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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肚子里的肉不能留

    顾非寒腿上的伤总共缝了二十七针,南栀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缝了针,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可以回家。

    因为这个插曲,火锅是吃不成了,南栀和林茵告别,两人约了下次找个时间再聚,然后便抱着女儿上了顾非寒的车。

    原本的裤子划坏了没法再穿,顾非寒身上穿的是司机新送来的,男人一脸漠然的坐在后座不晓得在和谁通电话,讲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半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顾安安坐在南栀腿上,大眼睛盯着爸爸。

    盯了一会,见爸爸没有理她,踩着座椅趴到爸爸肩膀上,要抢爸爸耳边的手机。

    “顾安安,你不可以这么调皮!”

    小丫头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像个惯犯,等南栀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肉嘟嘟的小手已经被顾非寒给抓住,男人顺势将女儿抱到腿上,大手安抚的轻轻揉着她头顶软发。

    南栀看着他唇角勾起的宠溺微微怔住,然后便听见他同电话那边说,“我女儿和太太……嗯,两岁,正好是比较调皮的年纪,我太太在教育她。”

    我太太……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明明是很寻常的字眼,但是从他口中说出,又说的过分自然,以至于南栀的心跳莫名就乱了一个节拍。

    大概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容易令她心动的人……

    到了爸爸腿上,顾安安就对手机没什么兴趣了,小丫头试探的看了看南栀,见南栀在发呆,于是熟门熟路把手伸/进爸爸的上衣口袋。

    这次扑了个空,没有棒棒糖。

    “啊啊!”顾安安委屈的抬头看爸爸。

    顾非寒的西装是一套的,不久前缝针之后换了裤子,自然连着上衣也一起换,这件衣服口袋里没有糖果。

    南栀这才回神,“顾安安,你今天不可以再吃糖果了!”

    她摆出严肃的模样,声音压的很低,怕电话那边的人听到。

    妈妈的模样很有威慑力,吃糖无望,顾安安老神在在的叹一口气,抱着爸爸的腰趴在爸爸身上,留给妈妈一个毛茸茸有些生气的后脑勺。

    南栀:“……”

    有这么爱吃糖么?

    顾非寒这个电话又持续了十多分钟,等他挂电话的时候怀里小包子已经睡过去了,小嘴微微张着,在他衬衫上留下一滩口水印。

    南栀扭着头在看窗外倒退的风景,意识到他电话总算打完,回过头便瞧见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一块毯子,展开,轻轻盖住顾安安的后背。

    想到他腿上的伤,南栀微微倾身过去,想把睡着的女儿抱到自己腿上来,“我来抱吧,你的腿……”

    吱——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南栀话没说完,身体不受控的朝他身上扑过去。

    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夹杂着一丝丝消毒水的味道一并涌进鼻腔,疼痛后知后觉来袭,南栀整张脸扑在顾非寒颈窝间,牙齿将上嘴唇给磕破,一嘴的血腥味。

    “对不起先生太太,刚刚绿化带里有只野猫突然窜出来,所以……”前排传来老郑充满抱歉的嗓音。

    车子已经重新开出,速度平稳。

    顾安安小脸不安的在爸爸身上蹭了蹭,然后继续睡。

    很疼……

    南栀微微抽一口气,刚要起身,却有一只手更快将她带起来。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贴着她侧脸,眉头紧锁,黑眸扫到她唇/瓣,手指轻轻将她上嘴唇翻上去些,瞧见了她位于唇/瓣内侧的伤,“破了。”

    “我知道……”南栀声音有些模糊。

    就是觉得被他贴住的侧脸烫的厉害,她舌-头下意思碰了碰唇上伤口,正要抬手将脸上那只大手挪开,便听见他问,“这样就不疼了?”

    南栀愣了下,冷不防男人精致的五官在眼前一阵放大。

    唇瓣贴合,比侧脸温度更加滚烫……

    大脑一片空白的南栀:“……”

    床上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吻她。

    南栀身体升温又升温,整个人呆呆的,连呼吸都忘了。

    许久……

    “想把自己憋死?”

    唇上湿/热的温度消失,南栀听见他调侃的嗓音,这才渐渐回过味来。

    她是真的差点给憋死!

    “你干什么?”南栀伸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恼羞成怒的将他推开。

    旁边,顾非寒纹丝不动的坐着,倒是南栀整个人已经全都贴到了车门上。

    “还疼?”他挑眉。

    南栀:“……”

    他以为他的吻是什么灵丹妙药?

    南栀脸上温度消散不了,嘴唇上的伤口该疼还是疼的,只是腥咸的血腥味之间混杂进了一丝丝难以忽略的清冽气息……

    有那么一两秒钟,她甚至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

    “疼,还是不疼?”没等到回答,他又将问题重复一遍,大有一种她说疼,他就再来一次刚刚那套动作的意思。

    南栀心头却陡然窝起一股无名火,“顾非寒,我不是你养的宠物,能不能请你正视我的诉求?”

    “嗯?”他神情不变,喉咙里溢出一个低音节。

    脸上温度总算退散,南栀深吸口气,“我说了我要离婚,而且越快越好!”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这件事。

    但是他的态度总是很模糊,模糊到让南栀觉得他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心上。

    车厢中氛围突变。

    顾非寒落在女儿后背轻轻拍打的那只手停顿了半拍,眼底温度尽数抽离,“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的理解能力真的那么差,那我最后再说一遍,离婚这件事,免谈。”

    “……”

    南栀心力憔悴,“我实在想不通,你不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顿了顿,抢在他开口前,她又说,“你不要和我扯什么要给安安一个健全的家庭,过去十七个月你在哪里?那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安安需要爸爸?”

    她没有时间了……

    还有三周,肚子就会显怀。

    在宝宝和这段畸形的婚姻之间,她有过许多犹豫,最后还是决定选前者。

    她不想再被这段婚姻牵绕,做杀掉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顾非寒,我真的有不得不离婚的理由……所以我求你高抬贵手。”南栀卑微的恳求。

    车子恰好开进小区,很快进了停车场。

    车停。

    车厢中,气压过低,令人喘不过气。

    前排司机将车停进车位,身形僵直的坐在那里,不敢回头,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后排,顾安安睡的香甜,半点没有被大人之间的火药味侵扰。

    “不得不离婚的理由?”良久,顾非寒没半点温度的嗓音响起,他一双黑眸盯着南栀,眸底暗芒迭起,令人不寒而栗。

    意识到自己失言,南栀正努力在想应该编出怎样的理由才比较有说服力。

    然而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听他冷笑一声,“慕南栀,你有任何理由都不在我关心范围之内。”

    任何?

    “哪怕我说我……”

    怀孕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顾非寒却压根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推开车门直接下车。

    南栀只能追上去。

    只是这么一打岔,她那句话就说不出来了。

    何况,此刻理智回笼,也意识到刚刚是自己太冲动。

    若是这时候说出怀孕的事情,只会被他直接压到医院去打胎……

    电梯一路上行,很快停在22楼。

    顾非寒抱着女儿率先跨步出去,南栀紧随其后。

    他腾出手,指纹解锁开门,然后进门。

    南栀跟着他进门,随手关门,还是不死心,“顾非寒,离婚的事情请你……”

    走两步,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南栀话说一半嗓音戛然而止。

    几乎是昨天下午那个阵容的直接复制……

    沙发上坐着贺华兰和秦嫣然,一旁站着昨晚被警/察带走的阿张嫂。

    “离婚?”

    贺华兰原本脸色不好大抵是要兴师问罪,此刻听见这个字眼却是突然眼前一亮,“非寒,你总算想通了是不是?”

    顾非寒原本是要直接去儿童房。

    步子被拖住,他干脆招呼来李阿姨,将安安交给她,“抱她回房间睡。”

    李阿姨小心翼翼从他怀中抱过睡的正香的顾安安,突然换了一个怀抱,睡梦中的顾安安似乎有所察觉,小丫头粉嫩嫩的脸蛋突然皱了下,要哭,但也只是一个虚张声势,到底没醒。

    李阿姨微微松一口气,这才抱着她去了儿童房。

    等儿童房房门关上,顾非寒这才重新看向贺华兰,“您怎么过来了?”

    “我再不来有的人恐怕要上天!”

    贺华兰刻薄的瞪南栀一眼,再开口,看向顾非寒的时候却委屈的不行,“怕你这边新请的佣人照顾不周,我特地派来最得力的阿张嫂,可她倒好,非但不体谅我的良苦用心,还和你告黑状把阿张嫂弄进了警局!”

    那是昨天的事情。

    闻言,顾非寒往沙发那边瞟一眼。

    阿张嫂低着头,虽然没直接和他视线对上,却还是莫名的生出种被活生生凌迟的错觉来。

    “阿张嫂这笔帐咱们迟些再算,我刚听你们在谈离婚的事情?”

    贺华兰语气中透着一丝迫不及待,只是话锋一转,又是另一番恶毒的嘴脸,“同一个跟头咱们不能栽两次,既然要离那就离干净点,无论怎样她肚子里那块肉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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