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五、可汗的女人们
那晚之后，阿力莫合再也没有侵犯过凌浈，凌浈已经复原的很好了，就跟他要求说要挪出他的大帐，阿力莫合坚决不同意，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阏氏，怎么能不和我住在一起？”凌浈被他的这点虚荣心逗笑了，只好作罢。她自己在大帐中用帘子做了一道屏障，隔开她和阿力莫合的距离。这道屏障不过是个样子，如果他有心侵犯，又岂是屏障能挡住的呢？
每夜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间阿力莫合均匀的鼾声，居然十分安心，睡得也很沉稳。有时候阿力莫合留宿别处，她反而彻夜难眠。一次阿力莫合深夜从秸秸处回来，听到凌浈在里间辗转反侧，问她怎么了，凌浈不好意思说如今没有他的守护难以入眠，含含糊糊不肯说，他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从此无论在外逗留多晚，都会回到自己和凌浈的大帐，再也没有留宿在外。
凌浈自己过不了自己的这关，不愿意和他有肌肤之亲，却知道他正值年轻，身体强悍，是个**强烈的人，倒时常劝他去别的女人那里。
一日午后又说起此事，阿力莫合玩笑说：“难道我真的是禽兽啊？没有女人，我又不会死。我知道没有我守护，你夜不安眠。要不从现在起，我不和女人睡觉了。”凌浈大笑道：“别！千万别！万一憋久了，憋出个什么毛病来，岂不是我的罪过？你尽管去你的女人那里，我绝无异议。只是友情提示：虽说是年轻力盛，也得悠着点，别过度劳累哦，日子长着呢！”
阿力莫合眼底滑过一丝落寞，问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嫉妒吃醋吗？秸秸，奥娜努她们为着我经常在大帐陪你，每次都和我撒娇争吵。我快烦死了。”
凌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调侃说：“那是好事嘛！情人眼里出西施，说明你还是很有魅力的！我身为你的阏氏，很为你骄傲。”如今她对阏氏这个身份也无可不可地认同了，不认同也没办法，人人都这么尊称她。
阿力莫合忽然认真说：“浈浈，从前你身体虚弱，我不让她们来打扰你，如今你好了，我已经给大管家吩咐下去，明日开始她们来给你行礼，拜见你，以后你就是她们的主子，你可不能这样嬉皮笑脸的啊！”
凌浈吓得一个激灵从椅子里翻身坐起，急得直摆手：“别！我不过是白担个虚名罢了！还真将我当做阏氏使唤啊？若是给我一个连的士兵或是让我去经营什么营生，我还勉强在行。那些莺莺燕燕的，别搞得我头大，一个个专以取悦男人——哦，对了，就是你，专为取悦你为毕生奋斗的目标，暗地里你恨我我恶心你，不知道有多少坏水儿，我躲都来不及，你还要我去领导她们？”
阿力莫合笑起来：“你这么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似的。浈浈，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你从前的事，你们汉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莫不是因为受了夫君偏宠妾室的气才离开的？”
凌浈眼神一淡，委婉笑道：“从前的事不提也罢，无论开心不开心左不过是过去了，我只管一直往前走下去，不愿意回头看。”
阿力莫合怔了怔，说：“既是你不愿提，从此我便不问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自由的，是所有人的主子。所以，明天她们来拜见你，你得拿出点气势来，不然哪里拿得住她们？”他说着不由笑起来，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拼命在他面前邀媚卖娇，诋毁别的姬妾。也许是一直被女人尊崇爱慕惯了，轻易得到的并无珍惜可言，阿力莫合从来对她们只是身体需要，并无多少情意，是以对她们的争斗视而不见。
凌浈望着微笑的阿力莫合，他自己是个霸气外露的强势君王，她可懒得做什么叱咤后宫的主母。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汉女，亦无十分姿容，竟然让可汗神魂颠，常常留宿在大帐，视众多美人为无物，那些人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她。虽然不大出去，一些诋毁她的风言风语也不时传入她耳中，自己帐中婢女们为她抱不平，经常气愤地骂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可汗愿意宠着雪鹰阏氏，她们管得着吗？这几个服侍她的婢女倒是忠心爱护她，一点不嫌弃她是异族汉人，大家相处的如姐妹一般，凌浈为这还小小感动了一把。特别是贴身侍女古尔纳，她看出凌浈和阿力莫合晚上并不合寝，却从不多言。
果然第二天凌浈还赖在床上，就听外面婢女禀告：“阏氏，可汗的众位妃子来觐见。”
凌浈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古尔纳和阿美进来服侍她梳洗。凌浈扮个鬼脸说：“大清早的，难为她们了。阿力莫合呢？”
古尔纳嘲讽道：“她们还不是急着给可汗一个好印象？平日里，懒得不得了呢！”
阿美回答：“可汗在外面等着阏氏。”
凌浈吐舌调笑道：“哎呦，他也不叫我一声，好歹我也给他一个好印象呀！”
古尔纳笑起来：“可汗特意嘱咐说阏氏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要多休息，不让叫醒您。”
凌浈一切准备就绪出来，只见外帐里黑压压一大群嫔妃围着阿力莫合叽喳不休，阿力莫合板着脸不苟言笑。
凌浈惊呼一声：“阿力莫合，你太过分了啊！我知道你的女人多，可没想到有这么多，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
阿力莫合见她出来，神色缓和了一些，被她这样一咋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立即又换上威严的面孔：“还不拜见大阏氏？”
众人既羡慕又嫉妒，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参见凌浈。凌浈忙摆摆手：“赶紧起来，我受不起。”
阿力莫合正色说：“你是我突厥国唯一的大阏氏，有什么受不起的？”对跪在地上的众人说：“浈浈言辞谦逊，平易近人，你们更要尊重她。”众人齐声称是。
凌浈想想只得在阿力莫合身边坐下，示意大家各自坐下，一面吩咐下人上茶和糕点，一面说：“都是自家姐妹，大家齐心服侍好可汗就是。只是有一样，既是蒙可汗抬举我为阏氏，我就少不得讨你们的厌，若是让我发现有人暗地争风吃醋，使坏心眼害别的姐妹，那对不起，等着收拾家伙滚蛋吧！姐妹们帐房远近不同，早起也未必方便，每日请安问好就不必了，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来这边找我都是可以的。至于可汗愿意去谁的帐房，我左右不得，但凭他自己意愿好了。”
阿力莫合侧头微笑看着她，暗自奇怪她说得倒还有一套，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斜过身体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总赶我出去？”凌浈白了他一眼：“正经点！”
那天大管家传达阿力莫合的口谕，让众妃子给阏氏请安，奥娜努首先满肚子不高兴。她来突厥近半年了，原以为凭自己的姿色、出身立即会让阿力莫合倾倒，立为阏氏，从此突厥后宫唯她独大，虽然同入突厥的还有羌部的秸秸，但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谁知阿力莫合居然置她二人不顾，立个来历不明的汉女为阏氏；更有甚者，阿力莫合来她帐房的次数用手指就可以数得过来，据侍女说，阿力莫合几乎夜夜留宿自己的大帐，奥娜努怎么能不抓狂？
如今忍气吞声来拜见阏氏，阿力莫合不但因此未去王帐议事，还让婢女们叮嘱说不得打扰阏氏休息，及至听她冠冕堂皇说些不许争风吃醋的场面话，阿力莫合还不顾众人在场和凌浈亲热低语，奥娜努再也忍不住，孑然冷笑道：“阏氏你独霸可汗，却在这里说什么左右不得可汗的意愿，什么齐心服侍，什么不得争风吃醋，不得使坏心眼，不觉得可笑吗？这是一个阏氏应有的胸怀吗？”
众妃子心中多数也是这么想的，见奥娜努说出来，不由低声附和称是，倒是秸秸虽然也不满阿力莫合对凌浈如此用心，却并不附和别人的话。
凌浈一愣，上下打量奥娜努片刻，微微一笑：“哦，是奥娜努公主，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做一个称职的阏氏呢？”
奥娜努一时口结：“这，这……“
凌浈继续微笑：“要不，这阏氏的位置让给你坐？”
阿力莫合低声喝道：“浈浈，别胡闹！”
凌浈面色一沉，直视奥娜努：“公主美艳不可方物，却不能独霸可汗宠爱，被我这来历不明的汉女夺宠，是否深以为憾？”
奥娜努被她说中心思，脸上一红，呐呐道：“臣妾谨记做妃子的本分，怎会有此嫉妒之想？”
凌浈冷然道：“没有就好，既然是明理的人，以后守好本分吧！免得费些无谓的口舌。”
见阿力莫合还坐在身边，没好气地说：“怎么还不去王帐？一帮老娘们在一起聊天，你坐在这像什么？哪里有一点君王的样子？没得让人笑话。”
阿力莫合只得站起来说：“那我去了啊！中午……”
凌浈不耐烦地挥挥手：“饿不死我，去吧去吧！”
阿力莫合走后大家神色放松不少，凌浈招呼大家随意吃喝，和她们聊起家常。她在大周时很少和后宫的嫔妃们来往，那时晟睿太过宠爱她，容许她不拜见皇后，不和嫔妃客套虚礼。在她心里，却很想和她们交流交流，探求她们为什么心甘情愿和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甚至愿意大半辈子独守空房地等候那个男人偶尔的宠幸（她以为那只能称为男人的一时兴起的需要，反正女人多得是，每天换人图个新鲜）。
如今来到突厥，居然遇到的仍然是同样的问题。一大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简直一群阿弱小白（弱智白痴之意）。
奥娜努和几个嫔妃借口身体不爽先走了，凌浈也不勉强，含笑和留下的妃嫔们随意闲聊，说起自己的见闻，各处不同的风俗，汉人和突厥等民族的相同之处……这些妃嫔见她言语亲和自然，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骄纵蛮横，话题也慢慢多起来。无非是说谁的衣服好看，谁的侍女贴心，可汗最近对谁比较上心，娘家的阿爸阿妈过得好不好，谁的兄弟有没有立下战功……
凌浈觉得是在和一群邻家的姐妹们聊天。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目测这些嫔妃们不过十几二十几的年龄，在她看来不都是女孩子吗？）有着自己的欢笑和忧愁，有着自己的憧憬和期盼，只是，只是为什么都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呢？凌浈和阿力莫合相处这么久，深知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她们。
凌浈委婉地表达出自己问题，招来大多数一致的回答，她们崇拜，甚至狂热崇拜爱慕阿力莫合，还有些是因为部落、国家利益，久闻阿力莫合威名，嫁给阿力莫合和亲，加强双方的互利互惠。
凌浈有一瞬的恍惚，更深深感到这个年代女人的悲哀。一个妃子大胆说：“阏氏，您真有福气，可汗这么疼您，我们可羡慕坏了。可汗还从没有这么疼过谁呢！”
凌浈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过当他是个好朋友，哪里稀罕他疼爱？我以为你们大多和我一样，是被他抢来的，还替你们不值，谁知道你们居然爱他。这样的人，哪里值得爱？根本就是一冷血。你们为什么不找个情投意合，爱自己的人嫁了呢？”
众人被她的言辞说呆了，反问道：“可汗如此英勇神威，是草原上少女们梦中的偶像，我们有幸成为他的妃子，高兴还来不及呢！阏氏您竟然说不稀罕？”
凌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就他，大胡子叔叔，还偶像呢！但愿他能将心用在你们中哪一个身上，别来烦我就好，我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的。”
秸秸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抬眼飞快看了她一下。
每夜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间阿力莫合均匀的鼾声，居然十分安心，睡得也很沉稳。有时候阿力莫合留宿别处，她反而彻夜难眠。一次阿力莫合深夜从秸秸处回来，听到凌浈在里间辗转反侧，问她怎么了，凌浈不好意思说如今没有他的守护难以入眠，含含糊糊不肯说，他好像明白什么似的，从此无论在外逗留多晚，都会回到自己和凌浈的大帐，再也没有留宿在外。
凌浈自己过不了自己的这关，不愿意和他有肌肤之亲，却知道他正值年轻，身体强悍，是个**强烈的人，倒时常劝他去别的女人那里。
一日午后又说起此事，阿力莫合玩笑说：“难道我真的是禽兽啊？没有女人，我又不会死。我知道没有我守护，你夜不安眠。要不从现在起，我不和女人睡觉了。”凌浈大笑道：“别！千万别！万一憋久了，憋出个什么毛病来，岂不是我的罪过？你尽管去你的女人那里，我绝无异议。只是友情提示：虽说是年轻力盛，也得悠着点，别过度劳累哦，日子长着呢！”
阿力莫合眼底滑过一丝落寞，问道：“难道你一点都不嫉妒吃醋吗？秸秸，奥娜努她们为着我经常在大帐陪你，每次都和我撒娇争吵。我快烦死了。”
凌浈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调侃说：“那是好事嘛！情人眼里出西施，说明你还是很有魅力的！我身为你的阏氏，很为你骄傲。”如今她对阏氏这个身份也无可不可地认同了，不认同也没办法，人人都这么尊称她。
阿力莫合忽然认真说：“浈浈，从前你身体虚弱，我不让她们来打扰你，如今你好了，我已经给大管家吩咐下去，明日开始她们来给你行礼，拜见你，以后你就是她们的主子，你可不能这样嬉皮笑脸的啊！”
凌浈吓得一个激灵从椅子里翻身坐起，急得直摆手：“别！我不过是白担个虚名罢了！还真将我当做阏氏使唤啊？若是给我一个连的士兵或是让我去经营什么营生，我还勉强在行。那些莺莺燕燕的，别搞得我头大，一个个专以取悦男人——哦，对了，就是你，专为取悦你为毕生奋斗的目标，暗地里你恨我我恶心你，不知道有多少坏水儿，我躲都来不及，你还要我去领导她们？”
阿力莫合笑起来：“你这么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似的。浈浈，我还一点都不知道你从前的事，你们汉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你莫不是因为受了夫君偏宠妾室的气才离开的？”
凌浈眼神一淡，委婉笑道：“从前的事不提也罢，无论开心不开心左不过是过去了，我只管一直往前走下去，不愿意回头看。”
阿力莫合怔了怔，说：“既是你不愿提，从此我便不问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自由的，是所有人的主子。所以，明天她们来拜见你，你得拿出点气势来，不然哪里拿得住她们？”他说着不由笑起来，那些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拼命在他面前邀媚卖娇，诋毁别的姬妾。也许是一直被女人尊崇爱慕惯了，轻易得到的并无珍惜可言，阿力莫合从来对她们只是身体需要，并无多少情意，是以对她们的争斗视而不见。
凌浈望着微笑的阿力莫合，他自己是个霸气外露的强势君王，她可懒得做什么叱咤后宫的主母。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小汉女，亦无十分姿容，竟然让可汗神魂颠，常常留宿在大帐，视众多美人为无物，那些人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她。虽然不大出去，一些诋毁她的风言风语也不时传入她耳中，自己帐中婢女们为她抱不平，经常气愤地骂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可汗愿意宠着雪鹰阏氏，她们管得着吗？这几个服侍她的婢女倒是忠心爱护她，一点不嫌弃她是异族汉人，大家相处的如姐妹一般，凌浈为这还小小感动了一把。特别是贴身侍女古尔纳，她看出凌浈和阿力莫合晚上并不合寝，却从不多言。
果然第二天凌浈还赖在床上，就听外面婢女禀告：“阏氏，可汗的众位妃子来觐见。”
凌浈咕哝着从床上爬起来，古尔纳和阿美进来服侍她梳洗。凌浈扮个鬼脸说：“大清早的，难为她们了。阿力莫合呢？”
古尔纳嘲讽道：“她们还不是急着给可汗一个好印象？平日里，懒得不得了呢！”
阿美回答：“可汗在外面等着阏氏。”
凌浈吐舌调笑道：“哎呦，他也不叫我一声，好歹我也给他一个好印象呀！”
古尔纳笑起来：“可汗特意嘱咐说阏氏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要多休息，不让叫醒您。”
凌浈一切准备就绪出来，只见外帐里黑压压一大群嫔妃围着阿力莫合叽喳不休，阿力莫合板着脸不苟言笑。
凌浈惊呼一声：“阿力莫合，你太过分了啊！我知道你的女人多，可没想到有这么多，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
阿力莫合见她出来，神色缓和了一些，被她这样一咋呼，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立即又换上威严的面孔：“还不拜见大阏氏？”
众人既羡慕又嫉妒，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参见凌浈。凌浈忙摆摆手：“赶紧起来，我受不起。”
阿力莫合正色说：“你是我突厥国唯一的大阏氏，有什么受不起的？”对跪在地上的众人说：“浈浈言辞谦逊，平易近人，你们更要尊重她。”众人齐声称是。
凌浈想想只得在阿力莫合身边坐下，示意大家各自坐下，一面吩咐下人上茶和糕点，一面说：“都是自家姐妹，大家齐心服侍好可汗就是。只是有一样，既是蒙可汗抬举我为阏氏，我就少不得讨你们的厌，若是让我发现有人暗地争风吃醋，使坏心眼害别的姐妹，那对不起，等着收拾家伙滚蛋吧！姐妹们帐房远近不同，早起也未必方便，每日请安问好就不必了，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来这边找我都是可以的。至于可汗愿意去谁的帐房，我左右不得，但凭他自己意愿好了。”
阿力莫合侧头微笑看着她，暗自奇怪她说得倒还有一套，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斜过身体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总赶我出去？”凌浈白了他一眼：“正经点！”
那天大管家传达阿力莫合的口谕，让众妃子给阏氏请安，奥娜努首先满肚子不高兴。她来突厥近半年了，原以为凭自己的姿色、出身立即会让阿力莫合倾倒，立为阏氏，从此突厥后宫唯她独大，虽然同入突厥的还有羌部的秸秸，但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谁知阿力莫合居然置她二人不顾，立个来历不明的汉女为阏氏；更有甚者，阿力莫合来她帐房的次数用手指就可以数得过来，据侍女说，阿力莫合几乎夜夜留宿自己的大帐，奥娜努怎么能不抓狂？
如今忍气吞声来拜见阏氏，阿力莫合不但因此未去王帐议事，还让婢女们叮嘱说不得打扰阏氏休息，及至听她冠冕堂皇说些不许争风吃醋的场面话，阿力莫合还不顾众人在场和凌浈亲热低语，奥娜努再也忍不住，孑然冷笑道：“阏氏你独霸可汗，却在这里说什么左右不得可汗的意愿，什么齐心服侍，什么不得争风吃醋，不得使坏心眼，不觉得可笑吗？这是一个阏氏应有的胸怀吗？”
众妃子心中多数也是这么想的，见奥娜努说出来，不由低声附和称是，倒是秸秸虽然也不满阿力莫合对凌浈如此用心，却并不附和别人的话。
凌浈一愣，上下打量奥娜努片刻，微微一笑：“哦，是奥娜努公主，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做一个称职的阏氏呢？”
奥娜努一时口结：“这，这……“
凌浈继续微笑：“要不，这阏氏的位置让给你坐？”
阿力莫合低声喝道：“浈浈，别胡闹！”
凌浈面色一沉，直视奥娜努：“公主美艳不可方物，却不能独霸可汗宠爱，被我这来历不明的汉女夺宠，是否深以为憾？”
奥娜努被她说中心思，脸上一红，呐呐道：“臣妾谨记做妃子的本分，怎会有此嫉妒之想？”
凌浈冷然道：“没有就好，既然是明理的人，以后守好本分吧！免得费些无谓的口舌。”
见阿力莫合还坐在身边，没好气地说：“怎么还不去王帐？一帮老娘们在一起聊天，你坐在这像什么？哪里有一点君王的样子？没得让人笑话。”
阿力莫合只得站起来说：“那我去了啊！中午……”
凌浈不耐烦地挥挥手：“饿不死我，去吧去吧！”
阿力莫合走后大家神色放松不少，凌浈招呼大家随意吃喝，和她们聊起家常。她在大周时很少和后宫的嫔妃们来往，那时晟睿太过宠爱她，容许她不拜见皇后，不和嫔妃客套虚礼。在她心里，却很想和她们交流交流，探求她们为什么心甘情愿和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甚至愿意大半辈子独守空房地等候那个男人偶尔的宠幸（她以为那只能称为男人的一时兴起的需要，反正女人多得是，每天换人图个新鲜）。
如今来到突厥，居然遇到的仍然是同样的问题。一大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简直一群阿弱小白（弱智白痴之意）。
奥娜努和几个嫔妃借口身体不爽先走了，凌浈也不勉强，含笑和留下的妃嫔们随意闲聊，说起自己的见闻，各处不同的风俗，汉人和突厥等民族的相同之处……这些妃嫔见她言语亲和自然，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骄纵蛮横，话题也慢慢多起来。无非是说谁的衣服好看，谁的侍女贴心，可汗最近对谁比较上心，娘家的阿爸阿妈过得好不好，谁的兄弟有没有立下战功……
凌浈觉得是在和一群邻家的姐妹们聊天。这些年轻的女孩子（目测这些嫔妃们不过十几二十几的年龄，在她看来不都是女孩子吗？）有着自己的欢笑和忧愁，有着自己的憧憬和期盼，只是，只是为什么都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呢？凌浈和阿力莫合相处这么久，深知他的心中根本没有她们。
凌浈委婉地表达出自己问题，招来大多数一致的回答，她们崇拜，甚至狂热崇拜爱慕阿力莫合，还有些是因为部落、国家利益，久闻阿力莫合威名，嫁给阿力莫合和亲，加强双方的互利互惠。
凌浈有一瞬的恍惚，更深深感到这个年代女人的悲哀。一个妃子大胆说：“阏氏，您真有福气，可汗这么疼您，我们可羡慕坏了。可汗还从没有这么疼过谁呢！”
凌浈苦笑着摇摇头：“我不过当他是个好朋友，哪里稀罕他疼爱？我以为你们大多和我一样，是被他抢来的，还替你们不值，谁知道你们居然爱他。这样的人，哪里值得爱？根本就是一冷血。你们为什么不找个情投意合，爱自己的人嫁了呢？”
众人被她的言辞说呆了，反问道：“可汗如此英勇神威，是草原上少女们梦中的偶像，我们有幸成为他的妃子，高兴还来不及呢！阏氏您竟然说不稀罕？”
凌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就他，大胡子叔叔，还偶像呢！但愿他能将心用在你们中哪一个身上，别来烦我就好，我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的。”
秸秸闻言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抬眼飞快看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