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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7、墨染到底是谁

    看着靖远侯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沈从容也微微笑了笑,父女两这莫名其妙的笑容,让站在一边沏茶的连翘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没听见侯爷和大小姐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怎么突然之间他们笑的这么神秘,这么默契。*.

    连翘不明其所以然,沈从容却是明白父亲心中的想法的。她看得出,沈于卿是十分欣赏稼木真的,她自然也知道,不仅仅是因为稼木真是沈于卿的救命恩人,更是因为稼木真确实是有本事的人,父亲一直胸怀天下,自然是希望有真才实学的人能为国家出力,所以他才会四处举荐稼木真。

    而父亲方才的问题和言外之意,沈从容更是心知肚明,她也知道父亲有什么盘算,只不过,她却只想装傻。

    “稼木公子文韬武略,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啊。”沈于卿见女儿不开口,便又感叹道。

    “父亲不是已经举荐他成为兵部侍郎了嘛。”沈从容淡淡的说着,同时将手中的白子随意的摆在了棋盘上。

    “好棋!”沈于卿忍不住赞叹出来。一边思索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步该怎么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儿,你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不知道我儿可是看中了谁家公子?爹爹给你做主。”沈于卿从前还是很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体弱且生性懦弱,他日嫁给哪个王公贵族会受气,所以一直很头痛这件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女儿的一场大病和自己的失踪,已经让她蜕变成一个有胆识,有头脑的女子,往日的那些顾忌,如今似乎是多虑了。

    “怎么,爹爹这就想让我出阁离开靖远侯府么?”沈从容歪了歪头,俏皮的说道,顽皮的样子像个孩子。

    “哈哈,爹爹自然是希望能照顾你一辈子,只不过,女儿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靖远侯语气之中似有一种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顿了顿接着问道:“不过不知道我儿到底中意怎样的男子呢?”

    “这个,我还没有想过呢。”沈从容的语气到不像是在随意的敷衍。的确,她这一世是有明确的目的的,她不会再轻易的芳心暗许,不会轻易的认定某个男人,在她看来,天下男子,大多是负心薄幸的,而王公贵族,尤其如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似乎闪过了一个影子,一个一袭紫袍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奇怪……

    听着这对父女的谈话,连翘在一边暗自伸了伸舌头,心想难道侯爷就一点也看不出宫里那位活阎王对小姐的意思么?有那位爷在,恐怕他是第一个不会同意小姐和别人的婚事吧。

    连翘想着,但在她心里,也觉得只有像摄政王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小姐。

    “为父倒是觉得稼木公子此人风度飘飘,谈吐不凡,才貌双全……”靖远侯倒是觉得稼木真就是一个不错的乘龙快婿,和这个年轻人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靖远侯相信自己看人的能力,此人他日必成大器。

    “爹爹,你这一步棋可是思考了太久呢。”沈从容打断了沈于卿对稼木真的夸赞,催促着沈于卿落子。老头的心事果然被她猜中了,这个一心只为国家着想的老头怎么突然有心情做起红娘来了,沈从容暗想,居然会想撮合她和稼木真,真是乱牵线。

    “噢,哈哈。我儿棋艺高超,再下下去恐怕我就要败了,不如见好就收吧。”靖远侯说着将手中的黑子尽数仍进了棋盒,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道:“既然我儿无此意,那倒是为父想太多了,不过,哎……可惜啊……”沈于卿说着摇了摇头。

    靖远侯是十分欣赏稼木真的,倘若他能和自己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儿结合,倒也是一件好事。靖远侯也是聪明人,沈从容的反应说明她是万全拒绝这件事情的,因为甚至都不给他商量和谈论的余地,也罢,孩子的事情便随她的心意吧,感情这种事情……

    沈于卿突然觉得心头一痛,这个丫头,和她的娘亲真是越来越像了,不仅仅是容貌,就连脾气也逐渐的像她的母亲。沈于卿想着走到了花厅坐在了太师椅中,连翘忙端了茶过来。

    “我看二小姐倒是对稼木公子有意哦。”连翘随口说道。

    “连翘!”沈从容瞪了连翘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连翘看见了沈从容的眼神后缩了缩脑袋,吐了吐舌头。

    “云苓么?”沈于卿闻言念道,沉思半晌,又缓缓的摇了摇头,能让嫁木真做他的女婿他自然是很欣慰的,只是,云苓和花语只是庶出,他怕配不上稼木公子,会委屈了他。

    “爹爹,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你就别太操心了,早些休息吧。”沈从容说着作揖退出。

    沈于卿点头,是啊,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不能强求,他自己,又何尝没有体会过?沈于卿看着沈从容远去的身影,又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

    主仆回竹里苑的路上。

    “小姐,二小姐确实对稼木公子有意思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连翘觉得有些委屈。

    “这个嫁木真,我还没有弄清楚他的背景,甚至不知道他的目的动机。”沈从容说道,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嫁木真绝对不是单纯的想借沈于卿的帮助在仕途上有所为的人。

    一个不明动机的人,如果和沈云苓那样善于生事的人在一起,那她不用好好过了,得时刻盯着他们了。

    连翘有些不解,稼木公子已经在侯府多日,是一个老实规矩的人啊,怎么小姐就是看不上他呢。

    刚走进竹里苑,一个白影就轻快的落到了沈从容的面前。

    连翘差点惊讶的叫出来,可是当她看清来人是公子欢喜的时候,俊俏的脸蛋上竟然不觉飞上两抹红霞。

    “老大,你可是让我久等啊。”公子欢喜抱怨道,向来都是他公子欢喜让别人等,能让他公子欢喜放下自己的事情去等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永远都是淡然处之的邪魅女人。

    “怎么?不愿意啊,等一下子就抱怨不断,真没风度。”沈从容瞪了公子欢喜一眼,径自朝屋里走去。

    公子欢喜一头黑线,什么叫等一下子,明明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了,明明是让那个时间来的,明明就是她不守时,可她还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无力,这是什么世道啊。

    公子欢喜清冷的眸子里面闪过笑意,撇了撇嘴,还是紧紧跟了进去。

    “东西带来了么?”沈从容问道。

    “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嘛,连杯水也不给……还让人家等那么长时间……”公子欢喜口中念道着却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闻言连翘连忙去给公子欢喜沏茶。

    “哪那么多废话。”沈从容接过盒子,才打开,连翘就好奇的伸过了头,想看个究竟。

    只见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个翡翠手镯,虽说连翘自己没什么手势,可是她见过的夫人小姐也不少,什么样的稀奇玩意儿没见过,可是眼前这个手镯,却仍然让她忍不住赞叹,天香楼的东西,果然件件都是极品。

    沈从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小盒子交给了连翘说道:“把东西收好,明天进宫去。”好久没进宫去看望那位老佛爷了,沈从容喜欢孝仁太后,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沈从容一座庞大坚固的靠山,更是因为孝仁太后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让从小就少有亲情的沈从容倍感温暖。

    翌日,皇宫中,御花园。

    湖心亭中,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坐着一个女子,不知那女子正说着什么,直惹的那妇人笑颜开怀。.

    妇人正是孝仁太后,而她身边让她眉开眼笑的女子正是沈从容。

    孝仁太后被沈从容的妙语连珠逗得咯咯直笑,她是越发的喜欢这个女子了,聪明伶俐,惹人喜爱。

    “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母后笑语连连啊。”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闻言,沈从容刚才观荷的兴致一下子减了一半,这个人,怎么就像是幽灵一样,到哪儿都能碰到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活阎王即墨无双。

    只见即墨无双一袭蟒袍,红底黑边,腰间一条五指宽的镶玉腰带,墨色的头发被高高竖起,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尊荣。

    “原来是沈大小姐啊。”即墨无双看到沈从容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款步走到孝仁太后身边,向孝仁太后行过礼后,爽朗的说道:“看母后乐成这样,不知道沈大小姐说了什么,可否说来与本王听听。”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孝仁太后的身侧。

    沈从容面带微笑的向正要站起身来向即墨无双行礼,却被即墨无双挥了挥手制止:“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沈从容也不客气的重新坐下,对即墨无双说道:“我不过是跟太后说了说女儿家的小事情,在王爷面前可就拿不出手了。”

    沈从容说着心里却在想自己刚来也没多久,怎么自己前脚进来后脚这个幽灵就来了。要知道,她就是不想碰什么麻烦的人才挑这个朝堂上公事最繁忙的时候过来的。

    殊不知,偏偏今日摄政王有些其他的事情并未上朝,而听闻沈从容来看望孝仁太后的消息后自己也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的也过来了。

    “沈小姐的宝贝还真不少啊。”眼尖的即墨无双看到了孝仁太后的手腕上别具一格的翡翠手镯,又瞥见了桌子上那个精致的但是已经空了的盒子,便知又是沈从容的礼物,他记得沈从容上次那件礼物孝仁太后就喜欢的不得了。

    即墨无双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母亲的,多少王公贵族带来奇珍异宝进献,有时候她连看都不看一眼,而只有她喜欢的人送了她喜欢的物什,孝仁太后才会多多把玩,看来孝仁太后当真是十分喜欢沈从容的。

    “让王爷见笑了。”沈从容只是抿嘴笑了笑,并未多说话。

    而摄政王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沈从容,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孝仁太后看到后心里怎么想,他心底也是十分奇怪的,早就听闻天香楼的首饰特别,但是有些限量的就连一些王公贵族也买不到。可是这个女人却可以拥有,如果说一件是巧合,那么两件,恐怕就不是碰巧了吧,何况她身上从头到脚的饰物,虽然不是珠光宝气,但识货的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清幽淡雅的饰物也是出自天香楼,而且绝对价格不菲。

    即墨无双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腻歪之感,他似乎隐隐想起了他曾见过这个女人和公子欢喜在一起,而且二人关系似乎还很亲密。

    孝仁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却在每一次见到沈从容的时候表情都不同。他对谁都是那么的冷淡,可是却愿意主动和这个沈从容搭话,足见得即墨无双绝对不是把沈从容当成一般女子的。

    想着孝仁太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自己想让沈从容和即墨无双在一起的这个想法并不是乱点鸳鸯谱嘛,起初他还担心叛逆的即墨无双会不同意呢,但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即墨无双的眼中,充满了对沈从容的兴趣,知子莫如母,她当然很清楚即墨无双那样的眼神,以为着什么。

    “从容啊,靖远侯回来也有些时日了,他身体怎么样,还好吧,这半年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孝仁太后问道。

    “劳太后挂心,家父一切安好。”沈从容乖巧的回答,却没有注意到即墨无双眼中的玩味越发的深刻。

    这个女人,在太后面前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可是她的本性,却绝不是这样的。即墨无双不禁想起了沈从容是怎么整治了那些想让她难堪的人,那样子,与眼前这个沈从容根本就判若两人嘛,不过,他都很感兴趣……

    “嗯,那就好。”孝仁太后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看来什么时候得请靖远侯来趟宫中,是该商量商量你和无双的婚事了。”

    一句话,让刚喝了一口茶的沈从容差点一口喷出来,呛得咳嗽了几声。身后的连翘忙帮她拍了拍背。

    “哈哈,我就知道女孩子一听这个就会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如此大。”孝仁太后倒是笑着说道。

    沈从容一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汁,一边向太后说道:“这个……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才好……”

    沈从容这次没有忽略即墨无双的眼神,那人似乎只是抱着把玩的心态看着沈从容窘迫的样子,嘴角闪过一丝促狭的笑容,并没有开口,眼中却是波光微澜,竟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意思。

    孝仁太后也把儿子的表情尽收眼底,若果是即墨无双不满意,他早就会干脆的拒绝。可是他不但没有拒绝,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得意,孝仁太后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了,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乖巧的聪明伶俐的沈从容,她是很看好这个姻缘的。

    “好了好了。”孝仁太后说道:“都怪我老糊涂了,竟然和未出阁的女子说这种事,也难怪你会害羞不好意思,哈哈,他日,哀家会和靖远侯商量的。”太后笑的合不拢口。

    即墨无双心中却在暗笑,这个女人会不好意思么?他分明还记得宇文常舒和长孙玉大婚的时候她带他去偷看了宇文常舒与他府上那两个女人的好事,那都不在乎会觉得这样就害羞么?开玩笑。即墨无双的脸上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看向沈从容的眼神却充满了挑衅和笑意。

    沈从容暗暗瞪了即墨无双一眼,没有说话,心知自己一定有的忙了。太后这么热衷于促成这件事情,而她的父亲靖远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太后的懿旨说不,所以如果她想打消太后的念头,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即墨无双对太后去说。

    可是……怎么这个摄政王就像是太后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一句话都不说,沈从容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中都在想些什么……

    正尴尬间,下人来报说镇远大将军应肃旗求见。沈从容才顿觉松了口气,看来不用在继续这个让人无言的话题了。

    沈从容远远就看见了在一个太监的引见下,一个男人正仰首阔步的朝这边走来,想来这个人便是镇远大将军应肃旗了。

    镇远大将军走近了便向太后和即墨无双请安,沈从容这才仔细的打量这个人,只见此人个子高挺,身材挺拔,面容微红,一缕山羊胡短小精悍。

    从他方才走路的步子看来,这个人内力深厚,沈从容有些惊讶,因为她竟然看不出来这个人的武艺修为到了哪个阶段,能够随意隐藏自己的修为的人,定是蓝阶或者蓝阶以上。

    沈从容不禁汗颜,这个皇宫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啊,就这小小的湖心亭中,除了她自己,眼前的两个人便都是高手,不是据说蓝阶和蓝阶以上的高手并没有多少么?怎么她就能偏偏遇到两个。

    太后今个儿心情十分高兴,所以爽快的赐座,应肃旗便坐在了下首。

    应肃旗看到沈从容后有些疑惑,看到大将军眼中的疑惑,太后笑着解释道:“这位便是靖远侯的千金。”

    “将军好。”沈从容仍然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温温顺顺地起身见礼。

    “沈小姐好。”应肃旗当仁不让的受了沈从容的礼,不过那愈发犀利的眼神早已经将沈从容上下打量了一遍。那过于带着攻击性的目光,让沈从容莫明的有几分不舒服。

    “哀家正在想择日选个良辰吉日赐婚给眼前这对璧人呢。”太后满面红光的说道。

    沈从容一头黑线,原以为来了个镇远大将军,可以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太后似乎没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她,那语气似乎是恨不得她和即墨无双马上拜堂成亲才好。

    即墨无双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悠悠的喝了口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瞟向沈从容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说你都是我的人了。

    看到即墨无双的样子,镇远大将军有些惊讶,这个喜怒无常的摄政王此时的样子,就是说他不反对太后的提议啊,似乎,似乎还有些满意呢。

    “哈哈,王爷文武双全,素闻沈大小姐才貌兼备,想来太后的眼光是断不会错的。”应肃旗笑着说道,看来孝仁太后和即墨无双这两个主儿都很中意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沈大小姐呢。

    “其实,末将此来就是想向太后说一件相同的事情的。”应肃旗捋了捋胡子,悠然的开口。

    “哦?将军说来听听。”太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末将以为,皇上如今正值年少方刚,也到了立后娶妃的年纪了,所以,大臣们一致认为,体恤国本,也该为皇上选秀了。”应肃旗说道。

    孝仁太后点了点头,但是眉头却紧紧蹙到了一起。

    即墨无双和皇帝即墨无情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都很是宝贝,但是考虑到即墨无情继位为皇,得到了皇位,便私下里对即墨无双更是宠爱些。

    可是近几年来,不知道即墨无情中了什么邪,染上了一些怪病,身体越来越弱,连宫中的太医们也没有一点办法,也正是因为皇上体弱,这才将国家大事交给闵亲王即墨无忧和摄政王即墨无双去处理的。

    太后又怎能不想早点抱个皇孙儿,可是考虑到国本,她还是更心疼儿子的身子骨的,所以这才一直没有为皇上选妃。

    应肃旗似乎猜到了太后的心思,当下说道:“太后定是在担心皇上的龙体。”

    太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无奈。

    “太后,这几年来太医院里也用尽了无数种办法,末将也曾在私下里听那些老太医说也许皇上娶妃开枝散叶后也说不准会对身体有些帮助。”应肃旗说道。

    看到太后有些心动的眼神,沈从容不禁暗笑,这是什么说法,拿皇上当实验品么?不过另一方面,她能理解太后的心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太后如今定是一旦有一丝的希望,都不会放过的。

    “也好,无情也不小了,这件事情就交给内务府去办吧。”太后悠悠的说道。

    看到应肃旗开始和太后商量皇上的婚姻大事,沈从容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起身告退,谁料她刚刚起身迈步,活阎王即墨无双也起身向太后告退,说是要送送沈大小姐。

    这个举动,又是让太后吃了一惊,他这个儿子派头可大着呢,自来只有别人送他,又几时见过他主动要求送别人?记得不过惊讶过后,太后更多的还是高兴。

    “沈小姐,我派车去送你。”即墨无双淡淡的说,语气很轻,但是却无形中给人不能拒绝的震慑力。

    若是换做别人,自是无法拒绝,但是偏偏沈从容就不是平常人。

    “多谢王爷的好意,不过不知王爷是笑话我们靖远侯府没有马车呢?还是笑话我沈从容没有脚不会走路呢?”声音冷淡的恨不能将人拒之十万八千里之外。

    即墨无双心中有些不悦,什么时候有人拒绝过他?他有生以来只被一个人拒绝过,便是面前这个女人,只不过,不悦只是一瞬间的,转瞬间所有的不悦便被一股征服**所代替。

    就像没有看见即墨无双黑下来的脸一样,沈从容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大摇大摆的朝宫门走去。

    跟在沈从容身后的连翘捏了一把冷汗,刚才摄政王周遭的气压,真是能把人冻死……

    “主子。”看着沈从容远去的身影,即墨无双身边多了一个人影,正是摄政王的侍卫长卿:“主子,刚才镇远将军向太后提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即墨无双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声音也冷得让人听不出一点感情。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长卿暗叹,看来这个主子只有在沈小姐面前才会有表情了。

    “主子,你明明知道镇远将军这么做的目的啊。”长卿提醒道。

    即墨无双当然清楚,当今圣上体弱多病,如果他无后又驾崩的话,最有可能得王位的便是他和闵亲王即墨无忧,而镇远将军素来和闵亲王走的很近。

    显然,镇远将军可不会真的去什么体恤国本,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如果他控制了皇上,那么就能更好的协助闵亲王来打压自己。

    只是,他明明知道这些,却为什么没有在太后面前反对,他的原因,恐怕说出来会让人忍俊不禁,就是因为他向皇上呈请和沈大小姐的婚事竟然被皇上以沈从容体弱为由给拒绝了。皇上不让自己好过,他也不让自己的这个弟弟好过。

    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做法根本不符合自己往日的作风,就因为一个天真的理由,幼稚的像是小孩子之间的较劲,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长卿,今天又到了那个墨染前去靖远侯府的日子了吧。”即墨无双问道。

    “正是。”长卿答道,即墨无双的声音异常的阴冷。

    “我们去会会这个墨染。”即墨无双说着已经走到了马车边,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车。他心情很不爽,那个女人匆匆告退就是急着回去见那个墨染么?她屡次三番想拒绝太后促成他们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墨染么?

    他不想再去想,什么公子欢喜,什么墨染,还有靖远侯府里的稼木真,她身边的青年才俊还真是不少啊。即墨无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这个女人竟然能轻易的调动他的心情……

    靖远侯府,竹里苑。

    沈从容又向一个大缸里加了几味药。而缸里,则泡着一脸天真的墨染,他半边脸上的银色面具熠熠生辉,虽然被遮住了半边脸,但是却遮不住他一脸的玩性和稚气。

    “你怎么了?不开心哎。”墨染好奇的问道,沈从容从回来后都没怎么和他说话,像是有心事一样,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啊。

    沈从容心里还在思索着怎么才能让那个活阎王亲自去跟太后说说不要促成他们之间的婚事,并无心搭理墨染。

    见沈从容不语,墨染越发的好奇,是什么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此烦心。

    当下又猜测到:“怎么了?家庭出变故了?朋友背叛你了?感情受挫了?”孩子气的他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可不相信沈从容会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当朝丞相的嫡子嫡女的手都敢砍,一点都不把丞相放在眼里,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数星星好了,别烦我。”沈从容没好气的说着瞪了他一眼。

    “嘻嘻,你根本不用重复啊,你的脸上就大大的写着三个字——别烦我!”墨染笑嘻嘻的说。

    “那你还来烦我,有没有眼力见儿。”沈从容说着把手中的药末儿洒进了大缸里。

    “嘿嘿,我是怕你万一走神加错了药,我可就惨了……”墨染撇了撇嘴。

    “呀!糟了!”沈从容突然叫道,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刚才好像多加了一份药。”

    “喂,不会吧。”墨染可不相信,但是看到沈从容那焦急的神情,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假的啊?”

    “我加错了一种药啊,那是只给女人用的,会让你丧失男人的能力啊。”沈从容的样子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啊!”墨染心底一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想往外跳。

    正要动作,却感觉头上按上了一只手,强大的压力又把他按到了里面,墨染再看向沈从容,却发现这个女人已经笑面如花,然后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墨染小朋友,这么做会着凉的,我帮你治病解毒,可不想帮你治风寒哦。”说着又是一个沁人心脾的笑容。

    “你骗我!”墨染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掘了撅嘴,想说什么却憋了半天没有说出来,看着沈从容那天仙般的笑容,他能说什么呢,要知道,方才他站起来的时候虽然不是一丝不挂的,但是湿漉漉的底衣贴在身上……想来被沈从容尽收眼底。自己这么轻易的走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墨染像个小孩子一样赌气的扭过了头,一支胳膊耷拉在大缸上,然后把自己的头垫在了上面,气呼呼的不说话。

    沈从容看了看墨染,觉得有些好笑,然后说道:“都告诉捏别烦我了,这可是你自找的,活该被骗。”甜美的声音传来,墨染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呦,这就生气了,这么小气啊。”沈从容故意说道。

    墨染气呼呼的别过头,他并不是气沈从容逗他开玩笑,只是为自己方才的狼狈感到难为情,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伺候自己的丫鬟以外,他和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这么近的接触,而自己的身体,一定被沈从容看见了,他越想越觉得难为情。

    沈从容似乎猜透了墨染的心思,笑着对他说道:“你不用担心哦,我可什么都没看见。”语调却学着墨染先前的阴阳怪气。

    “你……你不害臊!”墨染露出的半边脸原本干净白皙,但是此时却像是擦上了胭脂一样殷红。说完这个他竟然像个害羞的孩子一样把头缩进了药水中。

    沈从容觉得这个墨染真是太好玩了,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确实是一个童子鸡呢,心中暗叹,这年头,不再外面乱来的公子哥真是太少了,墨染小朋友能独善其身,真是不容易啊。

    “喂,你别憋坏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出去了。”沈从容说着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然后又重重的关上。

    果然,听到声音后墨染那戴着银色面具的脑袋慢慢的露了出来,但是看见沈从容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口看着他,嘟了嘟嘴,不满的说道:“你又骗人。”

    “这可不叫骗哦。”沈从容笑意盈盈的说道:“这叫兵不厌诈!”说着走到墨染身边,命令道:“手伸出来。”

    墨染眼神有些不满她命令的姿态,但是还是乖乖把一只手伸了出来。

    沈从容单手扣上,仔细的替墨染把脉,很好,有一丝转好的迹象,看来自己这几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沈从容说着唤了一声连翘,然后对墨染说道:“我叮嘱你的事情你都还记得吧。用不了多久,你体内的毒酒会被清理干净了。”

    墨染点了点头,一丝喜悦飞上眉梢。

    这时连翘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是一身干净的衣服,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后便和沈从容一起走出了房间。

    墨染飞快的穿好了衣服,然后又服下了沈从容给他准备的几粒药丸后便告辞了。

    墨染一个翻身便飞出了靖远侯府,却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而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深情。从墨染一进来,她就在一直关注着竹里苑那边了,而墨染在房中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只为此刻能再看他一眼。

    出了靖远侯府,墨染还没走几步便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悠悠的说道:“阁下何不出面相见,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这语气,极是清冷,似乎与刚才在竹里苑说话的判若两人。

    “公子,我家爷有请。”长卿出现在墨染面前,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酒楼,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墨染鼻尖冷哼一声,然后大步流星的朝酒楼走去。长卿却没有跟进去,他知道,有些事情他的主子想单独谈。

    酒楼上,二楼的花厅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一个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神中写满了不满的味道。

    而另一个,银质的面具下看不出他有怎样的表情,但是眼神中也毫无惧意。

    饶是如此,他们之间的气氛却似乎十分紧张,不过两个绝美的男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并不出名的小酒楼中,已经吸引了很多目光了。不过酒店的老板倒是乐得如此,不过他也疑惑,那个身着蟒袍的男子基本每天都会来他的酒楼坐一会,而且每次只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方向,酒店的老板注意过,他看的那个方向,便是靖远侯府。

    “我的折子你驳了回来,不准?”即墨无双先开口的,声音冷淡而低沉。

    “嗯。”墨染只是应了一声。

    “理由是沈小姐身子太弱,不宜婚嫁?”低沉的令人压抑。

    “嗯。”仍然是干脆简短的回答。

    “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让着你,怎么你还是喜欢跟我抢么?”即墨无双很有耐心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你让着的,包括我的位子?”墨染不悦的挑了挑眉。

    即墨无双没有说话,只是轻嗤了一声,似乎是在说难道不是么。

    而墨染的眼神里,逐渐的布满了不悦,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说他的皇位是他的哥哥让给他的,虽然他很喜欢他的哥哥。

    不错,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墨染,就是即墨无双的亲弟弟,也是当今的皇上,即墨无情。

    他们兄弟自小感情极好,就连皇位,他也毫不在乎的把弟弟扶上了皇位,可是没想到,他第一次呈请的事情,就被果断的拒绝了。

    “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那个女人,我要定了。”即墨无双毫不客气的说道。

    “只要她愿意,我一定无二话。”即墨无情开口,他清楚的记得,沈从容说过她现在还不想成亲,她不愿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她。

    “很好,你很好。”即墨无双说完这句话,将面前案几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站起了身,大踏步的朝外走去,他一定会让那个女人愿意的。

    而墨染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慢慢的饮下,他记得他即位的时候曾拍着胸脯对即墨无双说道,金银财宝,官位名爵,不管哥哥要什么,他都会答应,只是摄政王从来没有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唯一的一次,却让他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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