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考问
棠香殿里燃着袅袅熏香，众女齐整地坐好，一张张俏脸上都布满紧张。
相比旁人的忐忑不安，姚繁显得格外镇定，反正她是首当其冲，考她是铁板钉钉的，只能认栽。
昨晚熬了一夜，她两眼惺忪，不住打着哈欠。
这时，大宫女款款走了进来，殿中一静，众女齐齐起身，待她坐好才重新坐下。
一同进宫的七百多名采女被分成好几批，各由不同的嬷嬷教导，她们这一批偏偏是大宫女管教。
大宫女手里执着甚是眼熟的竹条，凤眸淡淡。
“昨日学的规矩可记牢了？”
采女们有气无力：“回姑姑的话，都记牢了。”
“甚好。”大宫女低下头，翻着手里的名册，“张静芸。”
一个采女连忙站起来，看来气色不好，显然也奋战了一夜，她颤声道：“是，于姑姑。”
大宫女问道：“朝中身着紫袍的大人是什么官职？”
“是，是丞相，还还有太傅。”采女紧张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宫女目光一转，落在坐张静芸附近的姚繁身上，“姚采女，她说的对不对？”
姚繁站起身，目不斜视：“穿紫袍的大人有丞相、太傅和首辅大臣。”
大宫女走到张采女身前，“手。”
采女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只听“啪啪啪”三声，众女吓得缩了缩脖子。
大宫女盯着姚繁的眼睛，嘴上却道：“齐芳，你将本朝各个品阶的文武官员服饰描述一遍。”
“啊？是，于姑姑。”坐在姚繁左手边的一个采女苦着张脸站起来，“一品文官着绯色袍子，绣有仙鹤，二品文官亦是绯袍，绣有锦鸡，三品文官是孔雀，四品是云雁，武官一品是狮子……”
大宫女厉声打断：“本朝的文官仅有一至四品么？你爹难道不是本朝官员？”
齐父是八品文官，知情人闻言俱噗嗤一笑，齐芳面红耳赤地伸出手，又是可怕的“啪啪啪”三声。
大宫女瞥向姚繁，淡然道：“你接着说。”
“是，于姑姑。”姚繁微微颔首，平缓地说道，“文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鸳鸯，七品鸂鳓，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鹌鹑；武将一品二品均绯袍绘狮子，三品猛虎，四品豹子，五品青袍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绿袍绘犀牛，九品海马。”
为她捏了把汗的薛丽恩等人着实松了口气。
大宫女目光凌厉地扫过众女：“不能识辨出官员的品阶身份，怎么能够成为一名宫女？我让你们背这些规矩自有我的道理，不要以为进了宫就十拿九稳，我一样能叫你们收拾包袱回去，记着了么？”
采女们低头应道：“谨记姑姑的话。”
“姚采女，如果让你去伺候皇上，你会为皇上点什么香？”看来这大宫女没打算放过她，刚训斥了一番，又继续考问。
这个问题一出，采女们骚动了一下，关于香料方面的知识完全超过她们所学范围，大宫女的问题已经超纲了。
姚繁思索片刻，回答：“早间我会点檀香，午间用丁香，晚间用紫罗兰香。”
“哦？”大宫女眼神一闪，问：“你为何要用这些香？”
姚繁回道：“回姑姑的话，檀香有醒脑安神的作用，有助于皇上早起提神，待皇上下朝，心神疲惫，而丁香能舒缓胸闷与不快情绪，紫罗兰香有助眠功效，皇上日理万机，用神过度，用这种熏香正合适。”
采女们俱惊奇地看向她。
大宫女眼神微动，却只淡淡道：“今日我们开始学习礼仪。”
膳食时间，是采女们最活跃的时刻。
徐斐端着饭碗挤到姚繁身边，大声叫道：“快给本姑娘从实招来！你莫不是那香料世家的千金小姐？”
声音大得令旁人侧目，引来一束束好奇探究的目光。
姚繁对熏香略知一二，并没有徐斐说的那么夸张，她以前接过一个香料官司，香料商曾给她介绍过几样香料，如今不过是拿出来糊弄大宫女，不料大家都被她唬住了。若大宫女再深入问下去，她一定是一问三不知的。
薛丽恩显得很兴奋：“采莲！你太厉害了！连大宫女都拿你没办法！”
顾念娥也笑：“于姑姑问什么点香时，我脑子都蒙了，还以为你定逃不过打呢！”
徐斐捂嘴笑个不停：“你当采莲和你一样，时时捧着把破刀擦个不停，哪里知道什么熏香！”
顾念娥脸色一冷。
薛丽恩赶紧打圆场：“别这么说，念娥刀功很不错的！”
姚繁听徐斐曾抱怨过，顾念娥在屋里一有时间便会取出她那把疑似家传的菜刀擦拭，那场景想想确实有点惊悚，徐斐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直逼鬼片。这俩人心性都好，却天生不对盘，吃饭也从不坐一起，要说睡到半夜打起来也不奇怪。
顾念娥冷笑：“我可不像某些人，有那么多闲功夫打听嫔妃们爱穿什么颜色的肚兜……”
徐斐俏脸一红，气道：“你胡说什么！我问的是娘娘们穿的服饰，你可别乱造谣！”
顾念娥似笑非笑：“我造没造谣你心里清楚。”
“你！”徐斐唰地站起来。
顾念娥也算徐斐的克星，平日里见这小妮子口齿伶俐，机灵得很，一和顾念娥拌嘴却总落下风。
薛丽恩拉住徐斐的胳膊，急得向姚繁求救。
姚繁只得开口：“吃个饭都不消停，大家都看我们呢。”
采女们乐得有热闹看，这会儿听见姚繁的话，立刻将目光转开。
姚繁给了个台阶，徐斐便顺着坐下，只是徐顾二人目光一遇，同时“哼”地一声撇过脸。
采女们上午学习宫廷礼仪，下午练习女红。
这几日，大宫女只让她们学习各种布料和各类针线，对绣法却只字不提，这一日下午的女红课，她交待完众女刺绣的内容，便离开了绣房。
姚繁手里的针线不停穿插在底布上，她的眼神很专注，目不转睛的模样颇有大师的味道。这让一旁的薛丽恩忍不住凑过来瞧了瞧。
她端详半晌，不确定地问道：“这个，这个是，呃，红烙饼？”
姚繁嘴角一抽。
“错了！我觉得像红鸡蛋！”徐斐也来凑热闹。
“哪里有半分鸡蛋的影子。”顾念娥对徐斐的猜测嗤之以鼻。
徐斐不服：“那你说是什么！”
顾念娥打量着那块布，沉吟半天，道：“猴崽子的屁股？”
姚繁擦汗。
徐斐被逗得噗嗤笑出声，连薛丽恩也笑得两眼弯弯。
“你们在干什么！”
严厉的声音倏然响起！众女一惊，原来方才出去的大宫女已归来，站在门边盯着她们，面沉如水。
相比旁人的忐忑不安，姚繁显得格外镇定，反正她是首当其冲，考她是铁板钉钉的，只能认栽。
昨晚熬了一夜，她两眼惺忪，不住打着哈欠。
这时，大宫女款款走了进来，殿中一静，众女齐齐起身，待她坐好才重新坐下。
一同进宫的七百多名采女被分成好几批，各由不同的嬷嬷教导，她们这一批偏偏是大宫女管教。
大宫女手里执着甚是眼熟的竹条，凤眸淡淡。
“昨日学的规矩可记牢了？”
采女们有气无力：“回姑姑的话，都记牢了。”
“甚好。”大宫女低下头，翻着手里的名册，“张静芸。”
一个采女连忙站起来，看来气色不好，显然也奋战了一夜，她颤声道：“是，于姑姑。”
大宫女问道：“朝中身着紫袍的大人是什么官职？”
“是，是丞相，还还有太傅。”采女紧张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宫女目光一转，落在坐张静芸附近的姚繁身上，“姚采女，她说的对不对？”
姚繁站起身，目不斜视：“穿紫袍的大人有丞相、太傅和首辅大臣。”
大宫女走到张采女身前，“手。”
采女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只听“啪啪啪”三声，众女吓得缩了缩脖子。
大宫女盯着姚繁的眼睛，嘴上却道：“齐芳，你将本朝各个品阶的文武官员服饰描述一遍。”
“啊？是，于姑姑。”坐在姚繁左手边的一个采女苦着张脸站起来，“一品文官着绯色袍子，绣有仙鹤，二品文官亦是绯袍，绣有锦鸡，三品文官是孔雀，四品是云雁，武官一品是狮子……”
大宫女厉声打断：“本朝的文官仅有一至四品么？你爹难道不是本朝官员？”
齐父是八品文官，知情人闻言俱噗嗤一笑，齐芳面红耳赤地伸出手，又是可怕的“啪啪啪”三声。
大宫女瞥向姚繁，淡然道：“你接着说。”
“是，于姑姑。”姚繁微微颔首，平缓地说道，“文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鸳鸯，七品鸂鳓，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鹌鹑；武将一品二品均绯袍绘狮子，三品猛虎，四品豹子，五品青袍绘熊，六品七品绘彪，八品绿袍绘犀牛，九品海马。”
为她捏了把汗的薛丽恩等人着实松了口气。
大宫女目光凌厉地扫过众女：“不能识辨出官员的品阶身份，怎么能够成为一名宫女？我让你们背这些规矩自有我的道理，不要以为进了宫就十拿九稳，我一样能叫你们收拾包袱回去，记着了么？”
采女们低头应道：“谨记姑姑的话。”
“姚采女，如果让你去伺候皇上，你会为皇上点什么香？”看来这大宫女没打算放过她，刚训斥了一番，又继续考问。
这个问题一出，采女们骚动了一下，关于香料方面的知识完全超过她们所学范围，大宫女的问题已经超纲了。
姚繁思索片刻，回答：“早间我会点檀香，午间用丁香，晚间用紫罗兰香。”
“哦？”大宫女眼神一闪，问：“你为何要用这些香？”
姚繁回道：“回姑姑的话，檀香有醒脑安神的作用，有助于皇上早起提神，待皇上下朝，心神疲惫，而丁香能舒缓胸闷与不快情绪，紫罗兰香有助眠功效，皇上日理万机，用神过度，用这种熏香正合适。”
采女们俱惊奇地看向她。
大宫女眼神微动，却只淡淡道：“今日我们开始学习礼仪。”
膳食时间，是采女们最活跃的时刻。
徐斐端着饭碗挤到姚繁身边，大声叫道：“快给本姑娘从实招来！你莫不是那香料世家的千金小姐？”
声音大得令旁人侧目，引来一束束好奇探究的目光。
姚繁对熏香略知一二，并没有徐斐说的那么夸张，她以前接过一个香料官司，香料商曾给她介绍过几样香料，如今不过是拿出来糊弄大宫女，不料大家都被她唬住了。若大宫女再深入问下去，她一定是一问三不知的。
薛丽恩显得很兴奋：“采莲！你太厉害了！连大宫女都拿你没办法！”
顾念娥也笑：“于姑姑问什么点香时，我脑子都蒙了，还以为你定逃不过打呢！”
徐斐捂嘴笑个不停：“你当采莲和你一样，时时捧着把破刀擦个不停，哪里知道什么熏香！”
顾念娥脸色一冷。
薛丽恩赶紧打圆场：“别这么说，念娥刀功很不错的！”
姚繁听徐斐曾抱怨过，顾念娥在屋里一有时间便会取出她那把疑似家传的菜刀擦拭，那场景想想确实有点惊悚，徐斐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直逼鬼片。这俩人心性都好，却天生不对盘，吃饭也从不坐一起，要说睡到半夜打起来也不奇怪。
顾念娥冷笑：“我可不像某些人，有那么多闲功夫打听嫔妃们爱穿什么颜色的肚兜……”
徐斐俏脸一红，气道：“你胡说什么！我问的是娘娘们穿的服饰，你可别乱造谣！”
顾念娥似笑非笑：“我造没造谣你心里清楚。”
“你！”徐斐唰地站起来。
顾念娥也算徐斐的克星，平日里见这小妮子口齿伶俐，机灵得很，一和顾念娥拌嘴却总落下风。
薛丽恩拉住徐斐的胳膊，急得向姚繁求救。
姚繁只得开口：“吃个饭都不消停，大家都看我们呢。”
采女们乐得有热闹看，这会儿听见姚繁的话，立刻将目光转开。
姚繁给了个台阶，徐斐便顺着坐下，只是徐顾二人目光一遇，同时“哼”地一声撇过脸。
采女们上午学习宫廷礼仪，下午练习女红。
这几日，大宫女只让她们学习各种布料和各类针线，对绣法却只字不提，这一日下午的女红课，她交待完众女刺绣的内容，便离开了绣房。
姚繁手里的针线不停穿插在底布上，她的眼神很专注，目不转睛的模样颇有大师的味道。这让一旁的薛丽恩忍不住凑过来瞧了瞧。
她端详半晌，不确定地问道：“这个，这个是，呃，红烙饼？”
姚繁嘴角一抽。
“错了！我觉得像红鸡蛋！”徐斐也来凑热闹。
“哪里有半分鸡蛋的影子。”顾念娥对徐斐的猜测嗤之以鼻。
徐斐不服：“那你说是什么！”
顾念娥打量着那块布，沉吟半天，道：“猴崽子的屁股？”
姚繁擦汗。
徐斐被逗得噗嗤笑出声，连薛丽恩也笑得两眼弯弯。
“你们在干什么！”
严厉的声音倏然响起！众女一惊，原来方才出去的大宫女已归来，站在门边盯着她们，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