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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5章(2)

    医生摸摸鼻子低声嘀咕:“越漂亮的女人越矫情,名字也不让叫……”调高了音量说,“那就你吧!你!你可不能这么当面批评组织,影响多不好!——我们为接下一个杀二奶的任务是因为:这个女人除了挟私报复干预司法公正外——她还开兰博基尼,有一架子爱马仕包,爱上微薄炫富。”

    梅宝说:“我第一次听说女人用名牌包该死。”

    医生说:“当然不是,如果这个女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出社会价值,她值得享受与之匹配的一切物质,但是她没有任何工作,唯一的价值就是在KING SIZE的大床上为固定客户提供X服务——我这样说并不是否定X工作者的价值,实际上我还是挺支持这方面的合法化的。但是这个女人理所当然甚至恬不知耻得享用本来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的财富,而这巨额财富本身就有来源不明的嫌疑。她是寄生虫的寄生虫。”

    梅宝微忖,“按你说这社会的二奶都该死?这种说法本身可是有点反社、会倾向,”

    医生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她一个包就够普通家庭两三年的收入,光是惹出来的怨恨就足以致人死地了。何况,那伤害她的小流氓实在死的有点冤,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娘也很可怜。”

    梅宝说,“我对能够用抚恤金买仇家命的老人总是心存钦佩——但还是认为这有些偏执暴躁。”

    医生说:“这大娘是个寡妇,独力抚养儿子长大。谁知道儿子不学好混黑道给人家当小弟。但是不管怎么在外面怎么样对老娘还是有孝心的,当年去行刺也是因为他妈病重需要钱治,才收了大老婆的钱铤而走险,事发后大老婆自身难保管不了他,他就成了替罪羊。他倒霉在犯案的时候刚过完十八岁生日,连最后一个可以减刑的借口都没有。本来罪不至死的案子,却硬被安上一个莫须有的‘造成无法生育的重大伤害’罪给。人家夫妻内讧闹小三,他成了出气筒搭上性命——估计他妈最不能解开的心结就是这个。相依为命的儿子没了,老太太一辈子的念想也就到此为止了。”

    梅宝听了这样亲子之间阴阳两隔的故事,突然想到何雅山和夜辰,心里生出几分唏嘘惆怅。

    医生见他动心,笑说:“怎么样,做不做?”

    梅宝挑眉对他笑了笑,抽出照片塞进包里。

    医生嘿嘿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看上去更加……怎么说好……有女人味了?”

    梅宝乜斜他一眼,冷声说:“我就是女人。”

    医生说:“是倒是……你真的没和那个警察在一起?还是说你有了别的什么情人?你身上有股恋爱中女人的甜味嘿嘿~我这方面的嗅觉可灵着哩。”

    廖忠平在她脑海中跳出来,这让她恼羞成怒,伸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嘴贱的医生。

    说时迟那时快,医生坐在老板椅上灵活对向旁边一闪,伸手潇洒地接住烟灰缸,圆满地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想耍酷地说点啥,突然感到手上一阵灼痛,抬头看去,梅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边,把燃着的烟蒂按在他的手背上不住地捻。

    “啊——”医生嚎叫着。

    伤害了他的梅宝眯眼说,“我一般情况下不在没钱拿的时候出手,不过有种情况例外——就是遇到贱人的时候。”

    然后她把烟蒂轻巧放到医生手中的烟灰缸上,转身离开。

    医生颤抖着手爪在她身后大声控诉,“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蛇蝎妇人!……我要在你的佣金里扣掉今天的医药费!”眼睁睁看她走出去了。

    医生无奈地看自己被烫起疱的手背,吹吹,抱怨地自语:“MD,这娘们不是看上谁了就算被甩了!敢烫我!……下次我还给她安排和国安的对手戏擦边球!我要报复!!”

    梅宝一路上心烦意乱,如果面前有沙包的话一定打得沙包喘不过气!刚刚被医生的乌鸦嘴撩拨,她现在脑子一直在忍不住对回放被廖忠平从地下室抱出来的镜头。也许是错觉,隔着厚重的反恐服她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体传递来的体温、心跳、肌肉的力量,这念头让她很不自在。

    曾经,廖忠平不止一次对把她从危难中拯救出来,反过来她也如此,但是开始的时候纯粹作为战友、搭档,再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感情变了质——也许是因为太过默契的配合,也许是因为无数次生死相依的信任,也许是她生来就注定如此……

    虽然从前受伤的时候也依靠过那个胸膛,然而大概男人和女人的感觉仍有微妙不同——在地下室被公主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忍不住觉得身为女人依靠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是件幸福的事情……好淫、荡——她冷静下来批评自己。

    梅宝刚到健身会所就听一旁有人冷言冷语地说:“还说什么‘身体和精神状况糟糕到没办法去医院看病人’,现在不是跑出来上班?真是够可以的!”

    梅宝看他眼熟,在脑中搜索一番,想起第一次见景彰的时候就他跟在后面做小弟,听这话就是给自己打电话那位无疑。她觉得着小警察很是无聊,就想装聋作哑过去。

    然而很显然对方有心和她过不去,干脆上前拦住去路,“喂喂说你呢!”

    梅宝见躲不过去,只得摘下眼镜,“请问你是哪位?”

    小方说:“我是刑警队的,姓方。上午给你打过电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

    梅宝抱臂用眼镜腿点着衣领,状似思考,半晌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是说去医院探望景队长的事?”

    小方说:“你明知故问。怎么样,和我走一趟吧。”

    梅宝心想这孩子是抗战片看多了还是怎么的,说话一股日伪翻译官的腔调。

    她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今天不方便过去,改天。”

    小方说:“改天是什么时间?”

    梅宝叹气说:“方警官,非要说实话的话,我其实不是很想去看你的领导。”

    小方生气地说:“景队长九死一生,好容易才从坏人手里捡条命,你倒是没磕着没碰着!你连连探病都推三阻四的,简直是忘恩负义!”

    梅宝也不生气,“那我倒要问问,景队长对我有什么恩义?——我还没怪受他牵连被卷到这件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差点丢了命……”她略微做出点伤感的表情,叹气,“我这两天每晚都做噩梦,现在去见你领导我怕又想起当时的情景。”

    小方语塞,“可是景副队他对你……”

    梅宝重又戴上墨镜,“我真的不想再和任何暴力事件扯上关系了。抱歉,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恕不奉陪。”说完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匆匆走开。

    小方想打想骂一肚子的本事施展不出来,悻悻而归。

    回到医院,看着仰面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景副队长,突然开始深深同情起他来,看来警察不好找媳妇的传言不假。

    梅宝瑜伽课结束赶去官邸上班,经理却把她请进办公室,拿出一个信封,难掩不满地说:“梅宝,你来我这里也有两个月了,今天我们就把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你点点看看少不少。”

    梅宝错愕,她虽然嫌这里工作环境有些复杂,也动过不做了的念头,但因为经济方面的考虑她打算找到别的工作之后再请辞,现在这样突然被人炒掉,时间上很被动,她手里就更没什么钱了。”

    打开信封看了看,里面寥寥几张可怜的毛爷爷。

    经理说:“别嫌少哈,这样我还偷偷多给你算了些——你也知道自己闯的那些祸。本来我觉得你盘亮条顺外语顶呱呱,想把你当做台柱培养的,结果你个性太强,摸不得碰不得,动不动就打客人,你——远的不说,就前几天你踹了那个黑人,又招惹了警察,最后又出来两个神秘大哥把警察打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你知道后来我这里被巡警找了多少麻烦?”

    梅宝说:“我只是来你这里跳舞的,不是来卖肉的,对于骚扰当然要还击。”

    经理气得指指点点地说:“你你你也这么大的人了,碰一碰能怎么样?你以为光跳舞就值那么多钱了?我给你的薪水里包含了被客人适当摸一摸的钱!不给摸我就扣你的钱!不想被人摸当年就好好念书做规矩人!就算你念书好了做白领也要在办公室被老板摸!你以为自己是良家妇女还是千金小姐?!总之我这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你请别处高就!”经理大概是一段时间来承受了很多压力,现在爆发出来说话很难听。

    梅宝抱胸眯眼看他,身上隐隐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老板知道她的暴力指数,略略后退侧身,手也尽量不着痕迹地挡住裆部,说“干、干什么?!你还想揍我?!”

    梅宝冷笑,“当经理的想不被揍是不是太天真了。”

    经理想喊救命,然而又觉得有损职场形象,不禁后悔自己刚刚多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化干戈为玉帛,软了语气说:“有话好好说么,我一向不主张用暴力解决问题——说起来跳舞还不想被摸的工作也不是没有,虽然对艺术的要求高一点,但是我觉得你的能力来说是没问题的——你如果有这个追求的话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那里的老板和我关系很好的!哦哦!薪水也比我这里高多了!”

    半小时后,梅宝拿着一封推荐信站在一个钢管舞主题夜店里,震天的音乐背景下,叼着雪茄的秃头老板上下打量她之后说:“上过杆没有?”

    梅宝说:“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转身就走。

    老板在她身后喊:“我这里月薪过万。”

    梅宝就站住了。

    老板继续蛊惑她,把雪茄夹在手里挥着,“我们这里是全市,不,全国最好的钢管舞会所,有本事的小妞在我这里不愁赚钱。”

    梅宝犹豫了下回头面对他,说:“我试试。”

    老板把她带到管前,旁边一个衣着清凉性感的舞女正搂着一支杆子又贴又蹭,仿佛那是她最□的情人。

    老板说:“跳过?”

    梅宝说:“没有。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可以学。”

    那舞女就很挑衅轻视地看着她,大炫舞技,爬上爬下倒挂金钟什么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老板用欣赏的语气说:“这位是我们场子里的台柱莎莎,你可以跟她好好学。”说着跟莎莎眉来眼去一番。

    梅宝默默看了一阵后果断朝另一支钢管走去,握住,先来了几个火热的杆下动作——这个不难,有夜店伴舞的经验足以应付。

    莎莎下杆,抱肩一脸不屑的样子,走到老板边吹风说:“从哪找来的花架子,一看就只能卖弄几下风骚,真正上了杆爬不了几下就摔的货色。”

    老板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在她屁股上捏了捏,“让她试试嘛,反正也爬不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莎莎说:“切!她也要有那个本事,我可是在国际大赛上露过脸的……”话音戛然而止。

    老板也对眼前发生的叹为观止——

    梅保攀住钢管,身手敏捷地盘旋而上,到顶端仅凭双腿的力量夹住杆子,利落倒挂,又做了几个堪比体操运动员的高难度动作,然后双手双脚向后勾住,无比绚丽地如落叶般旋转落地,双膝跪地收场。

    老板和莎莎看的瞠目结舌,不单因为这些动作出自一个口称没有学过钢管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一套舞正是一点不差对复制了莎莎刚刚的动作,甚至明眼人还可以看出梅宝在力量和轻盈度上更胜一筹。

    老板把雪茄塞进嘴里,厚重的手掌毫不吝惜对拍在一起,热情地赞美,“新星!一颗钢管舞届的新型冉冉升起了!”

    梅宝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举重若轻,至少她刚刚下杆的时候缺乏经验没掌握好力度,膝盖稍稍硬着陆,想必会被磕得青肿。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对老板说:“看来我可以在你这里试试?”

    老板无视莎莎扯他衣角的行为,说:“当然欢迎!”

    梅宝说:“那好,我想按天领报酬,每天你给多少?”

    老板说:“爽快,三百。”

    梅宝说:“五百。”

    老板说:“嘿嘿,五百倒不是问题,但是我听说你这妞有点个性,不爱让客人摸。在我这里的规矩是做清客不给摸的就只有三百,摸一下一百,你想赚小费就稍微忍忍,这个来钱快。”

    梅宝想走,但是干瘪的钱包和即将到期的房租让她无法迈动步伐,最后只好退一步说:“三百就三百。”

    从这家主题夜店出来之后梅宝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成了钢管舞娘了……听上去比夜店领舞更加堕落的感觉……好吧,至少赚的钱也更多一点。

    她摸摸果真青肿起来的膝盖,决定今晚回去上网下一些钢管舞视频好好观摩下——没办法,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世道,没有人提供免费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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