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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蚀骨的痛袭击着全身上下,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脑子好像要炸裂开来,两个人的痛苦记忆叠加在一起,溪已经分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她满心萦绕着的都是恨、怒、怨!

    溪猛然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那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佛洞,佛洞之中雕刻着姿态各异的佛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或慵懒的卧着,或勾唇淡笑,或威严,或慈爱……

    溪瘫坐在千佛洞前,望着百姿百态的佛像,目光呆滞,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死气,竟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睫毛微颤,呆滞的目光有了些许反应,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从心底的声音透过嘴传达而出,“为什么?为什么?”

    “为何不护夜家人?为何助纣为虐?”

    “都说佛家是普度众生!可是为什么偏偏不度夜家人?为什么,为什么?”

    ……

    “我是你们的亲骨肉!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既然给了我生命,为什么不护我!既然把我生下来,为什么不爱我?”

    “什么是亲情?什么叫做骨肉至亲?什么是母爱?什么是慈悲?”

    ……

    三天三夜,溪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在千佛洞之前跪了三天三夜,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不断的质问着。而就在第四天,当第一道曙光突然从天而降,万佛洞骤然被五彩光束照亮,洞中百态佛像慢慢刻印在溪的双眸中。

    哈哈哈——

    溪霎时狂笑着,双拳攥起,四个指尖都紧紧的按在断掌的断裂带上,那么的用力,好像要将五指拧成一个无缝石头。

    因着嘴唇突然张开,干涸的嘴唇渗出鲜血,染红了溪的唇瓣,溪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摇摆不定,却异常坚定的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不远处,一位衣着僧袍的老者正淡淡的望着靠近的溪,手中的佛珠一颗一颗缓慢的走着,“看来,你已经想通了!”老和尚平和的对着溪说着,好像眼前的是个成年人,根本就没有将溪当成一个三岁孩童。

    溪脸色阴冷异常,冰冷的望着眼前的老和尚,老和尚脸上悲悯的神情和千佛洞中的百态佛像如出一辙,“想通?”溪喃喃自语,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老和尚,“什么慈悲?”然而不等到对方的回应,溪继续自答道,“慈与悲。愿给一切众生安乐叫做慈;愿拔一切众生痛苦叫做悲!”溪突然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讥讽的笑容。

    慈悲?

    那只是伪善者的借口!人心才最为变幻莫测!

    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佛祖普度众生,让众生脱离苦难,可是为什么世间还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

    由佛度人,却偏偏由魔度佛!

    我要成魔,成为天下万物不敢抗拒的恶魔,真正让人闻风丧胆,让鬼神恐惧!

    帝王之气从溪的身上释放而出,来自地狱之中的黑暗席卷着四周,明明还是祥和的庙宇,却因此笼罩上一层浓郁的低沉之气。

    什么溪儿,什么千金小姐?我只是我!我就是夜溪,我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夜霸,我会让所有欺辱我的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

    老和尚看着溪离开的背影,平静的脸终于破裂,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惧意!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世人愚昧,世间将不再平静!”老和尚叹息的摇摇头,望着夜溪远去的小小的背影,又忽而笑了。

    “师傅,您这是怎的了?”随空追赶上来,看着老和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很是莫名其妙,“师傅,孩子没了!”随空急忙对着老和尚说道,“她,她,消失了!”随空很着急。

    老和尚看着随空的样子,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淡定,“煞神也好,慈神也罢,终究都是她,主神归位,如今彻底清醒,势不可挡,势不可挡!”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僧衣,“随空,老衲要闭关了,从明日起,关闭寺门,谢绝来客,除非老夫人亲自登门……”

    “师傅?”随空拧着眉头,他是来找孩子的,师傅怎么又这样了?“那孩童,孩童呢?”随空大声喊着,可是老和尚哪里还有身影?

    随空垂头丧气的走回去,而当进入门口的刹那,正见到一位三岁的女童,身上裹着一件僧衣,坐在椅子喝茶。

    “你醒了!”随空很高兴。

    ……

    “稀儿乖,马上就要到家了。”女子坐在马车中,搂着神色不耐的女孩,眼中满是宠溺之色,“老爷,这次太可惜了,没有见到随缘大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大师看看咱们的孩儿!”女子抚摸着另一侧男孩的头,眼中透出一股骄傲之色。

    女孩撇着嘴,暗中朝着对面的男孩做了个鬼脸,“娘,那个地方好简陋,屋子都好破,而且院子里都是一些野草,一点儿都不好看!”女孩抬头看着女子,“稀儿再也不去那个鬼地方了,那里的和尚好无趣,而且,他们都不听稀儿的话!”女孩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女子一听,哭笑不得,“那里是寺院,怎能比的上家里?”

    “那里的和尚好像都看不起咱们,为什么还要去?”男孩突然抬头问道,“爹,娘,为什么要去那个寺庙,又偏又破,人也不和善——”男孩撇着嘴。

    女子摇头一笑,并没有将小孩子的言语记在心里,继续与对面的男人讲话。

    很快,马车缓缓驶入一处高门大宅。

    豪门府邸,高阁亭台,到处都是大家手笔,郁郁葱葱的庭院,清澈见底的池塘,充盈着鸟语花香。湖旁的凉亭中,坐着一位老夫人,不怒自威的瞧着湖中的游鱼,身旁跪着一位婢女,正回答着什么。

    “去了佛光寺上香?”老夫人扭头,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地上的婢女,随后摆摆手,随随即叹了一口气,“一个一个都不省心啊!”神色冷酷,“郑嬷嬷,给我查,那贱人到底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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