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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2

    我们彼此都憋了一股气,这么一吼,肚子的气都吼去了一大半,缓了缓僵硬的脸色,他头疼地皱了下眉,警告我:“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走。”

    我松了口气,立马点头。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听见他问:“还有多少人?”悌

    “不多了,十来户吧,都是偏僻人家,不好找,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疏散的消息?”谀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最多九点半,所以人都要救出来,看这风力,估计还得来更强的。”嬴锦廷发话,搜救队长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天色逐渐暗沉,搜救还在进行,八点半,搜救队都要靠打着灯才能摸得清路,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人走动和喊叫的声音。

    前方,出现了零星灯光,立马有人喊:“那里有人。”

    我们疾步上前,小屋里,已浸了十几厘米的水,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被抛在水里,水没过她的大腿,她紧紧扒着门框,怯怯地打量着冲进去的人。悌

    “她发烧了。”一个队员抱起她,抹了抹她的额头。

    “把她给我。”我把伞和收音机给小李,从他手里接过这个瘦小的孩子,果然,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小手也烫的惊人,“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去山里了,姥姥住在山里,很里面。”许是见了生人,她有点胆怯,小小的身子不停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我拍着安抚她,“乖,别怕,马上就能安全了。”谀

    我抬头,嬴锦廷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愣了下,听他道:“你先带她下去,队长,派个人跟着他们。”

    “好的,嬴总,小纪。”他招呼过来一个人,“你领川代小姐下去。”

    “是。”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你们一起。”

    “不行,别忘了现在你手里还多了一个人,她还发着烧,你别再任性了。”

    他严肃地对我说,认识他以来除了处理公事,何时看过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我咬了牙,却无从反驳,的确,这个孩子需要马上看医生,而这里的工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结束。

    “那你……嗯,你们都要平安回来。”我上前,借着人多的关系叮嘱他,突然发现他,我,我怀里的孩子,像极了一家人,再看一眼怀里的小脸,心中不免痛惜,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的话,他也有那么大了吧。“

    他看了小女孩好久,伸手抚抚她的脸,无比温柔的嗓音震碎了我的心。

    “别怕,跟阿姨去,叔叔会把爸爸妈妈和姥姥平安带回来。”

    怀里的小人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嬴锦廷拍拍她的脸,又看向我,盯着我恋恋不舍的眸子,半天才扯出一句:“下去吧。”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安慰自己不要打扰他,不要意气用事,不能回头,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去,身后很热,那道视线紧紧锁着我,即便我不转身,也能感觉的到。

    嬴锦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点着白炽灯的昏黄屋子里,我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很久了,把收音机坏回去,给小女孩看完医生,他还没回来,他们都没有回来。

    抬起手腕,21点40分,离预定时间已经超了十分钟,这十分钟,似种煎熬,深深折磨着我。

    “小姐。”一个大姐推门进来,将手里的汤递给我,“小姐,我们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我看你一来就没有吃东西,这碗鸡汤,你喝点吧。”

    我很想跟她说我没胃口,我不饿,可是看到那双希冀的眸子,又不忍拒绝,也就感激地接下。

    22点整,该出现的人没出息,远在市区里的人倒是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

    “会长,您晚上还回不回来啊?”小小在那端焦急的问,“市里都发大水了,您要回来开车注意点啊,小心熄火。”

    “我不回了,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言简意赅,“会里你帮忙看着一点。”

    “哦,好的。”她应道,过会儿又吞吞吐吐地语塞起来,“那个会长,今天有个人来会里找过你,就是上次那个人渣。”

    “欧烨磊?”他来找我干嘛,不会又想敲诈我吧。

    “就是他。”

    “等我回去再说。”

    刚挂了她的电话真珠和金霖的又相继进来,我估摸他们俩不在一起,要不然一个人打来探探情况就可以了。

    “真珠不在家?”我寻思着刚才小姑娘电话里含糊其辞的样子问金霖。

    “不在,她的诊所刚刚开张,估计忙吧,好几个晚上都是凌晨以后才回来的。”

    有那么忙?那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对了,你那边呢,严不严重?”

    “我没事,就是……”

    “不好了,不好了会长。”小李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我心下一惊,立马扔了电话:“什么不好了,出什么事了?”

    “山……山上有泥石流,把很多人家都淹没了……他,他们……”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急得恨不得立马撬开他的嘴:“他们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他们被困在山里……会长,会长……”

    他的声音被耳边呼呼咆哮的风声掩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我只着一件白色雪纺的单薄身子上,我连雨伞都来不及拿,外面端着脸盆的大姐被我一

    撞,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盆洒了,水溅了,一句对不起都成了奢侈。

    泥石流,淹没,他们,困住了……

    脑子里除了这些恐怖的字眼还是这些恐怖的字眼。

    不能有事,不可以有事,他不可以有事的。

    我才刚刚回来,才刚刚回来,我还没告诉他我心里一直有他,还没告诉他,这五年来,从来没忘记过他,日日想夜夜盼,好不容容易又见面了,他怎么可以出事。

    “啊!”好痛,好大的泥坑,我整个膝盖都跪在了泥坑里,双手撑着地,手心里进了好多石子儿,一颗,两颗,三棵,不能,我不能数,他还在上面,还在上面……

    “快点走,快点。”山上有声音传来,我咬了牙,跑到山脚,逮住一个人,“他呢,他人呢?”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会突然窜出个蓬头垢面,满身淤泥的女人,磕磕巴巴地吐不出一个字来。

    我推了他,抓住而后赶来的搜救队员粗声问:“他呢,他在哪儿?”

    他也被我吓了一跳:“谁……你说谁?”

    “嬴锦廷,那个个子很高的,穿灰衬衫的男人,眼睛蓝蓝的那个。”

    “哦。”他反应了过来,“他啊,刚才还看到呢,听说背了一个老太太下来,这会儿估计快到山脚了吧。”

    “谢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家快走,泥石流又来了,快走。”我还未跑几步,又重上头传来几个声音,我的呼吸顿时被人狠狠挖了去,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什么叫“泥石流又来了”!

    “泥石流来了?”我又逮住一个,他不耐烦地挥开我的手,“还没,但快了,刚才那一波还算小,这次再待下去都玩命了,赶紧逃命去吧,再上去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轰隆隆,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他不会死的!”我大声吼着,他被我吓得愣在原地。

    我越过他,跌跌撞撞地跑着,撞了一个又一个人,期间又跌了两次,黑色的牛仔裤磨破了皮,头发紧紧贴在脑门上,如有千重重。

    “川代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队长,是队长!我眼前一亮,喜道:“队长,嬴锦廷呢,他人呢?”

    “嬴总不是一早就下来了吗。”他问旁边的队员,“看见过嬴总吗?”

    他们都摇头,我又发了狠似的推了他,不顾身后的喊叫,没命地往山里跑。

    “这个女人疯了吧。”

    “喂,泥石流要下来了,别去……”

    “那不是川代小姐,她是去送死吗?”

    耳边都是奔跑着逃命的路人,我不管,不管别人怎么样,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只要他,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哪怕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也没关系!

    嬴锦廷,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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