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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扁舟共济与君同(由于审核遗漏的十七章)

    “父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偏是沙洲?你可知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那个鬼地方,这才快马加鞭往赶鄯善,想在那里歇息。会什么要我退回去等在沙洲?”尉迟乐在初春的风沙里,冷着一张脸,极为恼怒地喝问。

    他的队伍已经在风寒中行了月余,或许是久居长安慵懒惯了,这些经历过去年劫难的随从和他一样,都难以再适应这种舟车劳顿的生活。队伍中羸弱的妇孺都病恹恹的。小玉从武威开始就发起了烧,等过了沙洲,连一向强健的小石竟也有些面如土色,恹恹思睡。虽请城中医生看过,可一行路,病势却又反复了。这趟本来欢喜的归乡旅程,却走成了这样,让尉迟乐十分心焦。只期望能快些回到于阗王城,见到父王,能给这支队伍更好的休整。

    如今面前的突厥人却带着一班骑兵截住他的去路,又传来这么道不明不白的诏令。父亲为何要自己留守沙洲待命?不是他急着要见自己的吗?再不出发,错过了寿诞了怎么办?

    传令的突厥人名叫阿史那弥渡,他是三王兄尉迟伏闍信府中的长史,也是他的舅舅。伏闍信的母亲是西突厥贵族的女儿,鉴于这个身份,她自嫁来于阗就一直得宠,甚至连生下太子的正宫王后也无法与她相比。阿史那王妃虽得宠,却一向谨言慎行,对待臣下和众位王子也温和宽厚。三王子伏闍信也颇得其母真传,在朝中口碑极佳。弥渡虽是阿史那妃的亲弟弟,王妃为避嫌却一直只让他辅助幼子,未参与政务。这一趟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人物来传令,还带了许多人马?尉迟乐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却又猜不出因由。

    弥渡碧眼宽面,精干狠戾,貌若苍狼。他甲胄护体,倨傲地坐在一匹黑马上,见了尉迟乐也不下马行礼。在如今平静无战的西域,这架势哪里像是传令,分明要来索命。他看出了尉迟乐的戒备,笑笑道:“殿下莫忧,国王陛下现正有要事处理,不便接见您,又怕您着急,特命我前来通知,让您在沙洲好好歇着待命。殿下若是不信,不妨验看这陛诏令金牌”说完将手中的诏书金牌递给尉迟乐。

    “金牌的确不假。诏书却不是陛下亲笔。”

    “我国的诏书向来由文官代拟,殿下怎么忘了。难底下盖的金印难道也是假的不成?”弥渡碧色的眼珠斜视着小王子。

    “即便是等,也该让我先回王城。”尉迟乐带马仍要向前。

    弥渡却一催战马,横在他面前,目露凶光,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殿下还是乖乖回去的好。国王命我小心护送,陪伴您留在沙洲待命。还让我带着这些侍卫保护您呢。”

    尉迟乐眼见弥渡身后的这些骑兵,个个杀气腾腾,手握利刃,自己带着的这几个老弱残兵不过摆摆门面,根本不是对手。他立刻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只得应承道;“便依长史所言,只是需要再次劳烦通报沙州刺史,安排食宿,上邦唐国是需要知会的。”

    弥渡满脸奸笑,心说这小娃娃倒也聪明,晓得拖唐国出来,却不知自己早已派人与沙洲地界商量妥当。“殿下说得很对,上邦岂可得罪,定会安排通报。还有……”他开始往尉迟乐身后的队伍里寻觅,“殿下身边可有个唐国乐工,说是您保姆伎乐的养女,曾救得您的性命。”

    尉迟乐不由一惊,这弥渡怎会知道小石,她不过一介倡优,他们要找她做甚?他实在弄不明白,只得冷着脸试探道:“长史大人,怎会认得我府中的贱奴?莫非……”

    “殿下只说这人可还在身边?”弥渡打断他,急切道。见尉迟乐迟迟不语,他竟用眼色指使起手下的几个士兵往尉迟乐身后的马车搜去。

    尉迟乐一惊,急忙回马保护,厉声对弥渡骂道:“何其放肆!长史大人,这也是父王诏书上写着的吗?”

    弥渡喝令手下退回,拱手一笑道:“殿下若不愿随从吃苦,只说她在与不在便罢。”

    “在便如何?”尉迟乐内心十分恐惧,却只能硬声道:“难道父王还命你为害我身边的仆从了?”他实在不明白,小石是如何招惹得这突厥人的。

    “这便好。”弥渡阴测测笑道,“小人不但不会为害,还会好好的保护殿下的一干人马,这可是王命,岂敢辜负。殿下请吧”说完,调转马头,让出归路。

    尉迟乐无奈,只得被这一队虎狼之师,挟持着回到了他的噩梦之乡。

    ……

    “小玉,莫怕”见迦陵又一次惊醒,盈翎赶忙上前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却被他烫手的体温吓了一跳。

    “如何?”尉迟乐也凑了上了,只见迦陵脸色苍白,满头是汗,身上却很烫,似乎还在抽搐。

    “这可……这可怎么办才好……”盈翎紧紧抱住小弟,竭力忍住眼泪,身体却不由地颤抖起来。

    尉迟乐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又在心里把那短命的突厥人骂上了几百遍。阿史那弥渡委实阴险恶毒,沙洲城大大小小的馆驿那么多,偏偏要把他们安排在城东发生血案的那家,还逼迫他们仍住原来的院子,似乎是要让他们在恐惧的回忆中彻底崩溃。弥渡自那日劫回众人后,就再未与尉迟乐多言,只威胁他不可走出半步,自己又带了士兵在外面严防,莫说是人,连一只蚊子也出入不得,似乎捉住这帮待宰羔羊,目的确实是要等待远方的某个命令。但尉迟乐一行人都明白,那命令绝不会是国王尉迟屈密下的。众人困守其中,提心吊胆,默默等死。如此已过了七八日,迦陵的病势日益沉重,竟已经水米不进了。

    “该死的突厥人。”尉迟乐咬牙切齿道,“愣是不让出门,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盈翎转头问:“那突厥人今日可曾找过你?”自来了这馆驿,她便再不像往日那般恭敬小心地对他。同是命悬一线,谁还和你论什么尊卑。

    说来也怪,尉迟乐似乎并不恼怒。想来也是虎落平阳,顾不拜王孙公子的架势。见她问话,赶忙道:“没有。阿史那弥渡也不知在等些什么,这几日越发烦躁了。那日他找你去时,你也发现了,他暂时是不敢动我的,却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为何,总不过是你们哥哥弟弟争来抢去。”她一撇嘴,很是不屑,“却拿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做垫背。”

    “你……”尉迟乐气结,想她此时此刻竟还说这种话,确不念半点情分,“我是拖累你们了。你们起头就别跟着我不就好了。谁让你不攀高枝儿去了!?”

    她恨恨地瞪着他,咬牙道:“全是风凉话。”转头不再理他,只照看迦陵。

    尉迟乐也颇感无趣,闷声不响,嘟着嘴,靠在她身旁的榻上。

    半晌,却听她喃喃:“他虽不敢动你,却很……敢动小玉。不……不要他动,只要再这么关上一日不给送去医馆……小玉……小玉……就……”话未说完,终于流起泪来,又不愿在尉迟乐面前示弱丢人,只能强咽下眼泪,谁知越是如此,越是哽咽不已,想着唯一的亲人也将离她而去,竟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窒息一般的痛苦,让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尉迟乐扶住她,赶紧道:“你忙什么,我不正在想办法吗。”

    “有办法?真的有办法?”她抓住他的手,定定望着他。两人虽自小一起长大,她却是第一次用那样期待的眼看着他。看得他心头一热。

    “恩……”他点点头,深深地望着她,“这办法一定行。”

    “真的?”她惊喜道,泪眼中几乎立刻露出神采“要快!要快!小玉等不得了。我求你,真心求你。”

    “恩。”他起身慢慢踱到几边,端起茶碗灌了一口,定了好大一会儿。

    盈翎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正想开口唤他,忽然见他回头对着自己诡异一笑道,“看你还说不说我是废物……”话未说完,却见他将茶碗打碎,盈翎正诧异间,他竟已撩起袍袖,将茶碗的碎片向自己的胳膊狠狠划了下去。

    盈翎阻止不及,惊叫一声,赶忙上去捂住他血流如注的伤口,那伤又深又长,怎么也按不住。“你疯啦!?你疯啦?!”她泪水顷刻泛滥,又想起什么转头高喊:“来人啊!来人啊!快救殿下,快救殿下!!”

    弥渡一听消息赶忙进来,却见尉迟乐面色煞白,血流不止,尉迟乐的一个老仆人因略懂伤患,正在全力救治,见他进来便赶忙喊道:“赶紧送医!赶紧送医!伤了王子,你如何交代?!”

    弥渡也是大吃一惊,他沉着脸略略思忖,吩咐边上的兵士道:“去准备一两马车,窗口封死,我们送殿下就医。”

    却听那里,面色灰白,满头冷汗的尉迟乐咬牙道:“我要小玉陪着,我一时也离不了他。他若不去,我便也……不去”

    弥渡恶狠狠瞪着他,却只能对兵士一指迦陵道“把那小子也带上。”又转头望向盈翎:“看好这个丫头,决不能跑掉。否则……提头来见。”

    盈翎体如筛糠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伴被抬出了房,弥渡的手下凶恶地瞪着她。她不能擅动,手上还粘着尉迟乐殷红的鲜血,脑中却思绪翻涌。

    他的办法竟是这样!?

    他为何会这样?

    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他会不会……

    小玉他,他能治好吗?

    她反反复复想着,犹如热锅蚂蚁一般,就这么着直煎熬到次日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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