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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十三、雪鹰阏氏

    阿力莫合见她情绪如此激动,以为她见到奥娜努和秸秸不高兴,心中更加以为凌浈对他有感觉了——他一向是专断自信的人,当然毫无疑义地认为凌浈会爱上他。不由笑嘻嘻的说:“谁说的?我只要你做我的阏氏。嗯,我要给你一个名号——雪鹰阏氏,你说好不好?从此你就是我们突厥独一无二的大阏氏,是我阿力莫合唯一的大阏氏。”

    大帐内一阵喧哗,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可汗会立一个身份不明的汉女为神圣的突厥国阏氏。一班老臣惊呼不可,凌浈自己更是惊奇,若在从前,她还能算是个眉清目秀的可人,现在的她,憔悴瘦弱的连自己都忍不住哀叹自己的外表,不敢面对镜子。究竟是什么地方能吸引这个雄悍的可汗?而且,她难道就这样被束缚于千里塞外,永不能回归中原故土?

    阿力莫合牢牢握住她的手,问她:“你不高兴吗?”凌浈怒声叫道:“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不稀罕做什么雪鹰阏氏。”

    阿力莫合一怔,不是说汉女都很柔顺,纵容自己的夫君纳妾吗?怎么她的反应如此剧烈?他误会地以为凌浈在吃醋,便温和的一笑,说:“那些女人算得了什么?你若不喜欢,我一个都不要了。”喜欢就招来,不喜欢就抛弃,他这样对待女人的态度让凌浈更加愤怒,骂道:“你简直就是禽兽!”阿力莫合不解的问:“我都答应你不要她们了,你为什么还要生气?”

    凌浈和他一时说不出道理,只能坚决地说:“我不稀罕做你的阏氏,我早就有夫君了。”阿力莫合闻言神色突变,一把抓住她的左肩,愤怒道:“我这么喜欢你,要你做我的雪鹰阏氏,你还要想着以前的男人?”

    凌浈的左肩一阵彻骨的疼痛,他正抓在她刚刚愈合的伤口上,她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伤口已经崩裂,血正在往外流。但是她不愿意对他求饶,硬生生支撑着最后的意志,迎视他的眼睛冷然说:“我不愿意做你的阏氏,你强迫不了我,大不了还有一死。”

    阿力莫合暴怒地举起手掌,他怎么也不能明白,自己给她如此至上的荣耀,是草原上多少女人渴望的荣耀,她不但不稀罕,还当众说自己有夫君,一再声明不稀罕阏氏之位,这不是给他巨大的难堪吗?他纵横草原多年,神武强悍,女人见到他,简直恨不得立即贴上来,只有他嫌弃她们的份,今日竟然被一个柔弱的汉女嫌弃、拒绝了。男人的尊严让他出奇地愤怒,他要立即一掌碾碎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然而,凌浈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他怀中了,红艳艳的鲜血渗出她的肩头,也染红了他的铠甲。阿力莫合大惊失色,再顾不得追究她的顶撞,急得一把抱起她,叫道:“浈浈,浈浈(路上相处融洽时他唤她‘浈浈’,凌浈美目流转的顾盼他一眼,没有应声也没有拒绝,后来一路上他就一直这么叫着。同纳罗也曾经叫过一次,被阿力莫合一声怒喝制止了,他认为‘浈浈’这个亲昵的称呼是他的专利,后来将士们要么叫她凌浈,要么叫她小姑娘)!”

    同纳罗慌忙冲上来,责备道:“可汗,小姑娘伤势还没好,你怎么下得了手?”

    阿力莫合无比痛悔,抱起凌浈就往外走,身后大管家和摩迭、阿拉啜等叫他:“可汗,二位公主……”阿力莫合怒道:“随你们怎么安排,不要烦我。”同纳罗和延拓必齐也一起追随而去。

    回到寝帐,阿力莫合小心翼翼将凌浈放到床上,对延拓必齐说:“赶紧将那朵千年雪莲拿来。”延拓必齐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同纳罗惊讶道:“可汗,那个可是你拼了性命采摘来的,你……”阿力莫合无力地摆摆手:“只要浈浈能早些醒来,管它什么宝贝?”想想又说:“浈浈自来了以后,心情不佳,伤势一直不见好转,或许是大漠寒冷,伤口才愈合的慢。不知怎么才能让她尽快好起来。”

    同纳罗道:“可汗真是糊涂了。小姑娘定是那日被我们大仗的场面吓坏了,加上身体弱,又没有滋补的东西,当然好的慢了。依我看,每天熊掌人参地补着,保准好的快。”阿力莫合大喜,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还以为她水土不服,心思家乡。”

    延拓必齐将雪莲拿来,阿力莫合说:“你们在外帐候着,我给她敷伤。”两人对视一眼,便出去了。

    过了约半个时辰左右,阿力莫合才从里面出来,同纳罗焦急的问:“怎么样?好些吗?”阿力莫合点点头:“多亏有这朵雪莲,我又加了独制的创伤药膏。应该不会有事了。”又自责道:“怪我,明明知道她那么虚弱,还……”

    延拓必齐冷不丁问:“可汗,你真的要立小姑娘做你的阏氏?”阿力莫合反问道:“不行吗?”

    同纳罗接口道:“好啊,我们都挺喜欢凌浈的,只是那班老家伙,肯定要反对让一个汉女做咱们突厥的大阏氏。还有阿拉啜,他一直不安好心,这次不知道会不会趁机诋毁你。”

    阿力莫合挥挥手:“我自己的事,要他们插手干什么?延拓必齐,你也反对浈浈做我的阏氏吗?”

    延拓必齐神色一暗,半晌方缓缓摇摇头,说:“可汗的决定,我们为什么要反对?只是可汗,你难道不担心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吗?草原上有这么多甘愿为你去生去死的女人,你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喜欢你的女子费这么大的神?”

    阿力莫合一愣,旋而说:“我不管,我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大漠的冬天格外寒冷,凛冽刺骨的寒风整日整夜在白雪茫茫的草原上呼啸盘旋,冬天是漫长的的,也是休息的日子。牛羊都圈养在避风的山洼里,牧民们躲在帐篷里,生起熊熊火炉,喝着辛辣的烧刀子酒,或酸涩的带着腥膻味的马**酒。

    凌浈的脸颊逐渐恢复健康红润的本色。那日过后,阿力莫合再也没有逼她什么,只是在她伤势上十分用心。嘱咐下人每天炖煮人参,让她将人参水就当做白开水来喝。那么大补的东西,凌浈真怕自己喝得流鼻血,好在北方酷寒,她每日喝着喝着就习惯了,也没什么大碍,倒是身体一日日强壮起来。

    阿力莫合经常出去打猎,一去就大半天,每次必定满载而归。飞龙,熊掌,鹿尾,不停换着花样炖煮给凌浈吃。突厥人在吃食上不精致,一般用大锅炖熟,加些盐巴就能吃了。凌浈没有力气亲自己烹煮,只好将就吃现成的。好在这些东西的营养极其丰富,凌浈长久吃下来,身体果然恢复很快。她知道凭自己一己之力很难逃脱,眼下一心想着好好养伤,别的事情暂时不去想。

    阿力莫合每晚都亲自给她敷上用雪莲、芦荟、积雪草、金缕梅等碾碎配制的药膏,告诉她要坚持涂抹几个月,肩上的疤痕会完全消失。凌浈想不到这个看是粗犷的男人居然有如此细心柔情的一面,心中颇为感动。每晚半裸着香肩让他上药,开始还有些羞涩,不过她终究是个接受过新思想的女性,没有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的迂腐念头。

    渐渐两人话题多起来,经常一边上药一边聊天。阿力莫合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凌浈,活泼大方,天真率性,一颦一笑皆有说不出的风韵。凌浈对阿力莫合也渐渐亲近起来。抛却固有的成见再看阿力莫合和他的民族,一样都是一群普通的人。

    冬天对突厥人来说是相对安定的休眠期,日子波澜不惊的一天天过去了。阿力莫合除了带着同纳罗和延拓必齐外出狩猎,余下的时间大多陪在凌浈身边,他越来越离不开凌浈灿烂的笑容。他一来,服侍的婢女就远远在一旁休息,她们既惧怕这个威严的可汗,又仰慕这个草原上矫健的雄鹰。同纳罗、戈迭也经常和一些兵士来找凌浈聊天,他们很喜欢凌浈轻声软语说着各种从未听说过的奇人异事。每次延拓必齐都一同前来,但他很少和凌浈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听她开怀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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