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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上)

    “我儿眼光好啊,这孩子不光相貌气质上乘,礼仪规矩都很是不错,打个照面聊上一会儿,便知她眼界、学识也不一般,特别是那双眼,不仅生得美,比之冬日里的冰凌更为干净纯粹……”

    应夫人满心满眼的赞赏,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这下可安心了,不必再为公子的终身大事操劳。”

    “不错,今日是花灯节,瞧我儿的意思是要将魏姑娘带出去过节,你快去准备准备。”

    七月初七,花灯节。

    按习俗,今日乃祭祀先灵、河神的重要节日,晚间可以赏灯会、猜灯谜,而那些放河灯的人们,一则是向河神许下心愿,二则是向已故之人寄去思念。

    “姑娘,听闻今日公子要带您去街上逛灯会,老奴受夫人之命,特来给您梳妆打扮。”

    “不劳烦您了,这身衣裳挺合身的。”

    魏丸喜见老妈子拿来的尽是女装,不由得心惊胆战,穿上大街被人认出来那还了得。

    “姑娘这是嫌弃老奴年纪大了?老奴年纪虽大,心中还是有美丑之分的。”

    “不是的,其实……”

    应吾思没告知家人她是“男子”吗?

    “姑娘不用担心,姑娘这样好的底子,老奴定将您打扮的如同天仙下凡,也好向夫人公子交差。”

    与老妈子根本说不通,看来待会儿得同应吾思敲打敲打此事。

    “好了,姑娘瞧瞧……”

    将最后一根丝带绑在秀发之中,老妈子拿起铜镜递于魏丸喜,手艺当真不错,每样饰物都点到为止恰到好处,简美而不俗。

    “姑娘生得真好……老奴生平还从未见过能及您这般姿色的女子。”

    光是瞧个侧脸,便足以令人目眩神晕,老妈子此番倒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应府正门处,应吾思与应夫人正交谈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公子可是等急了?魏姑娘来了。”

    老妈子话音刚落,蓝衣少女正巧自廊下拐角处走来,应吾思蓦然睁大了双眼,心跳比正阳府外的鸣冤鼓还要急促。

    雪白的内里,外罩一件绣着白色蝴蝶的天蓝衣裙,被锦带束缚着的腰肢盈盈一握,清丽绝俗的身姿飘然若乘风归去。

    这最妙的,还数那白嫩鹅蛋脸上微微泛起的两团红晕,一双美目若明月清泓,莲步轻移间缓缓抬眸,对视间令人心中一震。

    应吾思仿佛魔怔一般神情呆滞,应夫人与老妈子不知何时凑到了一处,目光在二人间游走,止不住的“哧哧”偷笑。

    “大人……大人?”

    “嗯?”

    应吾思总算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嗓音竟如此沙哑低沉,脸部愈加发烫。

    “大人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出发。”

    临行前,应吾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交代了两句,老妈子迅速去而复返,手中还拿着一块面纱。

    接过面纱的应吾思,径直走向魏丸喜,仔细的替她戴上,略显生熟笨拙的在脑后系上一个活结。

    好兄弟,真上道。

    魏丸喜心中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她原也想要个遮面的家伙什儿,奈何老妈子态度强硬,愣说魏丸喜瞧不上她的手艺,无奈只得做了出门先去买面纱的打算,这下可算省事了。

    “大人……我作这身打扮是不是有些奇怪,她们可能是误会了,您的衣裳蛮好的。”

    魏丸喜只为隐藏身份,从未想过骗人,她只是做男子装扮,不曾说过自己是男儿身。

    “不,很美。”

    应吾思意味深长的看了魏丸喜一眼,又低头望了望脚下天蓝色的衣摆,他总算明白,母亲送来这身衣裳,又特意交代今日一定要穿是意欲何为。

    “大人今日心情很好。”

    步伐轻快,嘴角上扬,双眼含笑,通身表达着两个字:愉悦。

    “嗯,难得休息一日。”

    此乃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同谁在一起。

    因节日盛会,街道上早已挂满了七彩斑斓形形色色的灯笼,这些在白日里,不过是添了几笔书画的挂件,而一旦到了晚上,便能驱走人们眼前与内心的黑暗,成为指引前路的明灯。

    兴高采烈四处张望溜达的魏丸喜,被一人声吸引了过去。

    “你被脏东西跟着,运气能好到哪儿去?自然喝水都塞牙缝啦!”

    坐在石阶上的中年男子,唇上留着两绺八字胡,手中拿着扫帚长的竹竿,上面挂着一块布,前写神机妙算,后写马家天师。

    “神棍。”

    魏丸喜见他煞有其事的胡说八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老百姓的钱怎么这么好骗?

    “跟着你的这个,二十出头,穿着麻布上衣黑色长裤,头上还绑着蓝色头巾,生前一定是在码头做工,快好好想想你怎么得罪了人家。”

    听那马天师这般说,魏丸喜刻意去瞧男子身后热闹的人群,果不其然有这么一人。

    哦不,是一魂。

    魏丸喜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被游魂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姑娘,今日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而那男子离世的模样并不惨烈,只是瞧着有些病态,不点明还真是留意不到。

    “是刘二!那是我码头的工友……大师救命啊,我也是一时糊涂,他突发疾病,人说没就没了,临走前托付我把他的工钱转交家中老母,我那几日手气不佳输了不少,就想先借用着,待赢了钱再连本带利的还给他家人,谁知自那日起,不仅逢赌必输,还总是莫名其妙的丢东西。”

    “你呀……赶紧把钱还回去,魂本身不能害人,若因执念与怨念一直跟着你,必然影响身体及运势,长此以往可是会折损根本减少寿元啊。”

    “谢大师指点迷津,小的这就上刘二家还钱……”

    见马天师有真本事,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跃跃欲试,谁料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的跟前。

    “天师,若有人自出生起便能与你看到同样的事物,该当如何?”

    “得了这个本事,男子此生无缘生意官场,多数只能同我一样吃这碗饭谋生,女子则姻缘坎坷,一生多嫁,唯有命盘好,方能得好夫良缘。”

    “嫁几回?”

    “不知道。”

    二人猜谜似的对话,围观坐等新八卦的百姓们一头雾水,似乎觉得前头喷火吞剑的表演更为有趣,不多会儿便散的差不多了。

    “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再瞧不见。”

    “身怀常人没有的能力,能瞧见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那都是天选的人,既然是天选,哪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

    “你也不用太过悲观,这东西伤不了人,若找上你,自有找你的原因,天选中你,自然给你不一样的机缘。”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倒不如去接受,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与这世间真正可怖的相比较,这些还算是比较美好的事物喽,以后你就明白啦!”

    这世间原来有和她一样的人,她并不是怪胎……

    还是头一回有人告诉她,这不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怪症,或代表她不详的征兆,而是天赐的能力。

    天选中你,自然给你不一样的机缘……冥冥之中,她与应吾思兜兜转转凑到了一处,为世间枉死之人沉冤得雪,眼下她终于明白自己使命所在。

    “小姑娘想明白没有呀?看在是有缘人的份儿上,老夫免费帮你算算,来,生辰八字报上来。”

    就在魏丸喜大梦初醒般与马天师对视中,一只有力的大掌猛然从身后扣住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乱跑。”

    应吾思气息不顺,满头满脸都是细密的汗珠,想来是找她找的太急,费力穿过了层层人群。

    “我……”

    心中到底是有些气结,应吾思并不听她解释,拉起她的手掉头便走,不知不觉间十指紧紧相扣。

    “大人……疼……”

    此刻没有轻重的应吾思紧扣魏丸喜五指,使得她有种被上了拶刑的错觉。

    “人多,容易走散。”

    对上魏丸喜带着痛意委屈的双眼,应吾思情绪渐渐缓和,只是松了松手劲,仍然没有放开。

    “前头有木转盘,免费得米面!”

    “快走,去瞧瞧!”

    老百姓们一窝蜂往前窜挤,与应吾思并肩而行的魏丸喜拥挤中只得与他面对面站着。

    “小心。”

    拥挤哄抢之中,魏丸喜后背不知被谁借力拍了一掌,应吾思顺势将她抱入怀中,朝路边的店铺门口挪去。

    ……

    魏丸喜背靠着墙面,应吾思跟座大山似的撑在她身前,任人群如何拥挤,都不能撼动他半分,二人对视良久,待这波人浪褪去,早已十分默契的红透了整张脸。

    “午膳想吃什么。”

    “大人定夺吧,我不挑食。”

    距离太近以致二人交谈间呼吸相融,实在是……令人心中躁动,魏丸喜率先支撑不住,迅速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大口呼出热气。

    一定是属泥鳅的,应吾思心中暗暗下此定论。

    晚间

    二人站在石桥边,左可见河中漂浮着成片的莲灯,右可见长廊中挂着五彩的花灯,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好美。”

    夜空中缓缓升起许多孔明灯,那这也是没问题的,有人信河里的神仙,自然也有人信天上的神仙。

    应吾思闻声下意识去瞧身边人,却不慎被勾走了生魂,她发上轻盈的蝴蝶钗似是要随风而起,脑后与青丝贴合着的发带,被俏皮的微风送上面颊。

    那双本就至美的眸子,此时正盯着漆黑无尽的夜空,却又被漫天的星子与天灯,点的通透明亮。

    “花灯节,总是要带两盏灯回去的,亲手书画,再亲手挂上。”

    回府的路上,应吾思特意买了两盏素灯,如是对魏丸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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