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八、自由的草原
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极合凌浈的脾性，当初一直盼望着伤愈后想办法脱身，如今却渐渐迷失在这片自由的蓝天下。虽然闲暇时她还会深切地思念哥哥、敏妍这些亲人，还会思考如何回到雁门关，纵马驰骋在草原上也会下意识地观察四周的环境，但回去的计划竟被她无限搁浅下去。
阿力莫合的大度宽容也让二人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他处事果断，性格刚毅，勇猛强健，对待臣民也不暴戾，身上有很多优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她甚至多次想：若是一开始就来到这自由的草原上，与阿力莫合相遇，她会不会忘记往事，忘记明杰，爱上这只英勇的雄鹰？她轻声呸一下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和明杰情比金坚的爱，怎么会轻易改变？就是和晟睿相爱，也是因为他就是明杰的前世啊！她爱的始终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她有了两次的生命，她的明杰，她的晟睿，是她两世倾心的相同的爱。她怎么可以背叛誓言？阿力莫合只是和她投脾性的至交好友，他们之间情意和爱情是不同的。凌浈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找各种理由来开脱她和阿力莫合的关系。
在对待外族小国时，阿力莫合的气势却咄咄逼人，征伐杀戮，从不手软。凌浈多次指责他的恶行，他却毫不为意的嗤道：“你若强大，弱小的国家对你唯有俯首讨饶的份；你若弱小，便会被大国欺凌。所以，我要不惜一切让突厥成为最强大最霸道的国家。战争就是这样，生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女人见识浅薄，在争强称霸上太过心慈手软，哪里成得了大器？”不过，他知道那次和邸国的大仗吓到了凌浈，所以尽量不让她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
凌浈叹道：“战争带给人民的，只能是灾难，常年征战，苦的都是自己的百姓。你既曾经游历中原，想必对中原文化也有一番理解，岂不知‘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阿力莫合道：“你们中原文化的确博大精深，只是儒家思想浸透太深，什么施行仁政，读书报国之类，我认为迂腐之至。这个世界是个强权的世界，我带领我的将士东征西战，要打败周边所有不臣服的小国，壮大我们突厥的声势，使我们的子民就可以傲立于草原，走到任何地方都被人尊重仰视，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有什么不好？”
凌浈蹙眉叹息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连年征战的苦楚，又岂是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大汗、国君、皇帝所能体会的呢？你以为胜利能让他们快乐，岂不知这种胜利带给他们的，更多的是疲惫，厌倦，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数死者的鲜血不过是成就了你们这些君王、将军的伟业和声望，于百姓何益？我以为他们想要的，仅仅是丰衣足食的安宁生活罢了。而且，你能臣服战败国的人民，难道能臣服他们的心吗？你毁坏了他们的家园，掠夺了他们的财富，杀戮了他们的亲人，他们恨你还来不及。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文化，他们的风俗习惯，又怎么会融入到你们中来呢？”
阿力莫合被她的一番话和责问弄得张口结舌，愣在那里。他们突厥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民族，历来惯用武力征战外族，阿力莫合自幼骁勇善战，颇有谋略，能不动声色平定内乱，整合归拢突厥各部，可见手段不凡。成为突厥可汗后，他一心渴望征服草原上所有的民族，成为大漠最强大的霸主，甚至不止一次设想驱兵南下，问鼎中原。突然被凌浈一番怒斥抢白，不由得恼羞成怒，真恨不得立即抓起她扔到九霄云外。然而，在他内心，却又隐隐觉得凌浈的话有道理，他见过那些屈辱的民众眼中压抑的愤怒和无声的反抗，那眼神深深映在他心底，甚至让他不寒而栗。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前进的马蹄，大军所过之处，一片血腥荒凉。
凌浈和阿力莫合为他的野心伐戮的事情几次争辩，谁也说服不了谁，气得好一段时间不和他说话。阿力莫合习惯了凌浈在身边说笑，经不得这般突然的冷落，静下心回想起连年来的作为，被屠城百姓眼中绝望怨恨的目光，想想每次凌浈和他激烈争论的话题，暗自承认她的话不无道理，终于憋不住，向凌浈求和说：“我答应你以后不再乱征乱伐，也不乱杀人，行吧？”
凌浈没想到高傲的可汗会低头，惊奇之余很是释怀，柔声道：“你能这样承诺自是极好的。你有这般充沛的精力，何不带领你的子民们发展生产，让国家稳定繁荣？我看你们突厥生产力落后得很，除了养马放牧，几乎没有其他产业。就拿每日饮食来说，都是极其简单粗糙的。何不向那些先进的民族学学织造、种植之类。那些波斯传来的香料，地毯，你们又不是没有原料，为什么不学着自己制？那样你们就不用去抢，你的子民们也有事可做，不至于闲得发慌，只知道喝酒睡女人，要不就打架生事。还有，你们的文化实在是太落后，牧民们大多不识字，这样的民族如何进步？如何被人尊重敬仰？依我看，教育是顶重要的，是民族的灵魂。”
阿力莫合听了她的这些主意，既新颖又实用，从祖上到他手中，一直只知道靠武力臣服别族，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去抢，却从未想过怎么让臣民们发展生产，学习文化，过起好日子。这些建议真是件件落到实处。不由大喜，一把抱起凌浈，连转几个圈，大声说：“浈浈，你真了不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主意？”凌浈被转得发晕，笑着打他：“放我下来，转晕了我！谁像你，只知道蛮干，都不用脑子多想想。亏你还是突厥的可汗呢，真不知道这些子民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你。”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草原上迎来一片春意盎然的美景。青青的小草象无边无际的碧绿地毯，各式各样的花儿竞相开放，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姹紫嫣红不胜春。阿力莫合采纳了凌浈的建议，暂时停止对外扩张，下令加紧草原上的生产。大群的牛羊迈开欢快的蹄子在草原上撒野，牧民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微笑。可汗不再征战，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以全心全意牧马放羊，可以安心播下种子等待秋天的丰收，谁生来愿意打杀抢戮？谁不期盼富足安逸的生活？
阿力莫合招募来各国的手艺人，帮着突厥人纺纱织布，调制香料，营业经商，又派人访得一些中原的书生，教授突厥的孩童读书认字。当然，阿力莫合并没有停止将士们的战场厮杀训练。在他看来，不会打仗的男人不是突厥的男人，还不如懦弱的山鸡，迟早会成为苍鹰的猎物。
凌浈为阿力莫合的改变由衷地高兴。春天的草原如此美丽，如此辽阔，她已经完全适应草原上宁静的生活，也适应了淳朴敦厚的草原百姓。他们多数是善良质朴的，有一颗滚烫热情的心。凌浈几乎忘记了她那遥远的故土。整天嘻嘻哈哈和大伙一块放牧，练习骑射武功，或和婢女们一起洗衣种地，采摘鲜果。忙得不亦乐乎。阿力莫合看着她红润灿烂的笑颜，更有说不出的高兴。
阿力莫合的大度宽容也让二人的相处越来越融洽。他处事果断，性格刚毅，勇猛强健，对待臣民也不暴戾，身上有很多优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她甚至多次想：若是一开始就来到这自由的草原上，与阿力莫合相遇，她会不会忘记往事，忘记明杰，爱上这只英勇的雄鹰？她轻声呸一下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和明杰情比金坚的爱，怎么会轻易改变？就是和晟睿相爱，也是因为他就是明杰的前世啊！她爱的始终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她有了两次的生命，她的明杰，她的晟睿，是她两世倾心的相同的爱。她怎么可以背叛誓言？阿力莫合只是和她投脾性的至交好友，他们之间情意和爱情是不同的。凌浈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找各种理由来开脱她和阿力莫合的关系。
在对待外族小国时，阿力莫合的气势却咄咄逼人，征伐杀戮，从不手软。凌浈多次指责他的恶行，他却毫不为意的嗤道：“你若强大，弱小的国家对你唯有俯首讨饶的份；你若弱小，便会被大国欺凌。所以，我要不惜一切让突厥成为最强大最霸道的国家。战争就是这样，生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女人见识浅薄，在争强称霸上太过心慈手软，哪里成得了大器？”不过，他知道那次和邸国的大仗吓到了凌浈，所以尽量不让她见到一些血腥的场面。
凌浈叹道：“战争带给人民的，只能是灾难，常年征战，苦的都是自己的百姓。你既曾经游历中原，想必对中原文化也有一番理解，岂不知‘杀人亦有限，立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阿力莫合道：“你们中原文化的确博大精深，只是儒家思想浸透太深，什么施行仁政，读书报国之类，我认为迂腐之至。这个世界是个强权的世界，我带领我的将士东征西战，要打败周边所有不臣服的小国，壮大我们突厥的声势，使我们的子民就可以傲立于草原，走到任何地方都被人尊重仰视，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们，有什么不好？”
凌浈蹙眉叹息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连年征战的苦楚，又岂是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大汗、国君、皇帝所能体会的呢？你以为胜利能让他们快乐，岂不知这种胜利带给他们的，更多的是疲惫，厌倦，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数死者的鲜血不过是成就了你们这些君王、将军的伟业和声望，于百姓何益？我以为他们想要的，仅仅是丰衣足食的安宁生活罢了。而且，你能臣服战败国的人民，难道能臣服他们的心吗？你毁坏了他们的家园，掠夺了他们的财富，杀戮了他们的亲人，他们恨你还来不及。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文化，他们的风俗习惯，又怎么会融入到你们中来呢？”
阿力莫合被她的一番话和责问弄得张口结舌，愣在那里。他们突厥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民族，历来惯用武力征战外族，阿力莫合自幼骁勇善战，颇有谋略，能不动声色平定内乱，整合归拢突厥各部，可见手段不凡。成为突厥可汗后，他一心渴望征服草原上所有的民族，成为大漠最强大的霸主，甚至不止一次设想驱兵南下，问鼎中原。突然被凌浈一番怒斥抢白，不由得恼羞成怒，真恨不得立即抓起她扔到九霄云外。然而，在他内心，却又隐隐觉得凌浈的话有道理，他见过那些屈辱的民众眼中压抑的愤怒和无声的反抗，那眼神深深映在他心底，甚至让他不寒而栗。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前进的马蹄，大军所过之处，一片血腥荒凉。
凌浈和阿力莫合为他的野心伐戮的事情几次争辩，谁也说服不了谁，气得好一段时间不和他说话。阿力莫合习惯了凌浈在身边说笑，经不得这般突然的冷落，静下心回想起连年来的作为，被屠城百姓眼中绝望怨恨的目光，想想每次凌浈和他激烈争论的话题，暗自承认她的话不无道理，终于憋不住，向凌浈求和说：“我答应你以后不再乱征乱伐，也不乱杀人，行吧？”
凌浈没想到高傲的可汗会低头，惊奇之余很是释怀，柔声道：“你能这样承诺自是极好的。你有这般充沛的精力，何不带领你的子民们发展生产，让国家稳定繁荣？我看你们突厥生产力落后得很，除了养马放牧，几乎没有其他产业。就拿每日饮食来说，都是极其简单粗糙的。何不向那些先进的民族学学织造、种植之类。那些波斯传来的香料，地毯，你们又不是没有原料，为什么不学着自己制？那样你们就不用去抢，你的子民们也有事可做，不至于闲得发慌，只知道喝酒睡女人，要不就打架生事。还有，你们的文化实在是太落后，牧民们大多不识字，这样的民族如何进步？如何被人尊重敬仰？依我看，教育是顶重要的，是民族的灵魂。”
阿力莫合听了她的这些主意，既新颖又实用，从祖上到他手中，一直只知道靠武力臣服别族，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去抢，却从未想过怎么让臣民们发展生产，学习文化，过起好日子。这些建议真是件件落到实处。不由大喜，一把抱起凌浈，连转几个圈，大声说：“浈浈，你真了不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主意？”凌浈被转得发晕，笑着打他：“放我下来，转晕了我！谁像你，只知道蛮干，都不用脑子多想想。亏你还是突厥的可汗呢，真不知道这些子民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你。”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草原上迎来一片春意盎然的美景。青青的小草象无边无际的碧绿地毯，各式各样的花儿竞相开放，红的，绿的，紫的，黄的，姹紫嫣红不胜春。阿力莫合采纳了凌浈的建议，暂时停止对外扩张，下令加紧草原上的生产。大群的牛羊迈开欢快的蹄子在草原上撒野，牧民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幸福的微笑。可汗不再征战，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以全心全意牧马放羊，可以安心播下种子等待秋天的丰收，谁生来愿意打杀抢戮？谁不期盼富足安逸的生活？
阿力莫合招募来各国的手艺人，帮着突厥人纺纱织布，调制香料，营业经商，又派人访得一些中原的书生，教授突厥的孩童读书认字。当然，阿力莫合并没有停止将士们的战场厮杀训练。在他看来，不会打仗的男人不是突厥的男人，还不如懦弱的山鸡，迟早会成为苍鹰的猎物。
凌浈为阿力莫合的改变由衷地高兴。春天的草原如此美丽，如此辽阔，她已经完全适应草原上宁静的生活，也适应了淳朴敦厚的草原百姓。他们多数是善良质朴的，有一颗滚烫热情的心。凌浈几乎忘记了她那遥远的故土。整天嘻嘻哈哈和大伙一块放牧，练习骑射武功，或和婢女们一起洗衣种地，采摘鲜果。忙得不亦乐乎。阿力莫合看着她红润灿烂的笑颜，更有说不出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