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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5番外 下

    石香院里他知道有个人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默默地站在远处,很安静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

    刚才那一声“爹”叫醒了一场梦,一个漫长苦涩但至少还存有希望的梦,如今梦醒了希望也跟着一起破灭。他这些年来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不能让爹满意,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他们才会不喜欢他,那么拼命的努力就是为了能够得到认可,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去的资格。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不是他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可事到如今他想了结也难,先是酒悦师傅给的压力,再者对于酒悦师傅的死虽然琼华两兄妹的表现都很冷淡,可他却是知道酒悦师傅对他们来说就是再生父母,心中不恨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但念及酒悦师傅向来不喜与人结仇怨,又受了师傅重托,即便再有不甘此刻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他对他们心存愧疚,尽管他还年少但琼华两兄妹他也不可能就此抛却不管的。

    之后殿堂前他原是想一展抱负,与容家的那位大少爷较量一番不仅为出胸中闷气还抱了一星半点的念头想让他爹见识一下他的身手,岂料被那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只一句话就让他陷入了难堪之境,连带最后一丝的愿望都碾碎。那时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他身上的功夫,这自信里夹杂了偏激的傲气难免使得人盲目,他是当局者自然看不清也自然而然的会迁怒到容莲身上。他不知道容家的大少爷是个不出世的高手,容莲对高手不高手的概念虽然不深却是知道眼前这个小鬼绝对不会是自己大哥的对手,这个小丫头也是平生第一次心惊,因为小鬼的爹明知此一役会害死自己的儿子,他不但不反对还是亲手将儿子送了出去。

    南宫易逗留了两天,见打探不出什么又不想多待,所以去的匆忙。

    酒悦的死并没有铺张出去,人们长期不见他只道是他终于厌倦了世事隐山而居了,池闲也始终下落不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过了大半年,过的不算坏也绝说不上好,这次再来容家是跟着大娘来的,目的是单纯,来和自己定过亲的丫头联络一下感情而已。

    容莲在他南宫令的印象里不过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生活无忧虑又备受宠爱,除了天生的气质越人一等其他和一般世家小姐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天真的很傻。

    当她朝他走来开口就是问他要钱,容家的一草一木都是金贵,看一眼都是要收钱的。他素来淡漠,看到这丫头趾高气昂的模样却忍不住要讥讽。

    但没有预料的跳起脚发起小姐脾气,只是淡淡的一句,竟是一针见血。

    说得不错,他是嫉妒,从来没有如此嫉妒过上天的不公平,但一个人的出生从来就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你过的很辛苦?”

    “二哥说了,心里有事就不要憋着,不然要憋坏的。”

    “哼,不说话就不说话了不起死了,接我这招!”

    一边对着招一边嘀嘀咕咕喋喋不休,南宫令看着都替她累。

    “不打了不打了,臭小子武功居然这么好,哼,等我练了容式九剑第二式看你还能应付的那么自在,下次再和你打!”

    收回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皱着小小的鼻子一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哪有人说收就收的?她招数怪异收放自如,这么突然一收任谁都始料不及,南宫令停在那里还保持着送剑而出的姿势,呆了半晌收回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很是无奈,却是除了他爹以外第一个能让他如此笑开的人。

    此为第一次交锋,离开那天南宫令还冒出过不想回去的想法,但只一瞬就被压了回去。

    之后几次再见也都是以容莲先发难再由她收手告终,那木头一样的南宫令从来都只有被整的份。

    开头玩的还很开心,渐渐地竟然误打误撞引发出了南宫令一直压抑着的恶劣性格,情势急速逆转,容莲就几乎没讨到过便宜。

    事情是发生在某个始料不及的夏日,那个人一身红衣煞如鬼神,银色面具眼角勾半朵血莲,阴冷可怖。

    九岁的南宫令正呆愣着,却见红衣人眨眼就掠到了自己身前,震惊之下不忘抽身后退。

    还没停稳红色身影仿佛鬼魅又紧紧贴上来,这次更是直接动起了手。

    三十招过后南宫令被逼到极处,红衣人偏偏停下了手。

    “不用九重开天还能同我过上二十招的人除了酒悦和梅石庄的老烟鬼,你是第三个。”

    南宫令一惊,“你知道九重开天?”

    “皇城秘传之物想不到竟落入了一个小鬼手上,两年前我收到酒悦的信,我便暗中观察了你两年,你倒是能不动声色,得此宝物还能够不宣不扬。”

    此人便是那传闻中的十殿阎王,城主之下的阎罗天子,能得他如此评价除去老一辈的,少年新人之中南宫令是唯一一个。

    “九重开天你学到第几重了?”

    “第二重。”

    琰摩罗虽戴着面具,但眼里的惊讶仍透露了出来。

    “你可知当年老城主学这第一重花了多少时间?”

    “第一重主要讲究心法其实并不难学,晚辈才疏学浅所以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参透,老城主的话半年之内定有成就。”

    “……看来酒悦并没说错,你天资奇高,实属难得。当年老城主光是学第一重就用了两年的时间,死时也只学到了第七重。”

    “你是皇城之人?找我……是想要回九重开天?”

    “嗯,你可以叫我琰摩罗,等你往后承继城主之位九重开天自然也就回归皇城,并不急在这一时。”

    “什么?我没想过要做什么城主,还是我现在就还给你吧。”

    “我说过不急在这一时,不管你愿意与否,等八年之后你再来皇城见我后继之人,若到时你仍执意不接受可以再做定夺。”

    “后继之人?”

    “我答应过老城主要替他守城八年,绝不能提新人上来让九公卿钻空子,等你继位之时便也是我辈隐退之日。还有……”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出来吧。”

    转角处走来两个少年,一人白衣胜雪眉目飞扬,一人清幽绿衣似笑非笑,走路步伐轻盈,气度不凡。

    “苍者和肖锦瑟,两人皆是老城主生前收养,如今算是学有小成,你要是不嫌弃就将他们留着,若是不喜欢叫他们两个自己回来便可。.

    这位阎罗王交待完说城里还有事不可在外多停留,就匆匆地走了。

    至此之后两年无月宫渐渐成形,期间容莲大驾光临洛阳,发生一些事叫他南宫令对她容莲彻底改观,却也因为自己的失误将这个人推离了自己身边,两人的距离隔着那些误会和各自放不下的包袱竟是越来越遥远。

    起初封莫如的出现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自信着有婚约在身,何况无月宫的事需要他去打理,九重开天也是一重比一重难参透,导致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察觉容莲的转变。直到容治的出尔反尔,直到容家的二少爷来退婚,直到自己十几载的功力毁于一旦,几件事连着一起致使他气急攻心差点走火入魔要了他的命。

    那时候开始他会对付容家并不完全是为了他爹,也绝不是因为他讨厌这门亲事,他只是无法忍受容莲有一天会离开他的世界。

    先不说那些小时候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阴影,他的性格里多多少少还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阴残的,要么干脆什么都不做,一旦动了手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看到容家在自己手上慢慢衰败,甚至会有一种残忍的快感。也是因祸得福,拜容治所赐,他从头开始练九重开天,结果才明白过来为何老城主死时只能学到第七重,原来这九重开天练到第四重之后每练一重之前都需再从第一重天开始练起,这功夫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到了第七重天和第八重天之间突然就相差极大,若无之前的累积就只能停留在第七重天停滞不前了。

    之前所失的内功在两个月内不但补了回来更是精进了不少,他渐渐地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同时也开始摆脱南宫世家摆脱他父亲,才智和手段都展露了出来,这原本都是很好的开端。当容莲终于肯低下头回到自己的身边,他应该要高兴的,却不曾想过她为了躲他连毒药都下得了口,听到她那些不在乎的论调,心里的不安就像个无底的黑洞吞噬了他的理智。

    什么时候牵挂上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喜欢看那个备受宠爱自尊心极强的丫头败在自己手上,生气也好耍赖也好甚至是没心肺的模样都好看得不得了。因为自然没有做作,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相当的精明,虽然说脾气不怎么好却不会真正去抱怨什么,知道自己做不来真正的恶人就披上恶人的外衣,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纸老虎一个。

    看起来很张扬实际上很低调,这应该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懂得掩藏自己的人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发现的绝不算早,此间又夹杂了那么多他人的新仇旧恨,他所做的弥补其实也晚了许多,甚至手段太过。他明白自己的所做所为算不得光明磊落,因此很不安,何况容莲是被他逼回来的,他实在很怕是不是又是自己做错,还是根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从头到尾都误会了她的用意?

    这隐隐的一层不安一直埋在心里很深的地方,在容程拿剑指着他的一刻起就全数爆发了出来。

    “那丫头我一手小心带大,除了那次被毒蛇咬杀是我大意,没让她受过委屈更没受过什么伤害。自从到了你身边不是受伤就是中毒,南宫易和你身边的那个岳玲荷几次三番想加害于她,先不说丫头是什么想法,你呢,你是什么表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你难道还妄想两边兼得?”

    “好在丫头只是听了我的话所以才会忍下这一切,所以她不是为了你,你在她心里没有那么重要,何况你也没这个资格。”

    “只是没想到丫头为了博取你的信任不惜牺牲自己嫁给你,也对,学会忍辱负重才是成大事者。”

    一字一句都比他手上的剑更为锋利,扎进心底,痛到麻木。

    仿佛毒药一样的绵痛深深埋在心底,直到连山上那一晚,当看见萧怜绝身后的容莲,他想也许是到了自己该放手的时候。之前狠话放过,说什么不介意毁掉自己得不到的,真正发生了还不是一样舍不得。

    喜欢吧,不对,早就超过了喜欢,否则容莲不会成为他的死穴,否则自己也不会找上那位天族国的耀星公主。

    “你倒是本事,怎么会查到我身上来的?”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黔湘楼相当于是玄墨教的所属物,君观动用韩玄墨遏止南宫世家,南宫世家散后却不见南宫易下落,你们应该是想用他来威胁我,同时又劫走了莲儿,这道选择题出得可真棘手。”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毫不犹豫的就跑向远江选了容莲?何况这是多久前的事了,你如今才想起来要办?”

    “不是现在才想起来,只是一直有人阻碍我找到他。”

    “嘻,你直接说你把我忽略不计不就成了?”小元掩嘴咯咯地笑着,“我要是把他还给你你会对他怎么样?”

    于是他侧头一笑,语气轻软,却隐隐有股压迫直铺开来。

    “他对你们来说不会再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言下之意就是南宫易已经威胁不到他分毫了。

    “皇兄说过这世上容莲的话是最信不得的,你的话可信度也需要掂量。”

    “是吗?”

    “你……”

    小元顿了顿,有些畏惧他眼中的缱倦柔杀。一直都是这样,他们所能看到的从来都只有他脸上完美无暇的笑,墨玉般的眼眸仿佛珠玉,极致的漂亮之下隐含着淡淡的杀气,不凌厉不张扬,是一种沉默的霸道和威严,却往往叫人不敢造次。

    只有面对容莲的时候会不一样,甚至会露出一种弱者的姿态,该示弱的时候绝不吝啬。

    “他的失心疯现在应该是每隔两天发作一次吧?”

    “你怎么知道?”小元一惊,“难道是你……”

    秦倦柔临走前留下一块红玉给南宫令,玉上有飞秦门的秘密。这广寒散便是此门密练之药,配合着门主身上的得天异香可以用来控制人,那块红玉内就记载了配这药的秘方,南宫令将它配出来后用此药用得最多的就是南宫易。这药是个奇物,只认飞秦门门主的血脉,若是他人给别人下这药同时自己也会被药力侵蚀,却是不知不觉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我没做什么。”

    他笑,确实如此。他只是没有说而已,这个药从来只能是飞秦门的人能用,没有告诉他爹,即便你使得再小心它还是会像无形的空气一般慢慢地沁肤入骨,极其缓慢的绞蚀人的心智。

    小元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那个人的笑靥,美艳至此宛如深渊中的珍宝,冰冷刺骨又沸腾血脉。

    “他只是用药过繁自食其果,再过半年,不,不需要,依他以往使用的频率来看,三个月后他的神智就不会再有清醒的时候了。”

    “你、你真的不顾他死活,不救他吗?”

    他轻哼一声,薄唇抿出一抹冷笑,“莲儿早产,一条命去了一半,全拜他所赐,当时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自己作茧自缚,皆为因果报应,我留他一条命在已经是仁至义尽,又凭什么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

    “太可怕了,为了个容莲你连自己的爹都要杀?!”

    可怕?到底是谁可怕?看到小元脸上的震惊和愤怒他只是笑,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反正没有必要让一个外人知道那么多。

    “没想到你这么冷血,枉我对你……对你……”

    说到此已是极限,小元憋红了一张脸夺门而去。

    待她走远,南宫令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出来吧。”

    “啧啧,你又欺负人家小姑娘了……翔龙阁这墙角蹲着真不舒服,改天记得重新布置一下。”

    “我让你办的事有眉目了?”

    “嗯,能在苍小者和转轮王的眼皮子底下凭空玩消失,这学了判官笔的到底是不一样。”

    “说重点,人呢?”

    “哦,有人在天山见过他。”

    “……找酒悦师傅吗?”

    “九成九是想去拜师学艺,这人倒是执著。”琼华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当年师傅的事多亏得前阎王出手压了下去,至今知道他老人家已经不在的十个指头都数的完,你明明就是其中一个当事人现在还叫人放消息出去说什么师傅在天山清修,你就是卯准了封莫如才这么做的吧?”

    “这个人自然是走得越远越好。”

    “可等他找过去没找到人,肯定还是要回来的。”

    “莲儿对他有几分情意,他要是莫名其妙死了莲儿也肯定是要不高兴的,而且第一个就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所以我不能杀他。但只要他这一走,你觉得我会给他回来的可能吗?”

    “那君观呢?就放着他的天绝教不管了?”

    “他的伤刚刚养好,天绝教重整后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我将武林盟主划出皇城,一来是想给自己找个清静,有什么事先由他们挡着,二来给他们实权,有一点好处也会有许多人甘于站在风口处,轻易我不想露面。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想当武林盟主,和严孤鸿较量还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插手其它事?”

    琼华失笑,“对哦,他就算有这个心你也不会让他有机会闲下来的。”

    “你师傅当年交代我的事我都一一做到了,所以……”

    琼华猛一惊,“好不容易到如今这个成就,多少人想不来的,难道你要就此放弃?”

    “……我还没说完。”斜了一眼琼华让他乖乖闭嘴,“替我空下来两个月,莲儿要去容嫣阁避暑。”

    “哦。”琼华余惊未定的拍了拍胸,“迟早被你吓出心脏病。”

    时为盛夏季节,天气颇为闷热,扬州城里的翡翠堂却依然生意兴隆。

    二楼大堂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要扫向坐在露台边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不光是两个小人儿长得漂亮,有趣的是两人点了一桌子的菜吃了有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大人的出现。

    “好热,我吃不下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有四五岁的小女娃,终于受不了的丢了饭碗,身上的衣着光鲜亮丽,眉目间神采飞扬,红扑扑的小脸粉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嗯。”另一个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唇红齿白,纠结起眉头的模样煞是可爱,一身蓝底绣花竟是个小小公子哥儿。

    “不知道娘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真讨厌,每次都一个人独乐。”说到这小女娃更来气,“为人父母还好意思将家里两个老幺丢在外面,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万一碰上人贩子怎么办?真是……”

    “两位小朋友,跟爹娘走散了吗?要不要阿姨帮忙啊?”

    “咳咳,遥姐姐乌鸦嘴……”

    小女娃杏眼一瞪,霸道又漂亮的不可一世。

    “吃你的饭,也不怕噎着。”

    刚说完对过的小小公子哥儿就偏着头呛了两声,委屈的撇撇嘴也不敢再发表意见乖乖地扒着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塞进小嘴里。

    “呃,那个……”

    手拿着大红手帕脸上有颗大黑痣的怪阿姨有些尴尬的出了声,乖乖,这小女娃的气势逼人的紧啊。

    “什么?没看人吃饭呢?你娘没教过你打扰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吗?”小女娃抬起头,眉头微蹙,“你最好给我有重要的事!”

    怪阿姨一愣,心里免不了骂了两句,但脸上还是堆起了笑。

    “啧,笑那么难看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啊,最近江湖上冒出个专门拐小孩的组织,你是不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阿姨是好心想帮你们。”怪阿姨勉强笑道,心里却是一抽一抽的,这死丫头嘴倒是毒的很。

    “嗯,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这跟疯子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是一个道理。”

    吸气吸气,不能跟小丫头一般见识……臭丫头!骂坏人不算还拐着弯的骂老娘是疯子?!

    怪阿姨终于沉不住翻了脸,“哪来的野丫头,给脸不要脸!”

    小女娃轻蔑的看她一眼,“谁稀罕。”

    “啪”的一声桌子被劈成两半,两个小人儿反应很快,跃身一闪,身上未溅到半点污渍,小小年纪竟然也是有功夫在身。

    “小砚儿,到你施展身手的时候了。”

    小女娃闪到一边的凭栏上,悠闲地坐着顺便不忘指手画脚一下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哼。”小小公子哥儿不满的用手蹭了蹭鼻子,眼见怪阿姨冲着他来也来不及说什么就动上了手。

    这厢打的精彩非凡,那边厢看的也是热血沸腾,到底是年纪小还没学会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没注意到暗处飞来的一双筷子正对着她的肩膀打去,不等她反应人已经一头栽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飞来一个绛紫色身影,轻松捞起小女娃以一个极漂亮的回身震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女娃没睁眼落进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怀抱里她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哪里还见她刚才咄咄逼人的气焰。

    方才捞起小女娃的同时男人手上同时打出了两朵牡丹,落在怪阿姨两只手上,惹来一阵痛呼。

    “啊——!”

    另一处忽然也响起了惨叫的声音。

    看过去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一袭墨绿色锦衣,腰间坠一块羊脂白玉,眼眉清冷,年纪不大威严不小。他单手就将角落里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擒住,从壮汉扭曲的脸上可以看出有多痛苦,但偏偏怎么挣也挣脱不了。

    这孩子一身轻功让在座的一些武林中人咋舌不已,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孩子是何时出现的。

    “爹。”

    正窝在那个陡然出现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怀里的小女娃,此刻倒是柔顺乖巧。

    “嗯?”男人垂下头,明明嘴边带笑轻声软语,却叫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情绪。

    “娘、娘呢?”

    男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也不说话只是抬头向楼梯口望去。

    “小胖子跑那么快……”

    抱怨的声音便从楼下传来,声线清灵,娇中带脆,悦人耳目。

    来人一袭明黄罗纱,耀如春华,光艳逼人。当今世上能有这等盛凌之气的女子,除皇城南宫夫人外不作他想。

    “娘!”

    小儿子扑腾扑腾地奔过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兔牙模样儿别提有多可爱了。

    “嗯,小砚儿乖。”

    牵过小儿子的手,容莲抬头向惨遭大儿子毒手的壮汉看去。

    “垣儿,松手。”

    “娘?”南宫垣有不解,朝他爹看了看,见他点头才松了手。

    “三师兄,你怎么沦落到要和人贩子勾结了?”

    “莲丫头?”三师兄皱着脸揉着他几乎快被折断的手腕,瞧见容莲身后的南宫令又连忙改了口,“南、南宫夫人。”

    “怎么回事?”

    “阿闲在他们手上,我……”

    容莲侧头瞧了一眼双手被重创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师姐使得一手好刀法,怎会被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劫住?”

    “他们手上有种**香,无色无味,简直防不胜防。”

    她之所以来的那么迟,就是在到处打听扬州城里三岁到十岁之间的孩子陆续失踪的事。

    “这事情有一个多月了吧,到现在都没捉到犯人,这君观盟主的位置是当着给他玩的?”

    “你想管这事?”

    背后那个熟悉的声音轻轻拂过耳边,容莲头都没回。

    “主意都打到我儿子头上来了,能不管吗?”

    南宫令只是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也就由着她去了。

    “爹,你不可以每次都这么纵容娘的!”

    窝在自己爹怀里的南宫遥不高兴了,明明刚才那个怪阿姨是想连她一起拐的。

    “哦。”他还是笑得一脸无害,答应的极为敷衍。

    容莲听到小丫头的抗议便回过身,眉头拧的紧紧地。

    “摔不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乱坐。”

    小丫头笑起来跟她爹有七分像,相当的好看。她当然知道自己娘亲恶声恶气之下的担心,所以只吐了吐舌头没回嘴。

    “那个,少岩,叫人先把这女人带回容嫣阁,慢点再审她。”

    话音刚落暗处闪出两个人影,一人一手架起人又迅速闪身而出,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沓。

    “怎么,还不打算回去?”

    南宫令放下女儿,一手牵着,走过去用另一只手牵起他的妻子。

    “饭还没吃呢,难得又遇到三师兄干脆一起吃吧。”

    “娘,安叔叔呢?”

    大儿子南宫垣向楼下看了看,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差点把他忘了,那正好,顺便在这里等双子安。”容莲点点头,似乎这才注意到一地残骸,“让你们先过来点菜,你们点的什么把桌子都压趴了?”

    “娘,桌子是刚才那个阿姨打坏的。”小儿子南宫砚扯了把他因为兴奋正在犯傻的娘亲。

    “哦,这样啊。”

    南宫令失笑,凤眼眯起一道弯弯的弧度,温柔而又安静,直看得他女儿移不开视线,叫店里的其他女人脸红心跳。

    “小二,尽快收拾一下吧。”

    “是是是。”应声的却是掌柜,“小店三楼还有坐位,几位不嫌弃请上座?”

    这翡翠堂因为生意好招牌响,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翡翠堂的三楼向来只开放给皇亲国戚,武林中人便是以往的皇城城主也没上去过。

    所以当眼高于顶的掌柜亲自迎上来时已经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何况是让他们到三楼,有人吃惊的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最兴奋的当属那对双胞胎姐弟,刚才两人一到这里最先看上的就是三楼,可人家就是死活不让他们上去,这会儿小孩子贪玩好奇的性格就出来了,两人首当其冲秉着探险的精神一眨眼就跑了上去。

    南宫垣作为大哥跟在双胞胎后面,护着两个不安生的小犊子,倒是有模有样。

    “没想到连这个老顽固都卖你面子。”

    “嗯……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累不累?”

    “不累。前两年又是喝药又是针灸,上个月不是神医才来看过?说是不碍事了啊。”

    “自己平时也要注意点,不要总等病发了才知道治。”

    “有你看着我只有可能被养成肥猪。”

    夫妻两个腻在一块慢悠悠走在最后面,听到妻子的话丈夫再次失笑。

    “被你发现我的目标了?我就想把你养成个大胖子,然后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都去不成。”

    “到时候你就该悔死了,还目标呢!”

    妻子娇嗔,瞪起眼的模样分外好看,惹得她丈夫俯身印下一吻。

    “爹娘!安叔叔带了好多糖葫芦往这里来了!”

    听见小儿子兴高采烈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这孩子最爱吃甜食,对糖葫芦更是完全没有抵抗力。

    往楼上去自是一片明媚开朗,阳光很好,扫尽一切阴霾,是从未有过的风和日暖。

    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它全部完结了。

    感谢所有支持和喜欢的同学!

    尤其感谢一路追着这篇文完结的同学们!

    收工,琢磨新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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