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兽苑
一阵分外吵闹的敲门声，她的脑子还混沌一团，舔了舔干裂的唇，出声问：“谁？”
这一出声，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粗哑难听得像拉风箱的声音。
“姚姐姐！起了么？该吃早膳了！等会儿还要去服侍皇上呢！”莫善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姚繁的脑子有片刻的茫然，皇上？
迷茫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昨日的记忆猛然涌入脑中——
她没有死吗？！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揉了揉太阳穴，忽觉额头上隐隐发疼，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见纱布。那阴晴不定的暴君会在砸伤她后叫人为她包扎？呃，不像，应该是孙总管莫善他们帮的忙吧。
下床穿好衣，一看时辰怕是来不及了，思及皇帝的手段，她果断往正殿赶。
一般来说，皇帝的贴身宫女都是睡在耳房，方便照顾，但这位主子性情不定，服侍的宫女竟没有一个是留在殿中的，她们都住在侧殿。姚繁睡的这屋以前还是言宫女住的，不过这她后来才知道。
她赶过去时，发现殿门依旧紧闭，门外立着孙总管以及司设监都知监等监的太监，神情焦虑，满头大汗，见了她，众人竟同时吁出一口气，那几对招子亮得她心里发毛。
孙总管笑脸迎人：“姚姑姑昨日睡得可好？”
姚姑姑？姚繁甚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昨日还颐指气使了不得的模样，今日怎么就“姚姑姑”了呢？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她谨慎地点头：“还好。”照这个时间，她应该迟到有大半个时辰了吧，怎的这人不打不骂反而笑得贼兮兮？
孙总管眉头忽一皱：“皇上今日要上早朝，都辰时了还未见起，若是误了早朝，咱家受责是小事，耽搁了大事可不妙……姚姑姑深明大义，自是理会得其中利害，烦姑姑且进去瞅瞅。”
姚繁黑线，敢情她来这就是为了给众人当炮灰使的？
她痛思昨晚种种，自然不想再进去遭罪，便道：“皇上日理万机，身心疲惫，多睡会儿是正常的，再等等兴许就起了。”
孙总管也不敢轻易推门进去，生怕竖着进横着出，便同意再等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众人眼睛死死盯着的那扇金漆雕龙大门却丝毫未有动静。
孙总管眼神瞟过来，有点皮笑肉不笑：“姚宫女，耽搁了早朝，不说是咱家，就是你这个贴身宫女也是难辞其咎！”
姚繁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里走，与那龙榻远隔了丈余距离跪下，弱弱地叫：“奴婢叩见皇上，皇上早安！”
她心想如果没动静，她就立刻退出去，权当敷衍刘总管那个老奸猾。
谁知，那明黄幔帐动了动，那个美得天怒人怨的人神情慵懒地瞟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还不过来？”
姚繁的心猛地一颤，以龟速移了过去，双目紧闭，一副任君作为的模样。
皇帝一愣，随即戏谑地笑了一声：“你昨日那副犟劲去哪了？”声音转淡，“还不快服侍朕穿衣？”
姚繁吃惊地睁开眼，忙应了一声，退去门外，喊了尚衣监的太监进来。
太监们手捧龙袍朝冠，宫女们低着头颤着手，却还算是有条不紊地为皇帝梳洗穿衣。
皇帝却眼一扫，斜睨无所事事的姚繁：“你在做什么？”
姚繁心头一凛，立刻抓起地上的一对黄缎毡耪帮狼皮里皂靴，镇定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为皇上穿鞋。”
皇帝挥开周围忙碌的宫人，坐在床沿，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姚繁淡定地双膝跪下，将那只踹过她的脚套入靴中，待到另一只时，皇帝突然开口：“会养动物么？”
姚繁愣住，脑子转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快，却依旧不得要领，只得小心谨慎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略懂一点。”
皇帝笑了，好像满池的芙蕖一夜苏醒，展开洁白无瑕的花瓣，美得令人窒息。
她想起一句诗：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孙长，衡冥送来的那几只野兽便由她来照顾。”
孙总管忙应了声。
姚繁听得“野兽”二字心中警铃大响，连忙道：“奴婢还要伺候皇上，身兼数职只怕会耽误正事，这种差事还是交给专业驯兽师更为妥当。”
皇帝慢条斯理：“你在质疑朕的决断么？”
姚繁心中叫苦连连，连道不敢。
这事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她这顶多养养小狗的柔弱女子就被抓去做了野兽饲养员。
孙总管神情古怪，最终叹了口气，便领着她去内务府找刘元做人事调动的安排手续。
上一次来也不过才两日，她窝都还没睡暖就搬了，不得不感慨世间万物变幻莫测。
刘元听闻姚繁被调去饲养野兽，甚是吃了一惊，但脸上的神色却偏向惊恐多一些，他斑白的眉动了动，那双世故的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怜悯。
姚繁心里越发不安，这野兽到底是狮子还是老虎，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更看死人似的？可惜她在宫里熟人不多，乾清宫也只认识莫善，而莫善这会儿又走不开，她只得揣着一肚子疑惑去了兽苑。
这兽苑虽地处偏僻，但居住的院落却窗明几净，姚繁放下了包袱，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侍卫来催促，她看了那侍卫的装扮就觉好笑，全身上下都裹在密不透风的铁甲里，头戴一顶遮嘴的盔帽，只露出一双眼睛木讷冷漠。
姚繁默默地跟在侍卫身后，经过一个巨型竞技场时，她很是吃了一惊，原来皇帝也爱看这个？看这规模，表演的时候一定十分壮观吧！她不禁有些向往。
但她面对三只凶猛丑陋的怪物时，心里连祈祷都省了，神情木然地扭头看向侍卫。
侍卫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吼——”铁笼里的怪物突然对着姚繁张开血盆大口，震耳欲聋的吼声贯彻云霄，另两只也不甘寂寞，一时嘶吼声此起彼伏，连脚下的地都震了一震。
这一出声，她自己也吓了一跳，粗哑难听得像拉风箱的声音。
“姚姐姐！起了么？该吃早膳了！等会儿还要去服侍皇上呢！”莫善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姚繁的脑子有片刻的茫然，皇上？
迷茫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明，昨日的记忆猛然涌入脑中——
她没有死吗？！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揉了揉太阳穴，忽觉额头上隐隐发疼，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见纱布。那阴晴不定的暴君会在砸伤她后叫人为她包扎？呃，不像，应该是孙总管莫善他们帮的忙吧。
下床穿好衣，一看时辰怕是来不及了，思及皇帝的手段，她果断往正殿赶。
一般来说，皇帝的贴身宫女都是睡在耳房，方便照顾，但这位主子性情不定，服侍的宫女竟没有一个是留在殿中的，她们都住在侧殿。姚繁睡的这屋以前还是言宫女住的，不过这她后来才知道。
她赶过去时，发现殿门依旧紧闭，门外立着孙总管以及司设监都知监等监的太监，神情焦虑，满头大汗，见了她，众人竟同时吁出一口气，那几对招子亮得她心里发毛。
孙总管笑脸迎人：“姚姑姑昨日睡得可好？”
姚姑姑？姚繁甚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昨日还颐指气使了不得的模样，今日怎么就“姚姑姑”了呢？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吧！
她谨慎地点头：“还好。”照这个时间，她应该迟到有大半个时辰了吧，怎的这人不打不骂反而笑得贼兮兮？
孙总管眉头忽一皱：“皇上今日要上早朝，都辰时了还未见起，若是误了早朝，咱家受责是小事，耽搁了大事可不妙……姚姑姑深明大义，自是理会得其中利害，烦姑姑且进去瞅瞅。”
姚繁黑线，敢情她来这就是为了给众人当炮灰使的？
她痛思昨晚种种，自然不想再进去遭罪，便道：“皇上日理万机，身心疲惫，多睡会儿是正常的，再等等兴许就起了。”
孙总管也不敢轻易推门进去，生怕竖着进横着出，便同意再等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众人眼睛死死盯着的那扇金漆雕龙大门却丝毫未有动静。
孙总管眼神瞟过来，有点皮笑肉不笑：“姚宫女，耽搁了早朝，不说是咱家，就是你这个贴身宫女也是难辞其咎！”
姚繁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她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里走，与那龙榻远隔了丈余距离跪下，弱弱地叫：“奴婢叩见皇上，皇上早安！”
她心想如果没动静，她就立刻退出去，权当敷衍刘总管那个老奸猾。
谁知，那明黄幔帐动了动，那个美得天怒人怨的人神情慵懒地瞟了她一眼，微微蹙眉：“还不过来？”
姚繁的心猛地一颤，以龟速移了过去，双目紧闭，一副任君作为的模样。
皇帝一愣，随即戏谑地笑了一声：“你昨日那副犟劲去哪了？”声音转淡，“还不快服侍朕穿衣？”
姚繁吃惊地睁开眼，忙应了一声，退去门外，喊了尚衣监的太监进来。
太监们手捧龙袍朝冠，宫女们低着头颤着手，却还算是有条不紊地为皇帝梳洗穿衣。
皇帝却眼一扫，斜睨无所事事的姚繁：“你在做什么？”
姚繁心头一凛，立刻抓起地上的一对黄缎毡耪帮狼皮里皂靴，镇定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为皇上穿鞋。”
皇帝挥开周围忙碌的宫人，坐在床沿，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姚繁淡定地双膝跪下，将那只踹过她的脚套入靴中，待到另一只时，皇帝突然开口：“会养动物么？”
姚繁愣住，脑子转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快，却依旧不得要领，只得小心谨慎地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略懂一点。”
皇帝笑了，好像满池的芙蕖一夜苏醒，展开洁白无瑕的花瓣，美得令人窒息。
她想起一句诗：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孙长，衡冥送来的那几只野兽便由她来照顾。”
孙总管忙应了声。
姚繁听得“野兽”二字心中警铃大响，连忙道：“奴婢还要伺候皇上，身兼数职只怕会耽误正事，这种差事还是交给专业驯兽师更为妥当。”
皇帝慢条斯理：“你在质疑朕的决断么？”
姚繁心中叫苦连连，连道不敢。
这事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她这顶多养养小狗的柔弱女子就被抓去做了野兽饲养员。
孙总管神情古怪，最终叹了口气，便领着她去内务府找刘元做人事调动的安排手续。
上一次来也不过才两日，她窝都还没睡暖就搬了，不得不感慨世间万物变幻莫测。
刘元听闻姚繁被调去饲养野兽，甚是吃了一惊，但脸上的神色却偏向惊恐多一些，他斑白的眉动了动，那双世故的眼中难得露出几分怜悯。
姚繁心里越发不安，这野兽到底是狮子还是老虎，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更看死人似的？可惜她在宫里熟人不多，乾清宫也只认识莫善，而莫善这会儿又走不开，她只得揣着一肚子疑惑去了兽苑。
这兽苑虽地处偏僻，但居住的院落却窗明几净，姚繁放下了包袱，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侍卫来催促，她看了那侍卫的装扮就觉好笑，全身上下都裹在密不透风的铁甲里，头戴一顶遮嘴的盔帽，只露出一双眼睛木讷冷漠。
姚繁默默地跟在侍卫身后，经过一个巨型竞技场时，她很是吃了一惊，原来皇帝也爱看这个？看这规模，表演的时候一定十分壮观吧！她不禁有些向往。
但她面对三只凶猛丑陋的怪物时，心里连祈祷都省了，神情木然地扭头看向侍卫。
侍卫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吼——”铁笼里的怪物突然对着姚繁张开血盆大口，震耳欲聋的吼声贯彻云霄，另两只也不甘寂寞，一时嘶吼声此起彼伏，连脚下的地都震了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