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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第一章 繁花(上)

    皇上谴了传奏处的太监来回话时,秋日的太阳已经几乎挂到了正中,凤榻上帷帘里暖被间却还有个闲人埋头酣睡。

    温腕挑开几重帷帘,隔着锦被推了推床里的人,莞道:“主子,太皇太后都到寝殿外了——”

    床上正在梦里拥着一群白羊软绵绵的某人突然激愣了起来:“哎呀哎呀衣服呢衣服呢?可不能让她老人家看到我这样子。”宁芳边说边抱着被子裹住赤(裸)的身子爬下床站在地上就准备接过上身的衣服立马穿上,却不见温腕上前,也不见床角的矮墩上放着她今天要穿的衣服,瞪着大眼睛愣了须臾,瞧见温腕抵着香帕子在嘴边偷笑,眼珠子一翻才明白过来是受了骗了,“好啊——你是胆子不小了,竟敢慌报军情看我的笑话,皮痒痒了不是?”说着便左手护着胸前的被子、右手伸了去哈温腕的腰身。

    “哈……主子您可别哈……这样子被人看了去,岂不是要被羞死哈……”

    抱着床被子裹体能跑上几步?面对东闪西躲的温腕宁芳到也没哈上几下,只能停下来将被子重新裹严实了坐倒在床沿。

    温腕跟在宁芳身边已超过十年,时间在她主子身上是很微妙的存在。尤记康熙七年第一次见到的主子还只是个体态瘦瘪面色黯郁的妇人,二十岁的年纪却无一丝那个年纪女子的芳华。十余年过去,现在的主子不但长开了身形、丰润了体态,便是那张很是平凡的脸盘也闪动着蜜一般的温润幸福感,明明就是个妇人味实足的娇态女子,一点也看不出是近四十的垂态。

    温腕瞥见宁芳□在外面的白润肩、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暖昧吻痕,除了惊叹时间对主子的惊世优待,更多时候也因为主子幸福而自觉幸福。

    “奴婢伺侯您快将衣服穿起来遮子点吧,不然若太皇太后真的哪一日不小心瞧见你这些肖似被吸血的印子——”温腕冲着宁芳指着她肩锁的那些吻迹,讪笑着还未有觉的主子,“只怕真的会气背过去。”

    脖子长也是实寸,宁芳一低首便瞧见“艾小三”昨个夜里又多种出来的“草莓”,气得嘴角直抽。那“艾小三”也不知何时养成的特殊嗜好,“咬”、“吸”成瘾,最爱在她的脖子和胸(乳)下口。八月里太后銮架由五台山进京,正式给太皇太后请安那天,累得她不知往脖子上涂了几层厚的白粉也没能躲过老太太“冷嗖嗖”的侃诮眼神,回来便拧着小三的耳朵给他立了个规矩不准再往她脖子上种“相思豆”。可这斯,好了没几次怎么昨个又漏习复发了?

    温腕揶揄了宁芳几句也闹够了,便上前老实帮着主子先穿了内衫,等着主子从净房里回来坐在梳妆台前,禀明了皇上因着三藩战事今儿午时不得空不回来陪着吃饭了,才招了雅丝进来给宁芳梳头。

    回宫至今虽是第一次没同玄烨一起用午饭,到有小九子、雅丝这两个巧嘴讨喜的人在,这午膳吃得也并不沉闷。

    睡了一上午也不可能刚吃过复又爬上床,只能叫人在寝殿前的院子里搭起了白绫布遮些日头躺在公主榻上“混沌”。

    半个时辰过去了,温腕打量着大躺在红木榻上虽闭着眼睛却压根没睡着正学青蛙一下下鼓着腮帮子吹气的皇太后,无奈地上前劝道:“主子若是闲得无事做,不与去御花园走走,金秋气爽,这个时节还能看到不少花花草草的,再迟些可就只有枯树杈瞧了。”

    过去的这两月,虽然困在乾清宫里不得自由可日日有玄烨小朋友陪着午饭,用过膳后瞧着他批折子或直接滚回榻上去睡个一下午也真不觉得无聊。今日突然静下来无所事事,也只好从了温腕,辇车也不叫,直接领着温腕等人懒散散着往御花园里去。

    御花园虽然面积有限做不到江南园林般精巧流长,到也有不少精美的亭斋和珍贵的花树。宁芳却不喜欢那些雕栏绘凭的精贵,最爱石头堵堆出来高十四米重重怪叠的“假山”堆绣山里随意穿梭。那年撞破顺治小胖和四贞的“□”,不正是在这似云层叠起的堆绣山里,那时新进穿来就巧遇那番人事,张大的嘴巴怕是轻易就能飞进一个排的苍蝇。

    爬至山顶坐在御景亭中,边吃着新打下的海棠果边将整个紫禁城的千房百院纳入视野,这感觉,就是一个“棒“。

    来时路上,降雪轩前种的几株西府海棠上结的海棠果正是黄中带红的鲜凝,小九子见宁芳瞧着欢喜叫人取了竹梯来要打一蓝搬回慈仁宫,偏偏温腕不叫打得过多,最后只打了四个下来。

    温腕看着雅丝洗净了,才取了一个海棠果递给宁芳:“这东西虽是酸甜开胃,却也微寒,时至秋后,主子少吃一个到是无碍的。”

    五年里天天看着游大夫那张老脸,宁芳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身体是天生阴寒?温腕这伢虽是忠心耿耿,却比她大姐心硬智坚,不能放任宁芳吃的、干的从来是困得宁芳死死的一丁点不纵,即便闹到小三面前去,也只会是温腕胜、宁芳错,所以这些年宁芳早已放弃了挣扎、抗诉,能将果子握在手里啃上一啃就已经是“痛哭流泣”的莫大善遇了。

    皇太后宫里按制本有宫女十二人,只是三藩乱时慈宁宫中由十五人削减至十人,如今慈仁宫里自然也循礼减至八人。除了温腕、雅丝、修腱三人,慈仁宫里还有宫女五人,只是那五人并不能亲近殿前,所以宁芳回来至今也没能将那远远的五人认个脸熟。

    雅丝是山东来的,会说音调非常有趣的梨花大鼓(犁桦是做大鼓的木料,因为音近,这种鼓也就被称作“梨花大鼓”),虽然宁芳也听不出什么门道,但不妨碍穷乐呵,这一会雅丝就操着地方小戏的韵味单口说着趣话儿,引得宁芳只顾着高兴半天也没将一个海棠果吃完。

    这些鲜果子时间长些就会氧化生黄,温腕“挖”出宁芳没及吃完的小半个黄掉的海棠果丢了,取了湿帕来侍侯了宁芳净着手、面,赶巧雅丝正说完一小段端了小盏喝着水,便见打西边琼苑右门外来了好几撮各色鲜服的女子们,在一些绿服宫人和蓝灰衣太监们的簇拥下进了御花园后,一溜烟全聚进了西面的千秋亭里。

    太远了宁芳辩不清那些女人们谁是谁,却也知道大抵是小三这些年收的那些后妃们,太皇太妃或太妃们已是很少出门、出门也是去更和身份的慈宁花园,也鲜少穿戴鲜亮,虽说鲜亮不是年青后妃的专利,到底还要忌着些辈份的差异。

    宁芳瞧着千秋亭的亭尖,自己也不闹不清是酸味还只是好奇,偏首看了眼小九子。

    那小九子忒是机灵,跟着宁芳的眼色便忙释道:“今个儿好像是‘淑仙会’的日子,这淑仙会是孝昭皇后在时,为了叫各宫各房的娘娘、小主们联系些感情所办,一月一次,一向都置在这御花园中,不过是赏赏花、斗斗嘴,遇上某些妃嫔们有才情的,也做些个小诗、斗几件绣样,全图个热闹。”

    此时正是秋天的最后一末奇光,赏花的最后一末时节,御花园里千瓣的菊、自醉的木莲、单心的木槿、忠阳的日葵都开得正好,虽万朵隐于深宫不及那深野里的烂漫,娇衬着七彩宫服的年青女子们到也是天下难得一窥的花仙妙景,怪不得要取字“淑仙”了。

    左右无事,宁芳也想听听这些女人们聚在一起都能说道些什么,便引了人打承光门前过了顺着墙角悄悄地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趋近千秋亭。

    御花园里,千秋亭与澄瑞亭等亭不同,是个四面抱夏(有窗)建在玉台上的绿琉璃顶的精复亭子,与万春亭东西相称算是宫中亭子里最华丽、精美的,莫怪乎这些女人们秋月里选了此地。

    “自七月京中地震到如今,太后回宫都已有月,敬事房的绿头牌却日日都被退了回来。荣嫔姐姐,似这等情形,从前可曾有过?依你看,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真的就因为震事惨烈,有心斋戒休身?”

    宁芳离那玉台还有几步,正好她选立的是亭子的西面,亭外侍侯的宫女一瞧见宫中“新贵”九公公一摆手示意他们禁声便统统只不做声静立原地,而亭中宫眷的心思不是在亭东外的那些奇花上,便被僖嫔的话头吸引了去,并无一人发现抱夏外宁芳这一众人。

    僖嫔赫舍里氏是亲历过先前董氏“谋害”皇嗣之事的,算是宫中的旧人。

    九公公一听出声的是僖嫔,便暗讥此人如此不上道,这么些年还不谙宫中深沉,藏不住心事当起这出头鸟来,亭外繁花那般美也堵不住她的口舌。

    其实这也怪不得僖嫔,虽说她自入宫便一直不受宠,却也一年里能有几次能近君身。只不过如今宫中新人层出,似荣嫔这种生养颇丰的老人都渐受了冷落,她这种无儿无女又无姿颜、无身家的宫嫔如何还能沉稳?这不,敬事房两月未有记笔,她就沉稳不住首先发了急。

    “是呀,自打我进宫,皇上即便圣体抱恙之时也不曾如此长时间不招幸宫人。姐姐,你入宫那时又是怎样?”郭络罗氏沁人晚亲姐宜嫔三年入宫,一听僖嫔将话头转到侍寝之事上,便也抑不住焦疑来。

    宁芳竖了耳朵好事着,自己“秘密”在乾清宫里住了大半个月五台山的凤辇才做得样子进了京。如今又是大半个月过去,小三白日里忙完了朝事,余下得了空具是回来陪着自己温情暖意,又哪里有空客意做样子“招幸”嫔妃。

    宜嫔一身华紫金绣旗服,瞧着自家妹妹蠢笨地将众人的视线由荣嫔那聚在自个身上,便恨得不行,凤目挑见对面的荣嫔低垂着视角,便哂道:“皇上自有皇上的深明高意,哪里是你我可以揣测的。”说完便偏头瞪了自家妹子一眼,举了茶盏无意再陷入言语是非。

    郭罗络沁人在姐姐面前吃了训诫,便也老实闭上了嘴巴。

    “宜嫔妹妹说的正是,皇上自有皇上的深意,哪里是我等妇人可以短见的。呵呵,说来,今日把姐妹们请来,其实主要是因为下月恰逢皇太后的千寿。这些年来皇太后一心为我大清祈福斋身简居五台寺中,此次得全而归,这个千秋寿宴按律自是要热闹热闹。前次去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宫中请安时,姐姐我也已就此事问过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说是偏逢京师地震,有意节俭了。我便请了贵妃娘娘示下,既是皇太后菩萨心肠有意节俭,我等这些为人臣媳的也该进些孝心寻着此际叫太后去了冷清高兴一番方是孝道。温妃妹妹看呢?”

    透过大半开的夏窗,宁芳正可瞧见亭里大半的人物。马佳氏曾是宁芳最喜欢的“儿媳妇”,她的声音宁芳自是立时辩清,并不需要小九子的提醒。至于马佳氏口中的“温妃”,宁芳瞧着并不认识,一时到还真有些糊涂,这个温妃怎么爬的比老人马佳氏还快。

    还是小九子灵俐,只轻道了句“孝昭皇后的妹妹”,宁芳便明白过来这位是淑媛的妹妹、遏必隆的女儿,也就不怪位列妃位了。

    宁芳一一从这些大半陌生的女子脸面上粗粗滑过,没瞧见已位贵妃的宝仪,想来这温妃虽年岁不大却是在座里位份最高的,荣嫔才提了她来。

    只是温妃钮祜禄淑媛一向平庸,加之亲姐孝昭皇后逝前曾数度提点警戒,故此宫中之事她虽份位只在懿贵妃之下,却一向不相过问,这一时见荣嫔客意将她提了出来,微愣后也只能浅莞顺道:“是当如此。”

    于是,在荣嫔的主导下,亭中女人们便就太后寿席之事七嘴八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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