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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血染玉兰

    姬瑾和白瞳一起来到这个暗黑的地牢。

    他浅浅看着白瞳,神色柔和淡声道“我答应过她的,不会让你们白色帝族的血液白流。”他笑得如花盛放“我会让他彻底的后悔他曾经所做的。”

    瑾看向他的手。他的手上第一次沾染上真正的鲜血。原来人的血是微热的啊。温温的,黏稠的,甜腥的。

    他的唇角微扬,狭长的眼眸里暗光流连“你突然不见了,东帝会一下警觉起来吧。不出一个月之内,必定会派使者来访。以你的生命为踏板,来帮我达成目的,”他的声音极好听,有时即使说极少,话亦如诗。这样好听柔和的声音却让听的人一阵一阵发寒。“在这里,我先向你道谢了。”

    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告诉你一切就饶了我。”

    瑾回眸,既傲慢又高雅,浅浅而笑,他的语意低柔宛转,“君无戏言?你在说我么?”他目光温柔,隐约之间却有凛然的气势,令他心神一慑“我早就丧失了我的骄傲,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反悔的,尤其是对待你。”

    这个纤长脆弱、脸庞精致的帝王,在走出地牢的一瞬间,阳光在他的身上打出明亮的光晕,只看见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声音静如夜雨:“如果琞零像你一样,就绝不会这样不舍的离开。如果你像琞零一样忠诚,就绝不会这样早的丧命。”

    血溅到雪白透明的玉兰上,他的眼眸锐利而冷漠,看着那妖艳的红色。然后唇边淡淡泛起嘲弄的笑,仿若浑然不觉的,继续向前走去。

    。。。。。

    风轻轻的吹,大片大片的白色杨絮在漫无目的的飘舞。

    他静静抬头,看向那在阳光下自由的雪。

    零儿,你永远不知道在这样美丽脆弱的表象之下会有多么残忍的杀戮。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理智。

    我的心会痛,但是我总会选择对自己更好的结局。在盛怒之后,我现下想的只是,为一个女子,不值得如此。我一直不相信运气,我也同样不信它会给我这样的人带来什么好运。我不相信任何需要掺杂运气的游戏。我所依靠的只有自己。我崇尚理智。这样执手在握的事情,会使我感到心安。

    我从不曾相信命运。

    即使到今天,我宁愿让整个世界经历一场血劫。却依旧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心中的怨,但是以你的名义。你说,我怎么会这样的自私。

    他狭长漆黑的眼瞳中,映出大片大片柔和的白。这是一场,繁复,永无止境的雪。他的手无意识的想要捉住那大团大团柔和的雪,它却轻易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溜走,他手指灵巧的一翻,轻轻握住。笑声清零温柔“想从我身边逃脱么,”他眸光清冷“那我就放你走。”他摊开骨节秀丽修长的手。风吹过,原本大团毛绒白色的杨絮,竟然变成如沙粒一般细碎的雪末。

    北方帝国的帝族间的争斗会永远的停留在这个繁盛的春景之中。他不再是那个清冷干净的少年,他是神色高傲的帝王。

    这将会是一场,漫长。悠闲的。春事。

    。。。。。

    那天,鳯和姬瑾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将大姬安兔的势力一下降至为零。

    姬瑾浅浅而笑,难得的冲影只微微低下了头,以少有的真诚对他说“这一次要不是有你,绝不会如此。”

    恶魔寒冷残酷的心境竟然微微一动,红晕慢慢的染上那白皙锐利的年轻脸庞,他别过头,略微有些不自然,终于还是维持住平常冷然的声调,淡声说道“我的使命,不就在于此么。”

    眸底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他静静的说“不,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你对我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得力的,伙伴。”

    瑾专注的看着说中的奏章,漫不经心的道“那段时间,监视尘诀好么。”

    影只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轻轻问道“如果可以,要不要再重来一遍。”

    他的神情柔和散淡,他懒懒的睁开眼睛,眸光落在窗外的不远处,薄唇忽的扬起一抹淡笑。轻轻笑道“可是,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了呢。”

    他曾说过什么,他当然记得。不惜利用尘诀的善意,让他降低警惕。这是去除竹雾的最好时机。薄唇冷冷勾起笑意。可是,他一定不会原谅他自小便宠爱的弟弟吧。

    没错,自从琴音以震群臣,他让影只去调查尘诀的事情,从那时起,他就早已知道。他的这个皇兄有多么的宠爱他。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享受着这份宠爱。但是这场棋局并没有结束,只是他决定告诉尘诀他想要走的路。在这个时刻,任意一个放松警惕的人,就是输家。

    这是跟楚绿南袂有关的,第四个皇族。这是除姬城、竹雾、姬瑾三个之外,最后一个皇族,尘诀。

    阳光照在他淡静的面容上,他仿佛在深思着什么,目光幽深而黑亮。

    “最终掌控全局的是我”睫毛低垂,唇边有抹淡漠的浅笑,淡淡说道“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我是多么的自私。

    不择手段的,快速强大起来。

    。。。。。

    尘诀看向那个冷漠的帝王,在心里轻轻的叹息。要怎么做,你才不寂寞。

    瑾在杏花树下等他,风吹而过,树上飘落下细碎的花瓣。

    “哥,我等你了很久。”尘诀笑,并不回答。只是伸出白皙温润的手,轻轻的从瑾的头上摘下一片花瓣来。

    “哥,如果我有不测,整个江山就交付给你了。”尘诀的手突然变得微微有些僵硬,手中洁白的花瓣被碾成细小的一团。沉默良久,突然抬眸看向姬瑾,淡声道“还记得那日在尘芒殿那局未下完的棋么,现下看来,是你输了。”

    瑾唇边那抹极浅的笑意,淡淡回道“恩。愿赌服输。你可以重新创建另外一个帝国。”

    看着他哥哥极力隐忍的悲伤。他笑容轻柔,轻声安抚道“你放心,即使到了最后,我亦会全力以赴。”

    尘诀看着他的弟弟,眸光幽深。他只是想让他年轻的弟弟脸上不再有那样漠然的神气,所以一直在阻挠着他。瑾在赢的瞬间,眼神绽出深绿的雾气。那个瞬间他才像个正常的男孩子一样。

    尘诀淡淡想到,我只是,不愿让你一个人,分享世界的残忍。即使他从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宠爱他。现在,连这点,我都做不到了么。尘诀的眸光微微变暗了些,唇边泛起自嘲的笑。

    最终,他还是冷冷的开口“任何一场游戏,总是在不知道结果的时候更加有趣。下次悔棋的时候,不要再跟我打招呼了。”

    。。。。。

    莲池

    这个年轻的帝王隔着很远看着他皇兄。直到他察觉,也静静的看向他,才晦暗不明的笑了起来。

    竹雾亦回望,背脊微微的挺起来。心中缓缓地念“姬瑾。”

    看来,这已经不光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吧。

    然后姬瑾将视线收回,转身向身边的侍卫淡淡吩咐了几句。那个黑衣侍卫并不急着离开,深不见底的眸光静静停驻在姬瑾的身上几秒,才单膝跪下,旋即离开。

    他对影只说道“一日之内,将玉漓和离殇召回帝都。”

    。。。。。

    “昩,真会挑时间啊。”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眸中似乎带着微微的嘲意。

    昩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奏章递给他,有的地方甚至会细细的讲给姬瑾听。然后他道“这件事你看交给鳯行么?”

    他低头说好,手指安静的捏着调羹,搅动着红菜汤,镇静又慵懒。他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钟离仔细的观察这个帝王最细微的神情变化,最终还是放弃,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启口相问:“不管楚绿么?”

    “恩,”姬瑾不予置评的应声。他等口中的食物尽数咽尽,拿起身边的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才安然回答“恩,不在乎了。”

    “昩,你先退下。如果看见白瞳,叫他来一下。”

    他在白瞳的掌心中轻轻写下几个字,神情略带些落寞,微微叹气“看来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如墨的眼眸看着白瞳,他微微躬身,“这一切,就拜托你了。”表情是少有的郑重。

    身穿白衣的少年微笑的应一声“好。”

    瑾看着那少年愈走愈远的身影,他轻声说道“你一定要,快点赶过去。”

    天边泛起极漂亮的云霞,染红了匾上极端正有力的字体,议政厅。

    一只雨燕飞过,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玉漓和离殇跪在他的面前。

    他抚着椅上繁复精美的花纹,背脊却挺得极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虽然远离北方帝国,但一定也略有所闻发生了些什么。所以我也不再多讲,只是,计划改变了。我不得不将你们放在身边听我的部署。”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极轻,语气中似乎微带着内疚“对不起,这次看来要让你们和我同生死了。”他顿了顿,神情恢复成一惯的清冷,他适当的调试的了一下,坐姿变得更为闲适慵懒的,语气有淡淡的柔和“好了,跟我说说楚绿的事情吧。”

    即使,他的衣袖上还有一片暗迹。他依旧能微微尔雅,姿态慵懒的在这个明媚的春日里的傍晚温柔地对他的臣子说话,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好像一切如任何一个即将来临的夜晚一样,没有残忍血腥,一切温暖而明媚。

    因为自己的筹划,伤害了不少人,所以一直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但是几天真正的接触,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啊。他闭上了眼睛。如天边白云漫卷,花树之下,那衣衫如雪的少年,轻轻对那个女子笑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不要背叛。”

    这是一场血的劫难,会有浓稠的血液。

    落英缤纷,赏心乐事。今天,一定会有晴朗的。布满星宇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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