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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8章(1)

    廖忠平在候诊的时候无聊地摊开一张报纸,目光被一则新闻吸引,是说最近临近省份某地发生了一起重大银行劫案。

    劫匪单枪匹马手持枪械,对刚从银行提出重金的大客户先爆头后抢钱,然后在闹市区逃之夭夭。三省多地公安联合布控围剿,一度将犯人包围在某个深山之中。然而奇怪的是,经过几天几夜的搜山犯人竟从包围圈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犯罪嫌疑人有有相当强的反侦察能力,野外生存能力,枪法准,其具体身份正在进一步核实当中。

    而新闻最吸引眼球的一部分体现在悬赏金额上——竟是前所未有的五百多万。

    廖忠平想,好家伙,此人看来犯的案子并不止这一桩,恶贯满盈才会有这么高的赏金。

    刘莲子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刘莲子不住地往外请一位病人。

    那位病人似乎不大舍得走,墨迹地说:“医生,时间这么快就到了么?再唠十分钟吧,我觉得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刘莲子挂着职业的微笑说:“不好意思,预约的时间确实到了。我下一位客人已经在等。”

    那位病人、也就是中医诊所的医生,看了眼正收起报纸站起来准备进房间的廖忠平,无奈地说:“那好,刘医生,不耽误你接下来的工作……你觉得我真的不用吃点药吗?我觉得心有千千结……”

    刘莲子隐忍地说:“你的心态很正常了,实际上比大部分人的心理都健康。有些烦恼是人所难免的,用不着吃药。”

    “专家说好就是真的好——那咱们下次预约的时间再见。”

    医生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出了门他突然顿住脚,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下一位心理咨询的人似乎有点面熟,略想了想,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廖忠平。

    真看不出来原来是那个危险的家伙,医生摸了摸下巴,回头要跟梅宝那家伙说一声,她关注的这个特工原来在看心理医生。

    刘莲子按按鼻梁,刚刚听那个超级话痨的人唠叨了一个小时,很郁闷。

    廖忠平说:“已经有病人这么信赖,可见你在这一行做的不错。”

    刘莲子冲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是偶然遇到的,他自己找上门来……算了,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做你的工作。“

    两人走进房间,刘莲子关好办公室的门,泡了茶,光线、味道无一不好。这简直就像是回到多年前,那时候没到周末两人约会,偶尔会在刘莲子的家里,她家里布置的整洁舒适温馨,一个女人的内在很多时候更多地体现在她对周围环境的改造能力上,而不仅仅是一张皮相。

    刘莲子先是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笑容对一般人来说还是有一点感染力的,有助于在咨询过程中打开对方的心扉,这和坦然的眼神是同样重要的姿体语言。

    但是廖忠平很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也在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仿佛什么都能谈,什么都谈的很好,什么也都无所谓的从容态度。

    刘莲子知道上一次自己过于急躁,然而要抚平多年之前的伤疤必然要先揭起伤疤,痛在所难免。接下来,她打算要借助时间的力量,用女性的柔韧体贴浸润对方那刀枪不入的心。所谓上善若水。

    于是这一次和之前紧张激烈的氛围不同,刘莲子没有说一切戳人心窝的话,而是和廖忠平闲话家常,谈及彼此的近况。

    “听过你给孩子办到了最好的小学。看来你想当一个好爸爸。”刘莲子把话题拉向家庭。

    廖忠平说:“既然养了就要好好养。”

    刘莲子说:“那孩子可还适应和你的生活。”

    廖忠平笑说:“和他爸爸一样,是个对生存环境适应能力十分强的小家伙。”

    刘莲子点头说:“基因的能力本来就是很强大的。据说那孩子长的也有像夜泊。”

    廖忠平说:“看久了不觉得。”

    刘莲子说:“下次有机会我去看看孩子。”

    廖忠平笑说:“夜辰那小子基本上还是正常的小孩。没有偷偷玩火和碾蚂蚁的举动。”

    刘莲子说:“我是作为一个阿姨的身份而不是心理医生去看他也不行吗?”

    廖忠平说:“那成。那小子基本上对女的还是挺亲近的,这一点和他爸爸不一样。”

    刘莲子不动声色地说:“这么说你觉得夜泊对女人的态度冷淡?”

    廖忠平笑说:“不,他基本上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不热情。这可能和他童年的经历有关。”

    刘莲子在他的神情和反应上看不出什么漏洞,“可是他把你视为最好的朋友。”

    廖忠平说:“这有偶然性。我们不过是偶然在新兵受训的时候分配在一组,然后又顺理成章地成了搭档,经过一些生死洗礼,关系自然而然密切了。但是始终,他心里有一块地方谁也没办法靠近,我也不行——这些话,我多年前就对你说过,不是什么秘密。”

    刘莲子说:“是吗?时间久,我竟然忘了——好了,不说他,还是谈现在——你有女朋友了吗?”

    廖忠平看了看她,用一种略微猥琐的语气说:“我有很多女朋友。”

    刘莲子当然已经知道他的斑斑劣迹就包括到处猎艳,“我是说不用花钱买的那种正常意义上的女朋友。”

    廖忠平说:“没有——不过最近到是有个女人我有点兴趣,她是我想花钱却不肯卖给我的类型。”

    刘莲子喝了口茶,咳了咳,继续话题,“那聊聊她吧,是个怎样的女人让你有雅兴?”

    廖忠平说:“是个跳艳舞的舞女,很性感,腰线和屁股的形状很完美。”他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似乎要形象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我从看到她的时候起就觉得迟早是要和她上床的。”

    刘莲子又喝了一口茶,“那么她对你的感觉怎么样?你刚刚说过她好像还没有……接受你?”

    廖忠平说:“也许她想把这个**的过程拉长。”

    刘莲子说:“你觉得她喜欢你?”

    廖忠平说:“她看我的眼神里面有内容,是个很有勾引人的女人。至于她喜欢与否,这个我不关心。我能给的就只是金钱。”

    刘莲子说:“为什么这么认为?”

    廖忠平轻笑,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单位里离婚率有多高。这个工作有今天没明天,今天我和她睡一晚,半夜接到任务穿上裤子就得走。谈感情太奢侈,只有金钱关系最简单明了,钱货两讫,不赊不欠。”

    刘莲子说:“……你当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这么看待感情的。”

    廖忠平说:“那是因为第一你也是体制里的同志,可以理解这个行业的辛苦;第二、浪漫主义者都活不到三十岁,活到三十岁之后的都变成了现实主义者。”

    刘莲子笑了,“你现在已经被单位里的年轻人神话了,以为你肯定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同志,其实了解你的人就会知道——其实你挺会表达的。”

    廖忠平说:“不会表达当年也不会追到你这个白富美了。”

    刘莲子笑说:“可惜后来被你甩了。”

    廖忠平说:“……听说你结婚了。”

    刘莲子说:“最新的消息是——我离婚了。”

    廖忠平说:“……我不知道是该安慰你还是恭喜你。”

    刘莲子说:“都不用。他是我的心理医生兼导师,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助了我。”

    廖忠平说:“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上自己的心理医生。”

    刘莲子说:“我不是在暗示什么,你想多了。”

    廖忠平说:“呵呵——那后来是因为什么离的。”

    刘莲子转了转椅子,“你懂的——咱们工作的保密性质,我不能对他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无话可说。”

    廖忠平也无话可说了。

    刘莲子说:“能够和你这样心平气和地谈话我很高兴。”

    廖忠平说:“你高兴就好,对于我来说,这是政治任务。”

    刘莲子说:“我知道。你一直忠实于任务。我认为你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变质的唯一原因就是你还有信念——这也是领导们对你无法放弃的理由。”

    因为谈到了梅宝,廖忠平就觉得很想见这个女人。

    稍晚些时候,他去俱乐部往桌前一坐,梅宝摆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廖忠平说:“我那天看到你和两个人出台了。你不是标榜只卖艺不卖身?”

    梅宝说:“那要看卖给谁。我看你不顺眼可以吗?”

    廖忠平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专业。做你这一行的要做到只认钱不看人才合格。你跟钱有仇吗?”

    梅宝知道自己的口才从以前就说不过这个男人,经常被教训,索性不理,专心跳舞。

    她下场的时间到了,就踩着高跟鞋走下台子。

    廖忠平也喝了最后一点酒上去拦住她的去路,有点纠缠的意思,“我是真的有诚意。价钱好商量。而且——”他凑近低声说,“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会让你很快乐。”

    梅宝瞪他一眼,“我没看到什么诚意,只看到一个越得不到越心痒难耐的人。”

    廖忠平说:“那也是因为你吊足我胃口——既然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如就满足我的好奇心一次,这样的话,对你我都有好处。”

    梅宝没办法了,说:“我有男朋友了!”

    廖忠平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梅宝气得不行了,“这和我有关系!我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我男友是警察,你不要找麻烦。”

    廖忠平说:“你男朋友知道你和那天那两个男的出台吗?”

    梅宝语塞,气得咬牙,“电话借我。”伸手要。

    廖忠平把电话放到她手上。

    梅宝拨了个号码,接通之后说:“喂,现在到我店里来好吗?……我这边有点小麻烦,到了再和你说。”说完挂掉丢给廖忠平,走开去更衣室。

    廖忠平等她出来之后笑说:“你想玩3P?——没问题,不过我比较习惯一王两后的双飞……”

    梅宝说:“你想多了,我只是要我男朋友当面跟你说清楚。”

    俩人就等了会,廖忠平频频看表。

    梅宝说:“你有事?”

    廖忠平说:“也没什么,不过一会有一场美职篮的球赛。”

    “那你就走好了,回去看球也比在这里坚持着骚扰我要好吧。”

    廖忠平犹豫了下,说:“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球赛可以明天上网看重播。”

    梅宝说随便你。

    俩人就这么耗着。

    景彰迟迟不来,梅宝打电话他接起来就说抱歉实在忙,让再等等。

    梅宝低声捂着话筒背过身说:“如果你实在不能来的话就不要来了,我可以找别人。”

    景彰又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去的,让她不要麻烦别人。

    如果有别的替补的话,梅宝当然不想找这个警察顶缸,日后处理起来还怕麻烦。然而她的人际关系现在非常简单,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只剩一个医生,但是医生那张嘴那副德行……算了,还是等等迟到的景彰吧。

    廖忠平提出一个折衷的方案,“这附近有没有能看球赛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边看一边等。”

    梅宝知道他是铁杆球迷,这么多年这个爱好还是没变,她还是在廖忠平的带动下才对篮球有了点兴趣。这让她想起曾经在欧洲结束任务后一起到酒吧看球的经历。

    叹气,梅宝说:“你跟我来。”

    她带领廖忠平到隔壁一间酒吧,这个酒吧有个不错的电视,每到有赛事的时候就有三五成群的球迷喝啤酒看球。

    比赛已经开始,没有好位置,他们坐到角落里,廖忠平要了一扎啤酒和一些小吃,津津有味地看起比赛。

    他似乎心情不错,抽空和梅宝聊天,“你也爱看篮球?”

    梅宝说:“一般……我从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他爱看,原来就是陪着他看。”

    廖忠平说:“看球就是要朋友一起才不寂寞。”

    梅宝偷偷看了他几眼,廖忠平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跟着比赛的节奏时不时地发出赞叹或惋惜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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