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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捌◎殊途,情深不寿

    初燃走后的清晨,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慕凉浅做好了早餐,却习惯性的盛了两碗,看着放在一侧的那碗粥,原封不动的在那里冒着温温的热雾,她看了许久,许久,那个位置,再也不会有人了……

    客厅里,那台钢琴还静静的放在那里,光洁如新,她每日都擦,可是如今,大概也用不上了。

    打包,搬运,黄昏未到,钢琴就被运送到了初燃的家。

    此时此刻,许紫薇正在初燃家里计划下一季度的工作行程,就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快递。

    “您好,是初先生家么?同城快递请签收。”

    初燃过来看了一眼,心里一沉,这个快递……他好像知道这个是什么了。

    看着搬运师傅三下五除二把快递运到了初燃的客厅里,许紫薇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钢琴落地,搬运师傅离开,许紫薇只觉得这偌大的房子里冷冰冰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了,许紫薇默默拍了拍初燃的肩膀叹口气道:“小燃,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初燃苦笑着摇摇头:“浅浅说的对,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

    许紫薇皱皱眉低头思考了一下,结合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许紫薇迟疑了片刻,开口对初燃说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查过慕小姐,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查到,关于她的背景,她的家庭,她的过去,我都查不到,我也说不上来她是什么样的人……”

    初燃听着许紫薇的话怔怔的发愣,什么都查不到?

    许紫薇想查人,从没有查不到的信息,可是许紫薇现在所说的,明显就是“查无此人”。

    就像是,过去那一年,像是一场梦一样。

    只是初燃还是不能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出来…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很多事情,没办法说清楚,也没办法说明白,而更多的心事,可能也只有自己,甚至自己也没有纠缠得清。

    午后隐隐刮起了冷风,飞沙走石,暗沉无边,似乎,一场暴雨又要来临。

    慕凉浅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慕凉浅转身披上了件血红色的斗篷,扣上帽子出了门,开了折画馆的大门。

    慕凉浅在门外挂了歇业的牌子,从里面锁好了门,灯也没有开,直接走到了那幅长安画卷前,轻轻把画卷掀开,指纹解锁了那隐藏的锁。

    轻微的电子解锁声过后,那条墙壁的缝隙似乎有风微微透过,“吱呀”一声,一扇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沉重与古老的气息。

    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出慕凉浅把后院改成了一处没有阳光的“阳光房”,玻璃是黑色的,闪烁着不透光的诡异,而靠着墙壁上嵌进去的几盏青灯,火光幽幽,似乎千百年来,从未熄灭。

    黑色阳光房的正中央是一块墓地,立着一块青石碑,两侧燃有长明灯,墓碑后是一片暗红色的曼珠沙华,墓碑前的鲜花与水果糕点,都还是新鲜的,坟前有一长方形的木板横放在地上,上面铺着床席,放着枕头,慕凉浅把手机支在床上,盘坐在碑前,看起了电视剧,一面看着,一面喃喃自语道:“这部剧都出第三季了,时间真快,可算是完结了,你们看看,应该没有换演员……”

    “最近阿欢的《酌酒令》开始拍摄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省得每天给我介绍对象。”

    “听说轻罗捡到了个帅哥,小梨说他们的进展神速。”

    “小梨你们还记得么?她最近又吃胖了……”

    “还有,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他很好,真的很好,音乐也很好,希望,他可以真的成为众生的神……”

    “我,也真的,很喜欢他。”

    黑色的玻璃房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而玻璃房内,却意外的宁静安详。

    黄昏逝后,黑夜与玻璃渐渐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凉浅关上了电视剧,便躺下睡了过去。

    乌鸦衔着一枝枯枝飞过茂密的城市,奔去了血色的月亮,融进了黑夜……

    犹是那个少年,拿着两把砍刀,在幽暗脏乱的地下室里,对着地上那两具尸体疯狂砍去,有条不紊,犹如在进行剁肉馅前必要的程序——剔骨。

    少年猩红的双眼与满是血迹的墙壁融为一体。

    娴熟的剔下所有的骨头,切掉头与四肢,少年拖着两块没有骨头的尸肉来到了洗水池旁,很认真的拿着刷子冲洗着那两块血肉,清澈的水流黏上血液,水流量很大,不久便糊满了洗水池的石砖。

    大约像是干净了,少年摊平两块肉,去桌子上拿了一把锋利菜刀,蹲在地上,一丝不苟的把肉一刀一刀切成小块。

    去筋剥皮,剁肉成馅,少年手法娴熟,犹如庖丁解牛,一点都不因那是人肉而动作卡顿,就仿佛那只是两块没有处理好的猪肉罢了。

    少年丢掉了很多,像骨头,人头,四肢,人皮,内脏等,剩下的肉馅都混在了一起,也不多,刚刚好一大盆的新鲜嫩肉。

    少年有些累了,坐在地上,歇了一歇,目光却未曾离开墙上那染血的一张相片……

    梦里,还是那个少年,大雨滂沱的夜里狂奔着,提着一个竹编的食篮,跑去停车场,开走了自己一辆摩托车,飞也似的向远方开去……

    夜十二点整,上海的夜生活才渐渐落幕,校园里的女生宿舍楼还有些许寝室亮着灯,女孩子们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说着哪个系的男生帅,哪个女孩今天穿了什么牌子的衣服,哪个明星出了轨,哪个电视剧更了新……

    夜静悄悄的,忽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从宿舍楼外响起,空旷的大地不断回响着那渗人的嘶喊……

    浅浅……浅浅……我好想你……

    夜,一双猩红的眸子猛然睁开,慕凉浅胸口起伏的厉害,黑暗里的人平静如水,但那眸子里的冰霜却如地裂汹涌。

    她又梦见了他。

    经过短暂的平息,慕凉浅才有力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

    她看向墓碑后的角落里,大多数的曼珠沙华已经凋落,只有一朵还在盛开,在生命的边缘挣扎,吐露的鲜红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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