美景圆圆的眼睛里的警告可不淡定。

    孟焕在那柔弱无骨的手心轻轻捏了一下,美景肉包一样的白脸爬上一抹红云,松开他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孟焕额头青筋暴突,狠狠地瞪了美景一眼,转脸向台下,微笑。

    剪完彩,柳七弦将藤堂父子请下去,自己再次上台,对场下招了招扬声道:“为了感谢大家的厚爱,值此开业庆典之际,齐租界所有商铺决定优惠大酬宾,凡是今天购物的顾客都可享受八折优惠,并且附赠礼品一个。现在,行动吧!”

    海瀛百姓哪经过这等营销手段,一听八折优惠还有礼物,立刻一窝蜂似地涌向上百间铺子,一阵疯狂抢购。

    为了日后打开海瀛市场,柳七弦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陪嫁的绸缎布料、珠宝首饰、古玩字画、胭脂水粉,别说海瀛百姓,就算是皇亲贵族也没见过这等高级货。一经推出立刻引起哄抢,许多店铺当时就断货,只好一再抬价。

    货好不怕价高,一匹普通料子卖到冰玉锦的价,每尺百两银子也有的是人买,钟离大呼赚到了。

    那些来道贺的官员们个个想参与却又碍于身份不好意思和百姓挤,憋屈的把脚下的青石砖的都碾出一道道白痕。

    “诸位大人请到这边来签到!”新任总领事钟离彬彬有礼地将上百名官员引导到一张木桌前,桌上摊着一张大大的红纸,上面已经签了几个人名,人名下面还有一行字“贺仪黄金百两”。

    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婚丧嫁娶怎么还需要给贺仪?排在前面的几位尚书风中凌乱了,海瀛素来不崇尚送礼,即便是婚嫁之喜也只是送些糕点之类贺仪,如今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是这个樱木花道是那个部门的官?为毛他们没听说过呢?

    体育部篮球司又是什么奇怪的衙门?海瀛有吗?

    是他们消息太闭塞了漏过了什么重要衙门开立吗?

    还是这个衙门太隐秘?

    官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初时小弦切切如私语,后来大弦嘈嘈如急雨,商量出结果之后便是金银珠宝落玉盘。

    这些官员平时都呼奴唤婢,身后有的是抢着付账的,身上很少带现银,如今情况紧急一个个浑身上下翻腰袋、袖囊、怀里。有位运气不错今晚打算上青楼,故而揣着些银票,喜滋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外加“白银一千一百两”。

    不是他爱出风头,只是官场讲就地位,一个名不见经传闻所未闻的小小体育部篮球司芝麻绿豆小官一出手就是百两黄金,他们这些御史、侍郎、尚书的怎么也得高出一筹,不然未免太丢面子了。[非常文学].【虾米文学

    海瀛人经济水平不高,白银一千两就是一名御史或知府一年的薪俸了,他们心疼啊!所以只肯比黄金百两多出一百两,多了一分也不肯出。  (注:古代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枚铜钱)

    这是好命的,而那些摸遍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一个大子儿也没找到的官员彻底傻眼了,眼看就要排到自己,命人回家取已经来不及,只好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拔下心头肉似的戴了几十年的翡翠扳指,扣下腰带上祖传的玳瑁腰饰,取下扇子上重金淘来的琥珀扇坠,甚至有一个连嘴里镶的珊瑚假牙都拔下来了。

    把家当都倒出来的官员们感慨,回家一定把所有的银票都带在身上防身。

    没钱的日子不好捱啊!

    钟离以扇柄挑起那颗沾了一根肉丝的珊瑚假牙递到嘴里漏风的那位大人面前,“这个大人还是拿回去吧?实在手头不方便写张欠条就是了,何必这么……忍痛割爱呢?王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会责怪小人的。”

    嘎?

    还能打欠条?

    你小子不早说,害本官肉疼了个半死。

    于是,立刻有十几名连珊瑚假牙也没有的大人们抢着过来签名、打欠条。

    因为没有了窘迫,所以打起欠条来也是格外的大方,一个比一个数额大,你写一千五百两我就写两千两,你写两千两我就写三千两,比拍卖会上竞争的还激烈。看得钟离嘴都乐歪了,心中柳七弦连这种招都能想得出。好好讲欠条收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就去讨债,他听柳七弦讲过讨债公司,心想顺便成立一个也不错。

    签到完毕,下面就是开业庆典了。

    柳七弦大方,钟离活络,请了海瀛最有名的艺妓团、象奴来表演。当然时刻不忘宣扬国粹,京剧一开锣震惊全场,小丑、花旦、青衣一一粉墨登场惊艳亮相,两嗓子就吸引住了整个海瀛的关注。

    杂耍更是不必说,拿大顶、转盘子、钻火圈、胸口碎大石,还有耍猴、斗鸡、斗蛐蛐儿,一应俱全,看得人应接不暇。

    这辈子就指着艺妓的樱花舞娱乐身心的海瀛人当场就傻了眼,一个个被勾了魂、摄了魄,两眼发光,恨不能化成尘芥围着场上表演的艺人们身边转。只有一个人神色淡然不受吸引,星辰般的眸子熠熠生辉地看着柳七弦,想要把她看透,却越看越迷惘。

    “既然反响这么好,干脆开个剧场专门表演吧!门票钱和茶水钱也是不错的收入!”柳七弦没想到带来解闷的京剧、杂耍艺人这么受欢迎,立刻抓住这条商机,跟负责生意的美景说。

    “必须的!”美景学会了她的现代语。

    按照现代习惯,人家封了礼来,当然要吃一顿再回去。

    比柳七弦还小气的美景本来是反对请客送礼这一套的,主要是请客,其他人附议。最后还是柳七弦力排众议,在钟离承包的满汉楼席开二十桌,款待海瀛官员和贵族。

    结果开到第七十八桌柳七弦也傻了眼,肿么后面还有那么长的队伍呢?

    她明明只下了两百张请帖,为毛来了上千人。

    那岂不是要被八百人白吃白喝?

    !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柳七弦这辈子就没做过亏本买卖!

    跟钟离使了个眼色,心思剔透的钟离立刻将那些没封礼不情自来的客人区隔开来,搬来小木桌铺上一沓红纸,继续签到。

    那些准备共襄盛举的贵族们被狠狠敲了一笔,敲得钟离心花怒放,对柳七弦扬了扬手中一沓写满礼单的红纸。而柳七弦看到一箱箱金银财宝被抬回内室,乐得眉开眼笑花枝乱颤,对钟离比了v字。

    满汉楼里的菜都是龙门客栈的经典、大齐皇宫御膳,一道道色香味俱全,囊括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草上蹦的、水里游的,满楼子飘满食物的香气,生下来就只知道吃生鱼片、寿司、饭团、面条这些简单食物的海瀛人被勾引的食指大动,有的人还没见到食物光是闻香气已经垂涎三尺。

    菜一上来所有的官员、贵族都直了眼,跟饿了三个月的狼似的,整个满汉楼里就只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口水落地的吧嗒声、太过吃惊的抽气声。

    南乳松鼠鱼、贵妃圆贝、砂锅糯米蟹、清蒸鲥鱼、红烧驼峰、佛爷酥黄鸭、四套宝、水晶梅花鹿筋、桂花酒酿鹅、春蜜蒸熊掌……看得人眼花缭乱、口水四溅,那些号称海瀛最知书达理的上流社会贵族们根本等不到柳七弦至祝酒词,拿起筷子时刻准备着,这等柳七弦一放下酒杯就动手。

    柳七弦勾唇一笑,洋洋洒洒、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从大王天威说到今年春天樱花美景,再展望来年渔业丰收,遥祝大齐国泰民安,接着又聊到关于地震防御的几点个人看法,把那些被馋虫勾引的两眼发光的贵族、官员们胃口吊的死死的,就是不放酒杯。

    末了,她顿了顿,这下总该吃了吧?有几个口腹之欲重的,那筷子尖都碰到粉蒸肉了,又被柳七弦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轰了回来。

    终于,半个时辰后,柳七弦良心发现,决定放过这些夜郎小国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海瀛蠢货,酒杯一放,“大家请!”

    轰的一下子,只是一下子,桌上的菜便空了,每个人都抱着一个盘子吃的两颊鼓鼓的,不时瞄一眼隔壁碗里抢到了什么。

    吃货!

    要不是为了满汉楼的生意才不会便宜你们这帮吃货!柳七弦不屑地扫过一众低头猛吃的官员、贵族,一个个唇齿流油,砸吧砸吧,哪里还有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样子?

    只有一人没有动筷子,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不顾形象的贵族们,眼中同样不屑。

    藤堂枫。

    经过了柳七弦这一通宣传造势,齐租界生意蒸蒸日上,繁华热闹直逼樱花大街。

    不仅如此,柳七弦还以东条光野的名义颁布圣旨,给了齐租界很多特权。例如,租界不受冬京府管辖,自行设立巡警队,任何海瀛人不得持武器进入租界,有寻衅滋事者巡警队可以先行处置,所有的店铺免除税收,有兴办学堂,建立宗教场所的权利等,简直就是一个特区。

    这些还不够,柳七弦后悔当初历史学的不好,忘了清朝都许给租界什么条件了,只好想到一条再慢慢加一条。

    一开始时三省六部官员只想讨好柳七弦,倒也没怎么为难,后来有点架不住了,几位阁老商议过后认为齐租界凌驾于冬京府之上俨然成了一个国中国,那总领事拽的二五八万的见了知府眉毛都不抬,于是联名上书弹劾齐租界。

    柳七弦每天忙着数银子数的手疼,没有多少工夫批阅奏章,而大王自从不举事件发生之后整个变了个人,每天躺在床上不是吃就是睡,天大的事也不理。于是,无数的奏折在小六子朱批的圈圈叉叉里草草结束,而那封弹劾奏折不幸被批了叉叉,埋骨御书房字纸篓。

    老大臣们等啊等,望穿秋水,望断神州,望眼欲穿,终究没有等来批复。于是有人臆测大王不予批复,而又不好意思让群臣下不来台,于是秘而不发。也有人猜测是王后震怒之下撕了奏章,所以没有回复。总之,这件事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聪明的大臣们不敢再怀疑王后的旨意,每天费尽心思揣摩王后的意思,可以说是只知有王后而不知有大王。

    柳七弦虽然没有明里干政,但总是在御书房陪王伴驾,而大王的身体不适宜操劳,大臣们如何猜不出这些政令都是出自王后之手。只是柳七弦处理公务有一套,揣摩透了东条光野的路数,从他的思维和观点出发,偶尔加入一点个人观点,对大人们的请求有少有不准,还时常封赏,抓住了人心。因此,朝臣们慢慢习惯了这种方式,满朝除了二王子党的宫城信基本上没什么人反对她。

    忙完了租界的事,她将和大齐通商提到日程上来,准备近期做一番大动作。

    这一天,她刚从御书房走出来,大王的贴身太监河间急忙来报:“启禀王后,慧贵妃去寝殿看大王了,奴才一时拦不住……”

    这女人才几个月就守不住了?

    最近忙的昏天黑地还真忘了后宫这群女人,看来得整饬一下这个后宫了,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才行,省得闲的无聊来找她麻烦。

    “摆驾寝宫!”柳七弦一甩裙摆,向寝宫走去。

    “大王——您为什么都不理臣妾?是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要臣妾了?好些日子不见,臣妾连大王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大王——”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如诉如泣,柳七弦听得出来正是那位不可一世高贵冷艳的慧贵妃。

    “想不起来那就别想了,反正往后你也没什么时间想!”柳七弦扶着美景的手进入花厅,俯看逾矩坐在大王身侧的慧贵妃。按照宫中规矩,只有皇后能和大王并坐。

    她一身华丽的绯红色火云锦长裙曳地,恍若一朵高贵华艳的牡丹花,红裙上的金线云纹如花瓣上洒了金漆,令她笼罩在金红色光芒里,益发衬得气质雍容华贵,不可侵犯。

    慧贵妃在她威压下自椅子上滑了下来,恭恭敬敬福身施礼:“王后娘娘万安,嫔妾慧贵妃藤堂氏见过王后娘娘。”随着她动作,她的随从也纷纷下跪施礼。

    柳七弦没有叫起身,坐在大王身侧,看也不看慧贵妃一眼,对河间道:“大王累了,扶大王到里面休息!”

    河间得了柳七弦许多好处,又安插他家里的子侄进了冬京府做事,对柳七弦感激涕零,唯命是从。搀着大王往室内走去。

    “大王——”慧贵妃维持半蹲的姿势,眼看大王就要走了,冒着得罪柳七弦的危险喊了声,企图唤回大王。

    从她闯入寝殿到现在,大王神情呆呆木木,见了她理都不理,再也没有以前的宠爱和狎戏,甚至连她故意挑逗都引不起大王的兴趣。以往不要说挑逗,她只要一颦一笑就能令大王神魂颠倒连着几天独宠她一人。如今什么都变了,自从王后来了以后后宫女人竟再没有得到过大王的雨露,别人也倒罢了,可她也被彻底忽视,叫她怎么甘心?

    所以她冒险闯了进来,谁知竟是这副结果。

    可是瞧大王的神情很不对劲,以往大王见了美女就把持不住,非要弄到不可,连亲姐姐的女儿都不放过,如今她从娘家弄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堂妹,而大王连看都没看。

    很不正常,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

    “娘娘,大王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看起来不认识臣妾一样?”慧贵妃跪的双腿发麻,初冬天气敷的厚厚水粉下的额头冷汗直冒,以手揉着腿。

    “本宫也曾问过御医,但是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可能是身子虚导致精神不济,需要好好调理,这阵子不能近女色。所以本宫也搬到隔壁的偏殿去住了,慧贵妃你是大王的老妃子了,应该做后宫的表率才是,怎么能带头乱来呢?再怎么熬不住也要顾惜大王的身体啊?”柳七弦素手一抬,令慧贵妃起身。

    慧贵妃如蒙大赦,猛地一起,眼前一花差点了栽倒,多亏了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谨遵懿旨!”这番冠冕堂皇又斥责羞辱话令慧贵妃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白一阵紫,一阵紫一阵青,却也无处反驳,只好咬牙领受。

    “嗯,这才是贵妃该有的样子!对了,听宫里上了年纪的老姑姑说以前王后在世的时候妃子们都要晨昏定省,为什么到了本宫这里没有人来请安?看来这后宫没有人把本宫放在眼里啊!”柳七弦幽幽叹出一口,似乎颇有怨怼。

    慧贵妃额上的汗啪嗒掉到杉木地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映着她慌张的脸,失了往常的高贵散漫。“娘娘言重了,臣妾们不敢,只是娘娘最近一直很忙,又多住在宣泰宫,按照规矩后妃是不能随便进处宣泰宫的,所以……”她心虚地掀起眼睫瞅了一眼柳七弦。

    柳七弦含笑睨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她自打嘴巴,自己站在宣泰宫还说什么妃子不得随意进出宣泰宫。

    “没有所以!自明日起寅时初刻所有妃嫔必须来请安,否则以不敬王后之罪打入冷宫!”

    寅时初刻?那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呢!大冷的天谁起得来?

    不要说娇贵的妃嫔,就算是宫女太监也不会这么早起!

    慧贵妃一张脸皱成了包子,只见褶不见皮儿。她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这几个月跟柳七弦只交过一次手,虽然听说了柳七弦的雷厉风行,但终究没有见识过,因此没有在心理上造成威压。

    今天自从进门就被柳七弦踩在脚底下,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没有换来柳七弦的亲睦,反而让她变本加厉践踏。出生于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本来性子就孤傲不群,现在被柳七弦彻底挑起火气。黛眉一横,高贵而散漫地说:“娘娘以为这里是大齐吗?一个异国外人也想作践我们这些大王的妃子?要知道咱们不仅是这宫里的妃子,还是名门世家的千金,娘娘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难道您想跟海瀛所有的世家贵族为敌?就凭您的三千侍卫还是倾城美貌?恐怕王上也不见得多宠爱娘娘吧?否则怎么四个月来娘娘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呢?在海瀛,生不出儿子的王后未必会做的长久,就是不知道娘娘您能在这位子上做几年?或是几个月?”

    好一张伶牙俐齿!

    柳七弦不怒反笑,“做一天也是王后,总比某人一辈子一天都没做过要好,慧贵妃你说是不是?”

    慧贵妃气得脸色煞白,脸上的粉一阵阵往下掉,牙齿咬的咯咯响,却说不出话来。

    “好了,本宫乏了,下去吧!”柳七弦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她退下。慧贵妃也不施礼,一拂衣袖小碎步走了出去。

    “丽子,传本后懿旨:后宫所有嫔妃每日寅时初刻至王后寝宫请安,不到者打入冷宫!和子,即日起本宫搬回雪樱殿!”

    “是!”丽子领了盖着王后金印的懿旨向各宫传达,引起后宫嫔妃一阵骚动。有些和慧贵妃交好的妃子知道慧贵妃刚刚见过王后娘娘,以为是她惹恼了王后以至连累她们,对慧贵妃颇多腹诽。

    而慧贵妃一出了宣泰殿就联系自己拥趸,连成一气决定明日都不去请安,好让王后下不来台。

    结果,第二天一早,天还乌黑,路上凝着一层薄薄的霜花,无数肩辇暖轿争先恐后涌向雪樱宫,其中慧贵妃的拥趸们来的最早。冷风萧萧,打在纱帷、轿帘上扑扑地响,轿中的娘娘们拢紧了身上厚厚的披风。披风毛领上又粗又长的风毛扎的脸上娇嫩的肌肤刺刺痒痒,白白的脸一会儿就红透了,不知是扎红的还是冻红的。

    而慧贵妃得到妃子们都去请安的消息之后终于再也躺不住了,匆匆梳洗打扮了命令轿夫紧赶慢赶而来,路上霜滑,有个轿夫脚下打滑差点将贵妃娘娘摔出来。

    然而鬓歪钗斜的慧贵妃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半刻,尴尬地在诸位妃子戏笑的目光里昂首挺胸走进暖阁,向王后坐下右手边第一个位子走来。

    那里已经有人坐了,正是那位潜心礼佛的淑妃。淑妃心慈人静,目光平淡如水对她怨毒的眼光没有丝毫不快。

    这就是晚到的代价!

    柳七弦存心要慧贵妃难堪,没有吩咐给她上座,慧贵妃请了安就茕茕站立于淑妃之前。就算站着她也要霸住后妃第一交椅。

    柳七弦见人都到齐了,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就着丽子的手喝了杯暖暖的参茶提神。喝完参茶才懒懒地开口:“很好!各位妹妹们都很准时,希望下次再接再厉!本来应该早点跟诸位认识一下的,但是最近大王身体一直不好,本宫分身乏术没有顾及诸位妹妹,妹妹们不会怪我吧?”

    诸位妃嫔都领教了她的手段,哪里还敢说个不字,一个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被她挑到错处,看看平时张牙舞爪的慧贵妃就知道了,跟王后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柳七弦又道:“那就好,本宫就放心了。今天叫妹妹们来主要是想跟妹妹们说一件事,诸位也知道最近北海湾闹雪灾冻死了很多百姓,南方地震摧毁了几个府县,连番灾难致使百姓流离失所、饥殍遍野,为了赈灾国库空虚。我们身为宫妃理应做天下表率,所以本后决定裁剪各宫用度,用以赈灾,各位妹妹不反对吧?”

    大帽子一扣便是关乎社稷兴亡大事,妃嫔们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公然反对,纷纷表示赞同。心中暗想大不了叫娘家送体己钱来应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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