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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剑中宿灵

    冷月冷风,冷的眉,对峙着冷的剑。

    淡薄月光欲以清辉在大地上投下阒寂的墨影,然而却不敌一阵剑中清光。

    一时间,光影逆转,阴阳分晓。

    风语吟唱,大地低徊。

    命运敲下审判的钟声。

    “大哥!我求你,我求你了!···”

    清光渐盛,在云索声嘶力竭的哀求之下,将那其中的坚毅的身影渐渐吞没。

    厉气冲天,灵压逼人。

    “不好!不能让他用出这一招。”律道子见状大惊,当即运起全身武元,一凝气,一甩手掷出逍遥两剑,以雷行霹雳之势,啸空而去。

    凡双剑所掠之处,飞沙走石草木尽断,准备强行划开光团。

    与此同时,灵病子亦祭出数道符咒,朝光团处疾驰而去。

    “看来准备的符咒还是太少了。”灵病子一边小声念叨,一边用左手握笔奋笔疾书,由于他刚才右手负伤,只得让陶怀清帮他捧着符纸。

    陶怀清只觉得师父笔触轻点,力道如深谷落雪细不可察,但每张符纸都在顷刻间由空白变为书满篆文,而且符纸的厚度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

    但见片片符咒如纷飞纸蝶,尽数哗啦啦地落入那光团中,一点点啃咬侵蚀着那光团。

    光团的芒焰还在疯长,但遇到符咒又被压制住几分,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一时难分敌我。

    瞬间,逍遥双剑凌厉逼近。

    因那光团炽热,碧罗堂人一时无人敢靠近,云索又被君棠方才派人按下,竟不得挣脱,唯留君棠一人站在最前方,独自迎接双剑袭击。

    剑中宿灵既在唤醒阶段,君棠无兵可用,仅有赤手空拳。

    云索大喊一声:“放开我!”甩开束缚持枪迎上,然而已经晚了。

    逍遥双剑势不可挡,没入光团。

    云索惊诧恐惧之余,只觉右臂传来一阵剧痛,低头再看时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此剑竟有破甲之威,大哥危险了。”

    但见光团中一道人影穿梭,迅如闪电,让人目不暇接。

    “嘭”得一声巨响,只闻一阵穿骨割肉之声,霎时狂风大作,扰袭天地。

    吵得刺耳,又静得可怕。

    陶怀清只觉得满耳都充斥着尖锐的风啸之声,但除却风声,又再不能闻其他任何声音。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小胸膛里因为未知的恐惧而狂窜乱跳。

    “扑通”。

    “扑通”。

    伴随着狂风和巨响,光团的芒焰渐渐消逝,从中显露出君棠的身形。

    “宿灵召唤,中止了?”季月柔不明所以,痴痴发问。

    却见,君棠整个左肩被黑色短剑贯穿而过,双手紧握还在鸣动的长剑,硬将剑龙制住。

    发丝浸着汗水贴附在他的脸上,鲜血,从他双手指尖簌簌落下,竟如泉涌,滴落入土不见停歇。

    他翻掌,是一片不忍卒视的血肉模糊。

    “该轮到我了吧。”只见君棠将左边肩头上的短剑硬生生拔下,一声痛呼都不曾,一丝犹豫都没有,一点挣扎都不显,沉声一纳气。

    有一个光点从他身后之剑迸发而出。

    尚不待众人看清光点为何物,只闻扑通一声,律道子被光点撞了个满怀,整个人飞出十余丈,落入众人后方的树林中。

    死一般的静默。

    光点炫飞回到君棠身后,轮廓与模样在月色下逐渐晕染开来。

    不知为何,那剑中宿灵竟与君棠生得一模一样。

    原来方才逍遥双剑朝他袭来时,他不但不避,居然是挺身迎上,用肉躯挡下短剑,再用双手缚住长剑,不让它们影响到宿灵的召唤丝毫。

    君棠浑身鲜血,手持逍遥双刃,与剑中宿灵同立一处,如阎罗降世,周身威严,望之令人心惊。

    “绿···绿豆子,你还活着吗?吱一声啊。”

    季月柔腿下发软,声音卡在嗓子间想喊喊不出。

    是挂念,是关怀,更是对生的渴求。

    然而一息,君棠与那宿灵已瞬移至灵病子等人面前,他仿佛有流不完的血,用不完的气力,愈是受创,愈是凌厉,愈是伤痛,愈是勇猛。

    “你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不死?”灵病子难以置信地说道。

    越是盼望他倒下,越是盼望他停止,眼前之人的动作就越发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越发让人感到恐惧。

    非魔非神非人非鬼。

    陶怀清搜刮尽自己肚里的墨水,也想不出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人。

    “快闪开!”

    随着一道符咒在空中炸开,君棠与宿灵相生相伴,剑影挥动。

    季月柔绝望地望向身后的树林:“绿···豆子。”

    这一次,不是她不想喊,而是她喊不了了。

    灵病子方才一道符咒想护却护不住。

    宿灵一指割断了季月柔的喉咙,登时鲜血喷薄而出,一层血雾落在陶怀清身上。

    季月柔应声倒下了。

    “大姐姐!”

    就在方才,在灵界里,她还与自己有说有笑,对自己关怀备至。

    虽然,她也会挖苦人,可是她的心是热的,是善的。她的笑是甜的,人也是美的。

    但转眼,珠沉玉碎。

    “大姐姐……”陶怀清哭得尤为伤心,却怎么也唤不醒沉睡的人。

    “我不杀你。快滚。”

    君棠说话了,却是对天族公主。

    她的脸上溅满了季月柔的鲜血,正满眼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天族公主语不成句,然而死亡面前,一切言语都是徒劳无力。

    “快滚!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这句话,是宿灵说的。

    他与君棠两人,容貌虽然相似,但细看之下仍可发现区别,君棠冷酷,而他狂躁。

    天族公主看了看脚下季月柔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的树林,最后把目光落在灵病子和陶怀清身上,一时间心头百味陈杂。

    人会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大胆无畏,在一知半解的时候勇敢冒进,而在知己知彼的时候,尤其是在知道自身与对手的悬殊差距时······

    寸步难行。

    “我···”,天族公主如鲠在喉。

    “大姐姐···你快走吧。”陶怀清擦擦眼泪,也说不出更多的话。

    生机在前,又能说些什么呢?

    陶怀清也不想死,但是他对死亡的概念尚不够清楚,他虽然伤心,他心里那根关于希望的弦仍是存在的。

    仍是紧绷着的。

    只要师父在,他便会感到心安。只要师父在,他就能一往无前。

    虽然,他也没有什么本事。

    “快点滚!”宿灵再次催促道。

    “不!我偏不走!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天族公主突然挡在陶怀清师徒面前,勇向胆边生,“你敢杀我,我父皇一定会夷灭你们整个狱族!”

    “嘶。”宿灵似乎怒气极大,像气鼓鼓的青蛙倒吸了一口冷气。

    “女人真是麻烦。”他一转身,一扫腿,直接将天族公主拍晕了。

    “好了,轮到你了,小孩。”

    陶怀清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他等待着身后的那人能对他说些什么。

    然而温热在后,却没有一丝动作与声响。

    “师父?”

    陶怀清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身后,只见逍遥短剑赫然扎在灵病子的心口。

    殷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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