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3正名
上了楼来的白衣青年人,自称姓殷，而魔宫宫主，百年前叱咤武林让江湖人闻之而色变的老魔头殷候，就是他的外公。
这人当然是假冒的,因为殷候就在对面屋顶呢,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个外孙。
并且，殷候真正的外孙展昭就在这儿坐着呢,磨牙的声音都听见了。
原本打算走了的陆天寒又默默坐回去了，伙计本来屁颠颠来收银子，心说这大爷真阔气，不料又坐回去了,正犹豫，就听陆天寒说,“来一锅雪蛤银耳汤，下火用的。”
伙计眨眨眼，“好嘞”，收了银子乐呵呵去让厨房做甜品了。
此时的酒楼里，众人早就炸开锅了。
魔宫对于江湖来说等于是一种禁忌，同时也是一处神坛。
殷候，这个唯一能和天尊打成平手的世外高人，隐退江湖太多年。
他当年为何突然隐退无人得知，而当年最大的门派，可以说是江湖最强大的存在“天魔宫”，也随着殷候一起，消失了接近五十年。
这突然冒出来的后辈竟然是殷候的外孙……如果是真的，那不用问啊，江湖必定掀起一阵新的狂风骤雨。
人们议论纷纷。
“他是殷候的外孙？”
“魔宫隐退江湖那么多年，莫非准备重出江湖？”
“会不会是假冒的？”
“可他拿着的的确是山海剑。”
“而且你们看，那是红九娘和吴一祸吧？”
陆天寒端着杯子看展昭，此时，展昭除了不爽之外还有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冒充魔宫后人呢？魔宫可以说是江湖公敌，冒充这身份，有什么图谋？
同样不解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尧子凌，另一个，是裕暮迟。
尧子凌之前说过了，他见过殷候和红九娘的，这红九娘明显是假的！
而裕暮迟则是因为听师父鹤童讲起过殷候，鹤童说殷候不止功夫很好而且相貌也很好，还提起过殷候的媳妇儿是个大美人……没理由俊男配美女，生下来的是个丑娃啊……就算隔了一辈也不至于变化那么大吧？
“你说你姓殷？”有江湖人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觉得可疑，就问，“为何外孙随着外公姓？”
那白衣年轻人淡淡一笑，“我叫殷明月，我爹是入赘。”
“噗……”
陆天寒正喝他的大麦茶呢，一口呛住，悄悄看了展昭一眼，果然，脸都黑了。
展昭心说——哎呀，你别胡说八道啊，我爹可大男人了，你说他入赘他跟你拼了你信不！
对面的屋顶上，天尊和无沙抱着胳膊八卦，“你女婿是入赘的啊？”
“你俩也跟他一样傻缺啊？”殷候来气，“如果是入赘的那我乖孙就不叫展昭叫殷昭了……”
天尊和无沙仰起脸想了想——殷昭……阴招？
想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噗”了一声，殷候这个气啊，这叫什么事儿！
“殷候有个女儿么？”江湖人彼此交头接耳，大多没听说过殷候有子嗣。
当年，殷候退出江湖就是因为女儿出生，殷兰瓷早早退出江湖，也是不想总隐姓埋名顾忌身份，要这劳什子江湖名声干嘛？搞得亲爹都没法认。
“殷候当年有成家立室？”
江湖人也是人，众人此时骨子里八卦之血沸腾，都感觉自己打听到了某一段江湖秘闻，好奇得不得了。
见众人又好奇又怀疑，那个殷明月还挺大方，端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外公当年偶遇西域大夏国的明月公主，一见倾心不惜为她退出江湖，我自小在魔宫长大，甚少过问江湖事。”
众人更好奇了——大夏国明月公主？
展昭皱着眉头坐在那儿听。
关于自己的外婆，展昭甚少听人提起，他只知道外公非常疼爱并且思念外婆。他看过外婆的画像，也听他娘提起过，他的容貌很像外婆。
展昭并未听过自家外婆是什么大夏国的明月公主，他以前偷偷问过红九娘，外婆是什么样的人。
红九娘跟他说，“你不止长相，性子也随你外婆呢。你外婆是你外公捡到的宝贝……”
展昭此时只能看陆天寒。
因为从陆天寒刚才的话语之中，展昭听得出来他是认识自己外婆的——那么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就见陆天寒突然轻轻摇了摇头。
陆天寒此时就在想，这白衣人无论是谁，他都死定了，想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屋顶。隔着那么远，他都已经感觉到殷候的杀气了。
展昭内力不及陆天寒深厚，但是看到他突然看远处，就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就见远处屋顶上，殷候盘腿坐着呢，两边是看热闹的天尊和无沙。
隔着那么老远，展昭都能看到自家外公脸色那个难看啊，无沙和天尊也在一旁替那白衣人的小命担忧。
展昭正看着他外公走神，反正此时闹哄哄的酒楼里也没人会留意他这里。
就听陆天寒突然来了一句，“你外婆是你外公的逆鳞。”
展昭微微一愣，抬眼。
“知道他为什么被那么多人说成是魔头么？”陆天寒笑眯眯问。
展昭看他。
陆天寒笑了笑，“你别看你外公总是很无趣的样子，他可是为了你外婆，干过惊天动地的事情的。”
展昭忍不住也八卦起来，“什么事情啊？”
陆天寒笑了笑，“我说了他该跟我拼命了……不过你外婆不是什么大夏国公主，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家里的闺女而已，就是性格特别一点，脑袋聪明一点，样子好看一点，心地好一点。”
展昭眨了眨眼——听着好好的感觉……
“那小子敢胡说八道给你外婆编身份。”陆天寒眼色微微一凛，“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
此时，不远处的巷子里。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抱住自己就是不撒手的陆凌儿，也不挣扎了，就是站定了，回头看她，“姑姑。”
“嗯？”陆凌儿大概猜到白玉堂要生气了。
“你放不放？”白玉堂瞧着他。
陆凌儿扁着嘴，又怕白玉堂生气又怕她爹生气。
白玉堂又不傻，早就猜到陆凌儿绝对是受人指使才会这么拦阻自己的，这世上谁能只是她？还用为么？他外公呗！他外公好端端地干嘛要让陆凌儿缠住他，当然是逗展昭去了。
白玉堂突然神色严肃，“你知不知道，外公要给你找个后妈。”
陆凌儿一愣，张大了嘴，“啊？！”
白玉堂认真道，“他喜欢那个女的是展昭的朋友，他故意让你缠着我，其实是约好了见面呢。”
陆凌儿嘴巴张的越来越大，“真的啊？”
白玉堂越发认真，“你不好奇么？”
陆凌儿眨了眨眼，一个劲点头，“好奇！后妈漂亮不？”
白玉堂无奈，真好骗，点头，“漂亮的，不过外公不好意思，所以让你拖住我，其实是让我拖住你，好不让你见新外婆。”
陆凌儿张大了嘴，“啊！原来是这样！”
“赶紧回去吧，你也去看看，给外公出出主意！”白玉堂认真，“不好咱可不能让他要。”
“对的！”陆凌儿一个劲点头，还问，“那爹爹什么时候嫁人？我们也摆喜酒么？”
白玉堂接着扶额，“外公是娶的那个！”
陆凌儿一歪头，“哪个？”
“总之。”白玉堂见她注意力转移了，就拉着她的手，“咱们先回去看看。”
“哦！”这回，陆凌儿精神头比白玉堂还足了，反而拽着他就往回跑。
……
酒楼里。
众人的热议声稍微低了些，也没之前那么激动了。
玄慧就问，“魔宫久不问江湖事，少宫主突然驾临，莫非是殷候有意重新出山？”
那位殷明月笑了一声，见江湖人紧张，就摆了摆手，“各位无需多虑，我不过是替外公来那件东西，另外，不久之前，我有个朋友告诉我，黑白两道可能会再百年峰现的时机，再一次为了天下第一大打出手……”
说话间，见众人望过来，殷明月就是一笑，“我和外公一样，对天下第一没什么兴趣，反正无论争与不争，天尊也是我外公手下败将。”
展昭嘴角抽了抽，陆天寒端着杯子喝茶。
再看那头屋顶，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你跟他说的啊？！”
殷候那个气，“怎么可能，都说了他是假冒的！”
“臭小子敢胡说八道，宰了他！”天尊来气就要跑过去，无沙拽住他，“哎，你也冷静啊，没好戏看了！”
这会儿，殷候倒是气顺了点，抱着胳膊，“这小子敢冒充一定有理由，先看看他图谋什么再说。“
酒楼里众人都是白道的，特别还有天山派的，一听这话觉得刺耳。
尧子凌抬头，突然问展昭，“展大人常年和白玉堂在一起，见过天尊的哦？”
众人刷拉一下转脸，看展昭。
展昭点了点头，道，“我不止见过天尊，我还见过殷候。”
众人都一愣
再看那白衣人，也是愣了愣，看着展昭，眼中意思异样闪过。
展昭冷笑——你个冒牌货啊！有你好看的，你等着！
“原来是展大人……我可没听我外公说见过你。”殷明月端着茶杯慢条斯理，“我外公这些年一直在魔宫，甚少出门……”
“没啊。”陆天寒打断他，“殷候可闲了，没事总也到处跑，我前不久还碰见了……说起来，我也见过他媳妇儿和外孙，怎么你和他外孙长得那么不像呢？”
众人都看着陆天寒。
殷明月笑了笑，问陆天寒，“阁下是哪位？”
众人也都好奇地看着陆天寒，心说，这位刚才听着，好像是展昭的外公……矮油，这关系七国那么乱啊！
“其实见没见过殷候或者殷候的外孙不要紧，”尧子凌看那个假冒的红九娘，“关键是我见过红九娘，她可比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多了。”
陆天寒和展昭都点头，展昭心说——我红姨倾国倾城之貌，跟陆雪儿站在一起也不失礼的，你找这么个村姑来假扮，让她知道了非连你骨头都得烧成灰不可！
这时，裕暮迟也开口，“我师父与天尊和殷候都有些交情，我虽未见过殷候，但据说他气度样貌不输天尊，天尊传人如果是白玉堂那款式的，那殷候的传人怎么说……也得不相上下才行。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阁下差得实在是远了点。”
众人嘴角抽了抽，早听说裕暮迟这人直截了当，一是一二是二不留情面，果然啊，这是在骂殷明月丑啊……假扮人外孙麻烦照照镜子啊，长成白玉堂那款的再来冒充行不？
展昭暗暗点头——嗯，裕暮迟这话听着顺耳。
远处，殷候摸下巴，“这还差不多。”
“咦？”这时，就见天尊指了指楼下，道，“玉堂来了哦。”
无沙和殷候都往下望，就见陆凌儿拽着白玉堂的胳膊已经跑到客栈门口了，众人也有些纳闷——白玉堂用的什么招啊，怎么反而陆凌儿拉着他跑？
白玉堂刚到门口，正碰上前边匆匆赶来的一个人——陆峰。
陆峰到了跟前跟他摆手，“师叔祖，别进！”边说，边将他拉到一旁巷子里。
陆凌儿正着急呢，也被拽了进去。
白玉堂不解，问陆峰，“你怎么在这儿？”
“哎呀，我们突然收到玄慧的邀请，白道在此处开会。我有些事情晚到了点，刚到门口，子凌的手下就把我截住了，说是楼里这么巧展昭也在，你好像正好走开马上回来，让我截住你，先别上去。”
白玉堂听完，眉头就皱起来了，“展昭也没走？”
“没呢……”陆峰话没说完，白玉堂一闪身走了。
“哎……”陆峰急着跟在后边，心说怎么不听劝呢。
一旁，陆凌儿也跑上来了。
陆峰见到她，就给她见了个礼，“呦，陆小姐也在。”
陆凌儿眯着眼睛瞧他，“你也是来瞧我后妈的么？”
陆峰一愣，外头——后妈？怎么陆天寒要娶老婆？
白玉堂跑出巷子到了门口，就看到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看阵仗似乎是官差……只是白玉堂此时完全没心思去理会，快步上楼。
白玉堂虽然不过问江湖事，但江湖人那点尿性他还是了解的，而展昭为什么留着不走他更清楚了，心就被揪住似的难受，那猫不知道受气没？
刚到楼上，就听坐在楼梯口两人议论，“真的是殷候外孙？”
白玉堂一惊，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心说不是吧？他才走开一会儿展昭的秘密就暴露啦？
可同时，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呵呵，我外公当年果然是树敌不少啊，你们说我是假冒的魔宫少宫主，不能单凭几个魔宫对头的一面之词啊，可有切实的证据？”
说话间，白玉堂已经上了楼。
因为他的出现，楼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展昭皱眉瞧了瞧站在楼梯口的白玉堂——刚才陆峰去拦他他也看见了，估计是尧子凌让人在下边截住陆峰再想截住白玉堂，果然……拦不住啊。
众人下意识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迅速扫了众人一眼，走到展昭身边，随后对陆天寒行了一礼，“外公。”
陆天寒点了点头。
瞬间，楼里人面面相觑。
就在一片安静之中，陆凌儿跑了上来，“爹呀！你要……唔。”
话没说完，白玉堂一把捂住了跑到陆天寒跟前准备见后妈的陆凌儿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人多，回去再说。”
“唔。”陆凌儿点点头，坐在了陆天寒身边，挽着他胳膊边东张西望，心说——都是男人啊？后妈在哪儿呢？
可那头……江湖人可激动了——这人是白玉堂的外公，身边又跟了个疯疯癫癫的丫头，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天寒？
远处，天尊就注意到殷候的神情，似乎有些黯然。同样是外公，人家的外公多让人自豪啊，自己就给子孙添麻烦咯……
无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
……
一时间，楼里众人都觉得今天碰到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就也是难得一见的，又遇上了个自称魔宫后人的殷明月，还来了陆天寒这样的世外高人，别一会儿真把天尊和殷候也引出来。
这时，陆峰也走上来了，上楼跟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就跟陆天寒见礼。
众人都相信——这位陆天寒绝对是真的，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关系好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大概是随着白玉堂叫的外公吧，哦……这就说得通了。
白玉堂到了展昭身边坐下，看他脸色。
展昭瞄了他一眼，白玉堂看得出他有一点不爽，就挑眉——怎么了？
展昭瞥了那殷明月一眼。
白玉堂抬头，就见殷明月也在看他呢，脸上带着冷笑，“阁下就是天尊的高足，白玉堂？”
白玉堂皱眉，“你是谁？”
殷明月还没说话，一旁尧子凌就插嘴，“他自称殷候的外孙。”
白玉堂愣了片刻，一撇嘴，“放屁。”
众人都眨眨眼，尧子凌和裕暮迟了然地一挑眉——果然是假冒的。
陆天寒也瞧着白玉堂。
展昭给白玉堂倒茶，那意思——你不要老跟着赵普学啊！你是贵公子从来不讲脏话的。
白玉堂也是一时没忍住，心说这长相还敢冒充他家猫儿，要脸么？
众人听到白玉堂那句话，都默默地看殷明月。
殷明月冷眼看白玉堂，“你不信？”
白玉堂接了茶杯喝了一口，正纳闷呢，怎么一股子大麦茶的味道，边无所谓地挑明，“殷候真外孙比你好看多了，你俩差一座屠云峰那么远呢，换个人冒充吧。”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屠云峰——那个，差距那么大啊？
远处，殷候点头，“玉堂小子这句是实话。”
……
“你师父当年败给我外公，果然你也是不甘心啊。”殷明月凉丝丝冷笑，“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过两招？”
白玉堂看展昭，那意思——猫儿，咋办？我要是揍他一顿，传出去说我打败了殷候的外孙，给你外公丢脸。
远处，殷候也抱着胳膊挑眉。
天尊按住他，“冷静啊，天下哪儿那么多二百五来冒充你外孙，又没有便宜占的，别是有人想引你出来吧，大不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澄清下。”
殷候一脸佩服地看他，“你就不怕人家是有意要引你出来的？”
“呃……”天尊望天。
无沙拍了拍他俩，“你俩别争了。”边说，边示意两人，看客栈。
此时，就见展昭忽然站了起来，走向殷明月。
白玉堂摇着头……这会儿，雪蛤汤送上来了，陆天寒盛了一碗给陆凌儿，又给白玉堂盛了一碗……
白玉堂刚才跟陆凌儿折腾半天也饿了，就端着喝，边看着那边情况。
此时，楼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展昭吸引过去了。
陆天寒压低声音，问白玉堂，“展昭准备怎么处理？你不担心啊？还有心情吃，人家可向着你呢。”
白玉堂笑了，对陆天寒摆摆手，“放心，那猫自有办法处理。”
陆天寒挑挑眉，“真的？”
“那可不，你不也没占到他便宜么。”白玉堂促狭地看了看桌上的大麦茶纸包。
陆天寒尴尬，瞪他——臭小子。
白玉堂说完，抬头望过去——展昭会怎么处理？以他对展昭的了解，有一件事，其实展昭早就想做，但是一直没机会做，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做？
远处，天尊和无沙也看殷候，那意思——你外孙会怎么处理？
殷候耸了耸肩，叹气，“哎……”
无沙和天尊都看着他。两人其实也理解殷候的无奈……白玉堂可以光明正大在世人面前叫陆天寒外公，引以为傲，而殷候呢？女儿、外孙，都要隐姓埋名。
就在众人都好奇展昭准备如何处理的时候，只见展昭走到殷明月跟前，站在了桌边。
殷明月仰起脸，看展昭，问，“展大人，有何见教？”
“你是假的。”展昭淡淡开口，“殷候没有你这样的一个外孙。”
殷明月冷笑，“还是这句啊……有证据么？”
展昭伸手，轻轻一撩衣袖……啪嗒一声。
就见一串天珠手链滑了下来，落在展昭手腕处。
众人看到那串天珠，都愣了。
陆天寒也愣了，白玉堂笑了笑，端着碗喝雪蛤，果然做了啊……展昭就是展昭！他名正言顺，怕什么？
而此时，对面的天尊和无沙也张大了嘴，殷候就坐在那里发呆。
只见展昭用巨阙轻轻一点殷明月眼前的桌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因为我才是真的。”
展昭的话出口，酒楼里，瞬间鸦雀无声。
良久，尧子凌突然问，“你说你什么是真的？”
展昭一挑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说，我展昭，才是殷候独一无二的外孙。”
远处，天尊和无沙轻轻推了推傻眼的殷候。
殷候被他俩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搔了搔头，莫名鼻头有点点酸。
天尊笑着瞧他，“开心啦？”
殷候抓耳挠腮的，但是脸上却有难掩的笑意——他家昭昭说自己“是殷候独一无二的外孙”的时候，好自豪，好骄傲。
无沙也笑了——展昭果然是殷候亲外孙，要不然不玩，要不然就来点惊世骇俗的！做这选择的时候就和刚才选择帮白玉堂一样，一点挣扎都没有，宁可前途名誉都不要，他也要在天下人面前，认了殷候这个外公。
白玉堂端着雪蛤汤，挑眉看了看陆天寒，那意思——怎样？
陆天寒点了点头，笑——好个展昭！这性子，带劲！
这人当然是假冒的,因为殷候就在对面屋顶呢,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个外孙。
并且，殷候真正的外孙展昭就在这儿坐着呢,磨牙的声音都听见了。
原本打算走了的陆天寒又默默坐回去了，伙计本来屁颠颠来收银子，心说这大爷真阔气，不料又坐回去了,正犹豫，就听陆天寒说,“来一锅雪蛤银耳汤，下火用的。”
伙计眨眨眼，“好嘞”，收了银子乐呵呵去让厨房做甜品了。
此时的酒楼里，众人早就炸开锅了。
魔宫对于江湖来说等于是一种禁忌，同时也是一处神坛。
殷候，这个唯一能和天尊打成平手的世外高人，隐退江湖太多年。
他当年为何突然隐退无人得知，而当年最大的门派，可以说是江湖最强大的存在“天魔宫”，也随着殷候一起，消失了接近五十年。
这突然冒出来的后辈竟然是殷候的外孙……如果是真的，那不用问啊，江湖必定掀起一阵新的狂风骤雨。
人们议论纷纷。
“他是殷候的外孙？”
“魔宫隐退江湖那么多年，莫非准备重出江湖？”
“会不会是假冒的？”
“可他拿着的的确是山海剑。”
“而且你们看，那是红九娘和吴一祸吧？”
陆天寒端着杯子看展昭，此时，展昭除了不爽之外还有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冒充魔宫后人呢？魔宫可以说是江湖公敌，冒充这身份，有什么图谋？
同样不解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尧子凌，另一个，是裕暮迟。
尧子凌之前说过了，他见过殷候和红九娘的，这红九娘明显是假的！
而裕暮迟则是因为听师父鹤童讲起过殷候，鹤童说殷候不止功夫很好而且相貌也很好，还提起过殷候的媳妇儿是个大美人……没理由俊男配美女，生下来的是个丑娃啊……就算隔了一辈也不至于变化那么大吧？
“你说你姓殷？”有江湖人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觉得可疑，就问，“为何外孙随着外公姓？”
那白衣年轻人淡淡一笑，“我叫殷明月，我爹是入赘。”
“噗……”
陆天寒正喝他的大麦茶呢，一口呛住，悄悄看了展昭一眼，果然，脸都黑了。
展昭心说——哎呀，你别胡说八道啊，我爹可大男人了，你说他入赘他跟你拼了你信不！
对面的屋顶上，天尊和无沙抱着胳膊八卦，“你女婿是入赘的啊？”
“你俩也跟他一样傻缺啊？”殷候来气，“如果是入赘的那我乖孙就不叫展昭叫殷昭了……”
天尊和无沙仰起脸想了想——殷昭……阴招？
想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噗”了一声，殷候这个气啊，这叫什么事儿！
“殷候有个女儿么？”江湖人彼此交头接耳，大多没听说过殷候有子嗣。
当年，殷候退出江湖就是因为女儿出生，殷兰瓷早早退出江湖，也是不想总隐姓埋名顾忌身份，要这劳什子江湖名声干嘛？搞得亲爹都没法认。
“殷候当年有成家立室？”
江湖人也是人，众人此时骨子里八卦之血沸腾，都感觉自己打听到了某一段江湖秘闻，好奇得不得了。
见众人又好奇又怀疑，那个殷明月还挺大方，端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外公当年偶遇西域大夏国的明月公主，一见倾心不惜为她退出江湖，我自小在魔宫长大，甚少过问江湖事。”
众人更好奇了——大夏国明月公主？
展昭皱着眉头坐在那儿听。
关于自己的外婆，展昭甚少听人提起，他只知道外公非常疼爱并且思念外婆。他看过外婆的画像，也听他娘提起过，他的容貌很像外婆。
展昭并未听过自家外婆是什么大夏国的明月公主，他以前偷偷问过红九娘，外婆是什么样的人。
红九娘跟他说，“你不止长相，性子也随你外婆呢。你外婆是你外公捡到的宝贝……”
展昭此时只能看陆天寒。
因为从陆天寒刚才的话语之中，展昭听得出来他是认识自己外婆的——那么这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呢？
就见陆天寒突然轻轻摇了摇头。
陆天寒此时就在想，这白衣人无论是谁，他都死定了，想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屋顶。隔着那么远，他都已经感觉到殷候的杀气了。
展昭内力不及陆天寒深厚，但是看到他突然看远处，就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看吓一跳……就见远处屋顶上，殷候盘腿坐着呢，两边是看热闹的天尊和无沙。
隔着那么老远，展昭都能看到自家外公脸色那个难看啊，无沙和天尊也在一旁替那白衣人的小命担忧。
展昭正看着他外公走神，反正此时闹哄哄的酒楼里也没人会留意他这里。
就听陆天寒突然来了一句，“你外婆是你外公的逆鳞。”
展昭微微一愣，抬眼。
“知道他为什么被那么多人说成是魔头么？”陆天寒笑眯眯问。
展昭看他。
陆天寒笑了笑，“你别看你外公总是很无趣的样子，他可是为了你外婆，干过惊天动地的事情的。”
展昭忍不住也八卦起来，“什么事情啊？”
陆天寒笑了笑，“我说了他该跟我拼命了……不过你外婆不是什么大夏国公主，她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家里的闺女而已，就是性格特别一点，脑袋聪明一点，样子好看一点，心地好一点。”
展昭眨了眨眼——听着好好的感觉……
“那小子敢胡说八道给你外婆编身份。”陆天寒眼色微微一凛，“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
此时，不远处的巷子里。
白玉堂无语地看着抱住自己就是不撒手的陆凌儿，也不挣扎了，就是站定了，回头看她，“姑姑。”
“嗯？”陆凌儿大概猜到白玉堂要生气了。
“你放不放？”白玉堂瞧着他。
陆凌儿扁着嘴，又怕白玉堂生气又怕她爹生气。
白玉堂又不傻，早就猜到陆凌儿绝对是受人指使才会这么拦阻自己的，这世上谁能只是她？还用为么？他外公呗！他外公好端端地干嘛要让陆凌儿缠住他，当然是逗展昭去了。
白玉堂突然神色严肃，“你知不知道，外公要给你找个后妈。”
陆凌儿一愣，张大了嘴，“啊？！”
白玉堂认真道，“他喜欢那个女的是展昭的朋友，他故意让你缠着我，其实是约好了见面呢。”
陆凌儿嘴巴张的越来越大，“真的啊？”
白玉堂越发认真，“你不好奇么？”
陆凌儿眨了眨眼，一个劲点头，“好奇！后妈漂亮不？”
白玉堂无奈，真好骗，点头，“漂亮的，不过外公不好意思，所以让你拖住我，其实是让我拖住你，好不让你见新外婆。”
陆凌儿张大了嘴，“啊！原来是这样！”
“赶紧回去吧，你也去看看，给外公出出主意！”白玉堂认真，“不好咱可不能让他要。”
“对的！”陆凌儿一个劲点头，还问，“那爹爹什么时候嫁人？我们也摆喜酒么？”
白玉堂接着扶额，“外公是娶的那个！”
陆凌儿一歪头，“哪个？”
“总之。”白玉堂见她注意力转移了，就拉着她的手，“咱们先回去看看。”
“哦！”这回，陆凌儿精神头比白玉堂还足了，反而拽着他就往回跑。
……
酒楼里。
众人的热议声稍微低了些，也没之前那么激动了。
玄慧就问，“魔宫久不问江湖事，少宫主突然驾临，莫非是殷候有意重新出山？”
那位殷明月笑了一声，见江湖人紧张，就摆了摆手，“各位无需多虑，我不过是替外公来那件东西，另外，不久之前，我有个朋友告诉我，黑白两道可能会再百年峰现的时机，再一次为了天下第一大打出手……”
说话间，见众人望过来，殷明月就是一笑，“我和外公一样，对天下第一没什么兴趣，反正无论争与不争，天尊也是我外公手下败将。”
展昭嘴角抽了抽，陆天寒端着杯子喝茶。
再看那头屋顶，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你跟他说的啊？！”
殷候那个气，“怎么可能，都说了他是假冒的！”
“臭小子敢胡说八道，宰了他！”天尊来气就要跑过去，无沙拽住他，“哎，你也冷静啊，没好戏看了！”
这会儿，殷候倒是气顺了点，抱着胳膊，“这小子敢冒充一定有理由，先看看他图谋什么再说。“
酒楼里众人都是白道的，特别还有天山派的，一听这话觉得刺耳。
尧子凌抬头，突然问展昭，“展大人常年和白玉堂在一起，见过天尊的哦？”
众人刷拉一下转脸，看展昭。
展昭点了点头，道，“我不止见过天尊，我还见过殷候。”
众人都一愣
再看那白衣人，也是愣了愣，看着展昭，眼中意思异样闪过。
展昭冷笑——你个冒牌货啊！有你好看的，你等着！
“原来是展大人……我可没听我外公说见过你。”殷明月端着茶杯慢条斯理，“我外公这些年一直在魔宫，甚少出门……”
“没啊。”陆天寒打断他，“殷候可闲了，没事总也到处跑，我前不久还碰见了……说起来，我也见过他媳妇儿和外孙，怎么你和他外孙长得那么不像呢？”
众人都看着陆天寒。
殷明月笑了笑，问陆天寒，“阁下是哪位？”
众人也都好奇地看着陆天寒，心说，这位刚才听着，好像是展昭的外公……矮油，这关系七国那么乱啊！
“其实见没见过殷候或者殷候的外孙不要紧，”尧子凌看那个假冒的红九娘，“关键是我见过红九娘，她可比你身边这位漂亮的多了。”
陆天寒和展昭都点头，展昭心说——我红姨倾国倾城之貌，跟陆雪儿站在一起也不失礼的，你找这么个村姑来假扮，让她知道了非连你骨头都得烧成灰不可！
这时，裕暮迟也开口，“我师父与天尊和殷候都有些交情，我虽未见过殷候，但据说他气度样貌不输天尊，天尊传人如果是白玉堂那款式的，那殷候的传人怎么说……也得不相上下才行。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接，阁下差得实在是远了点。”
众人嘴角抽了抽，早听说裕暮迟这人直截了当，一是一二是二不留情面，果然啊，这是在骂殷明月丑啊……假扮人外孙麻烦照照镜子啊，长成白玉堂那款的再来冒充行不？
展昭暗暗点头——嗯，裕暮迟这话听着顺耳。
远处，殷候摸下巴，“这还差不多。”
“咦？”这时，就见天尊指了指楼下，道，“玉堂来了哦。”
无沙和殷候都往下望，就见陆凌儿拽着白玉堂的胳膊已经跑到客栈门口了，众人也有些纳闷——白玉堂用的什么招啊，怎么反而陆凌儿拉着他跑？
白玉堂刚到门口，正碰上前边匆匆赶来的一个人——陆峰。
陆峰到了跟前跟他摆手，“师叔祖，别进！”边说，边将他拉到一旁巷子里。
陆凌儿正着急呢，也被拽了进去。
白玉堂不解，问陆峰，“你怎么在这儿？”
“哎呀，我们突然收到玄慧的邀请，白道在此处开会。我有些事情晚到了点，刚到门口，子凌的手下就把我截住了，说是楼里这么巧展昭也在，你好像正好走开马上回来，让我截住你，先别上去。”
白玉堂听完，眉头就皱起来了，“展昭也没走？”
“没呢……”陆峰话没说完，白玉堂一闪身走了。
“哎……”陆峰急着跟在后边，心说怎么不听劝呢。
一旁，陆凌儿也跑上来了。
陆峰见到她，就给她见了个礼，“呦，陆小姐也在。”
陆凌儿眯着眼睛瞧他，“你也是来瞧我后妈的么？”
陆峰一愣，外头——后妈？怎么陆天寒要娶老婆？
白玉堂跑出巷子到了门口，就看到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看阵仗似乎是官差……只是白玉堂此时完全没心思去理会，快步上楼。
白玉堂虽然不过问江湖事，但江湖人那点尿性他还是了解的，而展昭为什么留着不走他更清楚了，心就被揪住似的难受，那猫不知道受气没？
刚到楼上，就听坐在楼梯口两人议论，“真的是殷候外孙？”
白玉堂一惊，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心说不是吧？他才走开一会儿展昭的秘密就暴露啦？
可同时，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呵呵，我外公当年果然是树敌不少啊，你们说我是假冒的魔宫少宫主，不能单凭几个魔宫对头的一面之词啊，可有切实的证据？”
说话间，白玉堂已经上了楼。
因为他的出现，楼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展昭皱眉瞧了瞧站在楼梯口的白玉堂——刚才陆峰去拦他他也看见了，估计是尧子凌让人在下边截住陆峰再想截住白玉堂，果然……拦不住啊。
众人下意识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迅速扫了众人一眼，走到展昭身边，随后对陆天寒行了一礼，“外公。”
陆天寒点了点头。
瞬间，楼里人面面相觑。
就在一片安静之中，陆凌儿跑了上来，“爹呀！你要……唔。”
话没说完，白玉堂一把捂住了跑到陆天寒跟前准备见后妈的陆凌儿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人多，回去再说。”
“唔。”陆凌儿点点头，坐在了陆天寒身边，挽着他胳膊边东张西望，心说——都是男人啊？后妈在哪儿呢？
可那头……江湖人可激动了——这人是白玉堂的外公，身边又跟了个疯疯癫癫的丫头，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天寒？
远处，天尊就注意到殷候的神情，似乎有些黯然。同样是外公，人家的外公多让人自豪啊，自己就给子孙添麻烦咯……
无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
……
一时间，楼里众人都觉得今天碰到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就也是难得一见的，又遇上了个自称魔宫后人的殷明月，还来了陆天寒这样的世外高人，别一会儿真把天尊和殷候也引出来。
这时，陆峰也走上来了，上楼跟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就跟陆天寒见礼。
众人都相信——这位陆天寒绝对是真的，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关系好是江湖人都知道的，大概是随着白玉堂叫的外公吧，哦……这就说得通了。
白玉堂到了展昭身边坐下，看他脸色。
展昭瞄了他一眼，白玉堂看得出他有一点不爽，就挑眉——怎么了？
展昭瞥了那殷明月一眼。
白玉堂抬头，就见殷明月也在看他呢，脸上带着冷笑，“阁下就是天尊的高足，白玉堂？”
白玉堂皱眉，“你是谁？”
殷明月还没说话，一旁尧子凌就插嘴，“他自称殷候的外孙。”
白玉堂愣了片刻，一撇嘴，“放屁。”
众人都眨眨眼，尧子凌和裕暮迟了然地一挑眉——果然是假冒的。
陆天寒也瞧着白玉堂。
展昭给白玉堂倒茶，那意思——你不要老跟着赵普学啊！你是贵公子从来不讲脏话的。
白玉堂也是一时没忍住，心说这长相还敢冒充他家猫儿，要脸么？
众人听到白玉堂那句话，都默默地看殷明月。
殷明月冷眼看白玉堂，“你不信？”
白玉堂接了茶杯喝了一口，正纳闷呢，怎么一股子大麦茶的味道，边无所谓地挑明，“殷候真外孙比你好看多了，你俩差一座屠云峰那么远呢，换个人冒充吧。”
众人下意识地看了看屠云峰——那个，差距那么大啊？
远处，殷候点头，“玉堂小子这句是实话。”
……
“你师父当年败给我外公，果然你也是不甘心啊。”殷明月凉丝丝冷笑，“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过两招？”
白玉堂看展昭，那意思——猫儿，咋办？我要是揍他一顿，传出去说我打败了殷候的外孙，给你外公丢脸。
远处，殷候也抱着胳膊挑眉。
天尊按住他，“冷静啊，天下哪儿那么多二百五来冒充你外孙，又没有便宜占的，别是有人想引你出来吧，大不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澄清下。”
殷候一脸佩服地看他，“你就不怕人家是有意要引你出来的？”
“呃……”天尊望天。
无沙拍了拍他俩，“你俩别争了。”边说，边示意两人，看客栈。
此时，就见展昭忽然站了起来，走向殷明月。
白玉堂摇着头……这会儿，雪蛤汤送上来了，陆天寒盛了一碗给陆凌儿，又给白玉堂盛了一碗……
白玉堂刚才跟陆凌儿折腾半天也饿了，就端着喝，边看着那边情况。
此时，楼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展昭吸引过去了。
陆天寒压低声音，问白玉堂，“展昭准备怎么处理？你不担心啊？还有心情吃，人家可向着你呢。”
白玉堂笑了，对陆天寒摆摆手，“放心，那猫自有办法处理。”
陆天寒挑挑眉，“真的？”
“那可不，你不也没占到他便宜么。”白玉堂促狭地看了看桌上的大麦茶纸包。
陆天寒尴尬，瞪他——臭小子。
白玉堂说完，抬头望过去——展昭会怎么处理？以他对展昭的了解，有一件事，其实展昭早就想做，但是一直没机会做，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做？
远处，天尊和无沙也看殷候，那意思——你外孙会怎么处理？
殷候耸了耸肩，叹气，“哎……”
无沙和天尊都看着他。两人其实也理解殷候的无奈……白玉堂可以光明正大在世人面前叫陆天寒外公，引以为傲，而殷候呢？女儿、外孙，都要隐姓埋名。
就在众人都好奇展昭准备如何处理的时候，只见展昭走到殷明月跟前，站在了桌边。
殷明月仰起脸，看展昭，问，“展大人，有何见教？”
“你是假的。”展昭淡淡开口，“殷候没有你这样的一个外孙。”
殷明月冷笑，“还是这句啊……有证据么？”
展昭伸手，轻轻一撩衣袖……啪嗒一声。
就见一串天珠手链滑了下来，落在展昭手腕处。
众人看到那串天珠，都愣了。
陆天寒也愣了，白玉堂笑了笑，端着碗喝雪蛤，果然做了啊……展昭就是展昭！他名正言顺，怕什么？
而此时，对面的天尊和无沙也张大了嘴，殷候就坐在那里发呆。
只见展昭用巨阙轻轻一点殷明月眼前的桌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因为我才是真的。”
展昭的话出口，酒楼里，瞬间鸦雀无声。
良久，尧子凌突然问，“你说你什么是真的？”
展昭一挑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说，我展昭，才是殷候独一无二的外孙。”
远处，天尊和无沙轻轻推了推傻眼的殷候。
殷候被他俩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搔了搔头，莫名鼻头有点点酸。
天尊笑着瞧他，“开心啦？”
殷候抓耳挠腮的，但是脸上却有难掩的笑意——他家昭昭说自己“是殷候独一无二的外孙”的时候，好自豪，好骄傲。
无沙也笑了——展昭果然是殷候亲外孙，要不然不玩，要不然就来点惊世骇俗的！做这选择的时候就和刚才选择帮白玉堂一样，一点挣扎都没有，宁可前途名誉都不要，他也要在天下人面前，认了殷候这个外公。
白玉堂端着雪蛤汤，挑眉看了看陆天寒，那意思——怎样？
陆天寒点了点头，笑——好个展昭！这性子，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