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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

    碧水街上依旧熙熙攘攘,几个样貌气质出众的男子并两个戴帷帽的女子走在一处,本就十分吸引行人的目光,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行人都纷纷回头望他,神情或惊讶,或好奇,或探究,碧水城内的洋人一向不多,百姓也多是听闻,并未见过。虽不至于将其视为妖怪,却也觉得稀罕。尤其是小孩子们,都三五一伙的在后面追着他瞧,一见他回头,便都笑着跑开了。

    札木和似乎早已习惯了此种待遇,并不在意,甚至还笑嘻嘻的和孩子们打招呼。一个红衣服,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似乎被这个金发碧眼的“怪叔叔”吓到了,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札木和两步走上前去,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用彩色纸包着的洋糖,蹲在小女孩的身前,亲切的用略带生硬的中文道:“好乖乖,糖给你吃。”

    小姑娘这才缓缓止住了哭声,睁着一双水气濛濛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怪叔叔”,却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漂亮糖纸的诱惑,一把从扎木和手中抢过,转身就跑。

    刘恬笑扇着扇子,笑道:“可惜人不知扎兄弟这样怜香惜玉呢。”

    札木和站起身,有些尴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其实我是个好人,真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明珠也跟着笑了。只是她心里却还有另一桩事,隔着白纱纬帽,她偷偷打量着刘忻,想着他曾提起过雪鸾的事,心中愈发疑惑,冷不丁听钟灵在她耳边小声的道:“表妹,你说这个外国人是不是很有趣呀?”

    明珠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却感到一道目光向自己袭来,她连忙低下头去,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着。

    鸿瑞就走在明珠身边,他时不时的低头问明珠是否累了,是否渴了,还根据两个女孩的脚程,适当的提醒众人放慢脚步。

    刘恬笑道:“大哥对妹妹们可真是照顾呀。”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明珠一眼。恰巧明珠此刻有些累,却不好意思拖慢大家的脚步,便伸手轻轻拽了一下鸿瑞的袖子,鸿瑞则含笑低头小声询问,二人一仰一俯,似平日做惯了一般,十分默契自然。

    刘忻看了看上官鸿瑞,又看了看他身边娇小的女孩,又想起他们的关系,心里大概知了三分。

    表亲不比堂亲,本就可更亲密一步的。

    众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一家店门前,只见这间店与其他处所有些不同,店面不大,但是装饰却不甚相同,门口挂着两盏造型奇特的纸灯笼,上面写着“和式”二字,店门是用纸糊的,紧紧关着,正当中最上面挂着两个字的牌匾,上写“珍兽”二字,整体风格和唐代的建筑有些相似。

    鸿瑞走到了门口处,问道:“请问,日吉桑老板在吗?”

    不多时,门被拉开了,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探出头来,一见鸿瑞,立刻一躬扫地,惊喜道:“上官先生,欢迎来到小店。”

    鸿瑞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同伴,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们。”

    日吉桑老板又是一个大鞠躬,道:“欢迎之至,还请客人们往里边请。”

    钟灵和明珠都是第一次来,好奇的四处打量着。不大的店内悬挂着十七八个鸟笼,里面关着鹦鹉、画眉、百灵、云雀、金翅、蜡嘴、蓝翡翠、绣眼等鸟,虽然毛色鲜艳,叫声悦耳,但并未有什么稀奇的,在富贵之家亦不罕见。

    钟灵瞧了一会,正略有不耐,只见日吉桑老板和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说了些什么,伙计走后,他便笑着转身,对众人道:“请客人们随我入后宅,吃些茶点。”

    说着,打开了后门,露出了里面的宅院。这里的店铺大多如此,前面用来开店,后面是住家,只是这宅子的规模看上去不小。众人走在回廊的木质地板上,庭院中有假山流水,其余全用白色的石子铺地,若干精巧盆栽点缀其中,雅趣盎然,整个院子不漏一丝土色,精巧异常。

    明珠回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东渡游记,忽问道:“表哥,这家店的店主可是扶桑人士?”

    鸿瑞道:“表妹说得没错,日吉桑老板却实是扶桑人。”

    刘忻点了点头,道:“京中各国人士不在少数,没想到江南也有扶桑奇人。”

    鸿瑞道:“日吉桑老板在国中生活了二十余年,他从前在京城居住,几年前才来的碧水城。”

    刘恬转过身,满有兴味的道:“表妹是怎么看出来老板是扶桑人的?”

    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明珠后悔自己多言,只好装作羞涩的道:“小女子只是偶然翻书,曾看到过旅人东渡,介绍扶桑的风土人情,其衣饰礼仪建筑,皆与唐类似,故此大胆猜测罢了。”

    正在这时,只见在头前引路的日吉桑老板亲自推开了庭院尽头的一扇门,然后笑着回首对众人笑道:“客人这边请。”

    钟灵率先走入,直惊讶的合不拢嘴。但见一片彩云般美丽的鸟儿从她身旁掠过,各种鸟叫声不绝于耳,四周种满了各种树木,最外围用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细网覆盖,从上到小,从头到脚,令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座奇特的鸟笼中,连同她自己在内,亦是这笼中之鸟。

    “这里真是太美了!”钟灵感叹道。

    这时,一直金翅鸟忽然拍着翅膀,飞到她小臂上落了下来。那鸟似乎并不怕人,眨着眼,歪头看着钟灵,十分可爱。钟灵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缓缓伸出手去,那鸟竟然又跳到了她的指上,“啾啾”叫了两声,声音中带着十分的喜悦。

    “老板,这只鸟我买下了!”钟灵惊喜的脱口而出,她只见过那些关在笼中的鸟儿,小时候调皮还将手伸进过鸟笼,却被狠咬过一口,那种痛感至今记忆犹心,哪里见过这样主动接近自己的?立时就喜欢上了。

    日吉桑老板也惊喜道:“看来小姐与此鸟有缘,没准是前世注定。也罢,此鸟便送与小姐了。”

    此语正和了钟灵的心意,她更加欢喜了起来,忙道:“那怎么行?这鸟儿多少钱,我愿付双倍的价。”和她有缘的鸟,岂是平常俗物可比。

    明珠心内有些纳罕,一见刘恬众人脸上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忽然醒悟,觉得好笑。这显然是扶桑老板所耍的一个计谋,也许那鸟儿是早就训练好的了,受了伙计的指示,故意落在了钟灵身上,似是巧合,实是人为,生意也就顺理成章的做成了。

    她想得没错,日吉桑老板此举确实是有意的,不过是为了讨好鸿瑞等人。他知道鸿瑞的身份,因他是店里的大主顾,出手向来不吝啬,这位女客看上去和他关系匪浅,便起了讨好的心思。

    鸿瑞见妹妹高兴,也不拆穿,笑道:“灵儿,你不是想买鸟儿吗?随意挑吧。”

    钟灵高高兴兴的应了,拉过明珠,四处瞧看去了。

    明珠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置身于只比成年男子高一头左右的树木之间,这样近的看五彩斑斓的小鸟欢快的鸣叫,谁人不爱?她刚走到了一棵树后,只听见一声轻响,猛的回头看去,却没有人。她仔细看了看,知道确定这里确实不好藏人才作罢。

    待她走开后,只听树后传来了一阵极轻的笑声,道:“侯府暗卫的伸手越来越差了,连个小姑娘都惊动了。”

    那边没有人答言,可呼吸声却稍重了一些,附近的鸟儿突然停止了鸣唱。一阵风吹过,树木沙沙轻响,树叶被吹落了几片,风停止,一切复又悄无声息,鸟鸣也渐渐恢复了初时的欢畅。

    钟灵和扎木和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鸿瑞站在一旁含笑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两句。刘恬正在和肖遥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嘿嘿笑两声。只是小侯爷刘忻却不见了。

    “这位小姐可是在寻在下?”

    明珠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就见刘忻正站在她身后,颊边酒窝深陷,笑容迷人。

    明珠稍微愣了一下,随即退开两步,朝他福了福身,轻声道:“原来是刘公子。”

    刘忻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忽然神秘一笑。

    明珠被他看得发毛,心中只觉得古怪之极。

    此时的明珠尚不知道,今日这一次偶然相遇,竟会颠覆了她今后原本平稳的人生,转而走上了另一条路。

    (最近很忙,只好先上一份草稿,过后再好好修改。)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后字数只会多不会少,这点大家放心。

    可爱滴小金翅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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