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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叶家宗主

    原以为盛大热闹的笄礼经此变故,很快便草草了事不欢而散,群臣们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和猜测离开了叶家,而叶家大院里,姨奶奶们抽泣着下去了,小姐少爷们青着脸告退了,偌大的祠堂很快便只剩下了叶笑和叶宏山,隔着一道大门各有所思的凝视着对方,但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影却已如附骨之疽般罩住了今日出现在叶家的每一个人。

    七皇子君若鸿——当今皇后最小的儿子,太子君若鹄唯一的胞弟,却在出生仅八个月时便罹患重病不幸夭折,但皇帝却并未将他葬入皇陵,而是在天都最繁华的地段封王造府,将君若鸿的尸身并牌位一并安放在了王府中。

    如今,距离君若鸿逝去已经过了二十二年,但那座没有主人的王府却依旧维持着数年如一日的繁华,吃穿用度皆是最好,每次的封赏也是最多,老皇帝坚持让满院子的仆从去伺候着一座牌位,不遗余力的对众人宣告他有多疼爱这个逝去的儿子,那份圣宠完全不亚于刚才出现的九皇子,只是,叶笑没有想到,皇帝对这位幽灵皇子的厚爱会到祸及到自己身上。

    冥婚——

    叶笑上辈子在史书上也看到过此类的记载,但她所知道的冥婚,要么是双方已然订婚却一方意外死亡或双双死亡,那么便嫁娶牌位或者将棺木合葬,要么是没有婚约的男女已然亡故,便由两方父母商议结为鬼亲将尸骨合葬,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她现在遭遇的将活人指婚给死人这般诡异。

    让她嫁给一个死去二十多年却仍蒙受圣宠的皇子?

    皇帝老子此番作为,究竟是为了抬高叶家的地位,还是为了用一个死人来打压叶家……

    叶笑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知道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场政治漩涡中,被算计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今日发生的一切皆是为了将她推向人前,然后再引出指婚这道圣旨。她固守着自己的世界浑浑噩噩过了十四年,对月翔皇朝的认知也只停留在叶安如玩笑般的床头故事,这圣旨中究竟有何利害关系,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了。

    往昔最能洞察人心,一眼参破迷局的叶笑,两世为人第一次陷入了被动,且这个被算计的人还是她自己,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叶笑眼底禁不住溢出了怒火。

    似是看穿了叶笑的不耐烦,叶宏山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摸着下巴打量她片刻,然后看着前方的祖宗牌位道:“笑儿,七王妃的身份可是比九王妃还要尊贵,这门婚事你可还满意?”

    叶笑黑眸微微一眯,瞪着叶宏山的眼神恨不得化成眼刀戳他几个窟窿。

    满意?她满意叶家的十八代祖宗!

    莫说她对王妃的身份没有半毛钱的兴趣,便是她贪恋权势爱慕虚荣,也不会脑袋抽风去巴着个化成灰的死人。她前世被炸的渣渣都不剩还能穿越重生,谁晓得那七王府内会不会有什么幽灵,想到她未来同一座牌位成亲的场景,叶笑满脸黑线的翻了个白眼。

    无视叶笑杀气四溢的眼神,叶宏山径自负手而立望着前方沉默了片刻,祠堂内的气氛为之一变,而叶宏山则突然冷声喝道:“叶笑,跪下!”

    冷肃的气息在瞬间在四周散开,叶笑眉心微微一紧,看着叶宏山阴影中的侧脸,而后上前了两步,顺从的在祠堂中央跪下。

    叶宏山缓缓回头,满意的望着叶笑说:“小小年纪便知审时度势,能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即便仗势欺人也懂得把握分寸,难怪安儿会那么疼你,只可惜年少气盛不懂隐忍,离叶家宗主的水准还欠缺些火候。”

    叶家宗主?

    叶笑心底微微一沉,眼底的困惑一闪而逝,却低眉顺目的对叶宏山说:“女儿不知父亲所言何意。”

    叶宏山闻言突然纵声大笑,看着叶笑的眼神却凌厉如刀,“好,好!为父这些年当真是小瞧了笑儿,错把狐狸当成了家猫。距离继承仪式仅剩下一年,笑儿适才的作为已表明了你的决心,你又何须再对为父掩饰。”

    叶笑心头一紧,却立刻有了计较,只见她嘴角一勾,把玩着手中的圣旨从地上站起,清澈的眼底闪过明显的狡黠,“若没得到父亲的认可,笑儿又怎敢对兄姐无礼,对祖宗不敬呢。”

    “所以你就大闹蝉儿的笄礼来试探为父的底线?”叶宏山轻哼一声,跟着却长叹了口气,“可惜,我叶宏山一共十二个儿女,却只有三个察觉到了祖上定下的试炼,依今日所见,承儿和榕儿又绝非笑儿的对手,笑儿可是已胜券在握?”

    “正如父亲所言,距离继承仪式还有一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今日若非父亲偏袒,笑儿也不可能压得过大哥不是?”

    明亮的大眼对上叶宏山审视的目光,叶笑攥紧了手中的圣旨,手心微微冒出了一丝冷汗,但嘴角的微笑却越发的高深莫测,叶宏山凌厉的目光将叶笑整个罩住,四周的温度也似乎在逐渐下降,而叶笑却一派悠然的静立当场,唯有冷汗顺着她后背在悄悄的蔓延。

    “笑儿。”似是察觉到叶笑的紧张,叶宏山微微皱了皱眉头,收敛了浑身的煞气说:“你可是不愿做那有名无实的七王妃?”

    浑身的压力骤然一减,叶笑暗自松了口气回答:“一切但凭父亲做主。”

    叶宏山眼睛一眯,嘴角的笑纹却略显森然,“看来笑儿触及的真相比为父认为的还要深……笑儿如此善解人意,为父当真要重赏承儿,若非他忍不住心急发难,九王爷也找不到这般合适的七王妃人选。”

    叶笑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的怨愤却浮出水面。

    若非叶承那小兔崽子羞辱七哥,她又怎会失去理智暴露了本性,落得现在要陪这狐狸老爹玩心理大战。这笔烂账她叶笑记下了,日后定要找叶承好好清算!

    却见叶宏山脸色又是一变,望着祖宗牌位冷笑着交代,“同七皇子的婚约攸关我叶家百年的荣辱,也维系着我叶氏宗族的生死存亡。笑儿,九皇子是一众龙子中唯一看破叶氏宗密之人,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他既把重任交付与你,一年后的试炼你就必须取胜,继承叶家宗主嫁入七王府,否则——”

    叶宏山突然伸手死死的扣住叶笑,“叶家宗主之位自古一脉相承,未通过试炼之人便是叶家的弃子,不论是嫡是庶,最后留下的人——都只有一个!”

    寒凛的感觉再次笼罩了叶笑全身,望着叶宏山阴森冷肃的眼神,叶笑无视手腕传来的剧痛,微微屈膝从容不迫的回答:“女儿遵命。”

    “很好。”叶宏山这才松手道:“天色不早,笑儿可回去早些歇下了。”

    叶笑闻言立刻对叶宏山施了一礼,转身便朝祠堂外退去,直到屋外的微风拂过全身,叶笑轻轻的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缓缓的吐出腹中浊气,叶笑维持着镇定的脚步,心底却长叹了一声好险。

    一纸冥婚引出了一场惊天迷局,将叶家的背景和叶宏山的目的显得更扑朔迷离。什么叶家宗主,什么叶家试炼,都是她顺着叶宏山的口风套出的冰山一角。天地良心,这些在现代能归类为X档案的重度机密,她是真真心心一点都不知道啊!

    重生之后的她只想脱离沉重的过去,在叶安的宠爱下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大小姐,但老天似乎见不得她逍遥自在,一定要将她推回勾心斗角的深渊。

    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十四年的平静生活已被打破,锋芒初露的她已在无意中立在了悬崖边缘。依方才所见,七哥哥虽表面上在叶家毫无地位,却敢直面九皇子挑衅天家威严,而叶承和叶榕则察觉了七哥哥的不凡和叶氏宗密才会排挤于他。

    她大闹笄礼本性毕露,叶宏山等人皆认为她也知晓了叶氏宗密,九皇子更是神来一笔弄出了一场冥婚,若是她此时退缩,被叶宏山看穿了她不过是装腔作势,她的下场便只有沦为弃子粉身碎骨。

    接受过无数的谈判训练,熟记了无数种心理套路,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这却是第一次用于实践。若是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没有遭到意外,如今想来便是在同犯罪分子心理交锋,顶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一边揣摩对方的心思,一边获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吧。

    虽然有紧张,虽然有风险,但这种感觉……意外的不坏。此时此刻的她才真正明白,不管经过了多少年,叶笑骨子里还是多年前的那个董幽兰,融入血骨的本能和天性重见天日,滋长蔓延,催促着她挣脱枷锁,接受自己的新生。

    叶笑嘴角扬起明朗的微笑,清澈的眼神沉淀成了如大海般的深邃。

    “笑儿。”就在叶笑缓步走到庭院的出口时,叶宏山再一次开口淡然的发问:“对于继承仪式,笑儿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叶笑微微回头,清楚的在叶宏山眼中看到了试探,然她只是盈盈一笑,满不在意的回答:“那笑儿可否请父亲告之,七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叶宏山眼底划过一丝意外,看着叶笑手中的圣旨微微凝眉,片刻后才淡淡的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亲自去问他本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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