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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想的第一站

    大年初一,家家门口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杨清坐在巷子口一家小卖铺的台阶上,她双手杵着下巴抬头望着天空,路灯照映着她的轮廓投射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她长的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属于耐看的类型,圆圆的小脸显得整个人有种稚嫩的感觉。

    杨清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收藏的网站:标题大大的写着“程阳娱乐练习生招募”,她反复看了很多遍,反复点开了链接的报名网址又反复的退出。

    在街上坐了好久,杨清起身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传来一个女声:“清清,去哪儿了?”话音刚落,接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出来。

    杨清家有点像大杂院,家里院子里的三间空房租给了别人住,厨房也在院子的一个角,客厅里开着灯放着电视,声音传到了院子里来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杨清说完便走进了厨房:“妈,做什么呢?”

    何芸从灶上端来了一大碗鱼汤,虽然隔着布但手还是烫红了:“都是你喜欢吃的。”何芸转身到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不能喝酒就喝可乐吧。”

    杨清有一个属性:一杯倒,所以从初中那年醉的不省人事以后,她就发誓再也不喝酒。

    饭吃的差不多了,杨清轻轻放下碗筷,她试探性的问道:“妈,我……”

    “没门。”何芸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月杨清已经无数次和她提过去外地参加招募赛的事,她也已经多次表示不同意,何芸放下碗筷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清清,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家复习,时间到了回学校去上课。”

    杨清十分气恼,语气不免得高了几分:“可是我不想读这个!”

    何芸原本拿起筷子的手啪的放下:“什么叫不想!你说不想就不想吗?你妈辛辛苦苦一个人把你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读书,现在你大了,想干嘛就干嘛了是吗!”

    杨清无奈的扶额,她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妈,音乐是我的梦想,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求你了。”

    何芸抬手止住她的话:“够了,你说什么也没用,你如果再想这件事,我就把你的琴和吉他全部拿去卖了!”说完她便起身进了屋,房间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传到了厨房。

    杨清独自收拾了餐桌,回到房间后她来到了墙角,一架电子琴和一把吉他安静的摆放着。

    她坐在琴凳上插上电子琴的插头,把音量调到最小,然后轻轻的弹奏着。

    这架琴和吉他是她自己攒钱买的,当时只是因为想找到有兴趣的事情做,而现在她是真的热爱,曾经她不知道梦想是什么,现在她知道自己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音乐人。

    那时候的她,没有目标没有未来,整天把自己关在黑暗里,医生诊断说她患了抑郁症,所以她从学校休学了一年,从六月份开始,她用了一半的时间恢复,也用了一半的时间,找到了她未来的目标。

    杨清知道家里没有条件让她学习钢琴和吉他,所以她用了各种办法,一天进20个小时都在学习,她去图书馆借,在网上查找资料,没有技巧,她每天都要背诵五线谱的各个音和各种音乐的基础知识,花十个小时的时间练琴练吉他不间断,她的手好几次僵痛的动不了,她唱歌不好就每天去KTV练歌,她从来不嫌累,因为她是真的热爱。

    或许她不是学霸不是好学生,但她真的想做自己,她犹豫了很久想了很久,她也害怕过失败时候的难堪,但只要想到未来可能的好的一面就不害怕了。

    深夜,杨清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手机,她点开录音慢慢说着:妈,对不起,我走了,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为我付出的辛苦,也知道你想要我成才的期盼,可我真的好喜欢音乐,我真的害怕如果错过了这次,未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我想成为一名音乐人,我想把我自己的歌唱给所有人听,妈,请你相信我支持我,总有一天我会站在电视的那一头,当着全国观众甚至全世界观众的面,唱我给你写的歌,让你过上幸福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妈妈,照顾好自己,清清爱你。

    杨清走了,她提着行李箱小心走出家门,不时回头看,她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但她会坚持的,杨清站在巷子口,她抬头看着天空擦着眼泪:“杨清,不能哭,你可是大天蝎啊!不能给天蝎家族丢脸啊!忍住!”

    杨清来到火车站,她在候车厅坐了很久,她买了三点到海安的火车票,墙上的钟显示着两点三十五,她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加油。”

    火车来了,杨清拖着行李箱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她艰难的把行李箱放好,虽说已是凌晨,但车厢依旧坐满了人,今天上大年初一,后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踏上车厢的那一刻,杨清知道了,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

    广播里响起了很标准的普通话女声:“各位乘客,去往海安东站的列车即将出发,请还没上车的乘客赶快上车,Ladiesandgentlemen……”

    杨清转头看着窗外,她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挺相信星座,所以常常会给自己心理暗示:大天蝎永不服输!杨清不能丢脸!

    生活里真正知道自己梦想是什么的人其实不多,杨清很幸运自己找到了,她挺害怕没有目标的感觉,所以她很珍惜自己内心的声音,她想唱歌,想做音乐。

    杨清喜欢写词,她写过很多首歌,但因为以前不会弹琴不懂得编曲所以只能当做了兴趣,就像她偶尔会写写小说一样,写词也只是兴趣,但是她接触了琴和吉他之后,她沉陷了。

    杨清戴着耳机听歌,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坐在她对面的小男孩十分呆萌的看着她。

    杨清注意到有目光看着自己,她抬眸看了回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要吃吗?”

    小男孩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她点点头:“快谢谢姐姐。”

    小男孩乖巧的借过,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不客气。”

    杨清说完继续带戴上耳机听着歌,车厢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睡着了,没睡着的也都自顾自的玩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趴在桌上戳了戳杨清的肩膀。杨清摘下耳机:“对不起啊,姐姐只剩那一包了。”

    小男孩歪头看着她:”姐姐,你在听什么歌呀?我也想听。”

    杨清看了一眼小男孩的妈妈已经睡着了,她摘下耳机给小男孩戴上,她在听她自己弹的曲子,她在想怎样修改可以更好,只有在想问题的时候,才能不想其他乱心的事。

    “真好听。”小男孩笑的很阳光,两颗小小的虎牙尖尖的很可爱。

    坐在杨清身旁的是个白发老奶奶,她一直看着她们俩人:“姑娘,你去海安旅游吗?那边风景不错。”

    杨清点点头,礼貌的笑了笑:“嗯,奶奶你呢?也是去旅游吗?”

    老奶奶摇摇头:“不是,我是去看个人,我孙子在那边工作。”

    “哦哦。”杨清点点头。

    老奶奶指着她身旁的吉他:“你会弹吉他啊?真棒,学几年了?”

    “没有没有,就自学几个月。”杨清抿嘴笑了笑,虽然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但对于长辈,最起码的尊重她还是懂的。

    老奶奶似乎很惊讶:“刚才我隐约听到你耳机里放的,是你自己弹的吗?”

    杨清犹豫的点了点头:“嗯。”

    “弹得不错诶,不像只学了几个月的,你还是自学的啊,看来挺有天分的。”老奶奶说着貌似十分佩服的拍了拍杨清的肩膀,后者虽然尴尬,但还是礼貌的应着她。

    这时乘务员推着餐车走来,小男孩轻声叫住了她:“阿姨,可以给我一个面包吗?”

    乘务员拿出一个面包递给他:“给,十元。”

    小男孩刚想打开包装袋,手慢慢顿住了,他转头看着乘务员:“阿姨我妈妈睡着了,可不可以等一下她醒了再给你钱?”

    乘务员有点为难,小孩子说的话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如果一会儿孩子妈妈醒了不认账那她得贴自己工资的。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这个规定不可以的,要不你把妈妈叫醒让她现在给你买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一眼熟睡的妈妈,轻轻摇了摇头:“妈妈今天工作了一天很累了……”他把面包还给乘务员:“阿姨我不要了。”

    杨清拿过面包给小男孩:“姐姐请你吃好不好?”

    小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妈妈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杨清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姐姐可不是别人哦,我们是朋友,姐姐喜欢请朋友吃饭,等你有钱了,再请姐姐好不好?”

    “好吧,谢谢姐姐。”小男孩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他点点头拿过面包。

    杨清转头看着乘务员:“你好,麻烦给我拿两份红烧鸡排饭,辣酱单独分开。”

    “好的。”

    杨清把小男孩面前的面包拿了过来:“面包吃多了可长不高哦,吃饭吧。”

    “谢谢姐姐。”小男孩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看着杨清,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俗杂,真诚的感谢表达得很彻底。

    过了一会儿,乘务员端着两盒饭走来,杨清把一盒饭递给了小男孩:“快吃吧。”她把另一盒放到老奶奶面前:“奶奶,你应该也没吃饭吧,可能还得坐几个小时,您也吃点东西吧。”

    老奶奶十分惊讶,她笑着拍了拍杨清的手:“啊,给我的啊,谢谢谢谢,你看我这钱都放到包里塞到行李箱里去了我这……”

    杨清连忙说道:”不用不用,这是我请您吃的,不要你的钱。”

    “好好好,谢谢你啊。”老奶奶十分欣慰的看着杨清好像看自己家孩子一样。

    “不用谢不用谢,您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吃对胃不好。”杨清帮忙打开,还从包里拿出两瓶矿泉水:“这水是我上车前才买的,没开过。”

    “谢谢姐姐。”

    老奶奶拿起筷子看着杨清:“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清想了想:“叫我清清好了。”

    “清清,好,好,真好听。”

    杨清见俩人吃得很香,心情也好了很多。

    吃完饭,小男孩睡着了,老奶奶却还没睡,她一直看着杨清,她看得出来杨清好像有心事,她轻轻戳了戳杨清的肩膀,后者连忙摘下耳机转头:“奶奶,什么事吗?”

    “没有。”老奶奶摇了摇头,她试探性的问道:“清清,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杨清顿住了,那么明显吗?她假装没事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老奶奶再次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吉他:“清清,海安的程阳娱乐正在招募练习生,你应该是去报名的吧?”

    杨清吓到了,这都知道?

    “奶奶你怎么知道?”杨清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老奶奶拉过她的手:“这条路很难,你要加油,如果你成功了,那我今天可就是吃了大明星给我买的饭了哦。”

    杨清放下戒心,她微笑这点点头:“嗯,我会加油的,谢谢奶奶。”

    杨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U型枕递给老奶奶:“您枕着这个睡觉吧,对颈椎好。”

    老奶奶似乎不会用,杨清小心的给她挂在颈后,扶她靠好:“舒服吗?”

    “嗯嗯,脖子也不冷了。”

    车厢里的温度虽然不低,但毕竟现在是凌晨,气温还是有些低的。

    “早点休息吧。”

    老奶奶睡着了,杨清把怀里的外套给小男孩盖上,然后戴上耳机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和老奶奶和小男孩聊了一会儿,心里的紧张感退却了不少,至少她的心不会跳得像刚才那样快了。

    差不多上午八点左右火车才到站,杨清和小男孩约定了“不可以告诉妈妈,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小男孩很听话,他没有告诉他的妈妈昨晚发生的事,杨清帮老奶奶拿了行李箱,两个人一起走出火车站。

    “清清,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杨清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突然有点迷茫,她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先去找个酒店吧。”

    老奶奶突然变得很热情:“要不跟我走吧,去我孙子那,他在这里有房子,你可以暂时去他那里住几天。”

    杨清连忙拒绝,虽然她知道奶奶的好心,但潜意识了她还是不能相信:“不用了奶奶,我就去找个酒店差不多就得去报名了。

    老奶奶似乎有点失望,但也没办法,她点点头:“好吧,那你加油,我会在电视前面等着看你啊。”

    “好。奶奶需要我帮你叫车吗?”杨清很高兴来到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天,可以遇到这样一个好人,尽管潜意识里的不相信老奶奶是善是恶,但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在这个城市她多了一个认识的人。

    虽然天蝎座天生不喜欢热闹,但她还是会害怕孤独,这样的孤独感和恐惧感依然是有的,尽管她再怎么装坚强都没用。

    老奶奶摇了摇手:“打车就不用了,我孙子一会儿来接我,要么让他送你去吧。”

    “不用了奶奶,我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呢?我先逛一下,既然有人来接你那我就先走了啊。”杨清顺手拦了一辆车。

    老奶奶有点依依不舍:“好好好,那你去吧。”

    杨清坐着车离开,正好此时,一辆黑色奔驰开到了老奶奶面前,司机下门给她开了门扶她进去,他尊敬的喊了一声:“董事长。”

    或许人生也有这样的意外,天赋,努力,运气一个都是离不开的,当然还包括一颗心,就好像杨清这次的偶然的遇见,只是纯粹的关心……

    杨清找了很多家酒店,最低的一晚上都是一两百块,没办法,杨清只能找了一家青年旅舍入住。

    这家青年旅舍环境挺不错,像学校宿舍一样有四人间六人间和八人间,为了省钱杨清订了八人间,一晚上30快钱,这次出门杨清把自己这几年攒的压岁钱都拿上了,加起来差不多六千多,她计算着省吃俭用,如果可以选上的话就可以分配到宿舍,就可以省钱寄回去给妈妈。

    杨清放好东西,她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也不怕谁偷,她来到旅社后面的一个小后院,这里也有几个坐在弹琴和背着台词的女生男生

    杨清突然间没有那么害怕紧张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为了追求梦想背井离乡,她突然有了动力,当然也多了压力。

    她知道,现在她依然可以选择放弃,打道回府,然后日复一日的看着完全没兴趣的书本和内容。

    坚持,或许会很苦很累很艰难甚至会很痛苦,但她至少努力过拼搏过,她的人生因为有了这样一个起伏而不再是一条直线。

    杨清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喜欢这样充满动力和目标的感觉,这里是海安,是她梦想的第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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