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熹年
（二）
在广妈家当灰姑娘的日子，也迎来了青春期的一抹红，她来的要比同龄人晚一些，一般是初二就来了，她等到了初三才来。她当然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手足无措，拿出在蔡小旗那里借的小面包默默拆开。她一直不喜欢麻烦别人，平时就连买卫生巾的这种小小要求也不敢麻烦广妈。她拿出自己攒的零花钱走进小卖部，像做贼一样拿了三包卫生巾。
广妈等了一中午也没等来午饭，骂骂咧咧煮了碗面叫她起床吃饭，她腹如刀绞，像朵小草菇一样蜷缩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没有听到广妈邀约，广妈有点来气打开门扯下了耳机，拍了她两下斥道：吃饭！
她无心将手推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继续睡觉，这一推让广妈头上的火开始燃了起来，广妈一把将她抓起来“你什么态度啊你！喂你吃喂你穿！现在就这么报答我的？”
青春期的开始也是叛逆的开始，她嗷嗷哭了起来：“我肚子痛不吃行不行？”
“爱吃不吃！好心还当驴肝肺了我！”摔门而去。
那雨满是委屈躺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老屋，路过王大爷小卖部不忘支持一下他的生意，买了两袋方便面丧头丧气的走了。楼下遇到正从补习班回家的赵燃，赵燃唤他不理，见她这么丧逼悄悄尾随到家门口哈一下拍了她的背，吓的那雨三魂丢了六魄，正没人发火冲赵燃开始大叫。赵燃吓到懵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雨那么凶。那雨看他也吓到了，情绪崩不住了开始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推着那雨进了屋，轻拍她后背怎么了怎么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赵燃这么温柔对他说话。
安抚好了情绪，赵燃开始拿着她的方便面去下厨了，不一会儿就端着大餐走了出来，好久不见赵燃长高了许多，逆着光轮廓清晰的他显得特别有少年感。他坐在她旁边还是像以前一样往她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开始嗦起了方便面，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七里香的夏天。
又迎来了漫长的暑假，那雨学习一直不错，考上重中毫无悬念，一到暑假她就特别安心，特别是没有作业的初三暑假她就更舒心了，可以好好的在老屋睡觉追剧了。她从柜子里翻出了奶奶的旧手机充上电开始拨弄，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个手机。是老款的诺基亚，开机后翻了一下她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她按了一下拨号键，发现自己给奶奶打了的五个电话，又往下翻翻，有两个通话记录的尾号居然是0812，是她的生日好神奇。她没过多留意，把手机放在旁边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她不想回到广妈家里，可是身上也没钱了，马上又要开学了，还是硬着头皮回到那个冷漠的地方老老实实当起了她的灰姑娘。用身上最后一点零花钱给弟弟买了一点零食，在门前踌躇了半天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去了，迎接她的只能是一场充满辱骂的暴风雨。没关系，她对自己打打气，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就行了。她用钥匙打开了门，那可阳坐在餐桌上抄他的暑假作业。
她换完拖鞋把买来的零食放在弟弟桌上，广妈听到声音从卧室走了出来，冷眉冷眼地看着那雨：你还知道回来？
那雨放下正在翻弄的作业本，问广妈：你们吃饭了么？我下面给你们吃。
广妈小声嘀咕一句谁要吃你下面，敷着面膜回房间了。
她以为开学就好了，终于能在这个家里少呆几个小时，没想到分班的时候又遇到了冯菲，她永远记得她，教她走路的那个恶臭女孩，只是没想到她也能考上重点高中。心想好好学习就行了，一定要考到离这座城市很远很远的好大学。
冯菲因为染头发开学就被老师拉去教务处做反思，毫无疑问她是重金求学进来的，本来就无处撒气的冯菲从办公室出来，刚好撞见正要去上厕所的那雨。她堵在那雨前面拦住了她的去处，那雨往左她往左那雨往右她往右，一把推到墙上：你蹲这儿专门来等我笑话的吗？
那雨说：我上厕所，借过
冯菲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借你妈呢？怎么跟姐姐说话的？哦……你没有妈！难怪这么没教养！
路过的同学递过目光将两人聚焦，冯菲担心又进一次教务处：上厕所是吗？姐陪你啊！走走走！勾肩搭背地将那雨拐进了厕所。
上课铃已经响起，厕所里磨蹭的同学都赶紧提起裤子跑了起来，她揪着那雨的头发将厕所门一个一个踢开，到了最后一个隔间，开始教起了那雨“做人”
“现在会走路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一巴掌落在那雨脸上，那雨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说话。
“不懂得感恩！这一巴掌教你感恩！”话音未落又一巴掌落在自己另一半脸上。
脸上火烧火燎的就连落下的泪也是滚烫的，刺的她脸更加痛。
厕所只留下她一个人，瘦弱的她抱起了自己开始哭，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待善良的人，她自哀的眼泪开始变成了憎恨，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生从旁边厕所隔间递出一张纸巾：哭有用吗？
她以为只剩她一个人才敢放肆大哭，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对她递来关心，她不想被人看到丑相拿过纸巾说了一句谢谢便跑掉了。
在楼道里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把头发分成中分盖住了自己的红印，课已经上完半节，她才走进教室，老师问她去哪了？她捂着肚子吐出两个字：痛经。
已经是青春期的孩子引的后排的男生开始起哄，老师见她打扮老实安排她坐下了，朝后排扔了一个粉笔头怒斥道：你们班的同学怎么这么能来事？
没一会儿又一个来事的女生捂着肚子进来了，那雨无心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在作业本上画起了圈，反复画绕过去绕过来，直到本子被她画破下课铃打响了。
她好恨这个世界，恨到要死，眼神露出来可怕，在她苍白的脸上好似要滴出血来。她把崭新的作业本划破了一半，说的对，哭有个锤子用，善良有个锤子用。
她知道这附近的流氓聚集地，她要以暴制暴，吃饭的时候她跑回了广妈家里，在她柜子里悄悄翻出奶奶留下来的银行卡，密码是她生日。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开始给她存钱，她说这钱是给雨宝读书用的。奶奶去世后卡放在了小叔这里，倒被广妈管起来了，但广妈不知道密码也就没有乱动。
第一次当贼心里紧张的要死，身上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她小背心，她去ATM机上查了卡里的钱，里面有11万，对于高中生的她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从卡里取了700出来，趁广妈打麻将还没有回来悄悄把卡放进了柜子里。
她走进蔡小旗曾经叫她千万不要走进的小巷里，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与这条小巷显得格格不入，她在魔音网吧里找到了发姐，之前她连正眼都不敢看的人，用她16年来积攒的勇气上来就把发姐耳机摘了。
对她说了一句：想赚钱吗？
“打谁？”
她带着发姐和她的一群小姐妹，去老屋菜市场前的小巷等着，离学校近冯菲虽然搬了家，但每天都会回她爷爷家住，家里人要管她，但爷爷管不了她，和她一样这个小区简直是留守儿童的天堂。
发姐的打火机在黑暗中制造了一点点光亮，冯菲看到小巷里站了一群人在抽烟，虽然自己也是不良少女，但看到一群女的在这抽烟难免心里是有点怵的。她正想掉头，被那雨突然从后面挡住了去路。
发姐和她小姐妹围了上来
“就这女的啊？”
“咋不学好呢？还学人染头发！”
抓住冯菲头发就往地上拖，骑到她身上就开始抽，抽的那雨心里真解气，她又想起在厕所听到的那句：哭有用吗。活了16年，她终于知道，哭没有用笑也没有，这个世界只会欺负善良弱小的她，从今天就要开始站起来，把每一巴掌都加倍还在了冯菲脸上。
“你怕死吗？”
那雨盯着冯菲，在黑暗中那双眼睛也红的可怕，好像要滴出血一样。
冯菲默不作声。
“你怕死的话就不要来惹我，因为我已经不怕死了。”
“滚。”那雨对冯菲说
发姐拿着那雨给她的五百块钱朝她敬了个礼
“谢了妹，以后有事儿还找姐哈！”
那雨点点头，穿回她好学生的皮囊，掉头回了家。她想着冯菲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这场持久战也不知道要打多久，算了不想了，现在的她心里舒坦了只想睡个好觉。
回到家就看到广妈和小叔坐在客厅等她，她心里盘算，偷钱被发现了？没想到广妈先开口了：今天晚自习溜哪去了？还逃课了你！我先给话给你撂这儿！你不学好别指望我们给你交钱上大学！什么东西！什么解释也不想听，数落一番后便回自己房里去了。也好，反正那雨也不知道编什么谎给她听。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小叔做了顿早饭就去上学了，像她常听到的那样，没办法嘛寄人篱下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憨厚老实，来了就去医务处补了昨天的请假条。一上午也没见冯菲来上课，班主任大怒，说六班学风不好，接二连三有人逃课。
只有那雨心里明白这货“叫人”去了，摆明了要收拾她。她处乱不惊，要闹就把事情闹大吧，最好把她打死，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
晚饭时间，冯菲来了，带着一个头发染的更夸张的社会姐在校门口等着。胸前还纹着“NMSL”那雨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姐马上脸色大变，一手高高举起正要落在那雨脸上，等待的就是这一巴掌落地的宣战。没想到眼睛一睁，手居然落在空中被人半路截胡了。
“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陈熹微的手像一把大伞稳稳地落在了那雨头上，为她挡住了这场暴风雨。
她瞟了一眼冯菲，冯菲好似见到鬼一样，都不敢直视陈熹微，这个女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可以把所有人震住的气场。冯菲见她要帮那雨挡事，扯了扯社会姐的衣服就撤了。
“她怎么又来找你麻烦了？”陈熹微问她
“又？”那雨很疑惑，难道冯菲在这个学校很出名吗，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见过她。
“上次，厕所。”陈熹微提醒她。
“哦哦！你就是卫生纸！”那雨恍然大悟
“什么卫生纸啊！多难听啊！我叫陈熹微！”陈熹微说完勾住她的肩，好像很熟一样。
“我叫…”
“你叫那雨！”陈熹微打断她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们一个班的你都不知道！你读这么几天书都光顾着哭了！”陈熹微弹了她一下脑瓜子。
“说真的！怎么谢我！请我吃晚饭吧！”晚饭很赶，只有一个小时，陈熹微说想吃煎饼。
“你要加火腿肠吗？”那雨问她
“加！帮我弟再带一个！”陈熹微打着电话说
“你还有弟？在这个学校吗？”
陈熹微无语，一把打在那雨的刘海上
“你真的！你别来上学吧！我弟也是你同学！我俩一个班！双胞胎！！”
“叫什么名字啊？”
“陈—熹—年”
俩人提着煎饼和奶茶回到了班上，陈熹微坐在靠窗那边，难怪平时注意不到她，过了一会儿一个英俊少年朝她走了过去。
“我吃的呢？”
陈熹微啃着煎饼大拇指朝那雨指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那雨，蹙着的眉头瞬间褪去了乌云，他摊开手心朝那雨勾了一下“给我”拿完东西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那雨完成了晚饭交接仪式，转头看看陈熹微，她扎着马尾翻着书，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清透的女生，扎起的有意无意地扫过脖间的曲线，她真是全世界最适合扎马尾的姑娘，就算女生看了也移不开眼睛。再回头看看陈熹年，说他是明星也有人相信吧，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大帅哥，跟他姐姐一样，长得特别干净清爽，好像天上飞下的白鹤少年，她在心里拍起了巴巴掌，不由得感叹这一家子真会生。
在转移目光的最后一秒，陈熹年抬起了头，喧闹嘈杂的班上，两个人四目相对，那雨愣住了，这束光吸引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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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妈家当灰姑娘的日子，也迎来了青春期的一抹红，她来的要比同龄人晚一些，一般是初二就来了，她等到了初三才来。她当然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手足无措，拿出在蔡小旗那里借的小面包默默拆开。她一直不喜欢麻烦别人，平时就连买卫生巾的这种小小要求也不敢麻烦广妈。她拿出自己攒的零花钱走进小卖部，像做贼一样拿了三包卫生巾。
广妈等了一中午也没等来午饭，骂骂咧咧煮了碗面叫她起床吃饭，她腹如刀绞，像朵小草菇一样蜷缩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歌，没有听到广妈邀约，广妈有点来气打开门扯下了耳机，拍了她两下斥道：吃饭！
她无心将手推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继续睡觉，这一推让广妈头上的火开始燃了起来，广妈一把将她抓起来“你什么态度啊你！喂你吃喂你穿！现在就这么报答我的？”
青春期的开始也是叛逆的开始，她嗷嗷哭了起来：“我肚子痛不吃行不行？”
“爱吃不吃！好心还当驴肝肺了我！”摔门而去。
那雨满是委屈躺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老屋，路过王大爷小卖部不忘支持一下他的生意，买了两袋方便面丧头丧气的走了。楼下遇到正从补习班回家的赵燃，赵燃唤他不理，见她这么丧逼悄悄尾随到家门口哈一下拍了她的背，吓的那雨三魂丢了六魄，正没人发火冲赵燃开始大叫。赵燃吓到懵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那雨那么凶。那雨看他也吓到了，情绪崩不住了开始一耸一耸地哭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推着那雨进了屋，轻拍她后背怎么了怎么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赵燃这么温柔对他说话。
安抚好了情绪，赵燃开始拿着她的方便面去下厨了，不一会儿就端着大餐走了出来，好久不见赵燃长高了许多，逆着光轮廓清晰的他显得特别有少年感。他坐在她旁边还是像以前一样往她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开始嗦起了方便面，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七里香的夏天。
又迎来了漫长的暑假，那雨学习一直不错，考上重中毫无悬念，一到暑假她就特别安心，特别是没有作业的初三暑假她就更舒心了，可以好好的在老屋睡觉追剧了。她从柜子里翻出了奶奶的旧手机充上电开始拨弄，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个手机。是老款的诺基亚，开机后翻了一下她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她按了一下拨号键，发现自己给奶奶打了的五个电话，又往下翻翻，有两个通话记录的尾号居然是0812，是她的生日好神奇。她没过多留意，把手机放在旁边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她不想回到广妈家里，可是身上也没钱了，马上又要开学了，还是硬着头皮回到那个冷漠的地方老老实实当起了她的灰姑娘。用身上最后一点零花钱给弟弟买了一点零食，在门前踌躇了半天还是垂头丧气地回去了，迎接她的只能是一场充满辱骂的暴风雨。没关系，她对自己打打气，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就行了。她用钥匙打开了门，那可阳坐在餐桌上抄他的暑假作业。
她换完拖鞋把买来的零食放在弟弟桌上，广妈听到声音从卧室走了出来，冷眉冷眼地看着那雨：你还知道回来？
那雨放下正在翻弄的作业本，问广妈：你们吃饭了么？我下面给你们吃。
广妈小声嘀咕一句谁要吃你下面，敷着面膜回房间了。
她以为开学就好了，终于能在这个家里少呆几个小时，没想到分班的时候又遇到了冯菲，她永远记得她，教她走路的那个恶臭女孩，只是没想到她也能考上重点高中。心想好好学习就行了，一定要考到离这座城市很远很远的好大学。
冯菲因为染头发开学就被老师拉去教务处做反思，毫无疑问她是重金求学进来的，本来就无处撒气的冯菲从办公室出来，刚好撞见正要去上厕所的那雨。她堵在那雨前面拦住了她的去处，那雨往左她往左那雨往右她往右，一把推到墙上：你蹲这儿专门来等我笑话的吗？
那雨说：我上厕所，借过
冯菲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借你妈呢？怎么跟姐姐说话的？哦……你没有妈！难怪这么没教养！
路过的同学递过目光将两人聚焦，冯菲担心又进一次教务处：上厕所是吗？姐陪你啊！走走走！勾肩搭背地将那雨拐进了厕所。
上课铃已经响起，厕所里磨蹭的同学都赶紧提起裤子跑了起来，她揪着那雨的头发将厕所门一个一个踢开，到了最后一个隔间，开始教起了那雨“做人”
“现在会走路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一巴掌落在那雨脸上，那雨捂着自己的脸不敢说话。
“不懂得感恩！这一巴掌教你感恩！”话音未落又一巴掌落在自己另一半脸上。
脸上火烧火燎的就连落下的泪也是滚烫的，刺的她脸更加痛。
厕所只留下她一个人，瘦弱的她抱起了自己开始哭，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待善良的人，她自哀的眼泪开始变成了憎恨，过了一会儿一个女生从旁边厕所隔间递出一张纸巾：哭有用吗？
她以为只剩她一个人才敢放肆大哭，没想到旁边还有人对她递来关心，她不想被人看到丑相拿过纸巾说了一句谢谢便跑掉了。
在楼道里她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把头发分成中分盖住了自己的红印，课已经上完半节，她才走进教室，老师问她去哪了？她捂着肚子吐出两个字：痛经。
已经是青春期的孩子引的后排的男生开始起哄，老师见她打扮老实安排她坐下了，朝后排扔了一个粉笔头怒斥道：你们班的同学怎么这么能来事？
没一会儿又一个来事的女生捂着肚子进来了，那雨无心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在作业本上画起了圈，反复画绕过去绕过来，直到本子被她画破下课铃打响了。
她好恨这个世界，恨到要死，眼神露出来可怕，在她苍白的脸上好似要滴出血来。她把崭新的作业本划破了一半，说的对，哭有个锤子用，善良有个锤子用。
她知道这附近的流氓聚集地，她要以暴制暴，吃饭的时候她跑回了广妈家里，在她柜子里悄悄翻出奶奶留下来的银行卡，密码是她生日。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开始给她存钱，她说这钱是给雨宝读书用的。奶奶去世后卡放在了小叔这里，倒被广妈管起来了，但广妈不知道密码也就没有乱动。
第一次当贼心里紧张的要死，身上冒出的冷汗打湿了她小背心，她去ATM机上查了卡里的钱，里面有11万，对于高中生的她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她从卡里取了700出来，趁广妈打麻将还没有回来悄悄把卡放进了柜子里。
她走进蔡小旗曾经叫她千万不要走进的小巷里，她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与这条小巷显得格格不入，她在魔音网吧里找到了发姐，之前她连正眼都不敢看的人，用她16年来积攒的勇气上来就把发姐耳机摘了。
对她说了一句：想赚钱吗？
“打谁？”
她带着发姐和她的一群小姐妹，去老屋菜市场前的小巷等着，离学校近冯菲虽然搬了家，但每天都会回她爷爷家住，家里人要管她，但爷爷管不了她，和她一样这个小区简直是留守儿童的天堂。
发姐的打火机在黑暗中制造了一点点光亮，冯菲看到小巷里站了一群人在抽烟，虽然自己也是不良少女，但看到一群女的在这抽烟难免心里是有点怵的。她正想掉头，被那雨突然从后面挡住了去路。
发姐和她小姐妹围了上来
“就这女的啊？”
“咋不学好呢？还学人染头发！”
抓住冯菲头发就往地上拖，骑到她身上就开始抽，抽的那雨心里真解气，她又想起在厕所听到的那句：哭有用吗。活了16年，她终于知道，哭没有用笑也没有，这个世界只会欺负善良弱小的她，从今天就要开始站起来，把每一巴掌都加倍还在了冯菲脸上。
“你怕死吗？”
那雨盯着冯菲，在黑暗中那双眼睛也红的可怕，好像要滴出血一样。
冯菲默不作声。
“你怕死的话就不要来惹我，因为我已经不怕死了。”
“滚。”那雨对冯菲说
发姐拿着那雨给她的五百块钱朝她敬了个礼
“谢了妹，以后有事儿还找姐哈！”
那雨点点头，穿回她好学生的皮囊，掉头回了家。她想着冯菲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这场持久战也不知道要打多久，算了不想了，现在的她心里舒坦了只想睡个好觉。
回到家就看到广妈和小叔坐在客厅等她，她心里盘算，偷钱被发现了？没想到广妈先开口了：今天晚自习溜哪去了？还逃课了你！我先给话给你撂这儿！你不学好别指望我们给你交钱上大学！什么东西！什么解释也不想听，数落一番后便回自己房里去了。也好，反正那雨也不知道编什么谎给她听。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小叔做了顿早饭就去上学了，像她常听到的那样，没办法嘛寄人篱下的。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憨厚老实，来了就去医务处补了昨天的请假条。一上午也没见冯菲来上课，班主任大怒，说六班学风不好，接二连三有人逃课。
只有那雨心里明白这货“叫人”去了，摆明了要收拾她。她处乱不惊，要闹就把事情闹大吧，最好把她打死，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
晚饭时间，冯菲来了，带着一个头发染的更夸张的社会姐在校门口等着。胸前还纹着“NMSL”那雨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姐马上脸色大变，一手高高举起正要落在那雨脸上，等待的就是这一巴掌落地的宣战。没想到眼睛一睁，手居然落在空中被人半路截胡了。
“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陈熹微的手像一把大伞稳稳地落在了那雨头上，为她挡住了这场暴风雨。
她瞟了一眼冯菲，冯菲好似见到鬼一样，都不敢直视陈熹微，这个女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可以把所有人震住的气场。冯菲见她要帮那雨挡事，扯了扯社会姐的衣服就撤了。
“她怎么又来找你麻烦了？”陈熹微问她
“又？”那雨很疑惑，难道冯菲在这个学校很出名吗，以前读书的时候也没见过她。
“上次，厕所。”陈熹微提醒她。
“哦哦！你就是卫生纸！”那雨恍然大悟
“什么卫生纸啊！多难听啊！我叫陈熹微！”陈熹微说完勾住她的肩，好像很熟一样。
“我叫…”
“你叫那雨！”陈熹微打断她
“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们一个班的你都不知道！你读这么几天书都光顾着哭了！”陈熹微弹了她一下脑瓜子。
“说真的！怎么谢我！请我吃晚饭吧！”晚饭很赶，只有一个小时，陈熹微说想吃煎饼。
“你要加火腿肠吗？”那雨问她
“加！帮我弟再带一个！”陈熹微打着电话说
“你还有弟？在这个学校吗？”
陈熹微无语，一把打在那雨的刘海上
“你真的！你别来上学吧！我弟也是你同学！我俩一个班！双胞胎！！”
“叫什么名字啊？”
“陈—熹—年”
俩人提着煎饼和奶茶回到了班上，陈熹微坐在靠窗那边，难怪平时注意不到她，过了一会儿一个英俊少年朝她走了过去。
“我吃的呢？”
陈熹微啃着煎饼大拇指朝那雨指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那雨，蹙着的眉头瞬间褪去了乌云，他摊开手心朝那雨勾了一下“给我”拿完东西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那雨完成了晚饭交接仪式，转头看看陈熹微，她扎着马尾翻着书，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清透的女生，扎起的有意无意地扫过脖间的曲线，她真是全世界最适合扎马尾的姑娘，就算女生看了也移不开眼睛。再回头看看陈熹年，说他是明星也有人相信吧，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大帅哥，跟他姐姐一样，长得特别干净清爽，好像天上飞下的白鹤少年，她在心里拍起了巴巴掌，不由得感叹这一家子真会生。
在转移目光的最后一秒，陈熹年抬起了头，喧闹嘈杂的班上，两个人四目相对，那雨愣住了，这束光吸引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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