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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最大的考验-生死一线间

    那一百多块儿石头,估计也毁坏了部分甲板,若以后夺回大船,我再筏些木头,做木板修补回去。“唰”一到电光闪起,贴在狙击准镜上的眼睛,瞳孔刺激得急速放大,与此同时,一颗捕捉生命的子弹,也被我从长长的枪管儿中放出。

    插在峰顶石沿的草人,不一会儿工夫,就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击倒。那家伙击中目标后,依靠另一名海盗狙击手的掩护,想悄悄匍匐过去验尸。岂不料,刚跑到距草人五十米的位置,便趟到了鱼线,五颗手雷接连炸响,轰得落叶漫天飘舞。

    那片鱼线雷阵,铺设的范围很大,因为不知黑暗中的敌人从那个方向潜伏而至,所以弹片伤害到目标的可能很小。但是,雷光闪亮的瞬间,一个端着长长步枪的海盗,浑身如同挂满八爪章鱼似的轮廓,赫然出现在我守候的T型准线上。

    “嗖”一颗伺机良久的子弹,正如变色龙的舌头,利用瞬间的洞察,准确朝猎物飞去。那家伙儿意识很强,手雷炸响的瞬间,虽然知道弹片伤及不到自己,但仍有急速卧倒的迹象。他明白,雷光暴露了他黑暗中的身形。

    诚如我当初潜入海盗的大船,偷窃他们的****弹药那般,当时若有一个手雷在大厅炸响,我怀抱箱子打算溜走的姿态,也会立刻彰显出来,必死无疑。

    子弹的速度没给对手任何机会,他刚想前倾,做一个俯冲翻滚的动作,还等做出来,钻进左肋的弹头就令他停止,呆立两秒钟后,重重跪倒在地,脑袋杵进落叶层,永远抬不起来。

    “嗖啪”一颗幽灵子弹,猝不及防地还击,打在我遮挡右肩的树干上,撞碎一块儿水分很大的树皮,胡乱飞溅起来的木屑,迸射到我脸颊,**辣的疼。

    灼热的子弹,在夜晚飞行时,很像萤火虫,加之速度极快,又划出火红的弹道线,十分拉风。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顺着这条射杀队友的火线,急速反射过来。整个过程,就像打出去的乒乓球,被对手接住后拍了回来。可想而知,对手的反应能力及下意识多令人悚然。

    我几乎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没等起身逃跑,头顶上的树干又连中数枪,断枝残叶之类,纷繁落满肩头。这么变态的狙击手,一定是白天追射我的那个家伙。

    这次,利用奸计,又杀他一个队友,肯定刺激的他满腹仇恨,如若不然,我都跑进两千米远的黄花草坡了,他为何还不肯放弃,固执地射个没完。一个出色的狙击手,从不靠运气代替瞄准镜,我却把他逼到这份上。

    朝着盆谷凹地的方向,我急速飞跑,这一带地形,早被我印记在大脑,即使现在光线不足,我依然知道,跑那条路速度最快,遭遇阻挡和危险的概率最小。

    我没命的奔跑,生怕最后一名海盗狙击手朝我盲狙,虽然击中我的概率很小,但可能性存在。先前摆设的六个牵魂替身,估计这家伙早已识破,在他眼里,我是个很棘手的同行,宛如一只蚊子不时叮咬狮子,兽王自恃强大,却难抓拍到它,对狮子来讲,这也是棘手的问题。

    这种棘手,不仅不会让对手敬畏,反而大大刺激他的鄙夷之心。我很了解那些手腕老辣的幽灵狙击手,他们痴迷和同行对战,每杀一名狙击手,就像猎杀了一只豪猪或山鸡,纯属乐趣儿。但射杀之前,他们绝对不会告诉对手,这是一场老虎和山羊的较量,更准确得说,是屠杀。

    刚才丢砸的石头,一是击杀甲板上的海盗,拖住其搬运军火的时间;二是牵引敌人的注意力,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自然会心有余悸,总翻眼珠望峰顶。这样,我就有机可乘,下到山涧底部,偷袭这群眼睛总往上看的盗贼。

    跑出两千米,我快速解开钩绳,尽量节省时间朝下攀爬。身后追击的狙击手,又消失在黑暗中,带着愤愤之情,准备下一轮的交锋。

    待我攀到滚滚奔腾的溪岸,腕上的手表显示凌晨一点一刻,水位升高很多,以前踩着奔跑的大理岩石,已被掩盖在两米多深的水下。为了不跌滑进溪水,遭受急流冲走,我只得努力着往山壁高处走,抓着横生的树枝,斜着身子朝大船方向逼近。

    眼前黑蒙蒙一片,万一岸上趴着几只大鳄,一脚踩进它们嘴里也有可能。腰间虽有移动光源,此刻却使用不得。湍急的溪流,哗哗响不停,朴熙夏和伊娃她们,一定在巨型巢穴里睡着了,或者太牵挂我失眠了。

    我左手攥紧朴刀,只要有什么爬动的东西,敢不友好的朝我奔扑而来,利刃先剁下它大块儿肥肉。然而,当我真看见一条不友好的大体积东西游奔而来时,却没敢挥刀迎敌。

    由于月光混黄,那个只能看清轮廓的东西,仿佛被放大了许多,水流似乎并不阻挡它横穿溪涧的身躯。来不及多想,我急速掏出钩绳,卯足了劲儿抡上高处的大树,猴爬杆儿似的朝上猛窜,那一刻,我真感觉自己是个毛茸茸的猴子,因为四肢上的寒毛,几乎将贴在肌肤上的袖子和裤管儿全支顶起来。

    一口气攀高二十米,才敢回头观察,水中那条拱出巨大脊背的东西,已将头部和前肢扒伏在岸边。我又急又气,若换作平时,管它什么野兽,就算真有白垩纪时代的巨型生物,照样抽出阿卡步枪射它脑袋。可现在,我连****都不敢开,生怕刚才那个狙击疯子,真的追赶到附近。

    “咕咕安,咕咕安……”那个看不清形状的巨大水兽,叫声刚渗进耳朵,就惊得我浑身一哆嗦,差点从蹲趴的树上掉下来。这叫声,像一只失去母亲的幼仔,呼唤着哺乳或陪伴。或许,它真把我当成什么亲人,哀求我靠近它。

    宁可枉杀了它,我都不会下去给这畜生安慰,大自然创作的动物,各有各的捕杀技巧,天知道那叫声是不是捕食的陷阱。

    “嗷呜嗡,嗷呜嗡……”我极力模仿,发出东南亚猛虎的低吼,那条趴在溪边的东西,立刻停止叫唤,随着我喉咙气息的强弱而举足不定。虎是森林之王,所谓深山虎啸落木萧萧,可见这种威慑力。

    朦胧的月光下,伴随潺潺溪水的冲刷,虽看不清那巨大的爬行动物,但它基因里面,必定遵守着相克相生的规律。我趴扶在树上,做着猛兽即刻扑抓下来的姿势,用尽全力彰显着敌意和凶狠。

    那个条闪着油油亮光的东西,逐渐变得躁动不安,仿佛很忌讳猫科猛兽的劲齿和利爪,呜咽着扭转脖子,顺着来时的路线,又潜返到对岸,沉进幽深的昏暗。

    如此看来,那东西科属哺乳动物,它向我靠来时,比较明显和招摇,不像鳄鱼、森蚺之类,竟玩阴招儿,悄悄潜伏偷袭,。见那巨大的脊背,浮游到溪流中央,越来越模糊,我才大起胆子,爬回到岸边。

    为了追补耽误的时间,我砍了一根长长的树干,紧握在左手,身体在斜面上奔跑时,能起到平衡作用,类似拐杖。距大船两百多米时,拿出望远镜侦察了一下甲板,虽然视线极差,但仍看到五个模糊的身影,在畏畏缩缩的搬运东西。其中两个一瘸一拐,时不时抬起头,朝高远的一线天处观望,提防新一轮的石雨袭击。

    我想,杰森毋一定没死,三个海盗才被强迫着继续干活儿。依靠矮树和山石的遮掩,我又朝前靠近一百多米,视线这才好了很多。

    大船四周插着的火把,正燃耗的起劲儿,火光将几个残余海盗的身影托的很长。甲板仿佛是一张脸,正悲哀地憋着嘴,预示着这几个家伙的命运。

    摘下背上的狙击步枪,身体靠稳一棵树,眼睛便从狙击镜中窥去。枪械分量很重,几个搬抬的海盗,疲倦得开始佝偻。

    左手食指,下意识地勾挂到扳机,镜孔的尽头,像有几个老头,站在黄月亮上唉声叹气的踱步。我很清楚,这些都是敌人。

    “砰,砰,砰。”利用短短的九秒,T型准线前后有序的对焦了三个目标。一个站在小艇上的海盗,正要伸手去接大船上递下来的一捆崭新步枪,红色的弹头就划出赤色火线,猛地窜向他右耳。

    这会儿的光线,很难和白天相比,血色混迹于夜色中,看不到喷染出的红雾。但我知道,子弹的体积远大于****的耳道,更不会顺着耳洞弯转游走。

    所以,垂直打击进去的破坏力,爆发到了极致,且不说里面的鼓膜和脑髓,只那外耳的肉片,就崩炸的四散进溪水,喂了那些被火光吸引来的鱼群。

    第二个中枪的海盗,当时抱着一捆枪械,他神色慌张,刚好走到炮台和船尾中间,便看到蹲在游艇棚顶上接货的同伴儿脑袋猛得一歪,扑栽进漆黑奔流的溪水。

    假如这家伙反应灵敏,大可松开抱重物的双臂,急速后翻到炮台内侧。可是,他仰望夜空的视线刚收回,尚未顺着突然冒出的射击火线寻到我的位置,索命的弹头就钻进他脖子。

    或许,子弹没正面打在他的喉结,只从侧面穿进,割断一排神经和肌肉后,从另一侧飞出。但这个中枪的海盗,肯定活不成,最终抛掉怀抱里那一捆枪械,躺在了冰凉潮湿的甲板上,双手掐自己的脖子,剧烈蜷缩起来。疼痛和缺氧,也开始享受起这个垂死挣扎的生命。

    第三个中弹的海盗,半截身子钻出船舷栏杆,他担心着高空再坠下石头,便提防地将头顶在铁栏杆下。那一跟中指粗的铁棍,需要怎样的运气,才能替他挡中落石破颅的一击。可见,每个海盗都被石头雨吓坏了。

    蹲在他眼前接货的海盗,耳朵迸出的鲜血,可能溅射进他眼睛,等这家伙又是揉眼,又是从栏杆中间抽出身子,准备趴伏着找掩体时。

    我早已射杀完第二个海盗,推出枪膛里的弹壳,随即再扣动一下扳机。当第三条火线,水平擦上甲板,如雄鹿犄角一般,重重顶在这个海盗的后腰。他仿佛不是中弹,更像跪地临斩的人,行刑前被刽子手蹬了一脚,背手前趴在地,脑袋一骨碌,身子便永不再动。

    “啪啪,啪啪……”舱门里面,一条长长的胳膊弹出,端持着一把FN57****,连续朝我射击。白天的时候,我见过杰森毋用的武器,那是技术非常领先的短颈热武器,杀伤性能很强。

    四五条断断续续的火线,冲我急速飞来,我忙蹲下身子,挤进山壁缝隙。这棵狙击时依靠的树木,不是随意而选,正因为它旁边有容纳身体的凹槽,受到海盗还击时,若来不及后撤,可闪身躲进里面暂避。

    我掏出****,凭借感觉探出手腕还击。倒不是为杀死杰森毋,只想压制一下他的火力,使自己尽快脱身逃离。如何和这个家伙对射厮杀,那就太不理智。

    即便海盗头子死了,母船上留守的海盗不是儿童,他们仍可开着大船离岛;假如杰森毋的运气比我好,留守在盆谷凹地的伊娃、朴熙夏等人,就没那么多生存下去的选择,只得跌入悲惨世界。

    “啪啪啪,啪啪啪……”我急速的扣动扳机,打光一把****的子弹,匍匐着往后方爬去。每爬十米,我就拉动一下手中释放着的鱼线。

    绑在树腰上的另一把****,酷似一只木偶,随着操纵者的拉拽,执行着预定命令,朝甲板的方向射击。“啪啪,啪啪……”杰森毋的射击手感很棒,我从其枪声中便能感觉,这是个临危不惧的家伙,即使此刻成了光杆司令,心态依旧保持原有的平稳。

    但他却没识破我的谋略,仍煞有介事地朝那个绑****的大树还击。当我爬出一百多米远时,挑DOU性的扯拽鱼线最后一下,拉断丝线的瞬间,远处黑暗中的大树,刚好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杰森毋也打光了****弹夹,好像换成一把阿卡步枪,还不依不饶,嗒嗒嗒地朝冒牌的敌人射击。

    我起身奔跑,借着月光审视高高的岩壁,寻找一侧比较利于攀爬的位置,尽快返回到峰顶。远处的黑夜,枪火声渐渐弱去,晨曦的时间就要到来。

    这一夜,我没有睡眠,海盗们也没睡眠,既然成了敌人,谁都别想舒服。

    凌晨五点二十三分,我艰难的攀爬到峰顶,四周尽是虫鸣和鸟吟。今夜没有一丝风,矮树和草丛都安静的睡着,缓解几日来忍受暴风雨的疲惫。

    我收好三根钩绳,缠紧在腰间。树林中,夜间捕食的大部分野兽,多吃饱胃口回窝歇息了。摘下背上的狙击步枪,重新补充了弹夹,便朝密林深处走。天亮之前,必须寻找到一个优良的狙击位置,固守下来。

    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再往敌人后方绕跑,仅存的那名狙击手,性格疯狂却技术精湛,经过这几天的厮杀,他一定摸透了我作战套路。无论牵魂替身还是鱼线陷阱,再像先前一样继续采用的话,就会被生命链条上的时间挤压致死。

    当初教授朴熙夏和伊娃时,我曾深刻提醒,想在彼此射杀的战场上存活长久,必须牢牢把握住相对论,万物皆在变化着。自从两架阿帕奇,参与这场多对一的厮杀,空降下十名海盗狙击手,到现在一一狙杀的仅剩一人,应验了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所以,最后这名海盗狙击手,不仅有着优异的战术和技术,对我的了解也逐渐加深。很显然,这些量变的东西,一旦条件具备产生质变,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射杀掉我。

    上午七点二十七分,我在一片地势较低的灌木丛潜伏起来。面对强悍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切勿硬碰硬去较量。既然同是幽灵狙击手,谁先暴露在对方的第一颗子弹面前,谁就是最后的亡者。因为,我还得利用鱼线,将猥琐的战术发挥到极致。

    昨夜,那个未能射杀我的家伙,不管他是气急败坏,还是急中生智。接下来的死斗中,我都要避开先前的套路,运用好将计就计的新战术。

    纤细透明的鱼线,在强烈的阳光的下,几乎无形。我使它牵扯住一株矮灌木,然后绕穿过几枝树丫,以Z型路线迂回到自己趴伏的狙击点。

    我敢肯定,假如异动的树枝被仅存的海盗狙击手发现,那家伙一眼便可识破,嘴角泛起冷冷微笑,摆动狙击镜,顺着鱼线找到鲜活的肉身,一枪打爆我的头。

    所以,当鱼线平铺过草丛时,我将它改为暗线,地表上面看不到鱼线的走势。肉红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之前,我就用匕首割了一大堆青草和藤蔓,码在我选择的狙击位置。

    附近的一撮乱石坑,刚好有我预先埋藏的武器。抽出一把崭新的巴特雷狙击步枪,捅进厚厚的草堆,使枪管面向前方利于狙击隐伏的树林浓密处。

    我宛如沙雕师一般,站在观看者的角度,又把陷阱精心装饰一番,使它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狙击手,正隐埋在植物堆儿下,等待目标的出现。

    鱼线的明线末端,刚好从草垛底下穿过,接着便像进入隧道的火车,无论朝哪个方向弯转,都不会露天看到。只要运用智慧,利用大自然的赠与,设计如此的伏杀陷阱并不困难。

    从周围的小树上,我削下很多Y型枝桠,把它倒过来插进草根上面的泥土或碎石,当鱼线以钻裤裆的方式穿过中间,既不跃起暴露,又可以任意转弯,避开敌手的顺藤摸瓜。

    而鱼线暗线的末端,正是我真身伪装的射杀位置。今天的太阳光线,和昨天一样明亮刺眼,为避免望远镜和狙击镜折射反光,耽误侦察对方的时机,我的伏击位置,刻意选在一簇矮灌木下,无论上午还是下午,太阳从那个角度斜射而来,都晒不到我头部一米的范围。

    翻开下巴下面的草叶,左手食指和拇指捏起预先放好的鲶肉干儿,慢慢送进口中咀嚼。背包里的食物,变得越来越干硬,口感随时间流失很多,难再吃出池春烹饪过的美味。

    晌午十分,阳光**辣,烤得人异常难受。我把头深埋进獠长的草窠,幸好有片伞状的小绿荫遮阳,干在脸上的碎草汁,才不像个僵固的面具。

    屁股和后腿,依旧盖在厚厚的伪装服下,只因这部分享受不到树荫,里面的皮肤和毛孔上,早已滋满汗珠,仿佛穿着棉袄掉进温水,被沉重衣物吸裹的异常慵懒沉重,滋味儿很不好受。

    我呼吸着热浪般的空气,顶在双眼上的望远镜,透过额前垂下的伪装布条,非常小心的朝远处的树林里侦察,始终看不到丝毫端倪。偶尔吹来一股闷燥的风,眼前的野草,宛如旱区的禾苗,无精打采的摆动。视线平行望向尽头,仿佛看到无形的火苗在跳跃。

    我知道,那是低空滚过草地的热气流,为防止自己产生目眩,眩,我尽量多的低头喝水。肩膀前面,放着一个绿色的轻型水壶,这是在第一艘冲进森林大河的游艇上所得,那天获得三个水壶,另外两个分给了朴熙夏和伊娃。

    狙击伪装时,仰起脖子喝水很危险,我便在硬币大的壶孔上,提前插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里面虽不是椰汁,却也是昨夜爬山时,从岩壁泉眼上接的甘泉。

    峰顶上面没有积水和泉眼,最后一个海盗狙击手的水壶,即使里面不空,怕连一个鸡蛋壳都灌不满。他们从直升机上落下,要以闪电般速度完成任务,之后乘飞机返回母船,享受那里面我尚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每个海盗狙击手,不仅没足够的淡水,更没重要的爬山工具。雨停止了两天,昨天毒辣的太阳,早把每条山峰曝晒的干巴巴。

    或许晚上的时候,他们可以伸出舌头,添添沾上夜露的潮湿叶片,但这会儿看来,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若把我和那家伙的射杀比做赛车,淡水就是彼此的汽油。

    每隔五分钟,我便扯动几下鱼线,终端那簇孤立生长在草皮上的矮树,像人患了疟疾,时不时剧烈哆嗦。只要那个被淡水逼上绝境的海盗狙击手,发现这莫名的异动,不管其朝矮树射击,还是冲那厚厚软植下,露出十公分枪管儿的草堆射击,我都可以在三秒中内捕捉到他身形,干掉最后一个同职杀手。

    那名海盗狙击手的狡猾,远超乎我的想象,原以为他会死守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俯察低处草坡与树林中奔跑的敌人。可万没料到,就在我全神贯注,侦察前方树林时,一颗炙热的子弹,摩擦得空气兹兹冒火,从趴伏的身后飞来,钻入明线末端的草堆儿中间。

    假使我依旧采取昨夜的战术,此刻,草堆下面肯定是我的**肉身,而那颗子弹,就像我偷袭等腰三角阵型上的两个底角狙击手一样,打断目标的脊椎骨,使之顷刻丧命。

    “嗖”又是一颗子弹,带着嘶啸的尖鸣,打进抖动的矮灌木下面。面对始料未及的情况,我闷热潮湿的后半截儿身子,唰一下渗出冷汗,凉意从头顶麻到脚跟儿。

    声源从第三阶石坡上传来,那是我身后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我在峰顶第二阶石坡,设置伪装陷阱的同时,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也没闲着,竟选了一个冷门刁钻的狙击位置,却非常针对我。

    看来,他已深谙我的战术,知道我善于绕跑到对手身后狙击,所以将计就计,连夜绕跑了更大圈子,使我的脊背面对他的枪口。

    伪装成狙击手的草堆儿,中弹的瞬间,攥在我手中的鱼线便跟着停止下来。这鱼线的抽动,仿佛就是那堆草垛的生命。如果草垛中枪后,我多扯动了一下鱼线,第三颗飞来的子弹,寻向我的可能性便陡然大增。哪怕,它仅仅出于试探性的目的窜来。

    敌人的狙击准镜,或许还注视着这一带。现在,我一动也不敢动,哪怕低头吮一下插在水壶里的吸管儿。假如他出现在我前方,趴在同一位置连续射击两次,我能轻易给他脑门上送去一颗致命的子弹。

    但目前的被动很大,我只知道,这家伙伪装在我身后的那片下阶山坡,具体位置无法看清,只能凭借子弹窜来的尾向,大概的估算对手。即便是再愚蠢的狙击手,也不会在这个时刻扭脸回望,或慢慢挪动身躯,试图调转枪头还击。

    因为,那家伙在开枪之前,早把这片矮灌丛的原貌印刷在脑子里,敌人的大脑,犹如计算机那样,唰唰的闪动校对。所以,伪装体位的任何细微变化,等于告诉对手:向我射击。

    我除了一动不动的趴好,就只有默默祷告,生怕那疯狂的家伙,朝四周类似伪装的浓色草丛试射,否则,不出十颗子弹,性命必定交代给他。

    我的狙击位置很好,但等候的敌人突然出现在了后方,这就令我捉襟见肘。天未亮时,他和我一样,边盘算着射杀对手的战术,边积极的筹备相关条件。

    当时,我们所处的距离,大大符合子弹的射程,但却看不到彼此,惋叹没能射杀敌人的同时,也庆幸着自己被黑暗保护。天刚微微亮,我俩便像不敢踏晨曦的野鬼,缩进夜间营造的狙击位置,警惕的伪装起来。好比角斗的人,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便开始了下一回合。

    大船上仅剩杰森毋和两个残余的海盗喽啰,他们三个人,很难开动六艘小艇,若每人驾驶一艘,后面托挂一艘,返回母船的时间会大大延长。溪道与森林支流的河道正处泄洪期,流速很不稳定,加之弯道颇多,死角频频,每人想运送两艘超载的游艇回去,危险系数极大。

    我现在无法脱身,不然非要沿着峰顶去追赶这三个家伙,不让他们活着回去,向海龙号暗示一种信息:敢来冒犯就得死。大船就是我和女人们的领土,是我们生存的生命,一旦失去它,别说回归无路,在岛屿上生存下去都万难。

    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简直出乎意料的疯狂,或者说,他的胆大来自信。这家伙早已经识破母船收到的假消息,不再相信岛上有什么狙阵,深信只有一个对手,其余都是稻草人偶。

    他提着狙击步枪,竟从峰顶的****石坡上奔跑过来,当然,这个过程很讲究,不像猎人打中一只野味儿那样,兴奋的跑到近前。敌人每奔进一段距离,便举枪朝目标观察一下,对比四周的环境和之前印刷在脑子里面的有无不同。我深知这一点,不敢盲目乱动。

    没过几分钟,一个身披绿色伪装的家伙,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从我左侧五十米远的石坡上跑过,朝那堆儿厚厚的蒿草青藤奔去。凌乱的绿布条,从这个身材高大,腰膀壮硕的海盗身上垂散着,跟随移动的身躯来回摇摆。

    我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刚才还远在千米的狙击对手,转眼之间,竟出现在五十米的左前方。眼睛没等大脑发出指令,就下意识的贴上狙击镜,双臂急速转动枪管儿,瞄向十点钟方向。

    这个疯狂的家伙儿,有着一流的精准射击和谋略,可他严重缺水,必须尽快结束战斗。干掉我这种难缠的对手,也会使他压抑的心理缓解。

    他每朝草堆儿逼近一步,陷阱就越容易识破,我丝毫不敢怠慢,集中全部精力,把握这煞费苦心得来的机会,和唐突的运气。T型准线快速对焦,锁定近在眼前的幽灵杀手。

    他手持巴特雷狙击步枪,缠满绿布和藤条的枪管儿,斜向下冲着,对准草堆儿步步靠拢。然而,当他用枪管朝里捅了捅,并未感到底下有一条类似人腿的东西,那张绿脸瞬间变了底色,仿佛先抹了层白粉,才涂上去的迷彩油。

    这一瞬间,他自觉的挺直脊背,酷似一位英勇就义人士,等着敌人从背后开上一枪。我扣扳机的手指,好比拉满的弓,只待目标有晃动躲闪的倾向,便立刻朝它追去。其实,那个海盗狙击手知道,自己已被准线锁定,根本没躲的可能,也就没躲的必要。

    “砰”子弹擦着草皮,没飞多远就钻进敌人后脑,这个中弹画面,以从没有过的近距离,被我异常清晰的看到。弹头迫进他右耳后的小脑,切入皮肤的瞬间,受刺激的神经猛然缩紧,垂悬在他额前的碎布条,随之扬翻上头顶。

    这名海盗狙击手,死的很不甘心,仿佛发现中计得一刻,才幡然醒悟,懊悔自己不该大意。其实,他并非大意,只是没跟上生命链条的速度。

    中弹伤口处的脑髓和浆血,由于厚厚的布条遮掩,并未迸射出太多,好比一盆红白的粥,用力泼上棉门帘,只有撞击感,缺乏溅射的液体感。他重重的栽倒,正好趴上了那堆儿晒得略显干枯的青草。

    确定目标已死,我飞快起身,拎着狙击步枪,蹲跑到疯狂狙击手的尸体前,翻摸他的口袋,却找不到任何袋儿装食物,和无线联络器。

    这家伙真是太聪明了,他靠近过来时,提前把食物和涉及重要信息的东西藏在了某处,即便不幸身亡,也不便宜对手,或出卖了同伴。

    海龙号上的船员,竟有如此的纪律性和忠贞意识,可见杰森毋非等闲之辈。他不仅收买了手下的人,还收买了手下人的心。

    。

    藏好疯狂狙击手的武器,利用极短的时间,把这家伙推进山石缝隙,盖好那堆枯萎的青草及藤蔓,又抛些碎石灌挤进去,保护尸体不被野兽饕餮。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成为对手,并非彼此的主观意愿决定,所以,应该相互尊重。对于海龙号的打家劫舍,我只听得珍妮传闻,未亲眼见证。

    。

    略略整顿之后,抱起狙击步枪,面向大船顶峰的方向,急速飞跑。如果杰森约迪尚未离开大船,海龙号的援兵也没及时赶来,我将把昨夜没射杀干净的三个海盗,陆续钉上赎罪的高台柱,哪一个也别想活着逃离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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