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香巴拉.雪峰下
Zera小香巴拉雪峰下
“铜彤如怒，铁胆长歌，冰风雷火冥王车；刑尺鞭牙，荆眉棘目，落日之血烛龙舌……牧云者的望月流星，栖木者的霆霸，勘石者的星尘冰魄；桑龙的青眼螺云，谢格飞的诺顿，沧浪战戟特拉洛克……”
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树丛里跑出来，为首的一个边走边唱，手里舞动着一把木棍。他身后几个也各自操持着木质的武器，学着他们的首领。
他们刚刚被镇卫从训练场的边缘轰走，又在匠坊工会的大厅被几个木匠的学徒挤兑了一番，这些都影响不了他们的好心情。一场风雪过后的雪峰下，镇子里到处都有他们的乐子。
“艾瑞克（Erik），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吗？”一个跟在后面的小孩问。
为首的那个龇牙咧嘴，“当然是真的！比如，栖木者的霆霸就是一柄九尺宣花斧，重一百八十斤，上劈雪峰，下搅悬河，威风——八面！”
说着，他把木棍用力朝一堆雪劈过去，却被雪下的石头震痛了掌心。
不好显露出来，他把棍子当作投枪，远远地朝着对面树林边的一块大石投掷过去，却被大石反手一抄，抓在了手里。
那是个人。
那人站起，回过身来，一袭黑色短袍，兜帽紧压在眉下，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如雪，抓着木棍的手骨节棱棱，也是毫无血色。
他看着手里的棍子，喃喃自语，“艾瑞克，这名字不是旸谷人。”
艾瑞克远远地打量，见那人和自己也就高矮差不多，胆子壮起来，叉着腰大声叫嚷：“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直呼小爷的大名！什么旸谷人，爷是冰原后人！”
那人向前一步，挨个打量，摇摇头，“你们都不是。哪里有旸谷人？”
“来雪峰下打听事儿，也不问……这双拳头答不答应！把我的棍子还回来！”
那人一抬手，棍子嗖地像箭一样射过来，艾瑞克吃了一惊，却来不及躲，眼睁睁看着棍子插在两只脚的中间，入地一半，他才跳了起来。
那人半张脸神色漠然，怔怔地说：“栖木者的霆霸不是一把大斧头。”
没做任何犹豫，艾瑞克发一声喊，转脸就跑。几个孩子跟着跑，也没搞清是个什么状况。踢着雪呜呜呀呀地跑到街上，小子们才缓过劲儿来。
“艾瑞克，咱们……咱们跑什么，他就一个人。”
“呸！”艾瑞克也是气喘吁吁，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没见那一下子！”
他转转眼珠，看那几个都茫然不解，接着说“我看那小子是个失心疯的，要不就有什么别的病，别沾上。”
“确实，那张脸不像活人的脸。”有个孩子点头，其他都跟着点头。
艾瑞克回头看看那个方向，眼神灵动，“今天早点儿散了吧，明天一大早就得爬起来，迟到了又要挨根特叔的骂。”
等跟班们分别散去，他转了个圈，猫入树林，远看那边没了人影，朝刚才那人蹲伏的地方潜行过去。
一只羚羊倒在雪地里，看样子还活着，可那张嘴不正常，大张着。
艾瑞克揣着砰砰直跳的心，凑过去细看，没看出其他异样。他壮着胆子踢了一脚，羚羊挣扎了几下，想站却站不起来，下巴一直吊着，透着诡异。
这可是不一般的……刑罚，那小子这么弄，这头羚羊从此没法吃喝，可算到了八辈子的霉运。可是，不太对劲儿……毛病出在嘴里。
他蹲下去，朝里面看，羚羊伸着舌头，舌下一处伤口，殷殷地出血。
他打了个激灵，左右看了看，咬咬牙，摸好骨榫，用力一挫，阖上羚羊的嘴巴。
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看看自己的双手，才注意到另一处不对劲儿，刚才端着羚羊的下巴和头骨的时候那里冰凉如铁。
一阵风过，感觉脖颈后面的发根都竖了起来，他撒腿就跑，比刚才那会儿跑得还快。根特（Gente）在匠坊工会的大厅装配他的车，身后的木匠嘻嘻地笑着说些什么，他没入耳。无非又是说，在这个地方弄一辆马车就像在罗什戈壁那里造一条船一样没用。
装好了加固车轴的铜軎（音wei）和销子，推着大车前后挪了挪，满意地看了看车轴，又把那些零件拆了下来。
“我说根特，你装了拆，拆了装，又不是练手艺的学徒，成天这么瞎捣鼓，是不是家里没个暖炕的把你给燥得。要不，找个嫂子给你说说去，海蒂那轴套还没凉，正缺个销子，怎么看你怎么合适。”
大家哈哈笑起来。
根特嘿嘿地不接话，搓了搓手上的油泥线墨，说：“等天黑下来，大家都别忘了正经活计，咱们的火准备得够不够？”
大家不再说玩笑话，纷纷回应。
“够了够了。”
“放心吧。老芬奇这事儿咱们一个也拉不下。”
“今晚你把艾玛（Ama）安置在谁家？”
“还用问？当然是博士那里，谷地女人一直把艾玛当亲闺女养。艾瑞克那小子已经像兔子一样跑回家了。”
按习俗，今晚大家要把老芬奇的葬礼准备好，还得给守霊人骊珠准备足够的火。
根特点点头，把家什儿收拾好，离开了大厅。
路上，他的目光被斜插入地的木棍吸引。他走过去，一把没提起来，弯下腰，扫去地面的浮雪。
除了几寸新泥，木棍一半插入了冻土。
他警惕地抬头，左右巡视，树林、雪、遥远的山峰，一切没有异样。
“还是找来了。”他喃喃自语。
距离朔日之约还有整一年，无论是埃尔文还是他的敌人，都该适时作出选择了。
他慢慢撬动泥土，把木棍抽出来，朝塔楼走去。
镇卫们刚刚结束训练，正聚在一起休息。
根特走进镇卫统领格雷.霍布斯（Gray.Hobbes）的指挥间，把木棍摆在桌案上。
“雪峰下，来了异乡人。”
“是的，”霍布斯盯着木棍，冷冷地说：“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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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彤如怒，铁胆长歌，冰风雷火冥王车；刑尺鞭牙，荆眉棘目，落日之血烛龙舌……牧云者的望月流星，栖木者的霆霸，勘石者的星尘冰魄；桑龙的青眼螺云，谢格飞的诺顿，沧浪战戟特拉洛克……”
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从树丛里跑出来，为首的一个边走边唱，手里舞动着一把木棍。他身后几个也各自操持着木质的武器，学着他们的首领。
他们刚刚被镇卫从训练场的边缘轰走，又在匠坊工会的大厅被几个木匠的学徒挤兑了一番，这些都影响不了他们的好心情。一场风雪过后的雪峰下，镇子里到处都有他们的乐子。
“艾瑞克（Erik），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吗？”一个跟在后面的小孩问。
为首的那个龇牙咧嘴，“当然是真的！比如，栖木者的霆霸就是一柄九尺宣花斧，重一百八十斤，上劈雪峰，下搅悬河，威风——八面！”
说着，他把木棍用力朝一堆雪劈过去，却被雪下的石头震痛了掌心。
不好显露出来，他把棍子当作投枪，远远地朝着对面树林边的一块大石投掷过去，却被大石反手一抄，抓在了手里。
那是个人。
那人站起，回过身来，一袭黑色短袍，兜帽紧压在眉下，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如雪，抓着木棍的手骨节棱棱，也是毫无血色。
他看着手里的棍子，喃喃自语，“艾瑞克，这名字不是旸谷人。”
艾瑞克远远地打量，见那人和自己也就高矮差不多，胆子壮起来，叉着腰大声叫嚷：“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直呼小爷的大名！什么旸谷人，爷是冰原后人！”
那人向前一步，挨个打量，摇摇头，“你们都不是。哪里有旸谷人？”
“来雪峰下打听事儿，也不问……这双拳头答不答应！把我的棍子还回来！”
那人一抬手，棍子嗖地像箭一样射过来，艾瑞克吃了一惊，却来不及躲，眼睁睁看着棍子插在两只脚的中间，入地一半，他才跳了起来。
那人半张脸神色漠然，怔怔地说：“栖木者的霆霸不是一把大斧头。”
没做任何犹豫，艾瑞克发一声喊，转脸就跑。几个孩子跟着跑，也没搞清是个什么状况。踢着雪呜呜呀呀地跑到街上，小子们才缓过劲儿来。
“艾瑞克，咱们……咱们跑什么，他就一个人。”
“呸！”艾瑞克也是气喘吁吁，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没见那一下子！”
他转转眼珠，看那几个都茫然不解，接着说“我看那小子是个失心疯的，要不就有什么别的病，别沾上。”
“确实，那张脸不像活人的脸。”有个孩子点头，其他都跟着点头。
艾瑞克回头看看那个方向，眼神灵动，“今天早点儿散了吧，明天一大早就得爬起来，迟到了又要挨根特叔的骂。”
等跟班们分别散去，他转了个圈，猫入树林，远看那边没了人影，朝刚才那人蹲伏的地方潜行过去。
一只羚羊倒在雪地里，看样子还活着，可那张嘴不正常，大张着。
艾瑞克揣着砰砰直跳的心，凑过去细看，没看出其他异样。他壮着胆子踢了一脚，羚羊挣扎了几下，想站却站不起来，下巴一直吊着，透着诡异。
这可是不一般的……刑罚，那小子这么弄，这头羚羊从此没法吃喝，可算到了八辈子的霉运。可是，不太对劲儿……毛病出在嘴里。
他蹲下去，朝里面看，羚羊伸着舌头，舌下一处伤口，殷殷地出血。
他打了个激灵，左右看了看，咬咬牙，摸好骨榫，用力一挫，阖上羚羊的嘴巴。
是死是活，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他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看看自己的双手，才注意到另一处不对劲儿，刚才端着羚羊的下巴和头骨的时候那里冰凉如铁。
一阵风过，感觉脖颈后面的发根都竖了起来，他撒腿就跑，比刚才那会儿跑得还快。根特（Gente）在匠坊工会的大厅装配他的车，身后的木匠嘻嘻地笑着说些什么，他没入耳。无非又是说，在这个地方弄一辆马车就像在罗什戈壁那里造一条船一样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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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根特，你装了拆，拆了装，又不是练手艺的学徒，成天这么瞎捣鼓，是不是家里没个暖炕的把你给燥得。要不，找个嫂子给你说说去，海蒂那轴套还没凉，正缺个销子，怎么看你怎么合适。”
大家哈哈笑起来。
根特嘿嘿地不接话，搓了搓手上的油泥线墨，说：“等天黑下来，大家都别忘了正经活计，咱们的火准备得够不够？”
大家不再说玩笑话，纷纷回应。
“够了够了。”
“放心吧。老芬奇这事儿咱们一个也拉不下。”
“今晚你把艾玛（Ama）安置在谁家？”
“还用问？当然是博士那里，谷地女人一直把艾玛当亲闺女养。艾瑞克那小子已经像兔子一样跑回家了。”
按习俗，今晚大家要把老芬奇的葬礼准备好，还得给守霊人骊珠准备足够的火。
根特点点头，把家什儿收拾好，离开了大厅。
路上，他的目光被斜插入地的木棍吸引。他走过去，一把没提起来，弯下腰，扫去地面的浮雪。
除了几寸新泥，木棍一半插入了冻土。
他警惕地抬头，左右巡视，树林、雪、遥远的山峰，一切没有异样。
“还是找来了。”他喃喃自语。
距离朔日之约还有整一年，无论是埃尔文还是他的敌人，都该适时作出选择了。
他慢慢撬动泥土，把木棍抽出来，朝塔楼走去。
镇卫们刚刚结束训练，正聚在一起休息。
根特走进镇卫统领格雷.霍布斯（Gray.Hobbes）的指挥间，把木棍摆在桌案上。
“雪峰下，来了异乡人。”
“是的，”霍布斯盯着木棍，冷冷地说：“还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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