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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染上病毒夜走山林

    十一高烧不退,吃退烧药也不顶用,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也不敢出门,就在楼上他的卧室呆着;身上时冷时热,冷时将新买的棉被裹在身上,热的时候开风扇吹。

    冷热间有一小段时间稍稍舒服一些,他只能在这一小段时间里迷糊一阵,攒一些力气抵抗接下来炼狱般的煎熬。他仿若溺水的人,心诀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遍遍地在心里念着,很多时候念到一半意识模糊,只得重头再来。

    十一烧得迷迷糊糊,一天后烧退,但不久后又开始反复,他已经眼窝深陷,一脸菜色,期间燕昶年来过电话,说s市已经出现疑似感染远古病毒病例,但消息封得很紧,普通民众还不知道。十一让他当心些,强撑着说了两句话,找借口挂了电话。他不敢让燕昶年知道自己发烧的事。

    丁爱丽他们也不太在意,感冒发烧肯定不好受,穷人家的孩子,小病小痛都是熬着,过几天自己就好了。他们也没有闲着,虽然回来了,但一切刚开始,要做的事很多,家里需要整顿,十一那边的房子也开始打地基了,得有人盯着。

    陶修磊打电话回来说可能又有传染病,丁爱丽到镇上、县里买了许多消毒水,白醋,板蓝根也买了很多。

    陶远航在十一遇到眼镜男那天就离家了,一直在外头晃荡,让陶德明一通吼,陶远航跟他爸爸属性相克,让回来偏要对着做,就是不听,后来丁爱丽施展温柔攻势,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拖了半天才慢悠悠回来。

    就在房子隔壁的菜园子让丁爱丽和陶德明好好整理一番,种了些胡萝卜芥菜白菜菠菜芹菜香葱等,又买了些鸡,这个时候很少小鸡,多是春天时候孵的小鸡长了大半年的,但也聊胜于无,关在鸡笼子里养着,十一姥姥家养了好些鸡,听说丁爱丽要养鸡,小舅找时间送了几对过来,其中有两对小母鸡,也没要钱。丁爱丽哪好意思,硬给弟弟塞了些钱,又留着吃了顿饭。

    陶德明跟村里两户人家买了两头小猪喂着,囤了四千多斤当地产的稻谷,俨然一副在云隐村落叶归根养老的模样,h市出租房的东西大多包车拉了回来,很干脆地撤离那个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城市。

    给别人种的田地在秋收后都收了回来,既然落叶归根,也无法跟那些城市人一样天天无所事事,陶德明打算开春后依旧种些粮食作物,坐吃山空要不得,五十多岁在农村还是劳动力,许多老人都是活到老干到老。

    或许是水土养人,辛勤劳作,饮食也合理,云隐村多高寿老人,□十岁很常见,过了米寿白寿茶寿的也不罕见。陶德明踌躇满志,要开始逐一实现年轻时的梦想,第一就是蓄胡子,种田种地不再是生存的唯一途径,有三个儿子呢,都是孝顺的,他是不愁没人养老。

    就德生他爷爷,都112岁了,胡子长到尺把长,甚至上县电视台风光了一阵,提起这个如今依然是腰背挺直,走路一阵风的高寿长辈,陶德明何止是敬佩,还带着羡慕,期待自己也能长寿,有朝一日后辈也能用那样的目光看待自己。

    陶远航回来的时候十一的烧终于退了些,却依然在38度以上;吃饭的时候陶远航见大哥躲着不下来,觉得奇怪,就问了句,丁爱丽哑着嗓音说:“感冒了。”每天吃饭都是她送饭上去,十一只让她将饭菜放客厅里,从来不出来见,多问两句就有些不耐烦,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丁爱丽到底有些担心,问他去医院不,得到否定的答案。

    陶远航听说是感冒,也没多言语,但连着两天大哥都在楼上躲着,他一次都没有见到,手里没什么钱了,想着问大哥要点花,于是趁其他人都在睡午觉,走上楼去。

    可能是所练心诀的关系,十一经受了这些天的磨练,耳朵听力比以前要好,虽然陶远航上楼的脚步放得很轻,却依然被听到了。

    知道是小弟,十一本来不想开门的,无奈陶远航此人脸皮是实在厚,最后开了一条小缝将几百块钱递了出去,谁知道陶远航趁机用尽全力一推,门被推开足以容一个人进去的缝隙,陶远航窜进去站定:“哈哈!大哥你搞什么,小小的感冒也要在房间捂几天?”

    十一没成想陶远航会用这一手,冷不防居然让他进来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而陶远航看见他的模样也是大吃一惊,接下来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十一将门打开:“出去。”

    他语气很平稳,陶远航噩噩然出去,手脚有些发软。

    大哥不是感冒吗?怎么几天不见瘦得眼窝都陷了下去?眼下阴影处还有很重的一圈青色,因为卧室里的窗帘都拉上了,又没有开灯,十一站在门后,就着门外射入的光线看,就跟……僵尸差不多。饶是胆子大,陶远航也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丁爱丽午觉醒来,居然看见陶远航老老实实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开电视,也没有捧着手机看他的小说,就觉得奇怪,这孩子有些反常。

    陶远航抬头看了妈妈一眼,拉着她往院门外走,压低嗓子问:“妈,这两天你看见过大哥吗?”

    “没。”丁爱丽说,“怎么了?”

    “幸好你没看……”陶远航咕哝着,“妈,我看呀,大哥这感冒这么多天也没好,怕是很严重吧,要不让大哥去医院看看?”

    “跟他说过的,他不去……”

    “不去你就顺着他啊?别小看感冒,有时候一场小感冒不好好治会转为肺炎,肺炎严重了人会嘎嘣儿的……”

    丁爱丽打了他头一下:“乱说什么!”她的语气有些迟疑,被陶远航听出来了,最后丁爱丽说再不好明天就让十一去镇上医院看看,陶远航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缠着她,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丁爱丽和陶远航说的那番话十一听见了,虽然对自己居然能够听到那么远的声音有些惊讶,他着急的却不是这个。自己这样子,冷不防看去就跟吸毒的瘾君子一样,去医院检查不管是什么结果,身体有没有问题他都得不了好。实际上,就他这个模样,说没有问题压根没人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坐立不安,冷热交替的痛楚又不时袭来,烦躁得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唯一一个最直接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离家。

    他申请的宅基地距离村中心挺远的,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还隔着半个山头,那块宅基地附近就是他们家的自留地之一,很多年前经常种些红薯、花生什么的,如今荒草丛生。

    宅基地70多平方米,建两层小楼,均是两室一厅,厨房和浴室在一楼,跟陶德明的住宅一样盖法,十一给了陶德明三十万,建筑材料自己买,建筑公司包工,日前地基已经打好,晚上陶德明在那守着,估计一个月就能完工。

    不如先离开云隐村,房子有陶德明盯着,那些建筑公司的人不敢糊弄,陶德明做过木工,对建筑结构也有所了解,依他挑剔的、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个性,让他监督最好不过了。等房子建成,而身体也好了,再回来。

    事实上,十一也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活着回来。许多年没有和家人在一起,而一些早已经忘记的事情在平时陆续被提起,大多是他们没有去h市之前的往事,那段时光,是他童年最美好的时光。一家人在一起生活,虽然贫困,但没有太多的声色金钱诱惑,周围的人都是一样,贫穷但乐天,也不存在谁看不起谁的情况。他突然有些眷恋那种氛围,舍不得离开。

    凌晨三四点,正是人们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十一将身边所有的现金和一张纸条放入一个袋子里,留在客厅的茶几上,走到自己卧室的阳台上。

    这房子距离最近的人家也有十多米,黑夜中周围的房子全部熄灯了,村东头还有一家房子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似乎是有人起夜。

    阳台是露天式的,十一抓着阳台栏杆翻到阳台外,吸一口气轻轻往下跃去,他特意换了双鞋底弹性很好的鞋子,鞋底接触地面发出扑的一下轻响,似乎不止是耳力目力好了很多,连身体的协调能力也强了,真正身轻体健,这些天发烧耗了他不少体力,将往日吸收的那些营养也全部消耗了,以至于消瘦之极。

    一脚踏实地,十一立刻快步走出村子,陶德明房子在村东北面,距离山林也就是百多米远,附近有狗叫了起来,带动小半个村子的狗此起彼落竞相叫唤,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进入山林,也不敢用手电筒,就着星星微弱的光疾行在几乎看不清的小路上,绕了小半边山头,进入更加密集的树林里。

    村子北面是大片老林,许多松树长得有一人合抱粗细,树下藤蔓灌木茂密,除了一两条偶尔有人走的小径,其他地方几乎是寸步难行。

    刚才离开家的时候,他突然将自己的状况联系到眼镜男提到的传染性病毒,假若他染上的是那种病毒,那么,很可能传染给身边的人——虽然此刻身如火焚,十一却打了个寒颤,这个念头太疯狂,他根本无法接受,于是强迫自己忘记;但到底不敢冒险,从此对东篱空间只取不放,可以往外拿东西,但不放物品进去,更加不会进入东篱空间,杜绝传染的可能性。

    十一喘着气往北面走,小路逐渐荒芜,最终消失,横伸的树枝打在头上身上,他一直走一直走,从黑夜走到黎明,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仅凭着一股意志,曙光初现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

    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片老林前些年还有狼和野猪等凶残野物,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最后爬上一棵松树,那颗松树离地三四米高的地方有两根并行的粗树杈,他爬上去用绳子将自己和树杈捆在一起,山间的温度还在二十度以上,几乎是合眼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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