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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公公依旧把我安排秋水阁,又给我送来药。他细细说道“姑娘,这白色的是治烫伤的,褐色的是止疼的,你自己先用着,好生休息”。我点了点头“多谢公公了”。

    也许真的是累了,我上了药很快就入睡了。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黑,可桌上的油灯已经点燃,不知是谁进来过。估摸已经过了晚膳了,肚子有些饿。我起身半坐在床上,想着也不知道去哪里吃东西,王公公也真是的,如此周到,竟忘记了我得吃饭。正想着,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拓跋端着饭菜进来,我本想着给他请福,可转念想着白天的事,鼻子酸酸的,坐在床沿半响不动,眼眶有些湿润。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想看他,只觉得眼泪就要泛滥了,我想忍住,拿被单朝脸上捂了捂,好歹不能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他放下东西,走到床边说“别难过了,朕来看你了”。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把头抬起来看着他道“如今三月之期已到,我已经决定了,不会留在宫里”。他并不急于接我的话,也没有发怒,只是静静的转身坐到桌子旁边,轻声道“今天这番,我也只是想让她们知道,往后我身边会有个新来的小太监伺候,并且做错事我也一样会罚。我也跟他们说了,你是刘权贵挑选出来的,往后她们也不会太为难你。”

    原来他是有预谋这么做的,可有必要这么复杂?但又有些疑问“你身边无缘无故的多个小太监伺候,人家不猜疑啊?”,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本是有个小路子伺候的,不巧的是前几天出了意外”。如此说来,我也无需多问了,也没必要究问根底的。

    我起身坐到桌旁,拓跋把饭菜推倒我跟前,我吃了起来,忽又觉得不妥,便问“皇上是否已经用过?”他点点头。说实话,即便是宫廷美食,还是不如现代的饭菜好吃,毕竟材料太少,好在绿色环保。

    我想起白天那些女人们说的话,便问道“我听说皇上要招冯昭仪回宫?”,他先是一愣,后淡淡道“是的”。我记得野史上说,拓跋很喜欢这位冯昭仪,我就问他“她可是你钟情的女子?”,我这么问他,不光是好奇,更是要把自己在这里的位置摆正。

    “人之相交,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他说着,悠悠起身,步至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又凄凄道“她曾经是我在这浩瀚苍穹中唯一能够把心交出去的人”。听着他这样描述,我不能确定他到底和这个历史上被称为幽皇后的女人到底是一种怎样微妙的关系。

    我慢慢的吃着饭,心里掂量着他说的话,如果说他和幽皇后有这样的感情,那我该置于何地呢?朋友?红颜知己?我想问个清楚,但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皇上,我可不可以离开?”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朕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看着我,一脸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有些怕,可想着那个幽皇后,便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遂说道“往后冯昭仪要回来了,皇上也有人陪伴,又何须我留在这里。我在这里既不如别人贤惠温柔,又不如别人聪慧可人,规矩也都是现学的,一个不小心就是罚跪”,说着白了他一眼。

    “我和妙莲是有多年的夫妻情分,我也甚是珍惜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如今她身体已然无恙,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招她回宫”。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安静,看不到内心的涟漪。我倒了杯茶递给他。他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你们两个是不一样的,你也勿要比较”

    唉,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你若知日后总总,必定是要后悔的。想着幽皇后,其实以现代人的角度去看,并非会觉得她有多么不耻,只是如果拓跋宏对她果真情深一片的话,那便是无法治愈的伤。何况,男人的尊严又岂容他人践踏。想着这些,我又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不幸,我真的不希望他受到如此伤害。我在这里即便有什么千般的难处,也只有几年了。遂说道“以后我便是你身边的小厮了,但是牡丹园那边我还没有请辞,总得回去交代一下”。“不必了吧,朕会派人去安排妥当”他的话简洁铿锵。我无法反驳,想着不过是假扮太监,出去的机会还是有的。

    太和十八年,九月。除了少数要员留守平城,其他滞留在平城的皇亲大臣,**嫔妃一律迁往洛阳。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人了,她就是幽皇后冯妙莲。

    接冯妙莲的车架已经行至阊阖门,拓跋宏早已在天极殿等待着,他已然准备册封回宫的冯妙莲为左昭仪。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历史上的幽皇后。暗送秋波。清眸流盼。含情凝睇。明眸皓齿。我在旁边远远看着这一幕重逢,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确人间无数。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个女人来自现代,她给我的一印象不应该是深宫里的娇兰佳人。

    册封过后便是家宴,入座的除了冯家的人和几位娘娘,并没有什么朝臣参加。但从这家宴也看得出来,以冯妙莲的父亲冯熙的为核心的冯家实力不容小觑,不亚于汉武时代的窦家势力。当年窦太后薨逝之后,窦家势力也日渐没落。可如见冯家的势力只怕是越发的膨胀。**正主冯清是冯熙的嫡出千金,如今冯妙莲也回宫封为做昭仪,一家荣宠,牵动朝野。

    晚膳过后,拓跋宏和冯昭仪在寝宫歇息,轮到我当值守门。刘公公走到我身边,细语道“今日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正想问,他又说“我调了王福过来替你”。想必他是怕我在这里候着难受。其实,我心里更多的是忧虑,而不是难过。毕竟,拓跋宏的女人成群,我心不动,就不会出错。这是我在这里的基本准则,可以喜欢,但不能爱。我不想辜负刘全贵的好意,笑道“多谢刘公公”。

    次日清晨,我来给王福换班。他让我小心点伺候,说是半夜里传来消息,高贵人在来洛阳的途中意外身故,白天竟没有人通报,皇上情绪不太好。我谢他的提醒,想着史书记载说是公子恪的的生母高照容在来洛阳的途中暴毙,遂又想着里面酣睡的冯昭仪,心下悲凉。

    高贵人的事情,拓跋宏似乎并未太上心,调查了些时日便不了了之。自从冯妙莲回宫,拓跋宏便百般呵护,更是连续三月专宠。这激起了很多嫔妃的不满,但又无能为力。

    这几日我越发的焦急,因为和洛长风的半年之约已然过期。我想着找个理由要出宫一趟。“你进来”拓跋宏似有些怒意的放下书卷,我悻悻从门沿跑到他书案前“皇上”。“你在外干嘛呢,心神不安的来回走动,弄得我都眼晕”他有些不高兴的问。“皇上,奴才知错”我跪在地上认错。

    “你到底何事?”他问道。

    “皇上,奴才想出宫一趟”说着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平静,沉默不语。我又继续道“过两日是奴才的生辰,奴才想出去走走,皇上可许?”,他依然不做声。只怕是又要得罪他了,忙又说“奴才知错,奴才不出去就是了。”

    我请福退下。这个拓跋宏,自从冯妙莲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我又不做你的妃子,你用的着这样么,摆一副臭脸。不让我出去,我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正想着他的不是,忽然被石头绊了一脚,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哼,都欺负我,都不待见我。忽然有点想念陈泽成。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我没有准时出现,不知道洛长风有没有为难他们。想到这里,我更是要想办法出一趟宫。

    忽然想起来珠儿,不知道珠儿能不能帮我的忙呢。我来到珠儿的别苑,丫鬟们见我是拓跋宏身边的太监,都纷纷行礼。我打发她们都下去,直接进了珠儿的房间。平日里和她都没有正面碰到过,有时候远远的,有时候侧边我也是低着头,兴许她还不知道我在这里。

    进门,我直接把帽子摘下来。珠儿看到我又是惊又是喜。遂拉着我说起这些时日的经历,说着还泪眼汪汪的。我跟她说我是悄悄混进宫看她的,现在看她一切安好也算放心,只是眼下没办法出去。多的我也没有细说,她也不问。

    她说每月十五,都会有家人送些东西进来。我好生好奇,问她的家人是谁,总不会是洛长风吧。珠儿说“早前,洛老爷认了我做女儿,后来不知怎么又把我送进了冯府,让我做他们家的女儿。每月来看我的都是冯府的人”。想着能每月都进来,这可不是寻常的人家,就问道“是哪个冯府收了你?”。她摇摇头。如果说是冯熙不太可能,他们现在该驻守平城,但凡是显赫的家族都有综复杂的关系,这些都不好说。

    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问珠儿可有办法让我出宫,她说明日说不定可以的,但也不能保证。要看来人怎么安排。

    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次日一大早就来找珠儿。没想到坐了会儿,外间有人通传说是冯家的人就来了。我站起身,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来人竟是冯妙莲。帽子是来不及带了,我低着头站在一边,这是第一次如此接近她,她身上有一股怪异的香味。我微抬头打量着她。她看着珠儿趾高气扬的挑眉说道“往后,无人会再来管你的事,冯家有本宫就够了。”说着朝我瞟了一眼道“看你眉清目秀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太监,这会撞个正着了,别怪我”,说着朝外喊了一声“来人,把这个假冒太监的刺客绑了”。

    我被送到拓跋宏跟前。拓跋宏也显然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我的生死都在他手上了,我倒是要看看他又如何处置。

    那冯昭仪坐到拓跋宏身边,娇嗔道“皇上,此事可得严办,不然日后有人效仿,可不是乱了章法”,说着还媚笑了一下。果然是狐狸精。

    “既如此,打二十大板,赶出宫去”拓跋淡淡说。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谢皇上”。此生,我与你再无瓜葛。

    刘公公安排人给我执行杖罚,打倒实处的也就只有两三板。我不知道这是他私人的恩情,还是拓跋宏的意思,我还是虔诚的跟他打了个福“多谢公公”。

    就这样,我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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