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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1

    不知为何,梦中的世界总是特别美好。没有血腥的杀戮,没有恐怖的阴霾,没有令人胆寒的勾心斗角,更没有家国天下的压力。

    蒙恬会每天带着蒙安出去打猎,而我会在家织布、喂鸡,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农闲时分,我会教蒙安琴棋书画,而蒙恬会教他兵法武艺,我们的孩子,应是这天下的人杰!

    扶苏应该是这天下的王,他勤政爱民,胸怀百姓,天下英雄无不对他俯首称臣,黔首对他爱戴有加,朝臣对他耿耿忠心。

    而纤韵会和孔志秋执手白头,他们会生一个娇俏的女儿,像纤韵一样美,她善歌舞,识礼节。如春之梨花,纯洁无暇;如秋之海棠,天真烂漫。我们会结为亲家,子子孙孙,绵延不绝……

    可我最恨的,便是梦醒时分。梦中的一切美好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马车一路颠簸,帘外雨潺潺。西南淫雨霏霏,仿佛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车里也到处是黏黏的潮湿,好像都要发霉了似的,让人觉得恶心。

    我轻抚着怀中的重明鸟,将琼浆一点一点的喂给它,此番救人,它的精气已是损耗不少,需好好调养。重明鸟的羽毛一层层的脱落,直到最后,竟像一只拔光了毛的雉鸡,往日风采不在,模样可怜又可笑。见它如此模样,我忍不住掩嘴而笑,没想到重明鸟竟然还生气了,嘴里发出“咕咕”的呜咽声,还一个劲儿的想要挣脱我。我赶紧拍拍它,柔声安慰。没一会儿,它便像个孩子一般,窝在我怀中乖乖的睡着了。等到它的新羽一层层长出的时候,便是重明鸟恢复元气之时。

    此次攻越,大秦未战先败,士兵伤亡惨重。任嚣为免再生意外,便将我和其余受伤士兵先遣回国。一路上,茫茫竹海相继映入眼帘,让我不禁想起与越地相隔千里之外的蜀地,那里的竹子更翠、更美。雨过之后,那些翠竹的枝干像是被浣洗过的青琉璃,而竹叶则像是春风巧手裁剪的青纱,又像青鸟身上的翠羽,荡尽尘埃,超凡脱俗。

    时至黄昏,我们在一处绝壁下停了下来,准备今晚露宿于此。士兵们多是大病初愈,干起活来自然慢了许多。于是我坐在一旁,唱起了蒙家军的军歌为他们解闷。

    “公主可认识蒙家军的人?”一个士兵上前问道。

    我笑着点点头,说到:“正是,蒙恬大人与我是至交,这军歌,便是他教我唱的。”此话说完,我不禁觉得好笑,因为这军歌,是我逼他教我唱的。他当初嫌我是个女子,不肯教,说女子唱军歌,有损他蒙家军的颜面。若不是我日日纠缠,逼得他没办法,想来他也不会教给我。

    “公主。公主?”士兵叫醒了正在出神的我。

    “公主,听说蒙家军很是威武,蒙武老将军厚待部下,他的公子大蒙恬为人也是正直不阿,宽厚有德。不知谁真是假?”又一个士兵上前问道。

    “当然是真的!”说着,我便把蒙家军夸得天上地下,唯此军乃是忠勇彪悍之师。蒙武治军有方,蒙恬待人宽厚,蒙毅机警聪敏,包括昭王的上卿蒙骜将军都被我搬了出来。士兵们一个个听的是聚精会神,不断地拍手叫好。

    话到结局,我叹口气,又说:“蒙家军虽骁勇,但蒙恬还未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部下。他迟早是要上战场的,但若无忠心兵士跟随,我怎能放心。唉……”

    士兵们听完,静默许久,才有一个士兵小心翼翼的问我:“公主,你此话何意?蒙恬大人和您?”

    “我们本应是夫妻。”我静静地看着那些吃惊的士兵,编造了我们怎样情根深种,却有缘无分,我想帮他,但有心无力。字字句句,历历情形,皆能动人心弦,感人肺腑。一番言语后,已有不少士兵为我俩扼腕叹息了。

    “公主!”那个士兵突然跪了下来,抱拳说道:“承蒙公主不弃,拼命救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兵,今又知悉公主对蒙大人情深似海,用心良苦,若公主肯引荐,我愿誓死追随公主和蒙大人,以报公主再生之恩!”

    “可你们是任嚣的兵!叛将弃帅,罪不容诛啊!”

    “我们是大秦的兵!”士兵突而站起,大声喊道。

    “对!我们是大秦的兵!请公主引荐!”继而,士兵三五成群的向我跪下,一面感恩我的再生之德,一面请求加入蒙家军。

    “好!”我也站起身来,环顾众人,义正言辞的说道:“各位兵士!大家都是知恩之人,更是有识之士。我,嬴金纹,在此,替蒙恬谢谢大家了!”说完,我便向那些士兵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我又说道:“此次伤者,十之**未能存活,这是金纹能力不足,害了大家。我知道,逝者中,有不少是大家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金纹无能,救不了那些兄弟,但是,我今天在此发誓,以后,追随我者,必保万全!但若有背弃者,天人不容!”

    “诺!”士兵们呼声震天。

    翌日清晨,我便带着这些不足百人的“残兵败将”往咸阳而去。此去咸阳路途遥远,我们的行程很缓慢,不过,这也让我从中挑出了不少可用之人。

    15天后,我们顺利返回咸阳城,我安排好那些兵士后,便迫不及待的去找蒙恬。

    蒙府门口,白灯素帛,下人皆披麻戴孝,泣不成声。是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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