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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3番外(二)一个人的花开与花落

    木子遥自小便习惯了别人用有色眼镜看她。

    在父母眼中,她是乖女儿,却不是好女儿。她文静得过了头,太冷淡,显得有些亲情淡漠。因此,不自觉中,父母对待她的态度便有些小心翼翼,不如对双胞胎妹妹木子初般亲近。

    在木子初眼中,她估计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她和木子初都是不易交到朋友的人,只是木子初太闹,而她太静。但她却鲜少和木子初玩在一块,甚至在学校里遇见也只是多看一眼,然后擦身而过。因此,木子初依赖连沐,她觉得十分正常,她向来不是个照顾体贴包容妹妹的好姐姐。

    在同学老师眼中,她是不折不扣有怪癖的好学生。她成绩好,从不招惹是非,永远默默待在自己座位上,恍若外界的一切皆与她无关。若说唯一不好的,便是她不合群。木子遥坚定不移地贯彻“三不政策”——不当班干部,不参加班级活动,不理人。比如小学时有一回元旦晚会,班里搞合唱节目,要求全班上场。在班主任三令五申多番思想工作、班长文娱委员轮番轰炸苦苦哀求、所有同学同情牌道德牌责任牌都出尽了的情况下,她依旧背着自己的书包,漠然地踏出教室。表演时,她甚至未出现在观众席。当然,她是当日全校唯一未到场的学生。此后,所有人都习惯了无视教室角落里那个静静的木子遥。

    在邻居眼中,她甚至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若非情非得已,她基本不踏出家门半步,亦不兴串门子那一套。所有人都记得城市花园18号楼有个活泼的木子初,说起姐姐却一脸迟疑,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在路人眼中,她长得并不出众,顶多算清秀可人,但周身氤氲着一种独特的名叫“木子遥”的气质,不自觉地吸引人的目光。

    ……

    对所有的这些,木子遥都视若无睹。

    她只是觉得疑惑,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质疑她的生活方式?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如此而已。

    小时候,父母担心她得了自闭症,带她去咨询心理医生。木子遥将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医生问一句,她便一板一眼答一句,不多吐露一个字。后来,医生让她在桌上挑一张第一眼最喜欢的图片,她愣愣地望着它们,然后抬高指头指向医生身后的墙壁。

    “那张。”

    医生奇怪地回头,才知道她指的是墙上的一幅仿真油画。

    “为什么喜欢?”

    “火,”她煞有介事地说,“有火在烧。”

    医生一脸惊奇地望着她,踩着凳子将那幅画取下来,然后让她过来,说道:“你指给我看。”

    木子遥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哪里有火?”

    “花有火,”她侧着脑袋想了想,说,“很美的颜色。”

    医生皱着眉望着她,将油画放在一边,让人将她的父母叫了进来。

    “医生,怎么样?”木正道看了看医生凝重的表情,担忧地问。

    杨慧心含着泪,迟疑问道:“三岁那会,阿遥连续39度高烧烧了好几个小时,会不会……会不会脑子烧坏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我问了她几个问题,她心智心理都没问题。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她对油画有一种敏锐独特的鉴赏能力,兴许她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未可知。不用担心,她年龄还小,正是塑造人格培养性子的时候,家人多加注意一下就好。”

    走之前,医生将那幅油画交给父母,道:“这是我朋友仿的赝品,小姑娘喜欢就送给她了。”

    木子初平静地看着他,并未说谢。

    几年后,她才知道原来那幅画仿的是梵高的《向日葵》,一个天才画家用灵魂与激情描绘的作品。

    谁也不知道,她的油画启蒙老师竟是个心理医生。

    ✿✿✿✿✿

    有个人曾经对她说过,坐在她身边会让人心里无端变得宁静,任是狂风骤雨也要平息下来。她身上有一种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味道,甚至连时间都化为静水缓缓流淌。

    当时,她只是侧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情绪,问:“其他人说分手时也这样?”

    他苦笑,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别人说她是个狠心的女人,用石头砌成心,用冰霜做成铠甲,谁也走不近,每靠近一步便要被寒冷侵袭多一分。

    她无动于衷,定定地看着说话的人,直看得他们转开视线。

    木子遥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闲着没事干,喜欢指指点点干涉别人的生活,你该如何如何,你该那般那般?

    为什么她不能决定自己要怎么过?

    他要来,她随便;他要走,她不阻拦。既然这是他决定的,为什么所有人要怪她?

    木子遥不懂,亦无意去弄明白。她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准则,她过得很好。

    ✿✿✿✿✿

    “画好了没?”电话里一个漠然的公式化的女声传来。

    木子遥点了点头,而后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遂淡淡应声:“嗯。”肢体与言谈都能表达意思时,她更倾向于前者。

    “老规矩,中午八点取货,今天日落前我会将钱打进你的账户。”

    “嗯。”

    木子遥收了线,将手机仔细地摆在桌上的手机座上。桌上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井井有条地摆在它们该摆的地方,齐整得就像寂冷的模型。

    ✿✿✿✿✿

    墙上的指针刚转到十二点整,门铃便响了。木子遥将门打开,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三十岁上下,留着精神抖擞的板寸头。

    木子遥皱着眉看着他,表情有些怪异。

    吴青下意识看了看表,确实是十二点整。又望向屋内墙上的钟,的确是十二点无误。这么说,自己应该没犯了木子遥的忌讳才是。

    木子遥转身回屋取来油画,将它递给吴青。

    “验吧。”

    “不用验了,我相信你不会出差错。”画布连着板和外框,外罩一层白布,吴青将它小心地用气泡布裹好。

    木子遥不予置评,别人相不相信她与她无关。

    她正欲关门,瞥了瞥他,欲言又止,表情无异于吃了苍蝇。

    吴青少见她这般表情,实在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了,心急之下拉住她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木子遥的表情顿时森冷下来,吴青大叫不好,连忙放开手,嗫嚅道:“对、对不起。”

    木子遥表情微霁,扶着门淡淡道:“袖子。”

    “什么?”吴青疑惑地看着她。

    “袖子。”吴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右边的袖子不知何时折起了一角,他顿时哭笑不得,连忙整理好。

    木子遥的表情终于舒坦了,“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吴青摇头笑了笑,忍不住在心里说了句:怪女人。

    怪女人,这是很多人对木子遥的印象。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严重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比如说如今她关了门,皱着眉瞪着刚刚被拉的手臂,走进浴室开了水龙头便冲。好几分钟后,她仍觉得不痛快,另一只手便使劲搓被碰到的地方。等到手臂一片通红,微微发痛,她才终于觉得满意,微笑着点头将水关了。

    她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

    出来时,手机正好“嘀——”的一声响,一条短信传送进来。点开一看,乃是银行自动提示短信,显示她的个人账户方才转入了50万。

    这样的交易从几年前便开始了。对方要名、要她的画,要做人前万众瞩目的极具潜力的年轻女油画家。这些都是木子遥不要的,给她也无妨。

    她基本上一年交一幅画,最开始收到的酬金是10万,后来20万、50万,但事实上随着几位油画大师的赏识与名气的上涨,她的一幅画已远远超过这个价格。更何况在媒体公众的炒作下,个别流落出去的作品拍卖价已达两三百万。但木子遥从未与对方交涉要求提高价格,钱于她而言,够用就好。

    她面色淡淡地将手机座和手机放好,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开。

    现在的生活很好,她很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木子遥的故事我已有腹稿,若有兴趣请收藏我的专栏<INPUT TYPE=button VALUE=寒舍 >,有新文第一时间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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