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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小女春华(一)

    三国,即是那个三国。

    蜀魏吴的三国,曹刘孙的三国,嗯哼,可不是刘关张的三国。

    这是个尸横遍野,烽火硝烟的年代,英杰枭雄,永世风流。

    就像在后世的BJ市的大街上一板砖砸下去说不准就是个副局,这个时代一板砖砸下去说不准都可以砸出个些后世瞩目的名人来。

    喜欢穿越三国的男人,通常一穿去万有引力勾了所有美人,娶貂蝉泡二乔,铜雀楼台筑起来,萝莉人【妻都不少。

    还应该左手制大炮右手制玻璃,秀口一吐就是一个锦绣王朝,长得要比周瑜帅,力气要比吕布强,总之开创王朝做皇帝去。

    换成穿三国的女人,则也要想尽办法开了万有引力,不但吸引了所有美男,并且还得是很“无奈”。

    虽然姐没有貂蝉的美貌,文姬的才情,月英的智慧,但别怕,总有一个不小心傻逼了的绝世美男为姐献身。

    ……

    ……

    在这样的诡异回忆下,张春华,或者说现在张姐儿,张妞妞她忧郁了。

    这是三国啊。

    打从一开始发现自己没姓个“王乔甄蔡黄孙步”的时候,她就可以清醒了。

    自己和玛丽苏无缘。

    也就在她到这里的第九个月,上一年六月生的,在次年的年头上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名字。

    张汪这一日得到了远方的消息,在自己辞任粟邑令后,不久就逃难回了故里。

    接上去的人却是个倒霉顶缸的,皇帝卖官鬻爵,这人真算掏光了家底卖了个“令”,结果刚上任没多久,被黄巾乱兵给杀了。

    张汪不由是冷汗直流。

    后任是当贼兵来时,共同带着百姓一同抵抗的。

    这不是气节不气节的问题,而是作为一县长官必须做的事。他是一县代表,就算惜命,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抵抗,是这个职业必须的职业道德。

    如果当时是张汪的话,他也没办法逃避。运气好的险胜,但这一县的农事生产,下一季的收成是不用想了,该在战乱中被砸的家底也被贼人砸的差不多了。

    要是运气不好,那么只有个殉职了。

    回来和妻子山氏商量的时候,人还带着点儿感慨,也是借给女儿取名的事岔过这一节事,“咱们妞妞也该有个名儿了。”

    山氏道,“还要老爷来起呢。”

    张汪想了想,“便叫,春华。”

    山氏应下了,又隔日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给下人们传了下去,今后小姐的名字记得避讳着说。

    故而和众下人们一起初次听说自己名字的春华,颇为楞了起来。

    索性一个婴儿脸上的表情再如何丰富,也大抵不会太惹人注意。

    春华?张春华?

    她一面是在心里欣喜总算还是和上辈子同一个名字,另一方面又想到,她是夏六月生的,如何还是“春”华?

    夏华还差不多呢。

    大抵在世人心中春是原始伊初,张汪给女儿起名的时节也正当春日。

    要是春华本人稍微对自己这名字灵敏一点的就该想到些渊源,不过她原就不是三国史的铁杆。再加上张春华这个名字在华人中实在太多了,光是听着也不像是个霸气有前途的名字。

    寻常女孩该熟识的大约都是清代史。

    问春华她曹操有几个老婆几个儿子,还不如直接问她康熙他有多少个老婆多少个儿子,儿子们的福晋侧福晋从老二到十四保准都不打岔的!

    且不说春华自己心中的忧郁和张氏夫妇两人的一番计较,去年末今年初,曹操号召各镇诸侯共起讨伐董卓,结果反被董卓派人追杀。

    这时候的曹操,颇不是什么名人,也只有个陈宫将其救下,然而都快将将脱险,到了曹操旧识的吕伯奢一家,曹操早成了惊弓之鸟,疑窦暗生,杀了恩人一家。

    到了后世的演艺戏文将这一段演得精彩,但事实上当时比起董卓乱政,各地黄巾军不除来说,也不算什么大新闻。

    年头上,死里逃生的曹操受人资助组建了一千五的兵,加入了讨董关东军。

    联军盟主便是他儿时的玩伴——袁绍。

    二月,关东军与董卓军僵持,董卓下令迁都长安,受到士庶反对,便下令焚洛阳。

    千年古都,付之一炬。

    对于全天下的人来说,洛阳古都早就成了汉王朝的一个象征了,洛阳的失落,与其说是一城的生死存亡,倒不如说是汉室将倾之兆。

    对全天下士子来说,更意味着王道的覆灭。

    于此同时的温县,接道这个消息后,驿道酒肆的行人,走卒担夫皆惶惶不可终日,士人齐聚则解冠朝洛阳方向而拜,抱头痛哭。

    张父汪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县碰头照例顿足长叹一番,末了,带着满腹的沉郁回家。

    夫人山氏见了颇为奇怪,赶着迎他上前,等入了内室,一边给他换上家常便衣,一边问道,“大人您今日可是怎么了?”

    张汪心里正一口气压得喘不过,“国都……国都被毁了。”

    山氏是知道这消息的。

    张汪又顿了顿,“黄子琰,杨文先二人因反对迁都,皆为罢官。”

    山氏一听,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说这两个陌生的人名,各位或许是听着纳闷的。

    黄杨二人皆是当时的太尉,司徒。汉代三公,直接占其二。可见董卓的嚣张之态,连罢三公有其二。

    要是这么说还陌生的话,黄子琰既是黄琬,在牢里被关了二十年还能继续爬出来做太尉,可见其家族背景有多硬多不好惹。

    杨文先就是杨彪,这人或许也还不熟,但说到那个说“鸡肋”的杨修大家却是熟了的。这位即是杨修之父,杨修被曹操杀了,见了他却还要“谢之”(谢:道歉),到了曹丕称帝还要以其为太尉,可见一斑。

    但这会儿,任凭这些朝廷上的名士们如何反对,朝外的末系士族们如何痛哭,这群汉帝国的“秀才”们遇上的却是这个董卓这个“兵蛮子”,管你是民还是官,颇流氓的直接抢了城里能运走的所有财宝,运得走的运,运不走的砸。肯动迁的走,不肯动迁的直接一把火杀城,看你还走不走。

    当然此刻也固有一批汉臣遗老,宁死守节,活活烧死城中,子孙者虽恸哭抢地,为了族系延续也只得含着血泪上路,竟是连尊者的尸骨都无法收埋。

    说到悲壮之处,张汪虽八尺男儿也不由泪落,“洛阳二百里内无复孑遗,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世道真是没救了吗?”

    对于这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儒家正统已被标榜百年有余,早是根深蒂固的了。

    读书人,首要的就是气节,忠君报国是这时代的第一位,所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是这个时代人最正统的思想了。

    别说张汪会为此低落,就算是作为妇孺的山氏终日在家中,听说国都沦陷的事,也是惶惶不安着。

    但丈夫这样的心情,作为妻子,且是个贤妻,山氏也不得不安抚其说:“大人如此,忧忡忡于天下,然世道颓败,却非我等民庶一己之过;世道泰然,亦非我等民庶一己之功。”

    张汪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作为个受了二十多年教育的……封建好青年,要一时接受儒道之世的败落,却也是有了心结。

    一旁的摇车里,春华因是个婴儿,倒也没人管束与她,更不会有人认为她会有记事,一岁大的孩子,实在让大人来避开说话的这种考量都没有。

    所以她颇听了父母的说话。

    张汪是个封建好青年,但女儿春华却已被换了魂了,这一个“春华”却是压根没半点的王道儒道这样的概念。

    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

    思想上却是没半点的负担。

    倒是在摇车里被人推着,将将要睡的时候想起,似乎世道不好的时候,经济会崩溃来着?

    是通货膨胀还是通货紧缩来着?

    前一世的时候,多少人被高涨的物价逼着买不起房,结不起婚,生不起孩子的?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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