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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蓬蓬松松缠绕着的旋律13(蒋梦)

    我将真珠送到金霖的地方,她见我跟着一块儿下车兴奋地说:“姐姐,早知道你要来吃饭,我就叫金霖大哥多准备点菜了。”

    我停下脚步,替她拢拢坐得有些歪扭的衣服:“姐姐突然想吃叉烧了,你乖,帮我去买点吧,要芙蓉路的那家招牌店。”悌

    “芙蓉路啊,很远的啊。”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见她有点不情愿,诱惑道:“那,很公平的,你替我买叉烧,我帮你搞到市面上最新的**漫画,行不?”

    她一听,两眼放光,一溜烟,窜到齐濬的车库开了他的车就冲出去,银色跑车消失掉的瞬间,我嘴角勉强勾起的笑意散去。

    “真颜,你怎么来了?”金霖系着围裙,替我开门,在厨房呆久了,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油烟味儿,“真珠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悌

    “她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到。”

    “那你先坐会儿,我还差最后一道菜。”他返身回到厨房,我倚在门边,看着在里面忙乎的他。谀

    他有点近视,平时一直戴着隐形眼镜,只有在遇到油烟的时候才会把那副无框的Prada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他的厨艺很赞,所以厨房里并没有多大的油烟,眼镜前面有半边的雾气,消散了一会儿,又弥漫上来,接着又散去,反复了好几次后,他端出最后一道菜:“吃饭吧。”将菜放下,他向我招手,“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坐下,是要先吃还是等真珠?”谀

    “等会儿吧,我们谈谈。”

    曾经有本杂志上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胆寒的话就是“我们谈谈”。

    短短四个字,有可能把你的工作谈没了,有可能把一段恋情谈吹了,也有可能把一个家庭谈散了……

    总之,这句话就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将死囚犯的肉一刀刀地刮去,使他受尽凌迟之苦活活痛死。

    他的脸色变了一下,有点不安:“怎么了?”

    我靠在椅子上,抬眼望他,面无表情:“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黑眸一闪,一丝不自然划过,我死死地盯着他,直达眼底,将他那短暂的闪烁收在眼里。

    “没有。”

    我笑了,他愣了。

    “菲菲呢,她好不好?”

    波澜不惊的假面具终于被他掩饰得失败,我很想告诉他,他不适合演戏,不适合说谎,他的一个神态一个动作就会暴露心中所想。

    就像现在,他瞳孔微缩,脸色一白,我就知道他定是知道的。

    “你知道了?”他问,我为他还报着一丝侥幸而感到可笑,冰凉的笑意溢出:“金霖,我以为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你应该很了解我,为什么还要瞒着我,菲菲出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真珠被我支了出去,这个屋子就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才能放肆地吼着。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鼻梁中间,重新戴上后,眸中顿险痛意,我心一惊,直觉告诉我,菲菲的事,他从头到脚都知道,而且一清二楚,可他还是瞒着我,瞒了我那么多年。

    “抱歉,我刚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你那时候身体还不好,我不能刺激你,小令的事已经让你进了一次手术室,菲菲……我怎么也不能把她的消息透漏给你,对不起,我承认我是自私了,我只考虑到了你,没有想那么多。”

    我沉默着,他确实没什么错,也许当时他告诉我了,我万念俱灰,就真的会死过去,凭这点我感激他,可他不该瞒我那么多年。

    “那之后呢,我恢复后,你怎么不说,再者,我回来后,你怎么不说,如果不是真珠非要找齐濬当模特,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有点心痛地看着我:“我不会瞒你一辈子,我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知道得那么快,抱歉,早知道你那么难受,也许我该一早就告诉你的。”

    是呀,提前预知的疼痛肯定会比突然撞见的疼痛少一点,可是就算我早知道又怎么样,那是菲菲,不是别人,是一个随时随地会牵动我心神的人,早知道的话,我一样会心痛,一样会震惊,一样会恨不得回到五年前,回到那场该死的车祸中去。

    “真珠,你还记不记得我原来的样子?”晚饭后,我把她拉到门口送我。

    “啊?”她错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点头,“记得。”

    “帮我,做张脸,要以前的那张,相似度要百分之百。”

    她震惊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姐姐,你后悔了吗,不要你这张脸了?”

    “不是,我就想要个人皮面具,要薄的,透气性好的,你做好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去诊所找你,你别告诉任何人,金霖也不可以,知道吗?”

    我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警告她,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怕她一时嘴漏,才厉声问道:“能不能做到?”

    “能啦。”

    人这一辈子,有一两个知心的朋友太难了,况且还是对于我这种心性冷淡的人来说,拥有像菲菲一样愿意为你付出所有的朋友着实是我的福气。

    很多时候,我都想,我有什么能耐,能让她这么对我,我也问过她,她那时就甩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劳资要对谁好,还要问原因吗?”

    可事实就是,我遇到了她,何其幸

    运,让我在孤寂的求学生涯,枯燥乏味的人生里有这么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女子陪伴着。

    菲菲对于我来说,是除却邹亦以外,令一个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如果可以,我希望当年车子被人动手脚,出了车祸的人是我,特殊到我宁愿在那冰凉的床上毫无意识地躺上五年的人是我,特殊到我愿意为她的爱情扫清一切障碍,不管什么代价……

    因为,在我心底,我是何其深爱她,就像她爱我一样……

    “三院”是P市有名的精神病医院,我将车子停好,透过反光镜,看着那张曾经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美艳脸庞,心底泛起一丝冷笑。

    为什么犯了错的人都可以通过装疯卖傻来逃过法律的制裁,嬴郁郁是,蒋梦也是,我想,如果不是嬴锦廷,嬴郁郁一定也舒舒服服地待在精神病院跟另一个疯子作伴吧。

    这个时候我应该是感谢嬴锦廷的,感谢他还顾及我们的情分,将他老婆送进了监狱,即便她依然受到了特殊的照顾。如果她今天是待在精神病院的或是仍旧住在山上的别墅里,我真不知道还该不该对他心存念想……

    我上楼找了一圈后,拉住一个人随口一问,得知蒋梦在楼下,我又火速下楼,果然,她一身白色病服,坐在轮椅上,身边有着一个照顾她的护士。

    “你好,我是这位小姐的朋友,我能不能跟她说几句话?”

    这年头医院里实在太太平了,特别是精神病院,有谁会想到精神病院还有人来闹事。

    护士小姐闻言,立马把轮椅交给我,嘱咐我半个小时以后要将她带回病房后就离开了。

    我推着她,慢慢往前走,放在轮椅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她一动不动,似乎毫无知觉般。

    我在一个靠近大门的隐蔽处停下,走到她身前,蹲下,那张小脸被黑色的发丝覆盖着一大部分,脸上苍白得可怕,鼻子依旧别扭,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女鬼。

    我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她,她的身子一收缩,眼睛即便被厚重的刘海盖住,我也能看到有种叫“恐惧”的东西一闪而过。

    我拉了一下她的头发,拿在手里绕着圈。

    上面很干净,没有一丝油腻,看来这里的护士把她照料得很好。

    手下一紧,她的身子一抖,手心里立刻有几缕发丝躺着,急促的呼吸荡漾在鼻尖,我死死盯着她,看着那个黑色暗淡的眸子剧烈收缩起来,活像见鬼了似的。

    “别装了,你认得我是不是?”我漫不经心地问,手挑起她的令一撮发丝,继续蹂躏,“不然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怎么,说不出话了,是太惊讶了,还是太害怕了,又或者是两者都有。”话落,我又狠狠一扯,她很轻地闷哼一声,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揉上病服,两种白夹杂在一起,在我眼前晃动,很刺眼。

    一把抓起她的手,我冷笑道:“你在这里逍遥了五年,菲菲却在床上睡了五年,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我的手劲很大,这会儿更是死命地捏,她吃痛,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忍着,手心出了汗,沾到我手上,我厌恶地挥开,碰这种人,这会弄脏我的手。

    “你说,我要是推着你出去会不会有人发现?”我起身,不顾她突然怔大的眸子,推着她慢慢向外走去,这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很多,都是由家人陪着的,但无一人出大门的,因为这里看的很严。

    我拐了个弯,从小道往后门走去,出了门,再一转弯,就来到宽阔的大马路。

    我俯身,贴近她,在她耳边吐气:“你说,我要是把你推到那上面,你会怎么样?”我随手一指来往的车辆,她又抖动起来,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厉害,我继续低笑,声线压得极低,“我说,应该会死得很难看,前几天看到一个报道,一位老人骑车带孙子,结果被一辆卡车撞得脑浆崩裂,里面的脑髓全出来了,地上都是血,猩红猩红的,还有股很浓的血味,你要不要试试,那种脑子一空的感觉,嗯?”

    她开始摇头,很细微,幅度很小,却很坚定,我眯眼无视她的恐惧和挣扎:“反正你脑子里坏主意太多了,这么一压,死掉几个,正好尝尝报应的滋味,也避免你哪一天出院了,再去祸害别家的无辜女人。”

    手推着轮椅,一步步往外走,远处是不断靠近的公交车,街上的人指指点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她失控地抓上两边的扶手,破碎的声音从干涩的唇角溢出:“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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