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相信爱情
哥哥就这样驱车走了。
来到学校，一个下午，浑浑噩噩。
那节语文课，龙小双都不知道怎么讲下来的。
但是讲课好像是她天生的强项，纵管时不时走神，但课程，讲得没有瑕疵。
龙小双第一次，期待时间走到五点半。她忽然觉得哥哥每天的那个例行电话，像生命一样重要。
她甚至害怕五点半，会再也接不到哥哥的电话。
她在等。窗外下起了雨。雨季来了，龙小双讨厌这种天。
五点三十分。
五点三十二分。
五点三十四分。
龙小双的心，一点一点窒息。
手机铃声响起，是哥哥的名字，龙小双接通，“哇”的就哭了。
“怎么了，双儿。”
“哥，你不可以不打电话，不可以！”
“哥没说不打啊。哥一直在开车。刚过了红灯路口。”
“哥，我还能见到你吗？”
“傻瓜，叔父是说让我们减少来往，又没说不让我们见面。”
“但是我真的好怕。我不想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有你。”
“哥心里有数。双儿乖哈，没事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中午才在家离开的。这才不到半天呢。”
“可是，可是我觉得好像好几天了。”
龙青阳笑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说：“双儿，你这个样子，让哥怎么安心做事情。”
“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不管。”
“哥心里也很乱。我会考虑怎么样来处理，好不好？你相信哥，无论什么情况，哥都不会不管你。”
“我不要什么情况。我只要你。”
“.......”
数秒钟的沉默，沉沉的气息。龙青阳说：“双儿听话。”手机挂断。
龙小双看不到，公路边泊下车子的龙青阳，在方向盘上趴了数十分钟，才让心底的痛，达到可以承受的程度，汽车启动，行驶。
办公桌对面的许华，在龙小双电话接到一半的时候，开完班会回来了。
“龙老师，这是谈恋爱了吧？”许华说：“怎么谈得这么辛苦，哭了吧唧的。”
龙小双抹抹泪，苦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许华感叹。
“上升到诗词上来了。”龙小双笑，泪花还在眼里。
“哭得这么声情并茂，对方一定是个大帅哥哦。”
“是个大帅哥，关键是，是我哥。”龙小双毫不避讳。
“啊！兄妹恋？你亲哥！”许华大呼小叫。
“是亲哥，我就不敢给你说了。”
“那是什么哥？干的？”
龙小双笑道：“什么干的湿的，我才不信那个呢。哪有真感情的干兄妹，都是旗号。”
“是，打着干兄妹的旗号，耍流氓。”许华笑道。
“我们是第五代的兄妹。血缘关系很浅了。或者没有。”
“法律上应该可以吧。”
“好像也很模糊。”
“这个即看个人了，法律不约定条款，婚姻爱结不结，后代后果自负。估计就是这样子。”
“听起来好纠结。”
“你们两个家里怎么看。”
“哥哥是没有问题的。我这边不行。爸妈疯了一样。”
许华叹了口气，说：“龙老师，不是姐说过来人的话，能坚持就坚持，有份真感情不容易。”
龙小双面前，就浮现出许华和王福仁，在楼梯上拥吻的情形：他们是真感情吗？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相信婚姻。两个陌生的男女，因为一段恋爱、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组成一个家庭，
持有一纸证书，合得来，过的好还行。合不来，什么问题、什么人性都浮现出来。有些人的真面目，真的很可怕的。”
“大多数婚姻都没问题吧？”
“谁也没跟谁过过。婚姻就像穿鞋，挤不挤脚，合不合适，自己的脚知道。很多人也就硬挨活。”
这会儿轮到龙小双叹气。
就如爸爸妈妈，这些年，在孩子们眼里，他们很少吵架，家庭看起来是和睦平稳的，但是妈妈的更年期，暴露出的精神状况，足以说明了一个问题，爸爸严重地忽略了妈妈。
他们只是各忙各的工作，没有交流，没有同理，甚至没有时间争吵。
妈妈的心里，也是荒芜的吧？
许华忽然走到龙小双面前，掀起裙摆，赫然间，龙小双看到她的大腿外侧，两道刺目的血瘀。
“姐，这是怎么回事？”龙小双满眼讶异。
“我家那个，用钓鱼的马扎给砸的。”
“他怎么会这样？”
“不务正业，不担当，还不让说。跟这种人过日子，太累了。
为了孩子，我什么心都得操，一个班不敢歇息，我得养家、养孩儿，还得养他。”
龙小双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那你还跟他过什么？”
“是在准备离婚，我受够了。再这样下去，一生都得搭给他。”
许华趴在龙小双耳边，低声说：“我要跟王主任结婚。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的眼睛蓦得放出光彩，一脸期待得到祝福的表情。
“真的很好。”龙小双读懂了她的期待：“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想到了那个大坨的女人，她觉得那个女人，还真不如许华配得上王福仁。
只是，社会不相信爱情，人生会败给吃饭。
同事们议论过，说王福仁的叔丈人，是教育局的老领导，他决定着王福仁吃什么饭。
以往，龙小双和哥哥三天、四天不见面，好像也没感觉到什么。
仰或因了爸妈的阻隔，分别就成了一种折磨。
那天下班回家，进门就听小奶狗的叫声，沙发上多了一只白色的小比熊。
龙小双一向是非常喜爱小动物的，忙不迭放下手袋，把小比熊抱在怀里。
暖绒绒、柔呼呼的感觉，立刻就让心脏融化了。
“妈，哪来的小狗啊？好可爱！”
“你哥送来的。”
“啊？什么时候啊？”
“刚走半个小时吧。”
“他怎么不在家吃晚饭。”
“妈也这样说。可他说厂子里还有事，就走了。”
龙小双就在小比熊身上埋下了头，低声说：“哥哥为什么不等我？”
其实她哪里知道，龙青阳来家放下小狗，就驱车来到了实验小学的拐角处。
五点二十五分，给龙小双打完那个既定的电话后，他并有离去。
而是就这样等着她，看着她从学校出来，坐上班车。
然后一路开车跟随着，再看着她下了车，穿过社区的小花园，一步、一步回了家。
最后，他才驱车离去。
龙小双更不知道，几乎每天下午，龙青阳都会把这个过程演练一遍。
他在秦城市里，开车三十十几分钟，来到实验小学附近，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龙小双下班，回家，然后离开。
龙青阳心里的折磨，只比龙小双多，不比她少。
毕竟，龙小双少不更事，缠绕在她心头的，只是思念和忧愁。
而龙青阳却已洞悉了未来。
他知道他和龙小双，以后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心如刀绞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福仁的老婆，那个大坨的女人，又来了一回，这回，许华老师没能幸免，被她粗壮的身子压在地上，狠狠扇了数十个耳光。
王福仁来了，一把扯起老婆，兜脸就是一巴掌。
饶是大坨女人小两百斤的身体，没耽误原地转了个圈，“咕咚”倒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师生们聚了满满一走廊。
王福仁拉起许华，众目睽睽下挤出人群，走了去出。
身后一片唏嘘，说什么的也有。
“又一个现实版的陈世美。”
“还算是个男人，敢惹敢当。”
“老王想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了。”
“这恐怕不是七年之痒，是两百斤的困惑吧？”
“哈哈哈！”
“......”
龙小双想：“他们或许真的有真情！”
大坨女人在地上叫：“王福仁，你个王八蛋，老娘不会让你好过！”
事实上，没两天的功夫，校长就约谈了王、许两人。
暂时来看，王福仁还在上班，许华却休了长假。
眼看再有几天就放暑假，学校里忙活着整理操场，准备把跑道铺成绿色软革的。
老师、学生们忙着期末考试。王福仁的风波，就这样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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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学校，一个下午，浑浑噩噩。
那节语文课，龙小双都不知道怎么讲下来的。
但是讲课好像是她天生的强项，纵管时不时走神，但课程，讲得没有瑕疵。
龙小双第一次，期待时间走到五点半。她忽然觉得哥哥每天的那个例行电话，像生命一样重要。
她甚至害怕五点半，会再也接不到哥哥的电话。
她在等。窗外下起了雨。雨季来了，龙小双讨厌这种天。
五点三十分。
五点三十二分。
五点三十四分。
龙小双的心，一点一点窒息。
手机铃声响起，是哥哥的名字，龙小双接通，“哇”的就哭了。
“怎么了，双儿。”
“哥，你不可以不打电话，不可以！”
“哥没说不打啊。哥一直在开车。刚过了红灯路口。”
“哥，我还能见到你吗？”
“傻瓜，叔父是说让我们减少来往，又没说不让我们见面。”
“但是我真的好怕。我不想这样。我已经习惯了有你。”
“哥心里有数。双儿乖哈，没事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中午才在家离开的。这才不到半天呢。”
“可是，可是我觉得好像好几天了。”
龙青阳笑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说：“双儿，你这个样子，让哥怎么安心做事情。”
“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不管。”
“哥心里也很乱。我会考虑怎么样来处理，好不好？你相信哥，无论什么情况，哥都不会不管你。”
“我不要什么情况。我只要你。”
“.......”
数秒钟的沉默，沉沉的气息。龙青阳说：“双儿听话。”手机挂断。
龙小双看不到，公路边泊下车子的龙青阳，在方向盘上趴了数十分钟，才让心底的痛，达到可以承受的程度，汽车启动，行驶。
办公桌对面的许华，在龙小双电话接到一半的时候，开完班会回来了。
“龙老师，这是谈恋爱了吧？”许华说：“怎么谈得这么辛苦，哭了吧唧的。”
龙小双抹抹泪，苦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许华感叹。
“上升到诗词上来了。”龙小双笑，泪花还在眼里。
“哭得这么声情并茂，对方一定是个大帅哥哦。”
“是个大帅哥，关键是，是我哥。”龙小双毫不避讳。
“啊！兄妹恋？你亲哥！”许华大呼小叫。
“是亲哥，我就不敢给你说了。”
“那是什么哥？干的？”
龙小双笑道：“什么干的湿的，我才不信那个呢。哪有真感情的干兄妹，都是旗号。”
“是，打着干兄妹的旗号，耍流氓。”许华笑道。
“我们是第五代的兄妹。血缘关系很浅了。或者没有。”
“法律上应该可以吧。”
“好像也很模糊。”
“这个即看个人了，法律不约定条款，婚姻爱结不结，后代后果自负。估计就是这样子。”
“听起来好纠结。”
“你们两个家里怎么看。”
“哥哥是没有问题的。我这边不行。爸妈疯了一样。”
许华叹了口气，说：“龙老师，不是姐说过来人的话，能坚持就坚持，有份真感情不容易。”
龙小双面前，就浮现出许华和王福仁，在楼梯上拥吻的情形：他们是真感情吗？
“说实话，我现在都不相信婚姻。两个陌生的男女，因为一段恋爱、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组成一个家庭，
持有一纸证书，合得来，过的好还行。合不来，什么问题、什么人性都浮现出来。有些人的真面目，真的很可怕的。”
“大多数婚姻都没问题吧？”
“谁也没跟谁过过。婚姻就像穿鞋，挤不挤脚，合不合适，自己的脚知道。很多人也就硬挨活。”
这会儿轮到龙小双叹气。
就如爸爸妈妈，这些年，在孩子们眼里，他们很少吵架，家庭看起来是和睦平稳的，但是妈妈的更年期，暴露出的精神状况，足以说明了一个问题，爸爸严重地忽略了妈妈。
他们只是各忙各的工作，没有交流，没有同理，甚至没有时间争吵。
妈妈的心里，也是荒芜的吧？
许华忽然走到龙小双面前，掀起裙摆，赫然间，龙小双看到她的大腿外侧，两道刺目的血瘀。
“姐，这是怎么回事？”龙小双满眼讶异。
“我家那个，用钓鱼的马扎给砸的。”
“他怎么会这样？”
“不务正业，不担当，还不让说。跟这种人过日子，太累了。
为了孩子，我什么心都得操，一个班不敢歇息，我得养家、养孩儿，还得养他。”
龙小双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那你还跟他过什么？”
“是在准备离婚，我受够了。再这样下去，一生都得搭给他。”
许华趴在龙小双耳边，低声说：“我要跟王主任结婚。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的眼睛蓦得放出光彩，一脸期待得到祝福的表情。
“真的很好。”龙小双读懂了她的期待：“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想到了那个大坨的女人，她觉得那个女人，还真不如许华配得上王福仁。
只是，社会不相信爱情，人生会败给吃饭。
同事们议论过，说王福仁的叔丈人，是教育局的老领导，他决定着王福仁吃什么饭。
以往，龙小双和哥哥三天、四天不见面，好像也没感觉到什么。
仰或因了爸妈的阻隔，分别就成了一种折磨。
那天下班回家，进门就听小奶狗的叫声，沙发上多了一只白色的小比熊。
龙小双一向是非常喜爱小动物的，忙不迭放下手袋，把小比熊抱在怀里。
暖绒绒、柔呼呼的感觉，立刻就让心脏融化了。
“妈，哪来的小狗啊？好可爱！”
“你哥送来的。”
“啊？什么时候啊？”
“刚走半个小时吧。”
“他怎么不在家吃晚饭。”
“妈也这样说。可他说厂子里还有事，就走了。”
龙小双就在小比熊身上埋下了头，低声说：“哥哥为什么不等我？”
其实她哪里知道，龙青阳来家放下小狗，就驱车来到了实验小学的拐角处。
五点二十五分，给龙小双打完那个既定的电话后，他并有离去。
而是就这样等着她，看着她从学校出来，坐上班车。
然后一路开车跟随着，再看着她下了车，穿过社区的小花园，一步、一步回了家。
最后，他才驱车离去。
龙小双更不知道，几乎每天下午，龙青阳都会把这个过程演练一遍。
他在秦城市里，开车三十十几分钟，来到实验小学附近，就这样远远的看着龙小双下班，回家，然后离开。
龙青阳心里的折磨，只比龙小双多，不比她少。
毕竟，龙小双少不更事，缠绕在她心头的，只是思念和忧愁。
而龙青阳却已洞悉了未来。
他知道他和龙小双，以后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心如刀绞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福仁的老婆，那个大坨的女人，又来了一回，这回，许华老师没能幸免，被她粗壮的身子压在地上，狠狠扇了数十个耳光。
王福仁来了，一把扯起老婆，兜脸就是一巴掌。
饶是大坨女人小两百斤的身体，没耽误原地转了个圈，“咕咚”倒在地上，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师生们聚了满满一走廊。
王福仁拉起许华，众目睽睽下挤出人群，走了去出。
身后一片唏嘘，说什么的也有。
“又一个现实版的陈世美。”
“还算是个男人，敢惹敢当。”
“老王想自己砸自己的饭碗了。”
“这恐怕不是七年之痒，是两百斤的困惑吧？”
“哈哈哈！”
“......”
龙小双想：“他们或许真的有真情！”
大坨女人在地上叫：“王福仁，你个王八蛋，老娘不会让你好过！”
事实上，没两天的功夫，校长就约谈了王、许两人。
暂时来看，王福仁还在上班，许华却休了长假。
眼看再有几天就放暑假，学校里忙活着整理操场，准备把跑道铺成绿色软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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