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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发光星体(上)

    相对论里有一条定义,在质量过大的天体附近,光线会因为时空的塌缩而拐弯。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穿着雪白的衬衫,深绿色的校服裙摆往里折了两道,高高勒在腰际。我坐在学校的紫藤萝花瀑布下,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有一下没一下翻看着纸质的书页,我爱极了这样晴朗无风的午后。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躲开那些疯狂而纠缠的追求者。他们就像在我头顶围绕紫藤花束飞舞的蜜蜂,成群结队而来,不知厌倦地嗡嗡作响,然后把长铃一般美丽娇弱的紫藤花蕊压得弯折下来。

    我厌恶他们的追逐,却也享受这样的骄傲。

    在读到这句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就像这本书中描写的恒星,恒久远,永流传。可是,当那个人的影子投映在我的书上,被墨色遮掩起的字迹勾勒出他颀长而挺拔的身线,我忽然撞见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组合。

    我抬起头看向他——

    原来,没有什么恒星可以永恒。他是发光星体,而我的宿命是光线。

    *****

    纪司辰就这样降临在我的生命中。

    那天阳光很好,大片大片的光芒大喇喇地洒在他的发顶上,光线中涌动着金色的尘埃。

    他从紫藤花海的背后出现,手里抱着篮球,面无表情地跟我说“借过。”

    最初,我还以为他也是我那群狂热而惹人生厌的粉丝团之一。不过,他比其他人更幸运,竟然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找到我。与他对视的瞬间,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什么时候,在追求我的男生中出现了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

    我有些得意地让开半个身子,等着他跟我搭讪第二句话。

    可是,他就这么径自从我的石桌边离开了。没有说“谢谢”,甚至没有停留,步伐像一阵疾风扫过。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注意到了我的样子。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这个年纪的男生,但凡和我打过照面的,无论是谁,目光总会多出片刻停留。发掘这期间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是我的习惯,也是乐趣。

    唯独只有他……在他眼中,我的分量似乎还比不上一只瘪了气的篮球。

    后来,我从紫藤萝瀑布下走过的时候,脑海中还时常会浮现出他的样子,英俊的眉眼里藏着冷漠。只可惜,大中午还会去篮球场打球的人,多半是个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种人我一向看不上,我想大概只是他的无视让我觉得特别,才会多出了这些的无妄的念头。

    或者,他就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呢?

    直到十月底,学校召开运动会,我跟着引导牌去跳高场准备检录,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红色跑道的尽头,那个人拿着接力棒,一马当先。黑发和背心被吹得飞起,两条长腿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像一只离了弦的短箭。

    我们相向而行,相隔的距离急剧缩短,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他是从宇宙尽头向我奔来。

    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既尴尬又不可思议。

    女生们尖锐而疯狂的欢呼声像是排山倒海的潮水,她们涌在塑胶跑道边上喊他的名字,迅疾而来的脚步声混合着嘈杂的噪音一遍一遍冲击着我的耳膜。

    定格在焦距里的影像,飞扬地灼伤了我的瞳孔。工字背心和短裤将他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每一块肌肉都青春地生出灵性。我第一次觉得,体育生也可以迷人、潇洒又帅气。

    他越过终点线,面色如常地把接力棒递还给场务人员,然后,在队友激动的拥抱中,露出一个短暂又浅淡的笑意。

    捕捉到那个笑意的瞬间,我愣了愣神。倾国倾城,若是形容男人,约莫就是如此。

    然而紧接着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令我震惊的事实。

    她们叫他纪司辰——那个传说中以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F中的大神——纪司辰。

    纪司辰其实很有名,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可以听到很多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只是平日里,我不怎么与那些热衷于八卦的小女生为伍,这才错过了更多次见面的机会。

    我一直以为能当全市第一的人,都该是些拎起来没有三两肉,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把一学期做掉的习题垒起来可以把自己埋下去的书呆子。

    可是,纪司辰显然是个特异。

    那一场奔跑给予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从此,女生们在班上讨论纪司辰的八卦,我也偶尔会走上前,装作漫不经心地听两句。

    越是了解深入,就越觉得惊讶。

    上天给予了我美貌和智慧,却让我在漫长的寻觅中,发现了自己注定高处不胜寒的事实。谁知天有阴阳,无单成双。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足以和我相配的人。纪司辰符合我关于理想型的全部标准,就像是从模具里翻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很快,F中评选出了新一届的校花和校草名录,我和纪司辰双双以高票当选。

    有好事的女生神秘兮兮地把这个事情透露给我,我只是淡然一笑,嘱咐他们不要乱传。私下里,我其实很享受别人把我们俩的名字放在一起介绍的感觉:“F中双娇——苏芮,纪司辰。”

    这样的叫法就像在喊一对百年好合的新婚夫妇。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若是站在一起,定是F中校史上最养眼的一对,我却不满足只与他并肩而立。

    我们会变成一对货真价实的情侣,我告诉自己。

    爱情给予我的改变是惊人的。自从我发现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陷入爱情,就忍不住在脑海中试想过无数次自己飞奔下楼,扑进他怀抱的场景——

    我对他说:“纪司辰,我们在一起吧。”

    然后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当然!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可是实际上,纪司辰是一个何其冷漠的人。

    能少说一个字的时候,绝不多发出一个音。

    学校里叫他主持个什么活动或者在大会上发言,他也常常以准备竞赛的名义直接拒绝。然后,堂而皇之地拎着他的篮球和书包去操场上运动。

    冷淡,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招人嫌的贬义词,在他那里,都变成了标志。

    根据几个月的观察,我发现纪司辰虽然功课很好,体育很好,于情感方面却像是缺了一根筋。

    尽管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女生趴在他们班的窗台边上偷偷往里张望,与他玩得近的几个哥们纷纷表示代递情书递到不胜其扰,他还是日复一日上他的课,打他的球,从来不予以回应。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儿。

    但是,只要王子还在单身汉的行列中徘徊,每一个女生就都有权利臆想自己是童话里独一无二的灰姑娘。这又是在绝望中琢磨出的另一层希望。

    我不动声色地嘲笑她们的愚蠢,因为我知道王子终究是属于公主的。最顶尖的人一定会找到他的同类相互温暖。

    电视里那些浪漫唯美的桥段,我自然不期待纪司辰会做,可是我会在同台主持中给他递一瓶水,在每一次的年级放榜努力做第二,这样就能把名字紧紧挨在他后面。

    他会看见的吧?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笑意,甚至是走过我们班门口带起的一阵风,都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我信心满满,既然他没有对哪一个女生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关注,总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这三年的时间,我默默无声做了许多事,却始终拉不下脸面刻意接近他。

    放在我抽屉中那些长长短短的情书都在警告我,爱情中,谁先告白谁就输了。

    我既然先输了心,就一定要当最后的赢家。

    毕业典礼上,他坐在与我相距不过三排的左后方,即使穿着清一色黑色的学士服,也比寻常人更好看一些。

    待人群在礼堂中散去,我仓惶地回过头,他居然还在!

    不喜欢在人潮里拥挤,大概也是纪司辰的风格之一,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

    我终于忍不住主动找到他:“纪司辰,你是保送T大建筑系吧?”

    他听到动响,合起手里的书,淡淡看我,然后不可置否地轻点了一下头。

    “真巧啊!我也是T大的,这样我们以后就是直系校友,应该多联系。”

    我强忍住告诉他我放弃了去S市最好的那所外国语学院,而选择了T大商学的冲动,尽量以最平静自然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你是……张?”他无意识地敲击了几下书的封面,似乎觉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苏芮。”心里一沉,我却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在他书本的封面上飞快地用指尖划下这两个字,“我们合作主持过的,高三(4)班,苏芮。”

    “哦。”

    远处有同学叫他去拍集体照,他轻蹙了一下眉头,还是慢慢站起身。他从我身边擦过,狭长的影子覆在我的脸上,温度一下子燥热难耐。

    这是我们相距最近的一次对话,我其实应该庆幸,在高中收尾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进展。可是,经过三年时间,他居然完全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纪司辰真是一个木头到冥顽不化的人。他不好女色,万事掌控于胸,世界上大概也从没有人看见过他表现出与这个年纪相符的轻狂。

    不过,我爱他。我就是爱上了他这样的冷静自制,疏离和骄傲。

    我心想,他这样的性子,只是需要有一个人教他去爱。

    而我还有完整的大学四年的空白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福利!晚上很晚的时候,大概还会放出番外下的一更!

    番外下里会从第三者的角度,涉及到更多言言和纪傲娇的互动,不过不感兴趣的亲就不要浪费钱啦!

    以及,这个上篇最戳中我的HHP的是“F中双娇”那句~~~

    想给纪大神安排异装癖的邪恶念头总是抑制不住从我脑海中冒出来= =

    真是不CJ

    废话了这么多,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发番外的原因是因为我卡文了T T

    下一章正文计划会挑战一下肉戏,所以比较耗脑汁。。。

    担心自己写不好,所以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如约出现

    肉戏尺度神马的大家千万别期待,我想我一定写不到被锁的程度的= =b

    那么。。。今夜或者明天凌晨?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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