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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难道都是假的吗

    再见艾瑞克,已是一周后。这一周她一直等待着艾瑞克的回复,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7年来,米亚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可这七天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特别是晚上她盯着没有声音的手机,才意识到,这么多年只有大量免打扰的群消息与她相伴。除了因工作联系的个人微信以及许清欢有时会在周末与她视频,再无其他有提示音的私人微信。原来自己竟会如此的孤单。一个人的时候,过往的思绪总是不请自来,撩动着你全部回忆,“当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米亚喃喃低语。

    自大一沈克涵和米亚的第一次正式约会,米亚就开启了大学时代最美好的恋爱生活,没多久,B大的同学就发觉,每到周五总有个高高瘦瘦的长腿欧巴在宿舍楼下等米亚,深邃的眼眸、刚毅的额头,五官棱角分明,浑身透着一种克制与理性和一种不易接近的傲气,每当这时候,在米亚还没下楼的时候,就会有大胆的女生试图以问路为名吸引他的注意,

    “帅哥,五号宿舍楼怎么走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本校的”

    “你不是我们学校?那你是哪个学校啊”

    “A大,我在这等我女朋友”每到这时候,沈克涵总是客气而又疏离。

    渐渐的,大家发觉,这个鲜见笑容的帅哥只有见到米亚的时候,才会在眼底流露出令人惊叹的宠溺和微笑。

    这笑容不仅让女同学们羡慕,连米亚也沉迷其中,她永远忘不了,沈克涵成为她同桌后的第一次微笑,穿着校服的鲜衣怒马、翩翩少年的笑容就这样深深扎根米亚的心里,如白马王子般,拯救了她敏感的少女心。

    直到开学后很久,米亚发觉自己仍然同高中时代一样,对每周某一天的期待胜过一切。

    这期间,肖洛单独约过她很多次,无一例外都被米亚找各种理由拒绝,肖洛一直笑嘻嘻的,看似也没有怎么气馁。倒是同学们,都像准备看好戏一样,猜测着青梅竹马和A大帅哥究竟谁会赢。

    转眼开学两个月,深秋的北京异常美丽,同学们经过军训,越发熟络起来,肖洛是班长,人缘又异常的好,张罗着全班要一起秋游。

    米亚本来不想去,正沉浸在初恋甜蜜的她只想把周末时光都耗在A大,可是大家都热情高涨,说谁都不能请假,有朋友的可以带朋友一起来。

    她问沈克涵要不要一起去,沈克涵沉思了一会,说不喜欢太热闹,周末正好去看看爸爸。

    “你爸爸他...”米亚当时隐约觉得他家里有些复杂,就试探的问了句。

    “他身体不好”沈克涵回答的很干脆,米亚就没再多想。

    “对了,把这个带上,我刚做的手环”黑色略透明的软质细管内,是微微流淌着的红色光束。

    “好酷,沈克涵,这是你自己做的”米亚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虽说她经常看到沈克涵实验室里零零总总的小玩意,但她从没想过,用这些没有温度的冷冰冰材料居然可以做出这么浪漫的手环。

    “嗯,防止我不在的时候你想做坏事”沈克涵说的特别认真,气的米亚连打了几拳在她硬邦邦的胸肌上。

    最后班级一致决定去爬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嘛,既然要爬就得选个野一点的。肖洛提议“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咱们就去征服箭扣长城”,大家在一片笑声中,举手赞同,都是学霸上来的,爬山这件事情上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周六早晨,大家穿上防风的户外服,早早上了大巴车,肖洛是召集人,自然坐在第一排压车,许清欢拉着米亚紧跟坐了后面一排,许清欢和前后左右的同学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忙活的不得了,米亚这才发觉,原来两个月时间同学们之间已经相当熟悉了,自己周末都在A大,要不陪着沈克涵自习,要不两个人去国家图书馆查文献,和同班同学聚会的机会自然就少了很多。许清欢说她重色轻友,看来也真是没说错。

    “米亚,别听英语了,又不是英语系的,干嘛这么拼”许清欢一把摘了米亚的耳机,才发觉里面的竟然是海上钢琴家《playinglove》专辑。

    “哦,热恋的人要听这么忧伤的音乐啊”

    “这哪里是忧伤,明明是深沉,不懂别瞎说”

    其实这是沈克涵喜欢的,爱屋及乌的米亚也就喜欢的不行,不过确实略有悲伤。

    “什么音乐啊”肖洛扭头冲许清欢挤着眼睛。

    “自己听,你五音不全的给你也听不懂”许清欢笑嘻嘻的,开学之后,班级几个活跃的聚过几次,结果一k歌就暴露这个人缘颇好的大班长的最大弱点,唱歌居然五音不全,但这还不是问题关键,关键是肖洛本人根本就不在乎,直嚷嚷着你们不懂艺术,拿着麦什么曲子都能吼俩嗓子,成为班级里每次k歌的最大笑点。

    “哎呦,里面不是米亚声音吗?”

    “什么,怎么可能,这是钢琴曲”米亚觉得奇怪,刚想拿回耳机。

    “我听听”许清欢来了劲,这么一抢,耳机线就脱离了手机,有些淡淡忧伤的音乐就功放出来。

    “哎呦呦耳机掉了,逗你们的,两个傻妞”肖洛一把抢过米亚手中的手机连上耳机继续听起来,没几秒钟的功夫,耳机里的音乐突然被叮咚声打断,肖洛顺势扭正身子,低头快速扫了一眼手机,是沈克涵的微信:“晚上郊区有雨,我忙完争取赶过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肖洛抿紧了嘴唇,只犹豫片刻便快速点了删除。

    10月中旬的箭扣长城巍峨陡峭,远远望去,耸立在上面的烽火台宛如起伏的W形巨龙蜿蜒其上,山上五彩斑斓,深秋的金黄、红叶、墨绿色层层叠叠,静静的在蓝天下依次铺开,险峰断崖之上的长城更显雄奇,因为不是寒暑假,路途又遥远,来旅游的人并不多,金融班的一到,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把深山老林的幽静带出几分生机和活力。

    大家从山脚下鱼庄后面的西栅子上山,刚开始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唯恐被拉下,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瘦弱的便开始体力不支,索性就自觉结队组成新的小组,就这样,一个班渐渐就分了层级,米亚自幼都在男孩堆里长大,又是航天系统,常年都有锻炼的习惯,爬长城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肖洛呢,各类运动没有不擅长的,虽然身为班长肩负很多东西,可一点也没看出累来,只有许清欢一直哼哼着腿酸,但也不舍得离开最活跃的第一组,她把背包扔给肖洛,自己也呼哧带喘的跟上了。

    “许清欢,你书包里啥啊,这么沉,好吃的赶紧拿出来分了哈,我这跟驴子似的”

    “没吃的,都是爱看的小说”

    “我去,扔了扔了,当文艺女青年也不能是这会啊”

    “哎呀,就一本,你好好背着哈,显示你威武的时候到了,美女都看着呢”许清欢朝米亚挤着眼睛。

    “一分钟100块啊,我贵着呢,把我这整固的八大块腹肌都压没型了”说完肖洛特意耸耸肩。

    “米亚,你说肖洛这会是不是特帅”

    “嗯,确实是个帅..........驴”米亚笑着,肖洛彻底哑火。

    嘻嘻哈哈中也分散很多疲劳,两个小时后第一组率先到了著名的三眼残楼,就地休息,他们几个一边等着后面的分队,一边迫不及待的拿出相机,尽情发挥文艺气息。

    “米亚,你站那,对对,往左,往左,控制眼神,迷离一点,不是眯眼睛,是迷离,喏,我这样,哎对对有点感觉了,看左边,45度角,别看镜头哈”许清欢及其敬业的对米亚说。

    “小姐啊,好没好啊,我好像迷眼睛了”

    “坚持一会,等风来,好了好了,头发扬起来了”

    咔嚓,两个相机的咔嚓声同时响起,米亚没注意那一同响起的声音,直接跑到许清欢身旁。

    “怎样,够风情吧,满满大片啊”许清欢看着手里的相机很是得意。

    “什么风情啊”米娅有点害羞,不过看过照片她自己也觉得诧异,原来自己还有这种感觉的样子。“许清欢,你还真是文艺女青年呐”

    “来来,给我照个,你站我这,焦距任何按钮都别动,我说好了,你按快门就行”

    “喂,你这么不信任我技术啊,我7岁就会摄影了”

    “理工女你算了吧,拍吧,已经迷离了”

    “..........”

    一旁肖洛在残楼旁壁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低头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相机,刚刚那一声咔嚓声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角度不同,肖洛相机里的是米亚的正面照。刚才他把相机架在炮台口一角,米亚并没注意到,相机稳固,拍出来的效果就格外的清晰而有层级感。

    五官分明,干干净净,修长的身材配上合身的户外服,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刚搭肩的头发随风飞舞在半空,迷离的眼神望向镜头,让肖洛心顿时漏了一拍。尽管是多年的发小,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米亚这样的眼神,说不出的性感。肖洛的笑容一点点退去,他不能就这样甘心做个发小,就算以后可能会尴尬,他也要走出这步,握着相机的手渐渐攥紧。

    “谁要跟我拍合照,限时免费5分钟哈,过时恢复原价”肖洛从墙壁旁闪出来又恢复了一脸的嘻嘻哈哈。

    “室友合一张”肖洛宿舍四个都是人高马大的,一听肖洛这么说,立刻一哄而上搂着亲着肖洛,气的肖洛直宁眉头。

    “谁在吃我豆腐,哎呀,我说的对女士免费,你们这帮一身臭汗的付费啊,哎呦别勒我脖子。”

    嘻嘻哈哈中,许清欢快速按动了快门,“袁子弹,过来帮我们照一张”放下相机,许清欢喊着肖洛宿舍唯一一个文雅些的袁野过来拍照。

    米亚被许清欢带到烽火台旁,一边挽着肖洛,一边搂着米亚,对着镜头大喊“一二三,帅驴”镜头里,最中间那个笑靥如花,左边的含蓄微笑,右边的自来卷下一个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有着认真。

    “发小来一张,我来拍,纪念你们的18岁”许清欢笑哈哈的快速跑回袁子弹身边。

    肖洛抿着嘴笑嘻嘻一把搂过米亚,放在自己半个身前。米亚突然被紧紧的桎梏弄得有些尴尬,但是同学们都在看着他们两个,自然就不敢再动,任由肖洛这么暧昧的拥着。

    咔嚓咔嚓咔嚓,相机连续响了好多声。

    “哇,真有感觉,肖洛你得请我吃顿大餐”许清欢不停的放大相机里的照片,查看着每一处细节,肖洛眼神里的满足和占有欲表露无遗,米亚神情有些不自在,但照出来更像是一种羞涩,外人看来确是一张相当到位的情侣照。

    这时候后面几个梯队的也气喘吁吁的上来了,“你们围着看什么哪”后来的同学挤到人群里才发现大家在围着看许清欢的相机。

    “给我们看看,许清欢,大摄影师啊,一会也给我拍张,就要米亚那种风格的”

    “明明是我这种风格的,真是的”许清欢撇着嘴。

    就这样相机在大家手里流动,米亚一想到那张合影照同学们都在看就有些郝然,扭头静静的看向远方的层峦。肖洛倒是掏出一支烟背靠着城墙看相机被大家抢来抢去,笑眯眯的相当惬意。

    一起爬山从来都是慢者定速度,对于全程9公里,数度需要手足并用、紧贴绝壁、脚蹬岩缝的山路来说,体力差异就明显看出来了,刚开始,大家还嘻嘻哈哈,后来就偶尔才会有人聊聊天,再后来走走停停都没了声音,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队伍层次也就越分越开。肖洛带的第一队相对较好,但他是班长担心队伍拉的过开不够安全,就刻意放慢了速度招呼着后面队伍,让袁子弹他们几个带着米亚和许清欢第一组唯一两个女生先走。就这样原本需要大概5小时的路程,不知不觉就拖到了傍晚,远处的天色越来越阴沉,大大提前了天黑的时间,大家都没想到10月的北京还会下雨,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准备,眼见着乌云越来越近,狂风卷起尘土迎面裹挟而来,才有些慌乱。

    “我给肖洛打电话,大家就在北京结这里集合,赶紧下山”一项内敛的米亚突然严肃的说,“袁子弹,你们几个男生拿装备,一会下雨了,路会很滑,你们赶紧抢时间下山,路上小心”

    “米亚,你呢”

    “许清欢,你体力不好,你帮他们几个男生打手电一块走,我在这等他们,免得走过了”

    “留下一个男生陪你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

    “不用,他们马上就赶到了,我和他们一起下,你们赶紧带着装备下去,给我留把手电备用。”

    其他几个人艰难的缓缓下了山,米亚摘下背包,拿出手机才发现无论怎么重启就是一点信号都没有,再看表已经7点钟了,雨滴已经开始大颗大颗砸下,冰冷的打在皮肤上,可是后面大部队依旧不见人影,米亚开始焦虑起来,拿出登山杖,沿着来时的路寻过去,想跟大家会和。

    “雨越来越大了,班长,我们快在这里下山吧”后面的同学勉强走下鹰飞倒仰。

    “好,大家赶紧这里下,你们先走”肖洛大喊着。拿出手机,屏幕闪亮瞬间被雨滴晕花,肖洛抹了一把手机,快速拨着米亚的手机,“无法接通.......无法接通......。”

    “米亚、袁子弹、米亚.......”肖洛对着越来越黑的前方大喊,喊声瞬间被强烈的风力吞噬。手电在天空中晃动,却丝毫看不到任何回应。随狂风砸下的雨滴让大家越发慌乱。

    “别推我啊,我什么也看不见”几个胆小的女生走的慢,被准备下山的男生催促着。

    “肖洛,你快管管,大家都这么急会出危险的”一个小个子男生喊着肖洛。

    肖洛收回心神,现在确实不是操心米亚的时候,第一组男生多,女生就两个,米亚体力好,应该早就下山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理的焦虑就是挥之不去。

    “肖洛,第一组应该早就下山了,我们得抓紧”

    “好,大家别慌,男生女生岔开走,前面的人放慢速度,后面的按照前面的脚印走。不许推挤”肖洛喊到声嘶力竭,乱糟糟的队伍才慢慢的规制好,原本都有些慌神的队伍发现有了秩序,都开始自发遵守,这样的山路、这样的天气,谁都不敢独行。

    肖洛最后一个下山,她不甘心的驻足回望了好几次,可除了黢黑的夜和慢慢隐藏在黑暗中的长城轮廓,再不见一物。

    在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的跋涉,队伍终于看到了长城脚下的鱼庄,一路上还好有惊无险,等到了饭店大堂,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大家看向曾经拉自己下山的同学都充满了感激,患过难的友情总是特别珍贵。

    “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肖洛就开始拨米亚的电话,直到到了山脚也没有接通。

    “嘟.....”终于袁野的手机有了回应。

    “袁子弹,你们他妈到哪了,怎么米亚电话一直拨不通”肖洛急的大喊。站在周围的同学刚松了一口气,听肖洛的语气,瞬间鸦雀无声。

    “我们刚下山,太难走了,我都快吓尿了,你们呢,看见米亚没”

    “你说什么,米亚没和你们一起”

    “啊,米亚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她说怕你们走过,在北京结等.......”

    肖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直接从大堂冲了出去。下山时他心慌不住,一种恐惧感怎么都压不下去。米亚竟然一个人没有下山,这个念头让他不敢再多想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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