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双帝
“十字大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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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先生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沙哑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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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他曾有幸见过一次，是十年前潘神教导一个盲女的时候，那个动作绝对错不了。在心口正面划上一道横线，在背后心口的位置划上一道竖线，两股力量交汇产生的电流对心脏造成冲击，达到不可逆死亡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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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纽学堂学员众多，古老典籍也不胜枚举，十字大红心却只有一个人会用，Ｚ先生茫然的睁大了眼睛，夏夜之那张脸已在他视觉里消却了形象，许多纷乱复杂的东西一瞬间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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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纽身体术是基纽特种学堂不外传的秘术，而这种秘术共分三部分，最简单的叫做重力掌控点，如果天资聪颖修成这个大概需要三到五年时间，再高一个层次的身体术叫做身体漂浮术，精髓取自印度瑜伽中神秘术人体漂浮，基纽学堂学员众多，修成者却寥寥无几，而最为艰深的碎影月光舞，在他印象中似乎也只有不超过十个人有资格修习，潘神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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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秒，多年前的一天被他传授给了四个最杰出的弟子，潘神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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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十字大红心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盲女霓蓝，她是潘神收过的唯一一个弟子，而另一个就是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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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破，也就是所谓的逆流之川，当世只有巫师一个人懂，否则昔年他也不可能要夜鹰和潘神远赴非洲撒哈拉以南部郡，希冀得到那本足矣令基纽学堂压倒圣修会的失传的典籍，那次行动总指挥是潘神，见过巫师庐山真面目的只有两个，潘神和夜鹰，当年回到基纽学堂述职的时候，夜鹰曾说自己跟丢了潘神一晚，出于信任，他未想什么，但是当所有线索忽然出现在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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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实却否定了这唯一可以得到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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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对不是潘神，以帝王加纳那堪称半神境界的眼力，早已洞察万物，如果他说这个姓夏的青年不超过二十岁，那么一定不会有丁点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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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了这个岁数，就算是巫师的易容也做不到将躯体的生命更新改造，所以说夏少年是潘神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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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潘神的弟子，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能解释通，唯一解释不通的只有一点——以二十岁的年纪如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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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会瞬秒，碎影月光舞，十字大红心，百破，这不像是学习，而像是二千多年前那位人子借着人类躯壳再次降临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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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是半神，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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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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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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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先生叹了口气，似为这千古一帝就此没落而感觉惋惜，又或者为夏夜之的风华绝代而感到迟暮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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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的感觉被这种情绪打断，让Ｚ找回了焦距，烟尘散去，终于姓夏的少年成功绕到了帝王加纳的背后，一如当年他教授霓蓝时的轻盈，不，不，是犹有过之，那速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食指划下的那道竖线，像是封印着强大的力量，竟然似乎能看得见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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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终于定格了，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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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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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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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水印一样烙下的，烙在夏夜之身后的，那个，那个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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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帝王加纳……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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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因为灼热呈现出空间的扭曲，像飞机跑道上空的情景，那模糊的疏影再次出现了，“你终于将的脊背留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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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眼见着手指划过的地方软了下去，那件长衫落在地上，就像凌榛击打帝王加纳时伤到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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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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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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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着凌厉的杀气而来，瞬秒用尽了他仅有不多的气力，再想弹射出去十米已不可能，那拳像是早已等待这一刻，即便在百破状态仍然感觉晚了，闪不开了，夏夜之拼尽生命潜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出了身体漂浮术，身体向右偏了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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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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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打在了左肩胛上，夏夜之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毁灭性的力量在短暂的一刹那席卷了全身，连一点让他卸力的机会也没有，终于，帝王加纳起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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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筋脉被庞沛能量震断了，夏夜之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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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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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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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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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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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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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帝王加纳侧了侧脸，一个光头跑了过来，好像是叫布拉格，后面是沐风的那个笨徒弟，还有，荣姓的俏丽女子，如果不是他眼中再容不下这世间的一草一木，这等蕙质兰心的绝色女子该是多么值得细细欣赏的呢，想着不由怜惜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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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离开风岚小筑前，杰克菲利特顶着敬畏的情绪还是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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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总会很巧，所惧怕的事情都会发生，的确如此，那么加纳前辈要如何提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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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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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学生想知道的，岩月擎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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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什么事也扯上我，帝王加纳的心思我不敢窥探啊”岩月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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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置可否笑笑，思索了许久，眉间那颗朱砂痣一扬，“十字大红心如果是近战杀招的话，之前他一定会用身法迷惑我，无论我是否能分辨出，我都会将元气全部激发出来，如果他躲不开，那种感觉想必在死前也会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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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如他能躲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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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躲开，那么要施出最后的杀招唯一能凭借的仅有‘瞬秒’了，只要做到这一点，就是我的契机了，你们要知道一个人在经过运筹帷幄的布局后，都会急不可待盼到收成，而全部泄出元气的我大概在对方眼中会成为收成，而这个就是我说的契机……相信到时候他的对手只能是被我用元气吹起的衣服，而他留给我的就是脊背了在帝王加纳的世界里，永远不止有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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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加纳前辈，万一他没有上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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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如果有，万一的话……”帝王加纳撑着柚木栏杆陷入了沉思，繁星满天的苍穹之下，他并未显得丝毫渺小和黯淡。不知是夜寒的缘故，还是与这睥睨天下的两百年神话相处有些紧张，杰克菲利特有些颤抖，这大概就是半神与凡人之间的差别，岩月擎看出他不敢惊动帝王加纳沉思，又急于想知道答案的心思，于是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如果当真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帝王加纳一定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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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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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呵”岩月擎俊美的脸上显出一丝憧憬，“因为终究有一个凡人可以窥到帝王加纳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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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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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菲利特眉头深锁，细细咀嚼着这七个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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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是才智卓绝之辈，习惯自己去忖度一些东西，所以并未就这方面追根问底，而是向岩月擎道：“你看过么？我说的是加纳前辈的世界，你看到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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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月擎连忙摆了摆手，遮着嘴小声道：“还是算了吧，听圣主说完后，我连一点勇气都没了，我劝你也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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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圣主……”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个称号都会肃然起敬，即便是圣修会列在第三位的杰克菲利特，“加纳前辈的世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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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最亲近圣主的教皇彼得后裔岩月擎也确确实实不清楚，只是曾听闻圣主偶然说起，具体的描述没有，只有一句话——他的世界悖逆了神所创造的基本游戏规则，非是凡人所能承受得起——如今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但那位明君从来不做半分言过其词的夸耀，所以他想了想，对杰克菲利特道：“那恐怕将是将最后半只脚踩上云梯的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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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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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哥哥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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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抱起夏夜之的身体，猛烈地摇动，“你说话啊，说话啊，我是老布，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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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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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一把推开他，将夏夜之放下，翻起眼皮，黑色的瞳仁已经发散，凌榛心一凉，左手压在夏夜之的胸口，压，按，松弛，压，按，松弛，半分钟，终于还是垂下了头，不知怎么地，拿出来那封前晚他托付夏夜之交给女儿凌蓝的信，灼热的温度漫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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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世年华你说过，如果遇到帝王加纳一定会不顾一切保命离开，小夏，你食言了”凌榛单膝跪地，深深地行了一礼，与这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忘年交相识短短的几个月，感触最多的并不是他那屡次让人震惊的天赋，也不是他冷静缜密的思维以及临危不乱的王者之气，他总欣赏的是在他身上透射出来的面对生命的洒脱从容，还有对生命的尊重和挚爱，想起林林种种的往事，凌榛从口袋里掏出烟，都已经折断了，可是他依然点燃了半支，放在夏夜之身旁，像是做最后的祭奠，“你我说好的事我都记着，你的仇我报不了，只能将你挂念的人照顾好，我保证，放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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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布拉格哭得稀里哗啦，凌榛把他揽到了怀里，第一次见他这么哭，一个大老爷们，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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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马革裹尸，盖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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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蓉似乎还没有放弃，凌榛想阻止她，但是还是松开了手，荣蓉取出一个瓷瓶，揪开盖子有一股异香，试着灌了几滴，都从夏夜之嘴角流下来，她仍旧没有放弃，一仰头，将瓶子里的汁液全倒进嘴里，俯下身去，嘴对嘴地送进夏夜之嘴里，黑色玛瑙一样光泽的乌发垂散在胜雪白衣上，构成了黑与白的纯净世界，安详，宁谧，凌榛叹了口气，抱着最后希望想问一句，但是耳中还是在嗡鸣声中听到了荣蓉清澈却哀伤的声音，“他死了……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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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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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碧萝微张着嘴，眼泪巴拉巴拉掉下来，“荣姐姐，你，你救救夏夜之，求你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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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是真的伤心了，嘴巴虽硬，但心肠甚远，夏夜之救过她三次，怎么会没有好感，否则她怎么舍得帮他去追求这么美丽的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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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荣蓉鲜有的哀伤情绪的表情让她死心了，超度的梵唱自天下间少有的女子口中缓缓溢出，让芭碧萝觉得灵魂有种超脱肉体而远去的错觉，可是帝王加纳又走过来了，这次谁会步夏夜之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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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坏人就不会受到惩罚么，难道上天就闭着眼，让这些脆弱的生灵任人宰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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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难道就不能降临一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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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间，一道黑色闪电当空劈过，晴天里带了一层暗影降临下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帝王加纳的身形已经消失了，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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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在树上呆了许久，我一直在想，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时间出手？没想到算来算去，却选择在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时间，哼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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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故意放大了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所有的人都木讷了，直到Ｚ先生冷冷斥了句“蠢货”后，大家才终于看清那个消瘦的身形，深紫色的头发，苍白到病态的面容，如石蜡一样万年不变的表情，这几人当属凌榛眼力最好，但是看到来人，仍旧认不出，好在帝王加纳道出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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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与潘神，基纽学堂复兴的双子星适才我试过了潘神的十字大红心，虽然不是正宗，但意思到了，甚为精湛，不知作为基纽下一任接替人的阁下，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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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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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夜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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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深吸了口气，本该是见面厮杀的仇敌，此刻却对他的到来分外庆幸，夜鹰没有说话，帝王加纳又说了几句，但是夜鹰从始至终只是木然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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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掉灵魂的可悲蝼蚁”帝王加纳摇了摇头，就在这一瞬间，夜鹰那狭长似羽翼的长衫滑翔般飘往帝王加纳，帝王加纳嘴上托大，但是当看到夜鹰的身法，也赞叹了一声，速度不是他最大的可怕之处，论速度比之Ａ公爵还要逊色不少，但是怎么感觉这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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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挥出一拳，直击夜鹰的脸部，也不顾夜鹰抓向肩胛的手指，这是硬拼的打法，夜鹰抓到他的一刻，恰好是拳头落在对方脸上之机，当世之上，似乎还没有他帝王加纳击不碎的东西，如果硬说有，也有，那个东西叫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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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拳就要轰到夜鹰的脸上，突然间肩头一凉，帝王加纳功聚左肩，试图荡开了夜鹰的一抓，他已然将气息调至相当高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就算是削铁如泥的玲珑匕也未必能割开他的皮肤，可是当夜鹰的手指与他的皮肤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后，一大块肉被生生抓了下来，鲜血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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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想起阴影大名录中提到夜鹰的描述，果然他最大的杀招就是这一对手，戴上乌金丝手套后，更加锋利，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能瞬间改变手臂的长度，不知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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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极限了，别给他回气时间，上”Ｚ先生声嘶力竭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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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舔掉乌金丝手套上的鲜血，不给帝王加纳哪怕一秒钟的回气时间，欺身而进，眨眼即至，凌榛死死地瞪着场上瞬间的优势逆转，心里绷紧了炫，连脚下被踏出一个深坑也未觉得，眼见夜鹰与帝王加纳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突然间，帝王加纳的身体闪烁了两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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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众人多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又是一次集体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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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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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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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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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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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帝王加纳所依傍的这招是为了回气，可谁也没有办法，夜鹰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笼中的一只鸟，而身边无形的世界都是帝王加纳布置的笼子，根本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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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呆在原地，朝左边击出一拳，一记比夏夜之还炫目的后翻，双膝下磕，接着左肘横起，猛烈击打，每一招都是一往无回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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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不是疯了……吧”袁飞看到夜鹰的反常，像一只没头苍蝇乱撞，不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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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看”凌榛猛然睁大眼睛，指着地上，众人顺着他指尖看去，只见夜鹰没经过一块区域，地上都有血滴，不多时，帝王加纳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七八道伤痕，左肩尤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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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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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一问岂非多余？鹰的眼睛可是最为锐利的”Ｚ先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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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不答，只是将带着乌金丝手套的手凑近鼻子，嗅上一嗅，然后舔掉手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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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他果然不可能看见，Ｚ那么说只是想转移注意力，夜鹰依靠的是超常的嗅觉，就算是我刻意用气封住了血的气味，他还是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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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由一凛，圣修会之中除了手刀米罗外，要找到能对付夜鹰的人真就凤毛麟角，米罗已死，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淡出阴影，其他几人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插手圣修会与基纽特种学堂的争端，或许夜鹰就将成为左右成败的一枚重要棋子，这样的人对于圣主的大计定然是个祸害，还是除掉为好帝王加纳捂着肩头，也是有苦自知，如果不是刚才用了一次元气归元，也不至于需要回气，此刻要压制毒性，又要和强手过招，当真有些为难，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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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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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心下默念，毫不征兆地抽身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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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夜鹰怎会么放弃，他乘势追击，目标仍旧是帝王加纳的左肩，似乎要将他整条手臂抓下来才肯罢休，两人一先一后向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掠去，帝王加纳先一步进入那片阴影，夜鹰随后而至，那鬼魅身法竟是将众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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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夜鹰停住了身形，逆光而立的黑衣上镀上一层金色，像要被融化在光与影交织的氤氲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夜鹰就好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发现了仙境之桥一样，连Ｚ先生的呼唤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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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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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鹰探出两指，猛然朝着自己的眼睛刺去，一声惨叫，夜鹰踉跄着退了回来，转过身把众人吓了一跳，因为两抹血痕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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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帝王加纳从树后转出，一步一步向着这边走来，“基纽学堂的Ｚ大人，最终还是要由你我结束这漫长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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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知道气数已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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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撑着身上站起来，无意识地挡在Ｚ身前，但没有双目的夜鹰已经连脚下都顾及不了，又是一个趔趄，他打着旋，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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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看了看荣蓉，又看了看布拉格，都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犹豫和怯意，最后，都站在一旁，任帝王加纳朝Ｚ先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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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扑腾了几下，硬是没有呻吟出声，侧耳听着帝王加纳的脚步，不知是不是因为视觉消失后，灵觉反而敏锐起来。除了脚步声，他似乎听到了风在呢喃，初时不可闻，但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响彻耳际的曼妙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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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之间，手臂被抓住了，基纽近身搏斗术要已烂熟于胸，夜鹰下意识地缠住了那条手臂，正要由柔到刚发力，震动对手的手臂，耳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退下，将帝王加纳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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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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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呲着牙，脸都要贴到来人的脸上，似乎想透过这双盲目将这个人看清楚，没错，这感觉错不了，是他，就是潘神，一生的对手，也是一生想要超越的人。夜鹰仍旧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扭过头，想让老师帮他证实，却听见杂乱，哭泣，颤抖，惊愕的声音喊着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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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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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会这样呢？不可思议”这是帝王加纳自天亮之前到现在第一次语调变了，他将手掌拢在耳朵旁，细细聆听着什么，旁人的欢呼早已自动过滤掉，然而就算见识广博如同人类发展历史一般的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重复着那四个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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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对于这个世界我真的不存在任何好感，真希望会发生一次陨石冲撞，将所有肮脏的毁灭，不过……”夏夜之将手支在眉骨上，挡着初升的旭日，光从指缝中透射进来，搔得眼睛有些痒，他揉了揉鼻子，止住将要打出的喷嚏。帝王加纳的影子被从身后射来的万丈光芒拽得极长，但是这一刻他却不再感到有多少压力，就像她说的，我呼吸着你的呼吸，因为我们都在顽强地向着光明，看着那和煦的阳光，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面孔，那位插着口袋的白衣天使对着他点了点头，夏夜之想去伸手，但是抬起一半，终究还是放下了，接着是她温暖的笑靥，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是什么使你仍然能笑得这么淡然而幸福，娆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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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丛没有被选择成为大树，所以她必须躲在暗影里，连见到的阳光都成为触手不及的艰难，但是他并没有放弃生存的权利，甚至比大树更珍惜珍重每一寸光阴，努力地朝向光明。选择之于存在最大的意义难道不就是在于自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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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为人类之间的争斗找一个理由，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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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我夸口，这两百年我穷尽所学，虽然不敢说铭记下了所有的学识，但武道范畴内似乎没有短板，可我仍然看不出阁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眼下似乎已然脱离了逆流之川的范畴，这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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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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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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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叫做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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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呒，有些古怪还是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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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站在这里，应该不是享受这份欣赏日出的闲情逸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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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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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无奈地笑笑：“我若不是强弩之末，你纵使站到如今的高度想要主宰这场战斗的胜负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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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如此”夏夜之一点也不忌讳帝王加纳攻心，坦然承认，事实上他很清楚与帝王加纳的差距，不是涅磐不行，而是他突然拔高后勉强站到这个层面实在根基未稳，以这种神经质的爆发对抗那两百年的积淀，连他自己也没有胜的把握，哪怕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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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剩气力不多，又不能空手而归，怠慢了圣主所托，不知道阁下能否稍作忍让？”稍稍顿了下，帝王加纳道：“最后一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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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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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目光如电，嘴角带着让人不可捉摸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气息皆无的夏夜之，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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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帝王加纳身前身后，微微的薄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绕着他盘桓起来，初时还像是山谷流风的湍流夹带，片刻后情景变得诡异起来，头顶之上直到数十米树冠上的薄雾猛然被吸了下来，诸人之中Ｚ身份最高，眼见与此，心下才晓得和这个人差距当真是天人之境，就算给他二百年时间，也未必赶得上帝王加纳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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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褴褛的衣衫被帝王加纳迅速回气造成的湍流扯得猎猎作响，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多少压抑的心情不遗余力地涌上心田，过往那么多年的杀戮和痛苦，爱与怜惜，责任与信仰，如同一块块碎裂的镜片被时间倒流的力量粘合在一起，终于站在了曾经向巫师承诺的巅峰，体会最多的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创伤的心灵带着不受约束的情感向脱缰的野马在漫无边际的草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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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这天这地像是融合在远方的一线，无限的接近，接近，最后那神光从他被诟病为狐睛的双眸里恣意纵出，在这一刻气机牵引下，夏夜之抬起右脚，向前踏了一步，落脚之处已在帝王加纳身后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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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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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肩，胸口，腰腹，至少有十多处地方衣衫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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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没有一个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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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果然非同凡响，能量级上远胜于逆流之川，恭喜阁下，以如此年轻便踏上武道巅峰，不过还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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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微一错愕，哑然失笑道：“可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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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答，而是叉开话题道：“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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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走向一株参天古木，这树怕有千年的历史，盘根错节，树冠丰盈，迎光一面与背光灯一面，似乎是两个世界，帝王加纳转身进了树影之中，夏夜之随后而至，这时，布拉格一拍光头，暗叫不好，刚才那么厉害的夜鹰就是追着到了一棵树后，就莫名其妙把自己眼睛捅瞎了，想到这，他大声喊着夏夜之的名字，要他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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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夜之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与他有隔阂的世界，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摄着帝王加纳走到树旁，倏然，前倾将要迈步的身子被下了禁咒一样愣在了原地，吓得布拉格一拍大腿，“哎呀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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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荣蓉飘然掠了过去，她没有从夏夜之一面绕过去，而是绕到了相反的一面，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猛然刺出发簪，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天生丽质的女子如断线风筝被抛了出去，半边身子呈乌黑色的帝王加纳后发先至，荣蓉从他身边擦过去的时候，甚至看得清他的脸，当然也看得清他推往胸口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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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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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蓉心里默念了一句，闭上了眼睛，可是耳中只听到一声微仅可察的嗤嗤声，睁眼只见一道身影隔在她与帝王加纳之间，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已经与帝王加纳绞在一起，刚想喊一声“多谢”，蓦然间，脸色巨变，一口腥甜在喉间打转，竟是忍也忍不住，喷在了夏夜之的后背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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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也想冲上去，但也就是跑上来两步，就看见荣蓉被夏夜之抛了过来，他顺势将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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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腾出的右手此刻得到了空隙，横摆着挥向帝王加纳，帝王加纳摊开手掌捏住了拳头，低吟道：“元气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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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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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心叫不好，猛然抽拳头，可是哪里抽得动，霍然间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住进了身体里，褴褛的衬衫瞬间就被炸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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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嚓一声，地面竟是裂开了，曲折地漫向身后，布拉格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十个腰都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所立之处发生剧烈的颤抖，跟地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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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爆炸要不是被夏夜之引到了地下，我们离这么近统统都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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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渐止，呈漩涡盘桓的薄雾又继续弥散在空中，折磨着穿行其中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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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像是从来没有战斗过一样，互相凝望着，半晌，帝王加纳深深行了一礼，由衷道，“今日与夏小弟一战，实是收益良多，此番回去，至少要休养三年，翌年若我能堪破天人之镜，夏小弟功劳居首，到时必定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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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身上再次漫上红色，见过的都知道，那是血，他在蒸发血来解毒，这本就是足以令人震骇的事情，但是今日所见过的震骇事情太多，也就变为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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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你与我的纠葛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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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惨然一笑，这一战夜鹰废了，自己油浸灯枯，就算此次安然返回基纽学堂及时治疗，怕是再也达不到原来的水平，至于精进其他的，就更不要谈了，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心底里却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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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转过脸，续道：“不过，这对基纽学堂未必是一件好事，圣修会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人实力应该在你之上，只是因为从未涉足阴影，说与不说对于你们的意义不大。今趟我回去之后，大概便离他降临阴影的时间不远了，到时差不多该是做最后决战的时刻了……”帝王加纳掂了掂手里的机枢，指着远方道：“刚才的响动定然惹起了不少波动，军用车辆都启动了，最多二十五分钟后便会到达，恕我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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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刻，最重要的机枢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保住命的众人谁都没有开口，看着帝王加纳悠然离开。与凌榛擦身而过的一刻，帝王加纳停下脚步，却连眼角也没有看他，而是对面色酡红的荣蓉道：“若非机缘至此，在下万万不会对小姐冒犯，他日小姐有所斩获，定然明白我所说的话，希望到时赏光让在下做个东道，请君淡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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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帝王加纳转入一棵树后，半晌，不见动静，布拉格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偷偷瞄了一眼，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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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的世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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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山涧烟尘大作，对众人道：“快走吧，否则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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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抱起受了伤的夜鹰，凝视着夏夜之片刻，情绪复杂道：“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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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知道此时此刻不便多说，于是向后退了一步，一晃身，向着密林深处的阴影掠去。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夏夜之才扭回头，当先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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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先生根本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沙哑地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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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他曾有幸见过一次，是十年前潘神教导一个盲女的时候，那个动作绝对错不了。在心口正面划上一道横线，在背后心口的位置划上一道竖线，两股力量交汇产生的电流对心脏造成冲击，达到不可逆死亡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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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纽学堂学员众多，古老典籍也不胜枚举，十字大红心却只有一个人会用，Ｚ先生茫然的睁大了眼睛，夏夜之那张脸已在他视觉里消却了形象，许多纷乱复杂的东西一瞬间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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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纽身体术是基纽特种学堂不外传的秘术，而这种秘术共分三部分，最简单的叫做重力掌控点，如果天资聪颖修成这个大概需要三到五年时间，再高一个层次的身体术叫做身体漂浮术，精髓取自印度瑜伽中神秘术人体漂浮，基纽学堂学员众多，修成者却寥寥无几，而最为艰深的碎影月光舞，在他印象中似乎也只有不超过十个人有资格修习，潘神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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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秒，多年前的一天被他传授给了四个最杰出的弟子，潘神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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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十字大红心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盲女霓蓝，她是潘神收过的唯一一个弟子，而另一个就是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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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破，也就是所谓的逆流之川，当世只有巫师一个人懂，否则昔年他也不可能要夜鹰和潘神远赴非洲撒哈拉以南部郡，希冀得到那本足矣令基纽学堂压倒圣修会的失传的典籍，那次行动总指挥是潘神，见过巫师庐山真面目的只有两个，潘神和夜鹰，当年回到基纽学堂述职的时候，夜鹰曾说自己跟丢了潘神一晚，出于信任，他未想什么，但是当所有线索忽然出现在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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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实却否定了这唯一可以得到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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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对不是潘神，以帝王加纳那堪称半神境界的眼力，早已洞察万物，如果他说这个姓夏的青年不超过二十岁，那么一定不会有丁点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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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了这个岁数，就算是巫师的易容也做不到将躯体的生命更新改造，所以说夏少年是潘神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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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潘神的弟子，那么所有的一切似乎能解释通，唯一解释不通的只有一点——以二十岁的年纪如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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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会瞬秒，碎影月光舞，十字大红心，百破，这不像是学习，而像是二千多年前那位人子借着人类躯壳再次降临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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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是半神，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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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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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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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先生叹了口气，似为这千古一帝就此没落而感觉惋惜，又或者为夏夜之的风华绝代而感到迟暮之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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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隔世的感觉被这种情绪打断，让Ｚ找回了焦距，烟尘散去，终于姓夏的少年成功绕到了帝王加纳的背后，一如当年他教授霓蓝时的轻盈，不，不，是犹有过之，那速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食指划下的那道竖线，像是封印着强大的力量，竟然似乎能看得见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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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终于定格了，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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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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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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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像水印一样烙下的，烙在夏夜之身后的，那个，那个是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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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帝王加纳……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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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因为灼热呈现出空间的扭曲，像飞机跑道上空的情景，那模糊的疏影再次出现了，“你终于将的脊背留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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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眼见着手指划过的地方软了下去，那件长衫落在地上，就像凌榛击打帝王加纳时伤到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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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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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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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着凌厉的杀气而来，瞬秒用尽了他仅有不多的气力，再想弹射出去十米已不可能，那拳像是早已等待这一刻，即便在百破状态仍然感觉晚了，闪不开了，夏夜之拼尽生命潜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出了身体漂浮术，身体向右偏了两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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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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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打在了左肩胛上，夏夜之如断线风筝飞了出去，毁灭性的力量在短暂的一刹那席卷了全身，连一点让他卸力的机会也没有，终于，帝王加纳起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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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筋脉被庞沛能量震断了，夏夜之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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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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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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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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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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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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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喊声从远处传来，帝王加纳侧了侧脸，一个光头跑了过来，好像是叫布拉格，后面是沐风的那个笨徒弟，还有，荣姓的俏丽女子，如果不是他眼中再容不下这世间的一草一木，这等蕙质兰心的绝色女子该是多么值得细细欣赏的呢，想着不由怜惜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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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离开风岚小筑前，杰克菲利特顶着敬畏的情绪还是追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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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总会很巧，所惧怕的事情都会发生，的确如此，那么加纳前辈要如何提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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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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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学生想知道的，岩月擎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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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什么事也扯上我，帝王加纳的心思我不敢窥探啊”岩月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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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置可否笑笑，思索了许久，眉间那颗朱砂痣一扬，“十字大红心如果是近战杀招的话，之前他一定会用身法迷惑我，无论我是否能分辨出，我都会将元气全部激发出来，如果他躲不开，那种感觉想必在死前也会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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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假如他能躲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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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躲开，那么要施出最后的杀招唯一能凭借的仅有‘瞬秒’了，只要做到这一点，就是我的契机了，你们要知道一个人在经过运筹帷幄的布局后，都会急不可待盼到收成，而全部泄出元气的我大概在对方眼中会成为收成，而这个就是我说的契机……相信到时候他的对手只能是被我用元气吹起的衣服，而他留给我的就是脊背了在帝王加纳的世界里，永远不止有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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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加纳前辈，万一他没有上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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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如果有，万一的话……”帝王加纳撑着柚木栏杆陷入了沉思，繁星满天的苍穹之下，他并未显得丝毫渺小和黯淡。不知是夜寒的缘故，还是与这睥睨天下的两百年神话相处有些紧张，杰克菲利特有些颤抖，这大概就是半神与凡人之间的差别，岩月擎看出他不敢惊动帝王加纳沉思，又急于想知道答案的心思，于是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如果当真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帝王加纳一定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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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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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呵”岩月擎俊美的脸上显出一丝憧憬，“因为终究有一个凡人可以窥到帝王加纳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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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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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菲利特眉头深锁，细细咀嚼着这七个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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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身是才智卓绝之辈，习惯自己去忖度一些东西，所以并未就这方面追根问底，而是向岩月擎道：“你看过么？我说的是加纳前辈的世界，你看到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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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月擎连忙摆了摆手，遮着嘴小声道：“还是算了吧，听圣主说完后，我连一点勇气都没了，我劝你也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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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圣主……”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个称号都会肃然起敬，即便是圣修会列在第三位的杰克菲利特，“加纳前辈的世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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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最亲近圣主的教皇彼得后裔岩月擎也确确实实不清楚，只是曾听闻圣主偶然说起，具体的描述没有，只有一句话——他的世界悖逆了神所创造的基本游戏规则，非是凡人所能承受得起——如今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但那位明君从来不做半分言过其词的夸耀，所以他想了想，对杰克菲利特道：“那恐怕将是将最后半只脚踩上云梯的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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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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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哥哥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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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抱起夏夜之的身体，猛烈地摇动，“你说话啊，说话啊，我是老布，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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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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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一把推开他，将夏夜之放下，翻起眼皮，黑色的瞳仁已经发散，凌榛心一凉，左手压在夏夜之的胸口，压，按，松弛，压，按，松弛，半分钟，终于还是垂下了头，不知怎么地，拿出来那封前晚他托付夏夜之交给女儿凌蓝的信，灼热的温度漫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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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世年华你说过，如果遇到帝王加纳一定会不顾一切保命离开，小夏，你食言了”凌榛单膝跪地，深深地行了一礼，与这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忘年交相识短短的几个月，感触最多的并不是他那屡次让人震惊的天赋，也不是他冷静缜密的思维以及临危不乱的王者之气，他总欣赏的是在他身上透射出来的面对生命的洒脱从容，还有对生命的尊重和挚爱，想起林林种种的往事，凌榛从口袋里掏出烟，都已经折断了，可是他依然点燃了半支，放在夏夜之身旁，像是做最后的祭奠，“你我说好的事我都记着，你的仇我报不了，只能将你挂念的人照顾好，我保证，放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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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布拉格哭得稀里哗啦，凌榛把他揽到了怀里，第一次见他这么哭，一个大老爷们，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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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马革裹尸，盖莫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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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蓉似乎还没有放弃，凌榛想阻止她，但是还是松开了手，荣蓉取出一个瓷瓶，揪开盖子有一股异香，试着灌了几滴，都从夏夜之嘴角流下来，她仍旧没有放弃，一仰头，将瓶子里的汁液全倒进嘴里，俯下身去，嘴对嘴地送进夏夜之嘴里，黑色玛瑙一样光泽的乌发垂散在胜雪白衣上，构成了黑与白的纯净世界，安详，宁谧，凌榛叹了口气，抱着最后希望想问一句，但是耳中还是在嗡鸣声中听到了荣蓉清澈却哀伤的声音，“他死了……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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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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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碧萝微张着嘴，眼泪巴拉巴拉掉下来，“荣姐姐，你，你救救夏夜之，求你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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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是真的伤心了，嘴巴虽硬，但心肠甚远，夏夜之救过她三次，怎么会没有好感，否则她怎么舍得帮他去追求这么美丽的荣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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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荣蓉鲜有的哀伤情绪的表情让她死心了，超度的梵唱自天下间少有的女子口中缓缓溢出，让芭碧萝觉得灵魂有种超脱肉体而远去的错觉，可是帝王加纳又走过来了，这次谁会步夏夜之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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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坏人就不会受到惩罚么，难道上天就闭着眼，让这些脆弱的生灵任人宰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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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难道就不能降临一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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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间，一道黑色闪电当空劈过，晴天里带了一层暗影降临下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帝王加纳的身形已经消失了，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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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在树上呆了许久，我一直在想，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时间出手？没想到算来算去，却选择在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时间，哼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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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故意放大了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所有的人都木讷了，直到Ｚ先生冷冷斥了句“蠢货”后，大家才终于看清那个消瘦的身形，深紫色的头发，苍白到病态的面容，如石蜡一样万年不变的表情，这几人当属凌榛眼力最好，但是看到来人，仍旧认不出，好在帝王加纳道出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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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与潘神，基纽学堂复兴的双子星适才我试过了潘神的十字大红心，虽然不是正宗，但意思到了，甚为精湛，不知作为基纽下一任接替人的阁下，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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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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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夜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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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深吸了口气，本该是见面厮杀的仇敌，此刻却对他的到来分外庆幸，夜鹰没有说话，帝王加纳又说了几句，但是夜鹰从始至终只是木然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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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掉灵魂的可悲蝼蚁”帝王加纳摇了摇头，就在这一瞬间，夜鹰那狭长似羽翼的长衫滑翔般飘往帝王加纳，帝王加纳嘴上托大，但是当看到夜鹰的身法，也赞叹了一声，速度不是他最大的可怕之处，论速度比之Ａ公爵还要逊色不少，但是怎么感觉这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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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挥出一拳，直击夜鹰的脸部，也不顾夜鹰抓向肩胛的手指，这是硬拼的打法，夜鹰抓到他的一刻，恰好是拳头落在对方脸上之机，当世之上，似乎还没有他帝王加纳击不碎的东西，如果硬说有，也有，那个东西叫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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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拳就要轰到夜鹰的脸上，突然间肩头一凉，帝王加纳功聚左肩，试图荡开了夜鹰的一抓，他已然将气息调至相当高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就算是削铁如泥的玲珑匕也未必能割开他的皮肤，可是当夜鹰的手指与他的皮肤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后，一大块肉被生生抓了下来，鲜血迸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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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想起阴影大名录中提到夜鹰的描述，果然他最大的杀招就是这一对手，戴上乌金丝手套后，更加锋利，但是最重要的是他能瞬间改变手臂的长度，不知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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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极限了，别给他回气时间，上”Ｚ先生声嘶力竭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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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舔掉乌金丝手套上的鲜血，不给帝王加纳哪怕一秒钟的回气时间，欺身而进，眨眼即至，凌榛死死地瞪着场上瞬间的优势逆转，心里绷紧了炫，连脚下被踏出一个深坑也未觉得，眼见夜鹰与帝王加纳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突然间，帝王加纳的身体闪烁了两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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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时，众人多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又是一次集体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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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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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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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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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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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帝王加纳所依傍的这招是为了回气，可谁也没有办法，夜鹰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笼中的一只鸟，而身边无形的世界都是帝王加纳布置的笼子，根本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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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呆在原地，朝左边击出一拳，一记比夏夜之还炫目的后翻，双膝下磕，接着左肘横起，猛烈击打，每一招都是一往无回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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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不是疯了……吧”袁飞看到夜鹰的反常，像一只没头苍蝇乱撞，不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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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看”凌榛猛然睁大眼睛，指着地上，众人顺着他指尖看去，只见夜鹰没经过一块区域，地上都有血滴，不多时，帝王加纳身形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上已经多了七八道伤痕，左肩尤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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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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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此一问岂非多余？鹰的眼睛可是最为锐利的”Ｚ先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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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不答，只是将带着乌金丝手套的手凑近鼻子，嗅上一嗅，然后舔掉手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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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他果然不可能看见，Ｚ那么说只是想转移注意力，夜鹰依靠的是超常的嗅觉，就算是我刻意用气封住了血的气味，他还是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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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由一凛，圣修会之中除了手刀米罗外，要找到能对付夜鹰的人真就凤毛麟角，米罗已死，若有一天自己真的淡出阴影，其他几人又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插手圣修会与基纽特种学堂的争端，或许夜鹰就将成为左右成败的一枚重要棋子，这样的人对于圣主的大计定然是个祸害，还是除掉为好帝王加纳捂着肩头，也是有苦自知，如果不是刚才用了一次元气归元，也不至于需要回气，此刻要压制毒性，又要和强手过招，当真有些为难，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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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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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心下默念，毫不征兆地抽身便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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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夜鹰怎会么放弃，他乘势追击，目标仍旧是帝王加纳的左肩，似乎要将他整条手臂抓下来才肯罢休，两人一先一后向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掠去，帝王加纳先一步进入那片阴影，夜鹰随后而至，那鬼魅身法竟是将众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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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夜鹰停住了身形，逆光而立的黑衣上镀上一层金色，像要被融化在光与影交织的氤氲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夜鹰就好像一个充满好奇的孩子发现了仙境之桥一样，连Ｚ先生的呼唤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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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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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夜鹰探出两指，猛然朝着自己的眼睛刺去，一声惨叫，夜鹰踉跄着退了回来，转过身把众人吓了一跳，因为两抹血痕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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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帝王加纳从树后转出，一步一步向着这边走来，“基纽学堂的Ｚ大人，最终还是要由你我结束这漫长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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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知道气数已尽，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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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撑着身上站起来，无意识地挡在Ｚ身前，但没有双目的夜鹰已经连脚下都顾及不了，又是一个趔趄，他打着旋，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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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看了看荣蓉，又看了看布拉格，都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犹豫和怯意，最后，都站在一旁，任帝王加纳朝Ｚ先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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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扑腾了几下，硬是没有呻吟出声，侧耳听着帝王加纳的脚步，不知是不是因为视觉消失后，灵觉反而敏锐起来。除了脚步声，他似乎听到了风在呢喃，初时不可闻，但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响彻耳际的曼妙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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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之间，手臂被抓住了，基纽近身搏斗术要已烂熟于胸，夜鹰下意识地缠住了那条手臂，正要由柔到刚发力，震动对手的手臂，耳中响起了一个声音：“退下，将帝王加纳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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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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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鹰呲着牙，脸都要贴到来人的脸上，似乎想透过这双盲目将这个人看清楚，没错，这感觉错不了，是他，就是潘神，一生的对手，也是一生想要超越的人。夜鹰仍旧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扭过头，想让老师帮他证实，却听见杂乱，哭泣，颤抖，惊愕的声音喊着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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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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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会这样呢？不可思议”这是帝王加纳自天亮之前到现在第一次语调变了，他将手掌拢在耳朵旁，细细聆听着什么，旁人的欢呼早已自动过滤掉，然而就算见识广博如同人类发展历史一般的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重复着那四个字，“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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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对于这个世界我真的不存在任何好感，真希望会发生一次陨石冲撞，将所有肮脏的毁灭，不过……”夏夜之将手支在眉骨上，挡着初升的旭日，光从指缝中透射进来，搔得眼睛有些痒，他揉了揉鼻子，止住将要打出的喷嚏。帝王加纳的影子被从身后射来的万丈光芒拽得极长，但是这一刻他却不再感到有多少压力，就像她说的，我呼吸着你的呼吸，因为我们都在顽强地向着光明，看着那和煦的阳光，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面孔，那位插着口袋的白衣天使对着他点了点头，夏夜之想去伸手，但是抬起一半，终究还是放下了，接着是她温暖的笑靥，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是什么使你仍然能笑得这么淡然而幸福，娆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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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丛没有被选择成为大树，所以她必须躲在暗影里，连见到的阳光都成为触手不及的艰难，但是他并没有放弃生存的权利，甚至比大树更珍惜珍重每一寸光阴，努力地朝向光明。选择之于存在最大的意义难道不就是在于自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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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硬要为人类之间的争斗找一个理由，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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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我夸口，这两百年我穷尽所学，虽然不敢说铭记下了所有的学识，但武道范畴内似乎没有短板，可我仍然看不出阁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你眼下似乎已然脱离了逆流之川的范畴，这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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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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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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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叫做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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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呒，有些古怪还是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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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站在这里，应该不是享受这份欣赏日出的闲情逸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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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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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无奈地笑笑：“我若不是强弩之末，你纵使站到如今的高度想要主宰这场战斗的胜负恐怕还有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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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如此”夏夜之一点也不忌讳帝王加纳攻心，坦然承认，事实上他很清楚与帝王加纳的差距，不是涅磐不行，而是他突然拔高后勉强站到这个层面实在根基未稳，以这种神经质的爆发对抗那两百年的积淀，连他自己也没有胜的把握，哪怕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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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剩气力不多，又不能空手而归，怠慢了圣主所托，不知道阁下能否稍作忍让？”稍稍顿了下，帝王加纳道：“最后一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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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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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目光如电，嘴角带着让人不可捉摸的笑意，欣然看着傲立眼前，气息皆无的夏夜之，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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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帝王加纳身前身后，微微的薄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绕着他盘桓起来，初时还像是山谷流风的湍流夹带，片刻后情景变得诡异起来，头顶之上直到数十米树冠上的薄雾猛然被吸了下来，诸人之中Ｚ身份最高，眼见与此，心下才晓得和这个人差距当真是天人之境，就算给他二百年时间，也未必赶得上帝王加纳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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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褴褛的衣衫被帝王加纳迅速回气造成的湍流扯得猎猎作响，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多少压抑的心情不遗余力地涌上心田，过往那么多年的杀戮和痛苦，爱与怜惜，责任与信仰，如同一块块碎裂的镜片被时间倒流的力量粘合在一起，终于站在了曾经向巫师承诺的巅峰，体会最多的并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创伤的心灵带着不受约束的情感向脱缰的野马在漫无边际的草原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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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这天这地像是融合在远方的一线，无限的接近，接近，最后那神光从他被诟病为狐睛的双眸里恣意纵出，在这一刻气机牵引下，夏夜之抬起右脚，向前踏了一步，落脚之处已在帝王加纳身后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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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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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肩，胸口，腰腹，至少有十多处地方衣衫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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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没有一个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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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磐果然非同凡响，能量级上远胜于逆流之川，恭喜阁下，以如此年轻便踏上武道巅峰，不过还是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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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微一错愕，哑然失笑道：“可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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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不答，而是叉开话题道：“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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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走向一株参天古木，这树怕有千年的历史，盘根错节，树冠丰盈，迎光一面与背光灯一面，似乎是两个世界，帝王加纳转身进了树影之中，夏夜之随后而至，这时，布拉格一拍光头，暗叫不好，刚才那么厉害的夜鹰就是追着到了一棵树后，就莫名其妙把自己眼睛捅瞎了，想到这，他大声喊着夏夜之的名字，要他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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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夏夜之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与他有隔阂的世界，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摄着帝王加纳走到树旁，倏然，前倾将要迈步的身子被下了禁咒一样愣在了原地，吓得布拉格一拍大腿，“哎呀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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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荣蓉飘然掠了过去，她没有从夏夜之一面绕过去，而是绕到了相反的一面，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猛然刺出发簪，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天生丽质的女子如断线风筝被抛了出去，半边身子呈乌黑色的帝王加纳后发先至，荣蓉从他身边擦过去的时候，甚至看得清他的脸，当然也看得清他推往胸口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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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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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蓉心里默念了一句，闭上了眼睛，可是耳中只听到一声微仅可察的嗤嗤声，睁眼只见一道身影隔在她与帝王加纳之间，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已经与帝王加纳绞在一起，刚想喊一声“多谢”，蓦然间，脸色巨变，一口腥甜在喉间打转，竟是忍也忍不住，喷在了夏夜之的后背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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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榛也想冲上去，但也就是跑上来两步，就看见荣蓉被夏夜之抛了过来，他顺势将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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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腾出的右手此刻得到了空隙，横摆着挥向帝王加纳，帝王加纳摊开手掌捏住了拳头，低吟道：“元气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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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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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心叫不好，猛然抽拳头，可是哪里抽得动，霍然间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住进了身体里，褴褛的衬衫瞬间就被炸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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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嚓一声，地面竟是裂开了，曲折地漫向身后，布拉格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十个腰都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所立之处发生剧烈的颤抖，跟地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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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爆炸要不是被夏夜之引到了地下，我们离这么近统统都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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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渐止，呈漩涡盘桓的薄雾又继续弥散在空中，折磨着穿行其中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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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像是从来没有战斗过一样，互相凝望着，半晌，帝王加纳深深行了一礼，由衷道，“今日与夏小弟一战，实是收益良多，此番回去，至少要休养三年，翌年若我能堪破天人之镜，夏小弟功劳居首，到时必定为你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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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身上再次漫上红色，见过的都知道，那是血，他在蒸发血来解毒，这本就是足以令人震骇的事情，但是今日所见过的震骇事情太多，也就变为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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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你与我的纠葛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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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惨然一笑，这一战夜鹰废了，自己油浸灯枯，就算此次安然返回基纽学堂及时治疗，怕是再也达不到原来的水平，至于精进其他的，就更不要谈了，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心底里却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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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转过脸，续道：“不过，这对基纽学堂未必是一件好事，圣修会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人实力应该在你之上，只是因为从未涉足阴影，说与不说对于你们的意义不大。今趟我回去之后，大概便离他降临阴影的时间不远了，到时差不多该是做最后决战的时刻了……”帝王加纳掂了掂手里的机枢，指着远方道：“刚才的响动定然惹起了不少波动，军用车辆都启动了，最多二十五分钟后便会到达，恕我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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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刻，最重要的机枢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保住命的众人谁都没有开口，看着帝王加纳悠然离开。与凌榛擦身而过的一刻，帝王加纳停下脚步，却连眼角也没有看他，而是对面色酡红的荣蓉道：“若非机缘至此，在下万万不会对小姐冒犯，他日小姐有所斩获，定然明白我所说的话，希望到时赏光让在下做个东道，请君淡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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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帝王加纳转入一棵树后，半晌，不见动静，布拉格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偷偷瞄了一眼，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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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加纳的世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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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之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山涧烟尘大作，对众人道：“快走吧，否则要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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Ｚ抱起受了伤的夜鹰，凝视着夏夜之片刻，情绪复杂道：“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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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知道此时此刻不便多说，于是向后退了一步，一晃身，向着密林深处的阴影掠去。直到他们身影消失，夏夜之才扭回头，当先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