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回 皇上的难处
() 奶妈忽然把身子对着皇上跪下哀求说：“皇儿，算奶妈求你了，你就下旨饶舅舅一命吧，啊，舅舅也老大一把年纪了，奶妈一想起一个人被剥皮的情景就害怕，人们常常用‘千刀万剐’这句话骂人，想不到现在舅舅……奶妈想，舅舅虽然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是舅舅毕竟……在**过了大半辈子……想起来也造孽，一个好好的身子被割掉了那东西，从此不能够有女人，不能够成家生儿育女，一个人孤苦伶仃过日子……舅舅也苦呀，皇儿是至孝之人，大慈大悲，你就饶舅舅一条老命吧，啊，奶妈求你了！”
“奶妈快起来，啊，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皇儿不答应奶妈，奶妈就跪着不起来。”
“何苦么，奶妈起来，哪有娘向儿子下跪的？奶妈不是折煞儿子吗？起来，坐着说话，啊。”皇上一边说一边把奶妈扶起来在藤椅上坐下。
“奶妈呀，并不是孩儿硬心不保舅公，国法为大呀。虽然孩儿是皇帝，但是这皇帝实际上只是一个官职。孩儿承认，孩儿在朝廷有一些权力，甚至说权力很大，但是，孩儿的这种权力是谁给的？还不是朝廷的臣子们给的？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百姓给的？人们常常说国法为大，国法跟皇帝比起来谁为大？当然是国法为大么。国法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历朝历代，尽管朝代变了，但是国法却是代代相传。再从一个朝代来说，皇帝一代代更替，但是国法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本朝洪武皇帝制定了《大明律》，两百多年过去了，皇帝轮到我已经是十三代了，但是现在的国法还是《大明律》，奶妈呀，你说是皇帝大还是国法大呢？现在奶妈要孩儿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为亲戚说情，这不是让孩儿徇情枉法吗？奶妈呀，孩儿知道奶妈心疼孩儿，但是孩儿也恳请奶妈能够理解孩儿的难处。”
皇上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感情真切，奶妈真的再没有话说了。但是，正像所有的女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总会拿出最后的绝招——嚎啕大哭喊爹叫娘一样，奶妈把鼻子一酸就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苦命的舅舅呀，不是外甥女不救你，你的外甥女已经尽力了，但是外甥女毕竟是女人……也不是我的皇儿不讲情面，我的皇儿也有难处呀，现在怎么办呢我的舅舅呀，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下那么多的造孽事。我的舅舅呀，现在外甥女也只能够在你死后做一点事，把你的骨头捡起来装在棺材里埋葬。我的舅舅呀，逢年过节外甥女会给你烧香纸的。我的舅舅呀，每年的清明节外甥女会给你挂清的，我的苦命的舅舅呀，你死后，奈何桥上你不要等谁，你除了一个外甥女再没有别的亲人，不会有人要你在奈何桥上等，也没有谁来奈何桥上送你。你唯一的亲人外甥女不会来奈何桥送你的，你就安心走吧，啊，你不要往下看，那下面的河是一条血河，河岸全是青面獠牙牛头马面张着血盆大口，你要是看一眼就会掉下去被撕成碎片吃掉的，你就闭着眼睛慢慢走吧……”
皇上面对奶妈的嚎啕大哭，几乎手足失措，忙用言语安慰：“奶妈不要这样，奶妈你听我说，奶妈不哭！奶妈你这一哭孩儿也不好过，奶妈呀，你不要哭好吗？有话慢慢说好吗？奶妈你总得让孩儿好好想想吧？啊？”
奶妈听出皇儿口气有些松动，停下哭声说：“好呀，皇儿你就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奶妈，奶妈等你的消息。不是奶妈要为难皇儿，我一想起你舅公老大一把年纪还要做伤亡鬼我就心疼，好了，皇儿你好好想想吧。”
皇上离开了奶妈，心中好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事情真的麻烦，依着奶妈，必然徇私枉法；不依着奶妈，奶妈的心里又憋着放不下，怎么办呢？原来当皇帝也这么难？
皇上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不能够迁就奶妈，决不能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来，不能让天下百姓骂我是昏君。
奶妈把见皇上的经过向魏忠贤做了详细汇报。当奶妈说到皇上最后的态度时，魏忠贤笑了。奶妈问笑什么，魏忠贤伸出两个指头：“这皇上的态度就两个字：托词。”
“什么意思？”
“你在皇上面前这么长哭短哭，皇上哄你不住，只好松口哄住你不哭。其实，皇上是不想迁就你奶妈的，看来你舅舅的老命是保不住了。”
奶妈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又难过了，鼻子一酸又抽泣起来。魏忠贤伸手搂住奶妈说：“奶妈，不要老是哭鼻子，要多想想办法。”
“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办法呢？”
“告诉奶妈，还有一个路子，奶妈知道皇上最听谁的话？”
“张居正丞相？”
“不是。”
“满朝荐丞相？”
“不是。”
“冯公公？”
“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魏忠贤把奶妈搂得更紧一些，把嘴巴贴近奶妈的耳朵：“太后。”
奶妈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着魏忠贤：“魏公公是要我去找太后？”
“是的，现在只有请求太后出面了。”
奶妈犹豫片刻，没把握地说：“只怕找太后也没有用，首先是，太后肯帮这个忙吗？还有，皇上是不是听太后的也难说。”
“关于太后是不是肯帮这个忙，这事情包在我忠贤身上，至于皇上是不是听太后的，忠贤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因为……”
“因为什么？怎么又不说了？”
“奶妈一定还记得忠贤跟太后之间的事情？”
“忠贤跟太后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奶妈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奶妈呀，你也不要在忠贤面前装傻，忠贤跟太后之间那些事，我忠贤不是早就跟奶妈说过吗？好吧，奶妈既然还想听，忠贤就再说一遍。当初我跟奶妈你还没有好上，那时候我跟太后打得火热，也不知道皇上怎么知道了我是一个净身不彻底的假太监，于是皇上找到太后问起这件事，母子俩大闹了一场。谁知太后干脆把我们之间的事抖落出来，明明白白告诉皇上自己喜欢我，还哭诉女人守活寡的痛苦，一场要死要活的嚎啕大哭，居然让皇上让步了，皇上答应不再管太后的私生活，这样，我跟太后之间的暧昧关系就一直保持下来，直到忠贤跟奶妈好上以后，忠贤跟太后之间的来往才渐渐少了一些。”
听了魏忠贤这一番叙述，奶妈忽然嫉妒起来，用手掌在魏忠贤脸上拍拍：“你们男人就没几个好人，搞女人也不嫌多。”
魏忠贤反唇相讥：“你们女人也没几个好人，看见男人就想抱。”魏忠贤说罢大笑起来，奶妈也被逗笑了。
二人逗笑一阵，魏忠贤认真说：“说正经事吧，忠贤的意思是，由于皇上很孝顺，对太后的话从来不敢违拗，如果奶妈能够得到太后说句话，也许有效果。”
“不过我对太后有点……”
“不敢跟太后说是吧？没关系，这事由忠贤来办。”
要知道奶妈的目的是不是达到，请看下一回。
“奶妈快起来，啊，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皇儿不答应奶妈，奶妈就跪着不起来。”
“何苦么，奶妈起来，哪有娘向儿子下跪的？奶妈不是折煞儿子吗？起来，坐着说话，啊。”皇上一边说一边把奶妈扶起来在藤椅上坐下。
“奶妈呀，并不是孩儿硬心不保舅公，国法为大呀。虽然孩儿是皇帝，但是这皇帝实际上只是一个官职。孩儿承认，孩儿在朝廷有一些权力，甚至说权力很大，但是，孩儿的这种权力是谁给的？还不是朝廷的臣子们给的？甚至可以说是天下百姓给的？人们常常说国法为大，国法跟皇帝比起来谁为大？当然是国法为大么。国法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历朝历代，尽管朝代变了，但是国法却是代代相传。再从一个朝代来说，皇帝一代代更替，但是国法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本朝洪武皇帝制定了《大明律》，两百多年过去了，皇帝轮到我已经是十三代了，但是现在的国法还是《大明律》，奶妈呀，你说是皇帝大还是国法大呢？现在奶妈要孩儿利用手中的权力去为亲戚说情，这不是让孩儿徇情枉法吗？奶妈呀，孩儿知道奶妈心疼孩儿，但是孩儿也恳请奶妈能够理解孩儿的难处。”
皇上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感情真切，奶妈真的再没有话说了。但是，正像所有的女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总会拿出最后的绝招——嚎啕大哭喊爹叫娘一样，奶妈把鼻子一酸就嚎啕大哭起来：“我的苦命的舅舅呀，不是外甥女不救你，你的外甥女已经尽力了，但是外甥女毕竟是女人……也不是我的皇儿不讲情面，我的皇儿也有难处呀，现在怎么办呢我的舅舅呀，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做下那么多的造孽事。我的舅舅呀，现在外甥女也只能够在你死后做一点事，把你的骨头捡起来装在棺材里埋葬。我的舅舅呀，逢年过节外甥女会给你烧香纸的。我的舅舅呀，每年的清明节外甥女会给你挂清的，我的苦命的舅舅呀，你死后，奈何桥上你不要等谁，你除了一个外甥女再没有别的亲人，不会有人要你在奈何桥上等，也没有谁来奈何桥上送你。你唯一的亲人外甥女不会来奈何桥送你的，你就安心走吧，啊，你不要往下看，那下面的河是一条血河，河岸全是青面獠牙牛头马面张着血盆大口，你要是看一眼就会掉下去被撕成碎片吃掉的，你就闭着眼睛慢慢走吧……”
皇上面对奶妈的嚎啕大哭，几乎手足失措，忙用言语安慰：“奶妈不要这样，奶妈你听我说，奶妈不哭！奶妈你这一哭孩儿也不好过，奶妈呀，你不要哭好吗？有话慢慢说好吗？奶妈你总得让孩儿好好想想吧？啊？”
奶妈听出皇儿口气有些松动，停下哭声说：“好呀，皇儿你就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奶妈，奶妈等你的消息。不是奶妈要为难皇儿，我一想起你舅公老大一把年纪还要做伤亡鬼我就心疼，好了，皇儿你好好想想吧。”
皇上离开了奶妈，心中好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事情真的麻烦，依着奶妈，必然徇私枉法；不依着奶妈，奶妈的心里又憋着放不下，怎么办呢？原来当皇帝也这么难？
皇上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不能够迁就奶妈，决不能做出徇私枉法的事来，不能让天下百姓骂我是昏君。
奶妈把见皇上的经过向魏忠贤做了详细汇报。当奶妈说到皇上最后的态度时，魏忠贤笑了。奶妈问笑什么，魏忠贤伸出两个指头：“这皇上的态度就两个字：托词。”
“什么意思？”
“你在皇上面前这么长哭短哭，皇上哄你不住，只好松口哄住你不哭。其实，皇上是不想迁就你奶妈的，看来你舅舅的老命是保不住了。”
奶妈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又难过了，鼻子一酸又抽泣起来。魏忠贤伸手搂住奶妈说：“奶妈，不要老是哭鼻子，要多想想办法。”
“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办法呢？”
“告诉奶妈，还有一个路子，奶妈知道皇上最听谁的话？”
“张居正丞相？”
“不是。”
“满朝荐丞相？”
“不是。”
“冯公公？”
“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魏忠贤把奶妈搂得更紧一些，把嘴巴贴近奶妈的耳朵：“太后。”
奶妈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着魏忠贤：“魏公公是要我去找太后？”
“是的，现在只有请求太后出面了。”
奶妈犹豫片刻，没把握地说：“只怕找太后也没有用，首先是，太后肯帮这个忙吗？还有，皇上是不是听太后的也难说。”
“关于太后是不是肯帮这个忙，这事情包在我忠贤身上，至于皇上是不是听太后的，忠贤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因为……”
“因为什么？怎么又不说了？”
“奶妈一定还记得忠贤跟太后之间的事情？”
“忠贤跟太后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奶妈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奶妈呀，你也不要在忠贤面前装傻，忠贤跟太后之间那些事，我忠贤不是早就跟奶妈说过吗？好吧，奶妈既然还想听，忠贤就再说一遍。当初我跟奶妈你还没有好上，那时候我跟太后打得火热，也不知道皇上怎么知道了我是一个净身不彻底的假太监，于是皇上找到太后问起这件事，母子俩大闹了一场。谁知太后干脆把我们之间的事抖落出来，明明白白告诉皇上自己喜欢我，还哭诉女人守活寡的痛苦，一场要死要活的嚎啕大哭，居然让皇上让步了，皇上答应不再管太后的私生活，这样，我跟太后之间的暧昧关系就一直保持下来，直到忠贤跟奶妈好上以后，忠贤跟太后之间的来往才渐渐少了一些。”
听了魏忠贤这一番叙述，奶妈忽然嫉妒起来，用手掌在魏忠贤脸上拍拍：“你们男人就没几个好人，搞女人也不嫌多。”
魏忠贤反唇相讥：“你们女人也没几个好人，看见男人就想抱。”魏忠贤说罢大笑起来，奶妈也被逗笑了。
二人逗笑一阵，魏忠贤认真说：“说正经事吧，忠贤的意思是，由于皇上很孝顺，对太后的话从来不敢违拗，如果奶妈能够得到太后说句话，也许有效果。”
“不过我对太后有点……”
“不敢跟太后说是吧？没关系，这事由忠贤来办。”
要知道奶妈的目的是不是达到，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