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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6章(3)

    辗转逃回国内后,梅宝把医生狠狠揍了一顿,揍得他鬼哭狼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来是为医生的愚蠢行为,这要是搁梅宝从前的单位,出了这事肯定上军事法庭坐牢的;二是因为医生嘴贱的毛病不改。

    梅宝边揍边骂他:“你这种也叫男人?!”

    医生边挨揍边还嘴:“反正想切了子孙根的不是我!”

    梅宝完全把他当沙包来揍,医生就只有防守的份。他没下都挨到,但是实际上懂行的人,比如梅宝心里清楚,医生没下都巧妙地避开了重要部位受力点,因此表面上看皮开肉绽,但他没受到任何内伤,回头自己在诊所里随便吃点药过几天就没事人了。

    碰上这样的同伴,梅宝完全无可奈何,因为日后还有重大用途又不能认真打死。只能教训了事。

    虽然打不死,但是挨打也疼,医生最后受不了了大声求饶,“我错了!是我错!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想怎样?!——嗷——好吧好吧,我给你经济补偿好吧!求你别揍了!”

    梅宝又踢了两下,停下来,说:“你给多少?”

    医生说:“五、五千。”

    梅宝重新又踢打起来。

    医生说:“一万!”

    还打。

    医生仿佛割肉一般说:“三万!三万总行了吧!嫌少的话你就直接打死我吧!再多也没有了。”

    梅宝踩着他的脑袋碾着,火大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担了多大风险?!要不是你——你!”咬牙碾动。

    有件事她一想起来就无比心慌——在被追杀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她不得已动用了多年前曾经一手建立的绿色通道,逃离某国后,医生才又想办法和侠取得联系,从别的渠道回来的。

    都是脚底下这个蠢猪让她暴露自己到这个地步,七处肯定会有所察觉,差不多也会派廖忠平追查,如果他真的找到自己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她真有点动了杀气了。

    “这件事没有五万你平不了。”生气归生气,她仍旧掂量着医生的经济能力说出了一个他应该能承担的数目。

    医生疼得落泪,最后忍不得痛,答应了。

    从地上爬起来医生就被逼坐在电脑前进行了网上银行转账。

    “这一票是彻底干砸了,”他沮丧地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做一线干部了——每次我都没办法成功。”

    梅宝唾弃地说:“每次?——那你还真是命大。你在第一次就该去死了。”

    医生哼哼两声,意味不明,“……对了,咱们最开始逃亡的时候那套路线好像挺玄的,是什么玩意儿?”

    梅宝说:“你这个人贱得要死——是想再挨揍还是你钱多不在乎?”

    医生立刻做了一个把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锁的表情,表示自己绝对会守口如瓶了。

    这件事的后遗症绝对不只如此,梅宝想,不单是七处,连侠也会对自己从前的身份有所察觉。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静观事变。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杀死自己的就只有廖忠平。

    国际赛事顺利完成,体操队获得了团体第一的殊荣,受到国家和全体国民的爱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胜利的喜悦中也有一点不同寻常——某教练虽然一直坚守岗位,在比赛期间不容如山地坐镇台下,但是少言寡语,和他平时大吵大嚷情绪化的风格十分不同,赛后也拒绝一切采访。

    队员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及教练十□体不舒服,他们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惶恐,纷纷摆手,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或者“没有听说过他健康出现问题”这样稍显用力的回答。

    然而媒体很快也就在有关方面的关照下放过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焦点很快头投注到别的光鲜细节上。

    在这次赛事结束归国后,教练便因病提前退休,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对运动员和领导的来访也闭门不见。家人担心他的精神和身体健康,但是最后仍旧出了问题——他开始夜夜失眠,闭上眼就梦见有人来杀他,从前他训练过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都怨恨他、捏住他的脖子,他惶惶终日,神经衰弱,安眠药也无法帮助他从噩梦的泥淖中抽身。终于有一天他出现了幻听幻觉,对着前来安慰他的家人挥舞起菜刀。

    一代名教练最后被安置在西山精神病院,在这里他的情况有所好转,神志清醒的时候还组织病人中的青少年进行体育锻炼,在草地上折跟头打把势练倒立。

    对于年纪小根骨起家的少年也十分爱护,还劝人家:“你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不练体操可惜了,你跟我练吧,十年八年我把你培养成世界冠军!”

    小病人就哈哈笑着说:“我不想成为世界冠军,我只想要快乐!我跟你练习是因为我快乐~~”

    其实教练是安全的,医生任务失败之后就没想过要再做第二把,特别是他知道教练被吓疯的事情,更觉得这已经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毋需画蛇添足。

    只一件事他有点犯嘀咕,就是手里这块金牌不知道如何处理,卖了不值当,再说他知道这个案子动静太大,GA部已经介入调查,如果从金牌这个线索入手还真不好会不会查到他头上。但是留在手里吧,看着他总能想起乞丐那张在失败命运尽头的脸孔,心里生出酸涩。

    他想把金牌还回去,可是斯人已逝,何处寻踪?

    又一个雨夜,他装作路过和乞丐相逢的巷口,悄悄把金牌放在那里,起身离开,口中念念有词,“仇我算给你报了。你心眼也不要太小,过去的就过去了,投胎去吧,去吧……不要跟着我,千万不要跟着我……”

    廖忠平从欧洲归来,回七处复命,在首长办公室汇报调查结果。

    他到最后并没有查到那个路过者的真实身份,当他追到某国时一切线索都断得干干净净。他由此推断这个应该不是个人行为,而是有组织的预谋。但是鉴于绿色通道的保密级别之高,从前也从未有别过特工破解的迹象,他的另一个结论是——可能问题来自于内部。

    首长们对这个结论当然早有心里准备,A说:“你是说七处出了内鬼?那你有没有排查过最近几年内叛逃的那些人?知道是谁做的?”

    廖忠平说:“不知道。”

    首长B点头说:“这条路线在七处内部也是不公开的,叛逃者也很少能摸上来,这就是这条路线仍旧保持至今的意义。忠平,你再扩大调查安慰,把现役人员也包括进调查范围,如果我们内部真的有双面间谍存在的话,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首长A冷哼说:“还有那个神秘的组织,很神通广大么!不容小觑!”

    首长C说:“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开几个会讨论下。我倒是觉得忠平这一趟辛苦,本来他已经下派地方,却被我们几个老家伙急召回来上阵。现在他既然初步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也该让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工作了。至于这个案子,我们还是走正常程序,让欧周科和内部监察科去办。”

    其他两位领导也表示认可。

    廖忠平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

    首长们又对他的生活略关心了几句,C说:“趁这个机会,忠平,我给你介绍个人。”

    廖忠平心理警觉起来,果真,C继续说:“上次跟你提的心理医生,今天凑巧也在,我叫她进来你们见个面,彼此也好有个熟悉的过程。”

    在七处就没有“凑巧”这回事,廖忠平起身,稍微整理下袖口,算是做个郑重其事的姿体暗示,但是他心理实在很不把这素未谋面的心理医生当回事,是男是女是扁是圆都无所谓,他会想办法打发,只做好眼下领导面前的表面功夫即可。

    然而他的这份好整以暇自以为掌握绝对主动的态度在见到敲门进来的女人之后宣告终结——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陌生人,正相反,七年之前曾经是无比亲密熟悉的关系。

    廖忠平愣在当场。

    领导A有点得意地介绍说:“怎么了忠平?你们也算是老战友老朋友了,多年未见难道不认识了?——那就重新认识下,这位是我们七处培养出来的优秀心理医生,刘莲子,刘医生。”

    刘莲子伸手说:“廖主任,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也很荣幸组织上安排我做你的专属心理医生。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廖忠平目光转向首长C,C没说话。

    首长B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刘医生虽然是C首长的侄女,但同时也是我们七处久经考验的同志。这几年她的动向你不太清楚,实际上她从一线下来转学心理学,现在是学有所成报效国家的时候。忠平,你看曾经的战友这么有上进心,你不加油可要被落下了。”

    廖忠平最终伸手握了下刘医生细白修长的手指,“久违。”

    刘莲子笑了笑,“有件事廖主任不知道听说没有,因为我要担任你的专属心理医师,所以也会随你去某市落脚,开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心理医生也是我对外的职业身份。到时候希望你按时复诊,不要想着偷懒,我会定期向首长们汇报你的病情。”

    廖忠平也笑了下,有点无奈地说:“且不说我有没有病——为了给我治病,专门成了一个工作室,还有专属医师,首长们,你们太客气了。”

    首长A敲桌,“注意语气!”

    首长B沉吟地说:“你应该体谅我们对你栽培的一片苦心。”

    首长C叹气,“当着你们俩人的面我也不怕告诉你——忠平,这个安排是刘医生主动申请的。再多的话我不想多讲,忠平,你替那么多人收拾人生,你自己的人生也要好好把握。我们部门允许适度变态,过度就不妥了。”

    廖忠平立正说:“谢谢组织的关心,首长的信任。”

    廖忠平出了一趟差回到某市之后被绿色通道和刘莲子的事弄得有点心浮气躁,想放松下找点乐子,脑子里就想到梅宝性感的背影。他让小丁查出梅宝的地址行踪。

    小丁初步了解了这个领导的特殊爱好,在报告上把梅宝在脱衣服俱乐部的事情突出了下。

    廖忠平那微妙而略猥琐的笑让小丁松口气,他心里又想:“算了,好乐无荒,良士休休。廖主任总体来说还是个能干的好特工。我要向他学习!”

    晚上廖忠平去脱衣舞俱乐部捧场。

    斑斓暧昧的光填充了公共观赏区,此外还有一些被用水晶珠帘隔出来的小小的半封闭的空间,里面是付费近距离观赏钢管舞的地方,根据付费标准来决定你可怖可以动手,以及可以在什么部位动手。

    梅宝一直在公共区域跳,每天两场,中间间隔半小时,现在她有医生那五万块的补偿金垫底,并不是很着急赚钱,安于每晚三百的劳务费,属于不能摸的那种。

    所幸这里身材妖娆、姿容姣好的女人有的是,并没有死皮赖脸执着于她的那种,她乐得清闲。

    看似宽衣解带性感到有几分猥/亵的舞蹈,反而比在其他夜店的工作还要安全些——这里对于“摸”这种行为有着严格科学的界定,是要付出不菲的代价的。

    梅宝在这里还一次未踢过谁的下、体,也不希望有这么个人出现——直到廖忠平喝着酒坐在她的杆子下,用色迷迷的眼睛看。

    梅宝当然预感到迟早会被他找上来纠缠,但是看到了仍旧心情难以平静,虽然眼神尽量不和他做接触但是余光里总有他——啊、啊,知道你是男人,你有种,你前列腺没问题,那种眼神麻烦你收一收好吗?

    廖忠平叫来经理,要点梅宝的钟,到包厢里“单独会会”。

    然而经理抱歉地摆手,说这位舞娘是只卖艺不给摸的,只在公共观赏区表演。

    梅宝稍微放下点心来,目光不小心就与廖忠平的狼眼对视了,她不知道是适应之后变得大胆,还是受了这性感挑逗的音乐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竟然没有避开目光,又想自己何必心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总不能总是露出担惊受怕的兔子样,反而惹人怀疑。

    目光就这样黏着了一会,梅宝越发大胆,一只手执杆,身体绕着杆子快速飞旋,翻身上杆,目光居高临下有几分挑衅。

    廖忠平眼睛里的意味更浓,把杯里的酒干掉,放在桌子上,一个指响又叫来经理。

    梅宝甚至开始有几分得意了,叫经理也没用,她要用行动告诉这个色鬼自己不是卖的,给他看看已经不错的待遇了。

    廖忠平叫来经理之后手指一点:“点那位小姐的钟。”

    指尖的方向略一偏,错过梅宝,落在了旁边舞娘的身上。

    经理喜笑颜开地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位是我们的台柱莎莎。”连忙叫莎莎过来服务。

    梅宝意外得差点从杆上摔下来。

    廖忠平冲她笑笑,然后带着莎莎钻进了水晶珠帘隔着的小包厢。

    梅宝不想仔细梳理内心的复杂情绪,她只抓住一个念头,狠狠地想——廖忠平,你的节操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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