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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泰宁侯府明刀暗箭,缘深缘浅前路难料

    要说去年春闱吸引目光最多的人是谁,不是二十出头单身俊俏状元郎、也不是已经抱孙子的四十多岁榜样“郎”,而是从穷酸文人摇身一变成为老牌勋贵世家泰宁侯五少爷陈灏的探花郎。.

    陈灏在参加春闱之前,只是京城无数才子中的一员,去年大年初一,在泰宁侯太夫人的力挺之下,族人开祠堂,祭奠先人,失散在民间十几年的五少爷陈灏终于认祖归宗。

    随后,陈灏以崭新的户籍参与春闱考试,最终摘得探花郎,成为京城勋贵子弟在科举之路上新丰碑,一时间,人们对这个拥有探花功名的京城新贵推崇无比,陈灏的身世比戏文上还要传奇,顿时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焦点。

    与此同时,泰宁侯当初那场血雨腥风的世子之争又被人挖了出来,谈论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理所当然的,陈灏的老爹七老爷被泰宁侯府太夫人认为嫡子,在族谱上写的清清楚楚、七老爷以唯一嫡子身份被册封为世子、七老爷去世后,其唯一庶出儿子被人“迫害”躲在蜀地等等亦真亦假的话题在人们口舌颠来覆去的翻腾讲述着。

    顺理成章的,如今的泰宁侯和世子的身份就受到了质疑。因为泰宁侯始终都是庶出身份,以前的世子弟弟无后也就罢了,如今其庶子五少爷陈灏横空出世,那么泰宁侯的爵位归属就有了争议。

    更何况,陈灏有了探花郎的功名,头上还有泰宁侯太夫人以及肃王罩着,一时间,泰宁侯退位让贤的呼声越来越高。

    不过陈灏对爵位似乎并不热心,他夺得探花郎之后第一个拜访的就是西城颜老族长家,说义父对他恩重如山,虽说如今他已经认祖归宗,改为陈姓,可也不忍见义父香火无人延续,愿意出资从颜氏家族找一男丁继承义父香火云云。

    颜老族长直夸陈灏贤德,实乃君子所为,当即修书给了成都颜氏宗族的几位长老,帮忙办理此事,给陈灏义父找了个嗣子过继到其名下。

    陈灏不忘生恩,也不忘义父养恩的举动再次博得广泛好评。加上陈灏中了探花后,着实低调的紧,连姑父肃王的宴请都只是坐一坐就走,丝毫没有攀附富贵的意思。

    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后,陈灏追随恩师颜五爷参与《承平大典》的修纂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尊敬师长,善待同僚,闭口不提爵位之事,被人逼问的急了,陈灏只是说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已经是幸事,至于爵位归属争议那是六部礼部的事情,他一个翰林院编修只是帮忙修书、这种低调的姿态使得这位年轻的探花郎在士林之中赢得好口碑。

    身为京城十大纨绔之一的泰宁侯世子陈钟首先坐不住了,被人暗讽了几句,就到青楼喝了几杯闷酒,酒壮人胆,纠集了其他几个纨绔,将陈灏堵在巷口,并口出侮辱威胁之词,最后还施以拳脚围殴,被管理治安的西城兵马司撞了个现行。

    陈灏在家养病几天都不得出门,御史们的参本如雪片般,几乎要把泰宁侯和世子淹没了,废世子,陈灏继承爵位的呼声继续高涨,泰宁侯夫人吓得将陈钟拘在侯府不得出,并到处奔走要寻一个世子夫人帮着管束,可惜这位世子爷一来名声实在太响亮了,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还在外头包了戏子生下儿子,这几年还又在外头包了一匹扬州瘦马,二来经过数次风波,天知道陈钟的世子之位还能坐多久?

    所以京中好人家都不敢把嫡女许出去,庶女泰宁侯夫人又瞧不上,至此,陈钟依旧是快乐的单身汉,相反,昔日十大纨绔之首许三爷似乎有了浪子回头之势,真的成了青楼赌坊等娱乐场所货真价值的“稀客”,许三爷爽快的退位让贤,于是陈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纨绔之首,引领着京城“纨绔界”的潮流前线,目前为止,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去年冬天颜如玉请睡莲等人去她的西山温泉庄子上来一次待嫁前最后一次聚会,两人泡在温泉中“坦诚相对”,回忆过往时,话题扯到了都是从成都地界出来的陈灏,睡莲感叹陈灏不易,颜如玉却对此嗤之以鼻道:

    “这个陈灏才没有那么简单,他每走一步都是算计着来的,恐怕我祖父、你父亲都是他的棋子,这会子前途和名声都有了,他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否能夺回爵位,探花郎的功名都能保障他的前途。”

    “你细想,陈灏是泰宁侯太夫人手心的宝贝,肃王和肃王妃都很看好他,在明知泰宁侯和世子很可能对陈灏不利的局面下,他们明里暗里给陈灏备下的护卫还能少?”

    “世子陈钟固然脑袋不灵光,可若没有人挑唆,他能傻乎乎的集结几个纨绔光天化日之下围殴陈灏?而且‘恰好’被西城兵马司的人抓了个现行?”

    “你呀,莫要被陈灏那副纯良的外表欺骗了,这个人厉害着呢。”

    头一次被人教训太傻太天真,睡莲暗想,颜如玉对陈灏了解的如此之深,恐怕是和肃王有关,毕竟陈灏要称肃王为姑父,而如玉即将成为魏王妃,将来储位之争,恐怕……。

    还有,父亲和祖母鼓励自己和如玉来往,恐怕也是为了将来储位之争,颜府能全身而退的缘故,因为陈灏是父亲的学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自己也未来的魏王妃如玉是手帕交也是事实,京城闺秀圈无人不知。

    所以颜府这个在文官集团有些影响力的家族对待诸位皇子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刻意避开,因为颜府做官的男人很多,而且以前颜老爷子的门生也在不同阵营里做事,基本避无可避;也绝对不可和某位皇子的派系牵扯太多,做到平衡,不偏不倚,不刻意看好谁,也不刻意回避谁,因为颜府效忠的对象始终只有一个——皇上,冠冕堂皇一点说,就是江山社稷。

    由于有了颜如玉的指点,睡莲对陈灏有了新的认识,以前那个温润如玉,提着一篮子红艳艳樱桃送上门、偶尔也会脸红腼腆的少年颜宁宵如黄鹤一般不复返,剩下的是工于心计、隐忍坚强、戴着谦谦君子面具的泰宁侯五少爷。

    “说起来,这位曾经的族兄还给你送过一个夏天的樱桃呢。”似乎看出了睡莲心中所想,颜如玉揶揄道:“我当初还不忿来着,明明都是族人,我和你还是邻居,凭什么他家的樱桃都被你吃了,我一点也沾不到,原来这就是缘分啦,啧啧,强求不得,如今他认祖归宗,有了探花郎的功名,又是你父亲的学生,啧啧,近水楼台先得肥莲……。”

    睡莲那里容得如玉继续说下去,连捧起温泉水浇了她一头脸,如玉嘻嘻笑着拂去脸上的水珠,半认真半玩笑道:

    “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要及笄了,估摸着这会子你家里就在暗暗张罗你的亲事,你从小到大,都是有主见的,不过这次你要听姐姐一句话,婚姻大事我们女孩子家是做不了主的,若将来——将来你对丈夫再不满意,也莫要表现在明面上,无论嫁给谁,过日子,总是要放宽心些才好。”

    睡莲一怔,马上反应到如玉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和她两个人听的,魏王的出身并不好,母亲是卑贱的浣衣女,而且,这位又有断袖的癖好,魏王妃并不好当啊。

    “我晓得的,随遇而安便是。”睡莲从温泉水里趟过去,牵着如玉的手道:“能开心一日是一日,下一次见你恐怕就要给你添妆了,你想要什么?”

    颜如玉眼睛往水中一瞟,纵使水面上满是氤氲的水汽,她也瞧见睡莲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饱满胸脯,犹如一对白莲花在水中悄然绽放,顿时玩心大起,魔爪猛地朝着白莲花偷袭,笑道:“送我一对白玉雕琢的馒头即可,记得在馒头上点个红樱桃……。”

    温泉池内,两个少女嬉笑一片,风景独好。

    大年初三的下午,睡莲在来思院帮着柳氏修改婚宴的菜色,宁佑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八,随着婚期越来越近,柳氏也越来越焦躁起来,总觉得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一遍又一遍的推倒重来,力求尽善尽美,睡莲也跟着折腾的够呛,唉,七婶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紧张才怪。

    最应该帮助柳氏的王素儿反而很少在来思院出现,倒是睡莲这个侄女操碎了心,除了要协助大夫人理家,还要帮着柳氏忙前忙后,这个年就过的格外繁忙。

    睡莲正和柳氏讨论着婚宴鲥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呢,松鹤堂的小丫鬟来请,说是容夫人和容嬷嬷来给颜老太太拜年,叫两位过去陪客。

    容夫人就是陈灏的生母容氏,陈灏虽然认祖归宗了,可是生母容氏毕竟是改嫁,所以容氏不能跟着陈灏住进泰宁侯府。

    自打陈灏中了探花,他就派人去成都将容氏接到京城,在什刹海附近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将容氏安置妥当,还把亲大姨容嬷嬷接过去荣养,两个老姐妹住在一起安享晚年,时不时的来颜府陪颜老太太说话解闷。

    柳氏和容氏在成都时来往频繁,交情不浅,听说她来了,就忙放下活计和睡莲一起去松鹤堂。

    松鹤堂暖阁,容夫人和容嬷嬷坐在临窗大炕右下手的玫瑰椅上,睡莲对着容夫人姐妹行了晚辈礼,然后坐在一旁的绣墩上陪着说话。

    “哟,好像又长高了些。”容夫人上下打量一番,笑盈盈的递过一个小锦盒,说道:“前几日是你生日,我病了,就没来,今天给老太太拜年,就顺便把礼物给你捎过来。”

    睡莲道了谢,双手接过。

    容嬷嬷笑道:“打开来瞧瞧,着实是件好物呢。”

    当面打开礼物不符合礼数,睡莲看了看颜老太太,颜老太太点点头道:“都是自己人,你打开便是。”

    睡莲揭开盒子,但见一个玉片雕琢组合而成的白牡丹花静静卧在红丝缎中,有一种不能亵渎的极致美感。

    睡莲为难的看着颜老太太,拿人手短,礼物太贵重了,着实烫手,不敢收啊!

    颜老太太道:“这玉牡丹太贵重了,九丫头才多大的女孩儿,怎么好意思要呢。”

    容嬷嬷笑道:“玉牡丹贵重,浑然天成,和睡莲最是相配,这也是我们两个老太婆一片心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不好意思的事可能还在后头呢。”

    睡莲装着听不懂容嬷嬷话里的弦外之音,颜老太太朝着柳氏使了眼色,柳氏对着睡莲点点头道:“你去催催外头,说是剪一支腊梅回来插瓶,这会子怎么还没影。”

    睡莲告退,顺手将装着玉牡丹的锦盒放在颜老太太身边的炕几上。

    到了晚上,睡莲到底是忍不住了,到来思院问柳氏下午到底如何。

    柳氏不以为然道:“急什么,这就跟那腊梅花一样,都还是没有影的事,容夫人只是借着玉牡丹表露了意思,你祖母最后还是帮你推辞了,其实如今这样的人家已经了有了几家,你祖母和你父亲还在仔细盘算,你是五房嫡长女,婚事没有那么简单定下来。”

    看来头上悬着的那把刀一时半会还砍不下来,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此事关系到第二次投胎的好坏,纵使睡莲这个唯物主义者也在初五那天去法华寺烧香拜佛,祈求得到一个稍微不那么讨厌的夫婿。

    佛堂上,初长成的少女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祷,佛堂幔帐的后面,白衣光头知客僧打扮的许三爷的目光在少女身上从头到脚游离了半响,最后定格在少女胸前双峰顶端的悬崖处,暗道:肥莲果然长——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叔乃不要介么肤浅嘛。

    咳咳,兰舟遇到几个头疼的问题,至今没有找到确切答案,想请教各位亲爱的读者,你们都有大智慧。

    第一,明清时期,管理异性王或者候,伯爵位的部门到底是宗人府还是礼部?有何依据?

    第二,颜渣爹把穆思齐叫神马?或者穆思齐怎么称呼颜渣爹?

    第三,五服之中,有爵位的人,如候,伯等爵位,要给同族长辈守孝吗?即使要守孝,孝期是否比一般人要短?有何依据?

    如果乃们知道答案,还请乃们赐教一二,谢谢。

    图为容夫人送给睡莲的玉牡丹,吴越国恭穆皇后康陵出土的玉牡丹花片,可遥想其当年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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