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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7第二十七章

    她垂下眼,额前刘海洒下一片阴影,衬得她嘴边扯开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如此说来,你并不相信令……”她抬眼抬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声音,表情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的确,她不信我,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别人。”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那只降到冰点的手,缠绕到脖子上,冷得我指尖都打起了颤。

    我最是怕冷,但他轻飘飘一句话仿若千金重,压得我动弹不得。

    “你想知道不如直接来问我,何必吹上半夜的冷风特地跑到这偏远处。”从他的声音里我听不出是喜是怒。

    这一刻我竟然连抬起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深吸口气,幽暗的冷香传来才让我镇定了不少。

    “问你,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吗?”

    “那你又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他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冰冷得生疼。我心里有疙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令哥哥,这个人从来都不懂你的良苦用心,你何必一次又一次……”

    “闭嘴。”他的声音还是没有太大的起伏,却是力道重了点。

    对面的人眼神一黯,单薄的身子又开始颤抖了起来。红红的眼睛眨了几下,便有泪水滑过。

    “师弟!”端着一碗燕窝的敬天祥进来就看到这幕,不由得心疼,吼出了声。

    放在脖子上的手慢慢松开,我才感到那阵紧迫的压力散了去,抬眼就看到他轻轻一笑,眼角勾起的弧度竟有种缠绵入骨的妖艳。

    “倒是难得,还认我是你师弟?”

    他说得很轻,却是让敬天祥的脸色变得难堪了。

    “师父……师父也是逼不得已,若仔细想他也是为了你好的。”

    “广寒散是什么东西他比我清楚,虽然说吃不死人,但能往重里下?”

    于是我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为什么是南宫易?我觉得有点郁闷,抓过他白皙如玉的手掐了下。

    敬天祥是被他一堵接不上来话,而南宫令则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吸引了过去。

    “怎么了?”

    “你爹纵然心狠手辣,却极少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即便杀人他都是正大光明的,所以……”

    南宫令抿了下唇,“我亦只是猜测,现下并无证据。”

    “我说怎么那么巧,会在去安亭的路上遇到君观,他是想从你师父身上打探皇城的消息?海凤楼和黔湘楼他是不是都有插手,毕竟那两个地方身家都不干净。现在倒好,堂堂南宫世家也有他说话的份了?一边忙着处理皇城之事,一边还要想着算计我,不要我命却要我难受的生不如死,你说这人缺不缺德?”

    “所以说你那一剑刺的不是地方,留了一个祸根。”

    “或者就是等着你来除的。”

    他低头捏了捏我的手,“此局暂落下风,胜负如何还未可知。”

    我点点头,一旦松懈下来困意就涌了上来,我掩嘴打了个哈欠。

    他笑了下,转头对敬天祥道,“大师兄,我向来敬重你,不过你若是执意要帮着外人来对付你师弟,届时也休怪师弟不念情面了。”

    敬天祥的脸色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好看过,端着燕窝的手都能感觉到些微的颤抖。

    他的意思很明白,警告敬天祥不要做多余的小动作。

    离开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岳玲荷,她脸色死白,眼眶红肿,眼神凶狠异常。

    “她变了。”身边的人突然开口。

    “如何,你想说是你的错?”我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一开始你就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她现在这样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我看你大师兄才是苦,越劝越劝不回来,该做的也都做了,她要还一意孤行、执迷不悟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抓紧了我的手,力道要比平时用得大。

    我们都没有再提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有关于信任与不信任,太尖锐。

    然而很多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始料不及,某天早上他忽然就说等事情过去了,就成亲吧。

    当时我捧着碗愣了半晌,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情上不是不愿意,可横在我们面前的那么多问题,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去一一消化。

    就在我为这事思量再三的时候,外面的人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罢了,这事先搁着吧。”

    他说这话时叹了口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果然他还是在意了,虽然他不说我也不提,但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更是怕一追问,心里结上的疤又要被狠狠撕开。

    可是我能怎么样,这么多年就这样相处过来了,早已养成习惯,之后又让我知道了我爹的事,我没有那么豁达可以毫无芥蒂,真当我没脸没皮了么?

    “封家二少爷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皱了一下眉,“我去看他做什么?他那个人除了作画的时候还有些看头,其它还有什么好看的。”

    拨着茶叶的手微微顿下,他掀起的眼带些讶异。

    “……双子安有些话倒是说得不错。”

    “什么话?”脱口而出后我就知道自己上套了。

    “小没良心的东西。”

    那我要是表现得很积极,你肯定又要不高兴,何况我没良心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

    我送他一个白眼,“你不喜欢?”

    他慢慢笑开,俯身过来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用那双染满了笑意的凤眼盯着我。

    “除了我这个睁眼瞎,你这性子换谁能消受得起?”他用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的发,夹杂着淡淡的茶叶香。

    我搡了他一把,“你不出去看看吗?外面该闹得天翻地覆了。”

    “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他们能闯得进来。”

    “说起来,你怎么会想到皇城的?”

    “除了皇城哪里还能塞得下你这只凤凰?”

    “去你的凤凰!”

    我瞪了他一眼,张口就往他月牙形的锁骨咬下去。

    一声细微的闷哼,带着隐隐的压抑,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异亮。

    嗯,于是我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想要跳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就想逃了?”声音里有些微的沙哑,缠绕着魅惑。

    我又不傻,不逃难道还等着被你吃?

    “我不陪你玩了,我要出去看热闹。”

    挣了挣手,他还是扣得紧紧的。

    “说话不算话,刚刚是谁说没什么好看的?”

    “我说的是封莫如没啥好看,但我可以去看其他人嘛,就好比那本身就是个笑话的双子安。”

    他怔了怔,竟露出了一种近乎于郁闷的表情。

    在大片的阳光下清晨未散的云雾中,少年眉尖微蹙,黑亮的眼中有孩子气般的倔强,莹白如玉的肤色,点绛红唇,明明是这般的干净清透,却有一股不知哪里蔓延开的妖气扑面而来。

    “反正无聊,你陪我一块去吧。”

    后来他还是拗不过我,和我一块去凑了热闹。

    城楼下人头攒动,要说人多抵不过那千军万马,要说人少粗看看也要千百来人。

    “哎哎,你看少林寺也来凑热闹了。”我扯着他的手,使劲的摇。

    他微眯起眼,唇边一抹浅笑,惊心动魄的妖异便席卷而来。

    “怎么了?”

    “少林寺本不该蹚这趟浑水,只因慧治大师曾经说过皇城是霸权。”

    “就因为说过这句话被其他门派赶鸭子上架了?真会找人帮忙,那这下要打起来好像难分胜负啊。”

    “小姐可曾见过十阎王?”

    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回头,看见的是清澈无垢的阿月,笑得那般甜软无害。

    我摇头,其实我也就见过九公卿和十二释天。

    “如果属下说这些人最多只能到第七殿——卞城王的枉死城,小姐信是不信?”

    “这几个人能有这么厉害?”

    阿月轻轻一笑,笑容中竟带了几分自豪感。

    “拜天君所赐。”

    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天君……哪个天君?”

    南宫令做事向来安静,悄无声息中已全盘在手。

    阿月见我好像被雷劈过的表情大概觉得好笑,弯着嘴闷笑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给我解释。

    “三年前阎王令就已是君上的囊中之物了,此事在皇城中只有天岐内几人以及十殿阎王知晓。”

    “你……既然如此为何不昭告天下?这样……对付容家岂不是更容易,也省了现在许多麻烦。”

    “莲儿,不是我要打击你,容家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固。何况我当时资历浅薄,尚且摆脱不了我爹,又如何应付得了九公卿那些老狐狸?”

    “枉我还担心你……居然……”

    他却摇摇头,“我早说过结果难说,我虽有阎王令在手,但想要坐实这个位置还要看九公卿的说法,他们若无异心便罢,偏偏有人不甘寂寞,在里面牵扯了太多势力。”

    “所以你等到今天是为了釜底抽薪?”

    “君观之所以多用长鞭暗器,一方面是天绝教所传,另一方面就是他吃亏在身体羸弱。你要他不用麒麟鞭和暗器,实实在在的和严肃青打一场,恐怕还未分出胜负他就体力不支先行倒下了。但也因如此,他极善于谋划,皇城虽不是人人可进,但却是什么样出身的人都有,单单是天岐之众里就有半数人曾受过他恩惠。”

    “半数人?”我一惊,“那他是在多久前就开始谋划这事了?”

    他垂眼抓过我的手,眼睫长如蝶翼,“他其实也闯过阎王殿,可惜始终过不了第十殿的琰摩罗。”

    “城主之下阎罗天子,他闯不过去所以就费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如果这次九公卿没有邀你来,他们里应外合,这十阎王恐怕就危险了吧。”

    他低头抿唇而笑,不经意间的自信,仿佛在瞬间晕开了一层光芒,耀眼的叫人心生一股膜拜的冲动。

    此时晨雾散去,天空碧蓝一如明镜,远方有滚滚云浪舒卷而来。江水澄明,折射出透明的薄亮,隐映在湛清的青瓷砖上,金光水天一色,便是山水如画,人影朦胧。

    我闪了神,好久才拉回思绪。

    “既然是要釜底抽薪,那九公卿的接替者你又打算找谁来呢?”

    之前在碧落殿内九公卿话语间已现暗涌,结合他方才的一番说法,这皇城之中所牵扯的势力恐怕比我能想到的还要多。

    他嘴角含笑,伸手将我搂进云霄阁,从高处看下,隐约能看到城外排开的七十二陆天。

    “今年错过了去聚义庄的时机,所以公卿的位置要空缺一段时间。不过,可以让四护法暂代其位。”

    “……这叫能者多劳?”

    “物尽其用。”

    “……”

    突然间我发现四护法还挺可怜的。

    阿月和阿青放好茶具和糕点,点上暖炉熏香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云霄阁里就暖了起来。

    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城外的对持,忽然有股不寻常的燥热感。

    “额,云之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热?”说着我又灌了口茶,怎么口干舌燥的。

    那边却良久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味道。

    “你才发现?”

    这声音哑的不正常,我看过去,他白皙的脸颊不知何时染上了红色,红得像胭脂,非常诡异。

    心里唐突一跳,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但因为身上难耐的热度而没有抓住。

    眼前人细长的眼睛眯出一道暧昧的弧度,薄红如烟云笼罩了他一身,喘息间有缱绻的柔媚散开,仿佛勾勾指尖就能颠倒众生,叫人万般朝拜。

    有冷风透过窗缝吹到脸上,使我清醒了一瞬。

    水媚子!

    太危险了,我想喊阿青,可才张开口就被一双炙热又柔软的唇舌堵了回去。

    辗转间少了一份平日的温柔,多了一份急切,能让南宫令失了冷静,要下多少分量的药才够?

    “云……唔……”只说上了一个字,他就一口咬上了我的锁骨。

    这人怎么这时候都想着要咬回来,就像个孩子似的。

    被他吻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阵的酥麻,无法控制的涟漪而开。

    “莲儿,给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柔软的舌卷起我的耳垂,一点一点轻轻地舔咬吮吸,激起全身的颤栗。

    我看着他蒙雾般润泽的眼眸,就算没有中水媚子,又有谁能抵抗得了?怎会不同意。

    青天白日,初冬风冷,巍巍楼阁里却是一片的绮丽,宛如□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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