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射雕之梦想破灭（重写）
看着肖卓那支支吾吾，畏畏缩缩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那怂样，贼首不禁哑然失笑“肖大少爷你也不用害怕，我现在肯定不会杀你。咱们兄弟虽然干得是剪径绑票的勾当，但也讲究个盗亦有道，求财不求命——只要你老子乖乖地将两万俩银子送来，就保证你一根毫毛也少不了。”
“那……要是一不小心误了时限呢？”肖卓脱口问出了一个非常小白的问题。
“嘿嘿……”贼首的狞笑令肖卓透体生寒，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其中意味不言自喻。“那你日后见了阎王，可别只告咱们兄弟的状啊，你老子一毛不拔也得算上！”
肖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老子老来就你一个宝贝儿子，家中独子与两万俩银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然他万贯家财日后又留给谁？”见肖卓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贼首哈哈大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肖少爷……咱们兄弟盯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底早就被咱们盘清楚了。之前在少林寺不好动手，等你下了嵩山后又暗中跟了你们一路，这才寻着机会在汉水上将你给逮了个正着。要是不这样，咱们兄弟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抢那些苦哈哈，又赚得了几个钱？你们做生意的都还讲究个算清本钱，不做亏本生意，难道咱们这些人做买卖之前就不会事先踩个盘子？”
说得好有道理啊，肖卓那是无言以对……
那贼首看来是兴致上来有些收不住嘴了，又接着说道：“说真的：老子还真得佩服你的心大——居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四处乱跑，你可知道就凭你福顺米行少东家的身份出门会有多少人盯着你？能够从临安府安然跑到少林寺都算你肖家祖坟冒青烟了，好运气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我要是你，下嵩山的时候就该多请几个少林和尚一路护送回临安，靠那两个空有一副身板架子，功夫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家伙可靠不住。不过这样对咱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上哪去找你这样蠢的大肥羊啊！”
“……肖少爷你就当吃个教训吧，我料想肖老爷肯定会出银子的。这几天赶路就辛苦你一下，等到了山寨之后，一定好吃好喝将你供着，想吃啥喝啥只管开口，只要咱们兄弟能够弄来，就算你想找人来消消火，咱们都可以把人带出来送到你房里去……当然，比不上秦淮河上的也就没有办法了，穷乡僻壤肖少爷就多担待着点吧……还有这钱还是不能算在咱们头上，只能先给你垫着，事后再叫你老子出！哈哈……哈哈！”
被贼首如此一顿调侃，任谁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但肖卓好歹确定了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依他对自己便宜老子的了解，两万两白银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也肯定愿意出这个钱。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之后，肖卓终于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稍稍地思忖了一会后，试探着开口说道：“大，大王，我有……”
“有话就讲，别婆婆妈妈的……”贼首斜了一眼就知道肖卓有问题想问。
“那我就说了，还请大王您不要介意……”肖卓顿了顿，说：“不知大王您高姓大名？”
“你问老子姓名干什么？莫不是打算日后找人报复回来？”贼首一脸玩味地看着肖卓，后者这才知道问得极为不妥，小脸“唰”一下便变得惨白如雪，连声道“不敢不敢……小子错了……”
顿时引得周围其他没睡着的水盗们一阵哄笑。
“老子既然敢劫你又放你回去，就不怕你们肖家事后报复！听好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山西雷豹是也，江湖人称霹雳刀！”贼首雷豹捶着胸口傲然说道：“肖少爷若是日后想寻回场子可千万记住这个名字，免得搞错了。”
“不是不是不是……在下绝无那种意思。”肖卓连连摆手说道：“其实小子一直对高来高去，快意恩仇的武林高手心生向往。也不瞒您说，其实在下这次上嵩山少林寺就是听了‘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说之后才借为母礼佛迎经的由头去的。本想到那学上一些本事，谁知那些和尚一听我想要去学武，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得是无奈下了山。后来在下在船上有幸亲眼目睹了大王大发神威，方才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的风采，在害怕之余……内心其实也深向往之，因而才有此一问。”
“你小子少给老子灌迷魂汤，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雷豹用手慢慢地摩挲着下巴上有如一根根竖立的钢针一样的虬须，缓缓地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你是听谁说的？虽然少林寺的那帮秃驴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的功夫确实强悍，七十二绝技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可‘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话说得也有些过了，我中原武学浩瀚如海，各种武功路数如恒海星沙，别说七十二绝技了，七万两千种绝技都不止这个数……全真教，丐帮传承下来的武功依我看绝不逊于少林。这话要是传到少林秃驴耳中去了，只怕连他们顶上的光头都会给羞红。远了不说，单说我练的这门刀法，就跟少林寺扯不上一丁点关系，威力绝不逊于他们的任何一门刀法！”
肖卓接口问道：“那大王您练得是什么刀法呢？”
“嘿嘿……想盘老子的底？你小子还嫩了了些！”雷豹嘿然一笑，却见肖卓好奇的眼神不似作为，不禁奇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说你肖大少爷好好的福顺米行少东家不去认真做，却偏信那些说书话本想去当什么江湖游侠？游侠有什么好，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哪有你在家天天锦衣玉食来得痛快。”
“哦……”雷豹说着突然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来，“我明白了……你定是让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给骗了。听我说：练武的女子就没几个好的。练武就是讲究个外练筋骨皮，内练它一口气。一口气暂且不说它，单说说这外练筋骨皮吧，就是为了将身体打熬地更壮实，气力更大，打起人来就更疼。练法男女都差不多，练个几年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咱们糙老爷们练成这样自然没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但若要是女子也变成了这样能看？下次肖少爷有机会可以去留意一下江湖女侠们的手，二十出头年纪手上的老茧比六十老农的都还多！
话本里什么女侠仙子更是信不得。什么身姿婀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样水葱似的身子还能跟人动武吗？我害怕她被一阵风给吹了去呢！纵然她招式再精妙，内功再高深，手上又能使得出几斤气力？连手上兵器都拿不稳又能耍得出什么花样来？老子几十斤的大刀一刀砍过去起码几百上千斤力，方圆五丈内叫她躲都无处可躲……所以说话本里那样的江湖女侠根本就是万中无一，可遇而不可求。我要是你……就凭肖老爷的家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偏生想去找江湖女子，脑子有病不是……”
“人总要有点梦想吧，万一实现了呢。”肖卓一旁弱气地插言道：“而且我以前听说过什么四两拨千斤……”
雷豹俩眼一瞪“狗屁！白日梦也是梦，谁把它当真了？世上如果真要有此等女子，那也是凤凰般骄傲的人儿，凭什么看上你？凭你家有钱？就你家有钱？还说什么四两拨千斤……想拨动千斤起码自己要有千斤之力方才架得住，拨得动！你当练武是什么？每天照着秘籍练几下把式就成了？流多少汗，吃多少苦，才有多少收获，这是天底下至理，哪行哪业都是如此！所以说啊，老子还是劝你收起你那心思，回头回家做个富家子弟算了，你一公子哥吃不了那种苦的，你要是不信……小陆儿……小陆儿你死哪去了……”
叫了几声没人答应，雷豹随手捡起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往靠着树睡觉的水盗扔去，正中怀里，只听那水盗“哎呦”一声像是触了电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带看清楚是谁扔的石头之后，讪笑着说道：“老大……有事叫我不就行了，扔石头干嘛，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叫了你几声都没应，老子以为你死了呢。”雷豹哼道，又一指肖卓，道：“给咱们肖大少爷说说你当年是怎么练武的。”
被扰了清梦的小陆儿不满地直嘀咕：“练武就练武呗，这有什么好说的……而且老大你又不是没练过，干嘛把我给弄醒啊……哎哎哎！别，别！老大我说还不行吗！”
雷豹这才收起要揍人的架势，重新坐了回去。
小陆儿清了清嗓子，侃侃说道：“首先啊，每天至少要站一个时辰马步，然后是跑二十里山路，必须在三炷香烧完前跑完，不然除了挨师傅揍晚上还没饭吃。最后就是举石锁，最开始是五十斤，然后六十斤，八十斤，一百斤……其他拉筋练臂就不用说了。反正这些只会越蹲时间越长，越跑路程越远，从来就没让你轻松过……”
“就这些？”肖卓道。感觉也不是很幸苦啊，还当兵的训练量大呢，自己咬咬牙肯定能坚持下来。
“这才刚开始，前面两年就练这个，什么时候师傅觉得你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教你吐纳养气和其他功夫了。要是练了三年师傅还没满意，说明你不是练武的这块料，哪来的回哪去。”
小陆儿不屑地撇了一眼肖卓，接着说：“等师傅满意以后就开始教你真功夫了，比如说我——我除了每天仍然要站马步，跑山路，举石锁之外，每天还要吐纳两个时辰，练武功招式两个时辰。最后还要拿刀对着木头桩子横劈竖砍各三千刀，要求每一刀都必须用力砍，一开始砍得是铁木，然后叫你砍榆木，桦木，反正是越砍越软，最后用得是用手都能撕开的腐木，什么时候三千刀全砍在一条缝上了，而且砍完后木桩没被砍断，只留一丝树皮连着的时候，那你就可以出师了。我从八岁开始习武，出师的时候都已经快三十了。”
“怎么样，肖大少爷？”雷豹瞧了一眼肖卓，“虽然咱们兄弟修习的路数都各不相同，但吃得苦都差不多，听了小陆儿的话之后，你还想不想去练武，去当大侠啊？”
肖卓无言以对，平心而论，如果光是幸苦倒也罢了，没理由人家能做到自己就做不到，只是水盗小陆儿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确确实实地将他给吓到了。如此枯燥的修炼几十年，到头来也不过当一名强盗的水准，这是肖卓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接受的。
回头再看看书中的那些主角们。郭靖在习得降龙十八掌前就已经被江南六怪打了十多年的功夫底子，后来即使是身具降龙掌法和九阴真经两大旷世奇功的他不一样被西毒欧阳锋追得到处跑，直到射雕完结神雕开始的时候，郭靖日日勤修九阴真经不辍，方才被武林人士尊称为“郭大侠”，可要是他手头上的功夫弱了，恐怕他再如何为国为民也不会有人这么叫吧；
杨过从“过儿”到“西狂”其中他经历了桃花岛，全真教，古墓派，剑魔山谷，跨越了一二十年的沉淀，才有了如此成就；
令狐冲在习得独孤九剑之前，可是华山派大弟子，天资聪慧的他从小就被当作未来掌门人来培养，功夫底子比起同时期的郭靖来不要好太多；
张无忌五年修得九阳真经算是开挂了，可你也不看看他身后站得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谁在给他打基础；
石破天……这挂壁就不提了。
他原以为自己神功到手之后只需要潜心修连个几年，就是一个新的武林高手横空出世，就算打不过“五绝”，也至少可以和裘千仞之辈较量一番，什么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之辈从来就没放在过眼里。现在想来何其可笑，因为他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时间！这不是游戏，没有花钱氪金“叮”一下就直接满级的选项，即使给你神功秘籍，天才地宝，也不过是缩短这一过程而已，该付诸的努力，该吃的苦依然一样也不能少。
就算自己吃的了那苦，等练出来的时候也都三十多岁快四十了，到那时还是考虑一下叫黄蓉丈母娘吧……
我干嘛在她一颗树上吊死？回头还有一大片森林任我砍伐呢。
去特么的武侠梦！以后还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吧……
这一刻，肖卓正式将自己的执念给放了下来，反正以后再也不想去强求那些武林高手，神功秘籍了。
“想通了？”
“嗯，想通了！”
“想通了好啊！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想不通……”此时的雷豹活像一个看透了世事红尘的得道高僧。“当年我也是一根筋地想去追求所谓的梦想，结果蹉跎了十几年，要是我和你一样在这个年纪想通一些事情，或许……”
“或许怎样？”肖卓好奇地追问道。
“关你屁事！老子今日也是闲得慌，跟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说了那么多。别忘了你还是老子的肉票呢，你老子要是六十天内没拿出银子来，该杀我依然要杀！”
“要真是这样，我也认了。”
“有种！”雷豹竖起一只大拇指，“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叫你死个痛快！”
肖卓翻了翻白眼，再次无言以对……
你就不能说放了我吗？
说话间的功夫，一个时辰过得也差不多了，雷豹站起身来朗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兄弟们收拾好东西，我们继续出发！”
接着回头看向肖卓“肖少爷现在我就不捆着你了，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懒得找人看着你。但是我话先说在前头——这里方圆几百里全是人迹罕至的森林，数不清的毒虫猛兽，你要是一个人四处乱跑跑丢了送了命，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赖我头上啊。”
肖卓心道：“这原始森林就是最好的看守了，到了这里我还能跑吗？只怕你赶我走我都不能走赖着你们，想活命就只能是拼命跟上你们了。”
“出发！”雷豹一声令下，休息了一个时辰精力得到了恢复的水盗们又再次踏上了旅程。其中那名叫“小陆儿”的水盗在经过肖卓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跟着走吧，肖少爷。”
累……
真累啊……
好像肺马上就要爆炸了……
仿佛双脚就快要断掉了……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肖卓从来就没有走过这样长的时间与距离，而且还是在连路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虽然前方有人在开路，可是崎岖的山路依然难行。
每隔一段时间，肖卓都想放弃一屁股坐下来不走了，他就不信雷豹真舍得两万俩银子不管自己。可那看似粗豪的雷豹彷佛有一双能看透人想法的眼睛，每当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那戏谑的眼神又让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气力，重新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还好到了晚上会停下来安营扎寨，使得肖卓得以恢复精力明天继续赶路，同时雷豹还安排了一个手下每天晚上给他按摩放松腿部，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只要一天，肖卓的双腿就会被走废了。
就这样一直走了四天，当肖卓踏出这片森林的时候，肖卓身上原来华贵的衣裳早已被树枝挂得破破烂烂，四处透风，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拿了根藤曼扎了一个把，脸上早就黑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和身边的强盗没什么差别了……
看着前方笔直的官道和远处村庄的淼淼炊烟，肖卓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竟然做到了！
“妈的！原本打算四天走出这片林子的，为了这个肖大少，硬生生耽搁了两天……按原先议定的办法行事！”
几名水盗依命走远了去，没过多久他们就带着几匹马车走了回来，每辆马车上都插有数面镖旗，显然他们是想伪装成走镖的队伍蒙混过关。
马车上早就准备一些干净的衣物，不用雷豹下令，水盗们便迅速地从车上拿出衣服换上。不一会功夫，一个走南闯北的保镖队伍就新鲜出炉了，镖师，趟子手应有尽有，让人看不出半点毛病。
雷豹对还在原地发愣的肖卓说道：“上车吧，少爷，现在用不着你自己走了。”
接着又对那个叫“小陆儿”的水盗吩咐道：“你给我看着这位肖大少爷，要是他敢乱喊乱叫，你就给老子放他的血！”
雷豹说话的时候声音丝毫不压抑，分明就是说给肖卓听的。
这几天在山林里赶路确实也累狠了，肖卓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哪还顾得上其他？你说不准我跑我就不跑呗，别打搅我睡觉就行。
于是肖卓二话不说窜进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刚一靠下便睡了过去，雷打都醒不来的那种。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肖卓酷热难当地醒过来时，浑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衣衫尽透，掀开车上厚厚的布帘，只见外边正值正午，骄阳似火，大地如炉，一行人走在烈阳下，仿佛是正在过火焰山的唐僧师徒。
“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啊？”肖卓对走在马车旁的一水盗问道。
“襄阳！”肖卓闻言一怔，我怎么又回来了，莫非这些水盗的老巢在襄阳附近？
接着肖卓又试着想去搭话，却没一人搭理，如是再三之后肖卓也觉得无趣，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马车里虽然不被晒，但也因为被厚厚的布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关系，里面如闷罐一般，实在是酷热难当，先前在里头睡着了还好些，如今醒过来了哪里还忍受得住？肖卓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里头坐立不安，好几次都想跳下车来自己走走了，可每次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被守在周围的小陆儿眼睛一瞪，又缩了回去。
不止是肖卓，那些在烈日之下赶路的水盗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先在林子里头只是路不好走，但至少晒不到，而现在站在官道中间往两边望去，目之所及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棵稍微茂盛点的树都没有。在这种日头下行走，哪怕是铁人也把你熬成汁。
又走了约莫二三十里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树林，树林靠近道路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摆了几副桌椅板凳，外边挑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官道上每隔那么几十里路就会设上这么一处茶摊，供过往行人避暑歇脚之用。
这时一名水盗凑到雷豹跟前“老大，兄弟们都累得受不了了。不如我们先到前面茶铺子里喝口热茶，歇歇脚再赶路吧。”
雷豹回头看了一下，只见手下兄弟们尽皆汗流浃背，疲惫不堪，都以期冀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缓缓点头道：
“好吧，我们到前边歇歇再走。不过兄弟们要多打个心眼，千万不要让人黑吃了黑，把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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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一不小心误了时限呢？”肖卓脱口问出了一个非常小白的问题。
“嘿嘿……”贼首的狞笑令肖卓透体生寒，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其中意味不言自喻。“那你日后见了阎王，可别只告咱们兄弟的状啊，你老子一毛不拔也得算上！”
肖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老子老来就你一个宝贝儿子，家中独子与两万俩银子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不然他万贯家财日后又留给谁？”见肖卓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贼首哈哈大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肖少爷……咱们兄弟盯着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底早就被咱们盘清楚了。之前在少林寺不好动手，等你下了嵩山后又暗中跟了你们一路，这才寻着机会在汉水上将你给逮了个正着。要是不这样，咱们兄弟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抢那些苦哈哈，又赚得了几个钱？你们做生意的都还讲究个算清本钱，不做亏本生意，难道咱们这些人做买卖之前就不会事先踩个盘子？”
说得好有道理啊，肖卓那是无言以对……
那贼首看来是兴致上来有些收不住嘴了，又接着说道：“说真的：老子还真得佩服你的心大——居然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四处乱跑，你可知道就凭你福顺米行少东家的身份出门会有多少人盯着你？能够从临安府安然跑到少林寺都算你肖家祖坟冒青烟了，好运气不可一而再再而三，我要是你，下嵩山的时候就该多请几个少林和尚一路护送回临安，靠那两个空有一副身板架子，功夫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家伙可靠不住。不过这样对咱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上哪去找你这样蠢的大肥羊啊！”
“……肖少爷你就当吃个教训吧，我料想肖老爷肯定会出银子的。这几天赶路就辛苦你一下，等到了山寨之后，一定好吃好喝将你供着，想吃啥喝啥只管开口，只要咱们兄弟能够弄来，就算你想找人来消消火，咱们都可以把人带出来送到你房里去……当然，比不上秦淮河上的也就没有办法了，穷乡僻壤肖少爷就多担待着点吧……还有这钱还是不能算在咱们头上，只能先给你垫着，事后再叫你老子出！哈哈……哈哈！”
被贼首如此一顿调侃，任谁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但肖卓好歹确定了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依他对自己便宜老子的了解，两万两白银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也肯定愿意出这个钱。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之后，肖卓终于感觉自己没那么害怕了，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稍稍地思忖了一会后，试探着开口说道：“大，大王，我有……”
“有话就讲，别婆婆妈妈的……”贼首斜了一眼就知道肖卓有问题想问。
“那我就说了，还请大王您不要介意……”肖卓顿了顿，说：“不知大王您高姓大名？”
“你问老子姓名干什么？莫不是打算日后找人报复回来？”贼首一脸玩味地看着肖卓，后者这才知道问得极为不妥，小脸“唰”一下便变得惨白如雪，连声道“不敢不敢……小子错了……”
顿时引得周围其他没睡着的水盗们一阵哄笑。
“老子既然敢劫你又放你回去，就不怕你们肖家事后报复！听好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山西雷豹是也，江湖人称霹雳刀！”贼首雷豹捶着胸口傲然说道：“肖少爷若是日后想寻回场子可千万记住这个名字，免得搞错了。”
“不是不是不是……在下绝无那种意思。”肖卓连连摆手说道：“其实小子一直对高来高去，快意恩仇的武林高手心生向往。也不瞒您说，其实在下这次上嵩山少林寺就是听了‘天下武功出少林’一说之后才借为母礼佛迎经的由头去的。本想到那学上一些本事，谁知那些和尚一听我想要去学武，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得是无奈下了山。后来在下在船上有幸亲眼目睹了大王大发神威，方才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的风采，在害怕之余……内心其实也深向往之，因而才有此一问。”
“你小子少给老子灌迷魂汤，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雷豹用手慢慢地摩挲着下巴上有如一根根竖立的钢针一样的虬须，缓缓地说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你是听谁说的？虽然少林寺的那帮秃驴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的功夫确实强悍，七十二绝技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可‘天下武功出少林’这话说得也有些过了，我中原武学浩瀚如海，各种武功路数如恒海星沙，别说七十二绝技了，七万两千种绝技都不止这个数……全真教，丐帮传承下来的武功依我看绝不逊于少林。这话要是传到少林秃驴耳中去了，只怕连他们顶上的光头都会给羞红。远了不说，单说我练的这门刀法，就跟少林寺扯不上一丁点关系，威力绝不逊于他们的任何一门刀法！”
肖卓接口问道：“那大王您练得是什么刀法呢？”
“嘿嘿……想盘老子的底？你小子还嫩了了些！”雷豹嘿然一笑，却见肖卓好奇的眼神不似作为，不禁奇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说你肖大少爷好好的福顺米行少东家不去认真做，却偏信那些说书话本想去当什么江湖游侠？游侠有什么好，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哪有你在家天天锦衣玉食来得痛快。”
“哦……”雷豹说着突然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来，“我明白了……你定是让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给骗了。听我说：练武的女子就没几个好的。练武就是讲究个外练筋骨皮，内练它一口气。一口气暂且不说它，单说说这外练筋骨皮吧，就是为了将身体打熬地更壮实，气力更大，打起人来就更疼。练法男女都差不多，练个几年个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咱们糙老爷们练成这样自然没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但若要是女子也变成了这样能看？下次肖少爷有机会可以去留意一下江湖女侠们的手，二十出头年纪手上的老茧比六十老农的都还多！
话本里什么女侠仙子更是信不得。什么身姿婀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样水葱似的身子还能跟人动武吗？我害怕她被一阵风给吹了去呢！纵然她招式再精妙，内功再高深，手上又能使得出几斤气力？连手上兵器都拿不稳又能耍得出什么花样来？老子几十斤的大刀一刀砍过去起码几百上千斤力，方圆五丈内叫她躲都无处可躲……所以说话本里那样的江湖女侠根本就是万中无一，可遇而不可求。我要是你……就凭肖老爷的家业，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偏生想去找江湖女子，脑子有病不是……”
“人总要有点梦想吧，万一实现了呢。”肖卓一旁弱气地插言道：“而且我以前听说过什么四两拨千斤……”
雷豹俩眼一瞪“狗屁！白日梦也是梦，谁把它当真了？世上如果真要有此等女子，那也是凤凰般骄傲的人儿，凭什么看上你？凭你家有钱？就你家有钱？还说什么四两拨千斤……想拨动千斤起码自己要有千斤之力方才架得住，拨得动！你当练武是什么？每天照着秘籍练几下把式就成了？流多少汗，吃多少苦，才有多少收获，这是天底下至理，哪行哪业都是如此！所以说啊，老子还是劝你收起你那心思，回头回家做个富家子弟算了，你一公子哥吃不了那种苦的，你要是不信……小陆儿……小陆儿你死哪去了……”
叫了几声没人答应，雷豹随手捡起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往靠着树睡觉的水盗扔去，正中怀里，只听那水盗“哎呦”一声像是触了电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带看清楚是谁扔的石头之后，讪笑着说道：“老大……有事叫我不就行了，扔石头干嘛，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叫了你几声都没应，老子以为你死了呢。”雷豹哼道，又一指肖卓，道：“给咱们肖大少爷说说你当年是怎么练武的。”
被扰了清梦的小陆儿不满地直嘀咕：“练武就练武呗，这有什么好说的……而且老大你又不是没练过，干嘛把我给弄醒啊……哎哎哎！别，别！老大我说还不行吗！”
雷豹这才收起要揍人的架势，重新坐了回去。
小陆儿清了清嗓子，侃侃说道：“首先啊，每天至少要站一个时辰马步，然后是跑二十里山路，必须在三炷香烧完前跑完，不然除了挨师傅揍晚上还没饭吃。最后就是举石锁，最开始是五十斤，然后六十斤，八十斤，一百斤……其他拉筋练臂就不用说了。反正这些只会越蹲时间越长，越跑路程越远，从来就没让你轻松过……”
“就这些？”肖卓道。感觉也不是很幸苦啊，还当兵的训练量大呢，自己咬咬牙肯定能坚持下来。
“这才刚开始，前面两年就练这个，什么时候师傅觉得你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教你吐纳养气和其他功夫了。要是练了三年师傅还没满意，说明你不是练武的这块料，哪来的回哪去。”
小陆儿不屑地撇了一眼肖卓，接着说：“等师傅满意以后就开始教你真功夫了，比如说我——我除了每天仍然要站马步，跑山路，举石锁之外，每天还要吐纳两个时辰，练武功招式两个时辰。最后还要拿刀对着木头桩子横劈竖砍各三千刀，要求每一刀都必须用力砍，一开始砍得是铁木，然后叫你砍榆木，桦木，反正是越砍越软，最后用得是用手都能撕开的腐木，什么时候三千刀全砍在一条缝上了，而且砍完后木桩没被砍断，只留一丝树皮连着的时候，那你就可以出师了。我从八岁开始习武，出师的时候都已经快三十了。”
“怎么样，肖大少爷？”雷豹瞧了一眼肖卓，“虽然咱们兄弟修习的路数都各不相同，但吃得苦都差不多，听了小陆儿的话之后，你还想不想去练武，去当大侠啊？”
肖卓无言以对，平心而论，如果光是幸苦倒也罢了，没理由人家能做到自己就做不到，只是水盗小陆儿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确确实实地将他给吓到了。如此枯燥的修炼几十年，到头来也不过当一名强盗的水准，这是肖卓无论如何也不能去接受的。
回头再看看书中的那些主角们。郭靖在习得降龙十八掌前就已经被江南六怪打了十多年的功夫底子，后来即使是身具降龙掌法和九阴真经两大旷世奇功的他不一样被西毒欧阳锋追得到处跑，直到射雕完结神雕开始的时候，郭靖日日勤修九阴真经不辍，方才被武林人士尊称为“郭大侠”，可要是他手头上的功夫弱了，恐怕他再如何为国为民也不会有人这么叫吧；
杨过从“过儿”到“西狂”其中他经历了桃花岛，全真教，古墓派，剑魔山谷，跨越了一二十年的沉淀，才有了如此成就；
令狐冲在习得独孤九剑之前，可是华山派大弟子，天资聪慧的他从小就被当作未来掌门人来培养，功夫底子比起同时期的郭靖来不要好太多；
张无忌五年修得九阳真经算是开挂了，可你也不看看他身后站得都是些什么人，都是谁在给他打基础；
石破天……这挂壁就不提了。
他原以为自己神功到手之后只需要潜心修连个几年，就是一个新的武林高手横空出世，就算打不过“五绝”，也至少可以和裘千仞之辈较量一番，什么沙通天侯通海梁子翁之辈从来就没放在过眼里。现在想来何其可笑，因为他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时间！这不是游戏，没有花钱氪金“叮”一下就直接满级的选项，即使给你神功秘籍，天才地宝，也不过是缩短这一过程而已，该付诸的努力，该吃的苦依然一样也不能少。
就算自己吃的了那苦，等练出来的时候也都三十多岁快四十了，到那时还是考虑一下叫黄蓉丈母娘吧……
我干嘛在她一颗树上吊死？回头还有一大片森林任我砍伐呢。
去特么的武侠梦！以后还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吧……
这一刻，肖卓正式将自己的执念给放了下来，反正以后再也不想去强求那些武林高手，神功秘籍了。
“想通了？”
“嗯，想通了！”
“想通了好啊！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想不通……”此时的雷豹活像一个看透了世事红尘的得道高僧。“当年我也是一根筋地想去追求所谓的梦想，结果蹉跎了十几年，要是我和你一样在这个年纪想通一些事情，或许……”
“或许怎样？”肖卓好奇地追问道。
“关你屁事！老子今日也是闲得慌，跟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说了那么多。别忘了你还是老子的肉票呢，你老子要是六十天内没拿出银子来，该杀我依然要杀！”
“要真是这样，我也认了。”
“有种！”雷豹竖起一只大拇指，“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叫你死个痛快！”
肖卓翻了翻白眼，再次无言以对……
你就不能说放了我吗？
说话间的功夫，一个时辰过得也差不多了，雷豹站起身来朗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兄弟们收拾好东西，我们继续出发！”
接着回头看向肖卓“肖少爷现在我就不捆着你了，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懒得找人看着你。但是我话先说在前头——这里方圆几百里全是人迹罕至的森林，数不清的毒虫猛兽，你要是一个人四处乱跑跑丢了送了命，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能赖我头上啊。”
肖卓心道：“这原始森林就是最好的看守了，到了这里我还能跑吗？只怕你赶我走我都不能走赖着你们，想活命就只能是拼命跟上你们了。”
“出发！”雷豹一声令下，休息了一个时辰精力得到了恢复的水盗们又再次踏上了旅程。其中那名叫“小陆儿”的水盗在经过肖卓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调侃一句：“跟着走吧，肖少爷。”
累……
真累啊……
好像肺马上就要爆炸了……
仿佛双脚就快要断掉了……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肖卓从来就没有走过这样长的时间与距离，而且还是在连路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虽然前方有人在开路，可是崎岖的山路依然难行。
每隔一段时间，肖卓都想放弃一屁股坐下来不走了，他就不信雷豹真舍得两万俩银子不管自己。可那看似粗豪的雷豹彷佛有一双能看透人想法的眼睛，每当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那戏谑的眼神又让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气力，重新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还好到了晚上会停下来安营扎寨，使得肖卓得以恢复精力明天继续赶路，同时雷豹还安排了一个手下每天晚上给他按摩放松腿部，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只要一天，肖卓的双腿就会被走废了。
就这样一直走了四天，当肖卓踏出这片森林的时候，肖卓身上原来华贵的衣裳早已被树枝挂得破破烂烂，四处透风，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拿了根藤曼扎了一个把，脸上早就黑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和身边的强盗没什么差别了……
看着前方笔直的官道和远处村庄的淼淼炊烟，肖卓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竟然做到了！
“妈的！原本打算四天走出这片林子的，为了这个肖大少，硬生生耽搁了两天……按原先议定的办法行事！”
几名水盗依命走远了去，没过多久他们就带着几匹马车走了回来，每辆马车上都插有数面镖旗，显然他们是想伪装成走镖的队伍蒙混过关。
马车上早就准备一些干净的衣物，不用雷豹下令，水盗们便迅速地从车上拿出衣服换上。不一会功夫，一个走南闯北的保镖队伍就新鲜出炉了，镖师，趟子手应有尽有，让人看不出半点毛病。
雷豹对还在原地发愣的肖卓说道：“上车吧，少爷，现在用不着你自己走了。”
接着又对那个叫“小陆儿”的水盗吩咐道：“你给我看着这位肖大少爷，要是他敢乱喊乱叫，你就给老子放他的血！”
雷豹说话的时候声音丝毫不压抑，分明就是说给肖卓听的。
这几天在山林里赶路确实也累狠了，肖卓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哪还顾得上其他？你说不准我跑我就不跑呗，别打搅我睡觉就行。
于是肖卓二话不说窜进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刚一靠下便睡了过去，雷打都醒不来的那种。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肖卓酷热难当地醒过来时，浑身上下已是大汗淋漓，衣衫尽透，掀开车上厚厚的布帘，只见外边正值正午，骄阳似火，大地如炉，一行人走在烈阳下，仿佛是正在过火焰山的唐僧师徒。
“大哥……我们这是在哪啊？”肖卓对走在马车旁的一水盗问道。
“襄阳！”肖卓闻言一怔，我怎么又回来了，莫非这些水盗的老巢在襄阳附近？
接着肖卓又试着想去搭话，却没一人搭理，如是再三之后肖卓也觉得无趣，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马车里虽然不被晒，但也因为被厚厚的布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关系，里面如闷罐一般，实在是酷热难当，先前在里头睡着了还好些，如今醒过来了哪里还忍受得住？肖卓就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里头坐立不安，好几次都想跳下车来自己走走了，可每次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被守在周围的小陆儿眼睛一瞪，又缩了回去。
不止是肖卓，那些在烈日之下赶路的水盗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原先在林子里头只是路不好走，但至少晒不到，而现在站在官道中间往两边望去，目之所及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棵稍微茂盛点的树都没有。在这种日头下行走，哪怕是铁人也把你熬成汁。
又走了约莫二三十里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树林，树林靠近道路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棚子里摆了几副桌椅板凳，外边挑着一面小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官道上每隔那么几十里路就会设上这么一处茶摊，供过往行人避暑歇脚之用。
这时一名水盗凑到雷豹跟前“老大，兄弟们都累得受不了了。不如我们先到前面茶铺子里喝口热茶，歇歇脚再赶路吧。”
雷豹回头看了一下，只见手下兄弟们尽皆汗流浃背，疲惫不堪，都以期冀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缓缓点头道：
“好吧，我们到前边歇歇再走。不过兄弟们要多打个心眼，千万不要让人黑吃了黑，把煮熟的鸭子给弄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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