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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春归画栋燕双栖(一)

    虽然苍茫大漠,开不出娇艳的花朵,却也有瑰丽的色彩。

    鄯善的天空,总是瞬息万变,令人心醉的。

    风沙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安宁祥和。红红紫紫的火烧云,渲染着青天,映衬着城关。缭绕斜吞铁关树,氛氲半掩交河戍。今日的暮云,格外绚丽夺目,仿佛也在为大唐铁骑的凯旋而欢庆。

    没等鄯善的守军动上一刀一枪,他们的司马已经剿灭了贼寇。侯七郎新官上任,只用区区百人奇兵,就将吐谷浑的万人联军杀得大败。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安西各州,军民悚动,群情振奋,赞叹不已。

    安西,真的有了“安”的保障。

    但使龙城飞将在,又何愁胡马度阴山呢?

    还在都护府内,等着看侯家小郎君笑话的乔老驸马,这一下是彻底傻眼了。他终于懊丧地发现,昔年长安城里,那个垂髫跨马,总角逐鹿,斗鸡走狗,顽劣不堪的“小七”,真的长大了。

    如今,人家竟然一战立威,真正变作了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的少年“战神”。

    果真“侯家有好郎”,自己真的大意了。

    想到那日,“小七”初来之时,唯唯诺诺,老老实实的嘴脸。乔师望竟要把鼻子也气歪了。这小子哪里只是会打仗,分明就是个演戏的好手。

    本就弹压不了交河道的虎狼之师,这样一来,更要被彻底架空了。乔都护急得老脸的刷白,却又束手无策。

    鄯善城中的“小七”,没能看到这有趣的情景。他领兵归来,还没来得及接受同袍们的祝贺,便与慕容涉归一起去拜见了吐谷浑国君夫妇。

    诺曷钵和他的王后,大唐的弘化公主,对这个久闻其名,无缘得见的侯司马感激万分。

    小国君诺曷钵甚至笑称:“司马当年,原该将那叶延狗贼一箭射死,便无今日的战事了。可是若无有今日的战事,孤又怎能见识司马的神威呢?原是命中注定,让孤有幸结识七郎啊。”

    侯羿风听了倒觉好笑,若没有今日的变故,只怕那位“狗贼”,还在你诺曷钵身边做着赫赫扬扬的“国之栋梁”呢。

    成王败寇,只在一瞬之间。

    只不过这一次,侯七郎,成了。

    上一年,诺曷钵从弘化公主身上看到了大唐的富足与雍容;这一年,他又从安西司马身上看到了大唐的强盛与睿智。

    诺曷钵彻彻底底地臣服了。

    他将上表天可汗,将司马的相救之情,自己的感激之心细细陈述,从此永降大唐,再无二心。至于那位勤王有功的威信王,自然也将成为诺曷钵今后倚重的肱骨之臣,协助他安邦定国。

    侯司马之“义”,威信王之“忠”,深深刻进了吐谷浑国君的心里。

    谷口一战,用最少的流血,赢得了君悦臣欢,多方获利的辉煌成果。二位“忠义”之士,甚为满意。所以,庆功宴上,二人共饮之时,自然也都喜上眉梢,频频举杯。骠骑营的将士们,连同果毅都尉席君买,也都跟着自家的司马,当之无愧地接受着鄯善同袍们的敬酒与称赞。

    羌管悠悠,丝竹缭乱。今晚只有葡萄美酒夜光杯,再不会欲饮琵琶马上催。

    场中,营伎的歌舞美妙多姿。一曲剑器舞,刚柔并济,张弛有度。

    这番飒爽英姿,叫人不由惦念起,那位带着神兵,立于崖上的红粉“将军”。将士们都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又年少多情,难免为那美丽神秘的女郎而心动。大家偷偷找寻了许久,却没在宴间见着芳容,不由有些失望。

    还是威信王替众人出头,一把拉过侯羿风,笑容满面地问道:“七郎,与你同归的那一位戎装娘子,却是什么人?怎的没有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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