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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牧天之云

    就在术士四人与紫衣剑士尴尬对视之时。

    却见风去风又回,一道白色身影从众人面前迅速穿过,蓝袍亦紧随其后。

    季月柔见律道子去又复返,以为他是来救人的,不禁大喜:“绿豆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快救我们啊!他要杀了我们。”

    没想到律道子连脚步都不曾放缓,又是风一般的冲出去了。

    季月柔脸都绿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又是一道白影加蓝影在众人眼前飘倏。

    如是往复数次,也不知道律道子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术士只感这两人转得他头晕眼炫,直犯恶心。

    那受伤较重的木长老自然更经受不起,当即一个翻身,呕吐起来。

    “嗯?”

    不知是谁迟疑一声,率先停了脚步。

    律道子气喘吁吁,直道:“不跑了不跑了,别追了别追了···”

    林萧远倒是面不改色:“这是何意?”他指的是律道子一通乱跑又回到原地。

    但似乎又另有所指,因为四面风吹林动,刀光剑影又现,又是一队人马杀到。

    他们显然是被那紫衣剑客的哨声招来的。

    林萧远面色凝重,反倒是律道子显得轻松快活:“哟,还真热闹呢。我挺好奇的,到底是谁愿意花这么大价钱买我的命,怎么不直接把钱给我啊?”

    面对这么大的动静,术士却已经不叫唤了,他感觉自己就像煎锅里的咸鱼,已经被来回翻面煎烤了数次,鱼眼都已经泛白脱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童灵巧懂事,眼见术士就要晕倒,他伸出拇指在术士人中上猛掐,立马疼得术士生龙活虎。

    “律道子,看你这次还往哪儿跑?!哟,林大当家的也在啊。”一个虬髯大汉提着大刀冲上前来。

    林萧远一副你们办事,伽蓝不会插手的表情,对来人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不作理会。

    顷刻,剑芒会刀锋。

    几人挥刀砍向律道子,律道子紧急抽剑隔空一挡,化解一招。

    再一击,也被律道子断下,就在这时,却听到木长老大喊:“别死脑筋,先杀他身边的那几个!”

    柿子先挑软的捏。

    其中一人听令,立刻心领神会,提剑直刺小童,律道子身如游龙,双指捏住剑锋,腕上策力,生生将剑身折成两段。

    另一边,又有一人转身攻向季月柔,有人银镖在手,趁虚而入直打命门,有人箭弩连发,矢如雨下专刺死穴。

    四面连攻之势,如罗网密布,一时无解。

    “轰”的一声,有一物自律道子心口霹雳绽开。

    四道黑金色的光幕拔地而起,摧天气浪向四面铺排开去,碧罗堂的杀手措不及防,热浪扑面被杀个人仰马翻,连林萧远都抬起袖子暂时掩面。

    入魔的律道子再启神绝灵界,已不再是方才狼狈的模样。

    一阵尖啸,四面黑金色的光幕似有疯狂生长之势,将律道子等人团团围住,只见律道子手握扳指,念念有声,身形逐渐被光幕吞没。

    “拦住他,别让他走了!”一众人等大喊,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光幕突然萎缩,直至消失,连带着一同消失的还有律道子术士五人。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他居然已成了灵扳主人,明明刚才还···还不是的。”木长老哑道。

    紫衣剑客恍然大悟:律道子刚才那看似胡闹的转圈圈,实际上是为颂念开启灵界争取时间,奇哉怪哉,一切都是另有盘算早有准备。那林大当家,又是在做什么盘算准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的林萧远一眼,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活了快一千岁,不成妖也成精了,还是要长个心眼,老东西不得不防啊。

    林萧远显然察觉到他的注视,也似乎能感知他的想法,虽然仍是抬起宽袖掩鼻皱眉,眼睛不曾望向他,却道:“莫看着我,我也不知。”

    见律道子等人突然消失,余下的人不免有些慌乱,都等着紫衣剑客示下:“君棠秀座,现下该如何是好?”

    “等。”

    “来人,传书于云索秀座,让他速来此地,碧罗堂此一役一定要拿下律道子!”

    君棠落声斩钉截铁,可见他心意之坚定。

    ······

    而在此时,天族紫微宫内,武德帝于窗前手持书卷,却若有所思只翻不看。

    良久,他转身向内侍官:“牧卿,你说释儿方才的那番话,忠臣易做,明主难为,究竟是何意?”

    内侍官恭敬躬身,谦卑道:“知子莫若父,殿下素来快人快语,心有所感便坦荡说出,臣以为,殿下多半是体会到陛下治世的难处,方出此言。”

    武德帝低头沉默,片刻才道:“不知为何,朕总觉得释儿话中有指责之意。从前征战南北,一日奔驰千万里,仍不觉疲乏。如今批奏示折,提笔研墨方寸间,却常心力不支。都说子女福,父母求,朕身为七族子民的父母官,却不知怎么为他们求福。”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纵是对自己的儿女,朕也未能尽职。浮歌的夫婿,是朕为她求之,到头来,也是死于朕之手。浮歌从不在朕面前有所表现,可朕看得出来,她对那小子的情意还在。罪业换天下,几分幸几分叹哪。”

    內侍官道:“陛下不可过于自责,陛下心系天下苍生。得仁君如此,便是七族百姓莫大福祉。陛下爱子之心,天诚可鉴,至于浮歌公主夫婿之死,形势逼人不得为之,陛下切勿妄自揽责啊。”

    此时窗外,天云霞光镀身,白与金相杂,圣洁无比,尊荣无比。而这,也正是天族皇室的象征物与象征色,那一天,天族皇室以云锦加身,大摧修罗,奠下山河一统无上基业。

    只是不知,又能稳坐山河几时。

    ······

    人族荷城。虞平侯府。

    暮色黄昏,斜阳夕照,将碧树枝桠和天真稚子的影子斑驳投下。

    一位黑衣小童坐在院中老树干上,双手捏着一只短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响。

    笛声凝涩,但简淡中蕴着宏妙,使人听之驻足,闻之出神。

    随着一声轻唤,笛声停了。

    “景明啊,快下来,准备用晚饭了。”

    阶前一位妇人拿着手帕仰头对小童喊道,那小童应声簌簌几下从树上跃到地上。

    “母亲。”小童奶声奶气地唤道。

    那妇人柔柔一笑,牵起他的手跨进门去,正是侯爷夫人。

    “母亲,要是哥哥回来,他能听见我的笛声吗?”小童抬头问道。

    侯爷夫人心下一酸。此时据幼子怀清上山拜师,已过去了五年有余,灵病子以寻求药引为名,带着怀清四海寻药去了,自那次莽撞上山,一连五年,侯爷夫妇竟是连幼子一面都未见到。

    不过好在,三岁之期已破,幼子怀清暂时性命无虞,纵是思念摧心肝,只要能保骨肉平安,再苦再难也能忍了。

    陶怀清拜师第二年,荷城忽遭大旱,不少百姓粮食颗粒无收,断了炊火,逃到城里避难。虞平侯府为此倾捐余粮,连陶铭真自己一日三餐都靠米稀裹腹。

    一日清晨,守门大爷在侯府门前捡到一个奄奄一息的瘦弱男婴,全府上下又忙活一通才将婴儿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从此,这个男婴便被陶氏夫妇收为养子。

    取触景生怀,风清月明表意,将他取名为景明。

    夫人轻轻抚摸着景明的头:“能的,一定能的。”

    ······

    云外青山楼外楼,几多风雨几多愁。半生辛苦枉费筹,天地不全又重头。

    神绝灵界中,短短片刻,却如经久沧桑。

    术士只记得当时仿佛身后有一双大手将他生拽进来,头晕目眩后,等自己再看清周围时,已是空无人影。

    耳边眼前,只有风声和云影,以及这四句箴言。

    箴言不需细读,鸿蒙之中,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前尘往事,过眼云烟,无爱无恨,我是天地遗落的一颗心,不为谁喜,不为谁悲,只知生死眼前过,白驹过隙。

    然而恍惚过后,又是清醒无比的痛彻心扉。

    前尘从未去,往事不曾消。

    术士还记得那一夜天雨滂沱,寒水伤骨,他和弟弟瑟缩在大树之下,渐无意识。

    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前几日,他和弟弟还有力气折腾着把树叶、树皮、沙土等一切有可能饱腹的东西塞进胃里,谁知大树看似繁茂,却一身是毒,食之使人气力全失,全身血液如翻江倒海,冷热交替,疼痛难当。

    最后,连喊疼的力量都失去了。

    狂风裹挟雨珠从树叶缝隙砸落,重如冰雹,无情拍击在两幅弱小的躯体上。

    死亡即将临近,可心中却不起丝毫波澜。

    无人可念,无人可想,生无欢,死无苦,两般来去无别差。

    不知何时,雨渐渐停了,身渐渐暖了,周边人声嘈杂。

    有一个声音暗藏欢喜:“二皇子,他醒了!”

    接着是一个玄衣人影闯入眼帘,那人温和道:“小兄弟,你醒了,感觉如何?”

    尽管身上绮锦衾被,软暖润人,但他的心是冷的,他偏过头去又闭上了眼,不想言语。

    那人离开床榻,声音渐渐远了:“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多留心,好好帮他调养吧。”

    不一会,他的弟弟也来看他了,本来他尚有一些担心小弟的情况,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开口问一问。

    但当他听到弟弟那一声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哥”,一阵烦闷从心头油然而生,他扯起被子蒙住脸,不愿再与任何人接触交谈。

    三天后,他开始下床走动,但他小阎王的名声比他走的更快。

    因为他脾气极差,态度恶劣,心思难捉摸,照顾他的郎中侍婢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阎王。凡他去一处,遇到的人便半逗他半开玩笑的喊一句:“小阎王,你来啦。”

    对此,他却又似乎除了生气和更生气别无他法。

    他试着逃走了数次,但每次都被那二皇子领人逮了回来。

    二皇子说:“要走可以,需得伤病好了。”

    走不掉又躲不掉,终有一次他忍无可忍,对二皇子怒道:“你就不能管管你手下的人,让他们别再胡说了!”

    二皇子正在认真地看一封信,见他怒气冲冲,一时怔愕:“他们欺负你了?”

    “他们总是嘲笑我!”

    二皇子放下信,轻轻一笑:“他们没有嘲笑你,他们是想关心你,但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才不是什么关心!就是嘲笑我!我又没什么病,为什么要关心我?!”

    二皇子看了他一会:“你和你弟弟刚来的时候,全府的人都在想办法救你们。如果你觉得他们对你不好,那你应该想一想,自己一开始是怎么待人的。再者,若不是他们激你,你也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我也没机会对你说这一番。”

    二皇子说着就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可被他一扭头落了个空,只得无奈一笑:“你的伤病还没全好,多注意休息,过几天,我会让管家送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还说是关心,现在也巴不得把我们送走。算了,这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不用你送,我们自己会走。我们明天就走。”

    二皇子还是笑笑,这次他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久久不曾离开。

    大历770年十月,天族皇族以信函邀约修罗族二皇子伊恸至高天雪原议事,随后设下埋伏,使其重伤身亡,并撕毁和约,以此挑起天修两族战事。

    同年十月,修罗对天族宣战,举兵百万,誓为二皇子报仇。

    却终难敌天族与镜族两族联手,百万军士魂锁高天雪原昆仑镜,死不复生不轮回。

    十一月,天族攻破修罗皇城,除大皇子伊和逃生,修罗皇族全数被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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