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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其165:劫囚车

    “然后呢?”宫平看着凌睿晨,缓缓问道。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凌睿晨说,“比如说,聂勇召开的盟内大会中。那时,早已和我联手的各派人物,将会在会后呼应我的号召,聂勇就会注意到我的能力,在这种危机关头,开始重用我……”

    “太复杂了。”宫平摇了摇头,“之前的计划还好,但这一步,却有太多的运气成分在。”

    “这是之前的计划。”凌睿晨不大服气地说道。“而且,这只是大体上的做法,细节,我想还不方便对你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有更直接的办法。”宫平端起杯中酒,又浅浅地呡了一小口,看着杯内的酒液,说道:“你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先引起聂勇的重视,然后代替聂武威成为聂勇的左膀右臂,或者干脆点说叫跑腿的。接着,你再利用这种身份,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挑起各派与盟内更大的矛盾,对不对?”

    “差不多就是这样。”凌睿晨不得不点头承认。

    “那么什么解决争端之类的东西,远没有拯救聂武威来得有效。”宫平皱着眉头说,“而且这样太过做作,恐怕更容易让聂勇察觉到一切的争端其实都与你有关。”

    “你说,拯救聂武威?”听到这话,凌睿晨着实吃了一惊,“我好不容易才将他弄进了挽留所,我想凭段柏来和和胜盟的关系,他进监狱是早晚的事,怎么还要把他弄出来?那我之前做的一切……”

    “不要因为一切好像依着自己的计划发展,就对周围环境掉以轻心。”宫平看着他说,“计划之所以被称为计划,就是要计算好每一个环节,力求任何环节都没有错漏的规划。计划不是一个作文大纲,而是一篇从头到尾精彩无比的文章,如果你不能找到最好的方法,就宁可重制一切计划,这样,你才能取得成功,而不是在似乎的成功面前,突然倒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凌睿晨多少有些不解地问。

    “我们手中的王牌是什么?”宫平问凌睿晨,然后不等他回答,便自己解开了答案:“是省警务厅目前的最高官员,副厅长段柏来。在这种全世界目光都集中在成国涛案上的时候,他就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没人敢在这时不给他面子,于是,他的权力就空前地高涨起来。如果,我们找到他,要他安排一场劫狱的戏,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劫狱?”凌睿晨一怔,“那之后呢?聂武威一回来,我们的计划可就都……”

    “谁说他会回来?”宫平面无表情地说,“只要我们事先计划好一切,完全可以让段柏来指挥着警察,与我们配合着将聂武威逼走。到了那时,我们要聂武威有家不能回,只能老实地躲起来,而你,作为营救聂武威的功臣,必然得到聂勇的重谢,如果此时各派再发生纷争,而你又能帮聂勇解决这些,那么你的地位就确定了。这样,岂不是比之前你的那计划更为稳妥?”

    “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聪明。”凌睿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说。”宫平摇了摇头,“你没有那种强硬的后台,所以才无法制定这样更完美的计划。由此可见,拥有强力的伙伴,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我明白你的意思。”凌睿晨笑了,“放心好了,我会将你当成真正的朋友,把你们的组织当成我真正的伙伴。”

    宫平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这天早上,阳光不是很明媚,因为地面有雾的关系,让天气看起来阴晴不定,不过还好,最后雾慢慢消散,露出了一个耀眼的大太阳。

    是个晴天。

    聂武威躺在挽留所的床上,气哼哼地看着天花板。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不曾受过这样的污辱与虐待,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狼狈。

    这是挽留所中数量有限的单间之一,一张硬木板床,一张桌子,一面镜子,一个设在室内的马桶,旁边有一个水龙头,其下是一个洗脸池,这就是挽留所中的贵宾室了。但躺在这样的贵宾室中,聂武威却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感觉,他倒情愿和自己的一帮兄弟挤在八个人一间的牢房里。

    一阵脚步声响起,换成刚来的那几天,聂武威一定会翻身坐起,然后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铁门之外,等待着律师或是某位他认识的高官的身影,但遗憾的是,他从来都没能等到过。

    现在,他对各种脚步声已经麻木了,每天只是静静地躺着,偶尔起来锻炼一下身体,累了就再躺下,生活单调,毫无滋味。

    今天,他以为外面的脚步声与从前一样,与他全无关系,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脚步声在他的牢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钥匙互撞的哗啦声,然后就是铁门开启的声音,他终于再忍不住,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走进房内的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官。

    “跟我们走。”一名警官一边说,一边拿出手铐,将聂武威的手铐了起来。

    “去哪里?”聂武威皱起了眉。现在,他不能与这些警察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他依仗的那个高官已经不在了,而当道者,又是他的敌人。

    警察没有回答他,只是押着他向前而去,离开了挽留所。挽留所外停着一辆警车,两名警官将他押到了后座上,并一起坐了上去,将他夹在中间,另两名警官一个开车,一个会上了副驾驶,然后从挽留所中开了出来,直奔省警务厅。

    “终于要审问了?”聂武威微微一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四个警官保持着沉默,板着一张脸,只看着车子前方,聂武威哼了一声,干脆也不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警车就驶上了城效通向市区的宽阔公路,在经过一个转弯时,聂武威发现有一辆皮卡从路边的土道上冲了上来,跟在警车的后面,黑道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或许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突然支路上冲了出来,一下挡在警察前方,开车的警官用力地按着喇叭,但那货车却爱理不理地在前边慢慢走,开车警官打了下方向盘打算超车时,又有一辆货车从旁边的路上开了过来,挡在警车侧面。

    紧接着两辆货车都开始缓缓刹车,为了不与货车相撞,警车也只好慢慢地降低了速度,而这时,那辆皮卡猛地冲了上来,挡在警车之后,随即,从皮卡上跳下四个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短筒猎枪,对准了车中一脸惊愕的警官们。

    “下车!”为首一个人用枪指着后座上的警官,大声吼道。警官似乎想要从腰间拔枪,但聂武威一挥手,便打在了他的头上,竟然将这警官打昏了过去,后座上另一个警官见状,只好乖乖地举起手,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聂武威下了车后,冲那四个人一点头。这四个人都用只露出眼睛的黑面罩蒙住了头,所以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走样,聂武威没能听出他们的身份来。

    四人没说什么,领头的一个从警官身上翻出了钥匙,将聂武威的手铐打开,然后带着聂武威快速返回皮卡上,也不管其他人,开着皮卡向郊外而去。另外三个人一直端枪对准了车内的警官,直到再看不到皮卡的影子后,才把枪放了下来。

    “这个聂武威,打人可真有劲!”被打昏的那个警察这时重新坐了起来,对车外的三个人说:“你们动作快点,我们得在第一时间向厅里通报这事。”

    “知道了,多谢。”三人冲警官们挥了挥手,分成两伙钻进了货车之中,片刻间,货车发动起来,消失在通向市区的公路上。

    这时,前座的警官才慢悠悠地开始向省警务厅报告劫案。

    此时,那辆皮卡已经出现在一条乡间公路上,车速也已经隆了下来,就像是一辆普通的、到农村拉货的小货车一样。

    驾车人,将头上的头罩摘了下来,轻轻地甩了甩头,把凌乱的头发甩回应在的位置,聂武威侧头看着他,多少有些吃惊:“凌老大?”

    “怎么,没想到会是我?”凌睿晨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那聂老大刚才认为是谁呢?”

    “我以为,救我的会是我父亲派来的人。”聂武威笑了笑,“或者我手下的那些兄弟,没想到,却是你凌老大。”

    “这个消息得到得有些晚。”凌睿晨说,“不久之前,我才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省警务厅要将你从挽留所里押出来,带到省厅里进行审问。我当时想,肖副厅长已经死了,我们的后台也倒了,而现在主持一切的人,是肖副厅长的对头,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我想,他一定会利用这次的案子,把你彻底打垮。我咨询过法律界的人了,他们说只要官方愿意,这件事就可以判你蹲上好多年牢。我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就只有劫囚车这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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