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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冤家路窄

    皇宫御书房内。

    弘文帝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盘上,用手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朕输了,你棋艺又有长进。”

    箫麟昭笑着将黑白子分别归到棋篓中,道:“皇兄是有心事才让臣弟钻了空子。”

    “你倒是了解朕……”

    这时,一个中年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对弘文帝恭敬道:“陛下,该服药了。”

    弘文帝颔首,打开从托盘上拿起的红漆木盒,将里面的一颗墨绿色药丸吞进口中,又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水杯涑了涑口,这才转过头看向箫麟昭道:“太子的病仍然没有什么起色。”

    “皇兄莫急,听说太子是得了伤寒,天气暖和起来便好了,皇兄您要保重龙体。”

    弘文帝眼中满是忧色,“虽说不过是伤寒,但那些老家伙实在唠叨得很。”他指了指案上的一沓奏折道:“都是关心朕的家务事的,还有劝朕选秀的……”

    太子是弘文帝唯一的皇子,太子的身体确实攸关大燕的命运,那些老臣的顾虑箫麟昭不难理解,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弘文帝,他的这位皇兄年纪不过不惑,但自小便体弱,而立之年便已不再充盈后宫了,如今大臣们将延续大燕命脉的担子再一次压在了弘文帝身上,恐怕他的皇兄也是有心无力吧。

    “不过太子这一病,毕家倒是安分了许多,刘奕的那件事还多亏了你出的主意,朕相信他在你的眼皮子下面也不敢翻什么风浪。”弘文帝将身子靠在罗汉床上的靠垫上,箫麟昭发现弘文帝用过药后精神明显比之前要好上些许,他知道这药是明清道长为弘文帝配制的,不禁暗自惊叹这药的奇效。

    “臣弟不敢居功,将刘奕调到刑部是子容的主意,他还说户部侍郎这个位置还是要慎重甄选,希望不要弄走一个刘奕又出来另外一个毕家的手眼才好。”

    弘文帝点头赞赏道:“古卿家确实不错……”说及此,弘文帝又想起了失踪的安庆,脸上又显现出几分愁容,突然蹙眉想箫麟昭问道:“我听说你们刑部的人放火将常德观烧了?”

    那个端药的小太监闻言下意识偷偷看了箫麟昭一眼,然后静静立在一侧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箫麟昭眨了眨眼,“皇兄,你这是听谁说的!这绝对是冤枉臣弟了,我们去常德观是查案,无缘无故,我们怎会放火烧常德观呢!”

    弘文帝抬眼瞥了下立在一侧的太监,又看了看箫麟昭,想了想道:“那案子我也听说了,不是说与明清道长无关么,既然如此就把人放了吧,道长能医治好安庆,太子的病也许也只能靠他了。”

    “皇兄,请恕臣弟失礼,现在还不能将道长放出刑部!”

    “为何?”

    箫麟昭突然敛了神色道:“现在满城的人恐怕都知道这件事了,明清道长的二徒弟还没寻到,若不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定会有损道长的名声!”

    箫麟昭见弘文帝蹙眉不语,连忙恳切道:“皇兄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到道长的二徒弟。”

    弘文帝对箫麟昭这个弟弟很是疼爱信任,不忍驳了他的面子,缓缓开口道:“那就七日为期吧。”

    从御书房出来,提灯的小太监恭敬的弯着腰身在箫麟昭身侧缓步前行,箫麟昭望着天上有些朦胧的月叹了口气,两个孩子的性命不过换了明清道长七日刑狱之困实在可笑可叹。

    ……

    次日,楚绎心祖孙三人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了身,为了出门方便,楚绎心依旧穿里一身朴素的湛蓝色长袍,收拾妥当后才叫来了一个扫洒丫头让她给白修逸传个话。

    没过多久,小丫头就跑回来说白修逸被白老太爷叫去问话了,楚绎心觉得答谢白修逸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带着离老太太和离盼欢欢喜喜地出了院门。

    刚一走出轩竹院,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秦二娘与贺春花。冤家路窄,活了两辈子的楚绎心自然知道忍气吞声只能助长恶人的气焰,见到秦二娘安然无恙的回到白府,心中的火气怎么也压制不住。

    秦二娘好似没事人般地就要从他们身边走过,楚绎心上前一把抓住了秦二娘的手臂,表情冷然地喝问道:“秦二娘,你为何要雇人抓我弟弟!”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明明是那个恶道士抓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秦二娘啐了一口,想要挣脱楚绎心的手,却不料楚绎心手劲极大,她根本挣脱不开,羞恼道:“姓离的,官老爷都没能定我的罪,你当自己是谁!”

    秦二娘看了看四周,除了楚绎心三人并无他人,于是凑近楚绎心低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余氏兄弟是我雇的,可那又怎么样,我大女婿是官老爷,你们是平民百姓,民惹官,你惹得起么!

    我还警告你了姓离的,少打我二女婿主意,就你这样的货色,给我二女婿做妾也不配,别以为有个孩子就能嫁进白家,有我秦二娘在,这在外面生的小畜生别想分得白家半分家产!”

    “啪”的一声,楚绎心毫不留情地甩了秦二娘一个嘴巴,秦二娘大惊,愤怒地尖叫了起来,站在秦二娘身边的贺春花不可置信地叫道:“离绎心,你敢打我娘?”

    楚绎心被气笑了,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晦气,笑道:“为何不敢?”

    她如今才知道,离盼这次无妄之灾竟源于这对母女的嫉妒与揣测,她狠狠捏着秦二娘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字一句道:“秦二娘,坏事做多了,可是要下地狱的!”她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自己好歹也是去过地府的人。

    秦二娘被捏的疼了,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死丫头,你快给我松开。”

    楚绎心用力推了一把秦二娘,看着秦二娘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眼里射出从未有过的寒光,冷声道:“秦二娘,你且等着!”说罢,再不理会秦二娘母沉的脸色,带着离盼和离老太太朝着白府大门走去。

    离老太太活了这么久,自是经历了许多,有些担忧的对楚绎心道:“绎心,那女人是个没有心肠不要脸面的,咱们还是别招惹她了。

    “她那种人,若有心害咱们,不是咱们躲她让她,她就能松口的。”楚绎心紧紧握了握拳,她可不是什么圣母,恶人之所以是恶人是因为他们绝不会懂得忏悔。

    “祖母不必担心,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作死,只是时侯未到罢了。”时侯到了,楚绎心不介意自己推她一把。

    见离老太太点头,楚绎心道:“如今,我们只管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我想过几天给小盼寻个启蒙先生,小盼这么聪明,不能耽误了。”

    离老太太闻言,脸色变了一变,想要开口,但看着离盼满怀期待的眼神,又将话咽了了下去。

    三人刚跨出客院,守门的老刘就急匆匆朝楚绎心走了过来。

    “刘大叔,可是有事?”

    老刘恭敬地朝楚绎心行了一礼,忙道:“姑娘可折煞老奴了,您叫我老刘就好。”

    老刘歇了口气继续道:“姑娘,门口跪了一大一小两个男子,说是给离老太太请罪来了,我让他们先起来,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这会儿门口聚了不少人,姑娘您要不出去看看吧。”

    听了老刘的描述,楚绎心已经猜到那一大一小应该就是余氏兄弟,她还没找这兄弟俩算账,这两人竟自己找上门来,于是带着离盼和离老太太走出了大门,见门口儿端正的跪着两人,正是刚受过板子的余氏兄弟。

    看样子,这兄弟俩已经跪了一会儿,周围已经聚起一些看热闹的闲人,余蒙抬头看了看走出来的三人,二话不说,朝着三人重重磕了一头。

    “你们这是干嘛?”楚绎心皱眉警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问道。

    余蒙抬起头,头上已经一片青黑,“我们兄弟俩来给你们磕头认错。”

    此时看热闹的人看见余蒙头上几乎渗出血迹,开始嘀咕起来。

    “这是怎么了,什么大仇,还逼的人在府门前跪着,这也太羞辱人了。”

    “谁说不是,好像还是个孩子吧,最多不过是孩子们打架,磕磕碰碰的,唉,你瞧那孩子的头磕的……真可伶。”

    “那几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白太医德高望重,怎么府上有这样的客人?”

    “好像听说是打秋风的远房亲戚,攀上了白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呗!”

    听着这些议论,楚绎心差点被这二人气笑了,他望着余蒙,问道:“你们是来道歉的?”

    余蒙忙点头道:“是,小公子之所以遇险,都是我兄弟俩造成的,我俩当时想着抓到小公子后,先将他藏几天再送回来,并没想要伤害他……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

    余蒙脸色涨红,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但又觉得确实是自己害了离盼,支吾着,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楚绎心一脸严肃,又问了一遍:“你们这是在道歉?”她说的极慢,每一个字都咬的特别清楚。

    余蒙猛地抬头,余念也强撑着病体,认真地看着楚绎心,急道:“我们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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