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纹身
人群之中似乎有道光晃了一下。
萧卿晚下意识地一缩头，一股极其阴冷的掌风，紧贴着她的头顶刮过！
掌风来自常韩氏，这一掌凌厉如刀，更迅若闪电，霎那间就将萧卿晚头顶的青丝削断了几根。若不是她这一缩头，这一刀就要直接斩在她的脖子上了。
但也就只这么一缩头，萧卿晚差之豪厘地逃过了一劫，一股寒意顿时从她的脚心“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头发都炸了。
“偷袭！”
这是第一时间掠过她心中的念头。
“常韩氏竟会武？！”
这是第二时间掠过她心中的念头。
这一回险死还生，但萧卿晚却顾不得感叹，因为对方一招失手，紧接着第二刀如大海涨潮，又冲着她的面门砍了过来，无边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可惜，失去了突袭的先机，已经没用了！
多年的内卫生涯练就临敌机变，让萧卿晚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之中，萧卿晚右手疾出，皓腕微翻——
刃旋！
突刺！
一道厉芒从她白皙的纤纤素手之中亮起，阴冷得有若鬼火，仿佛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随之降低了八度。“凶夜山斩鬼切”细长的刀锋幻化成一道炫丽的流星，以光一般的速度向对手疾刺而去。
牙突！
虽然只是一刀，却凌厉绝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连钢板都能贯通。这一下后发先至，竟不等对方掌刀斩到，就要先将常韩氏刺个对穿。
她的确做到了……
可刺中的却只是对方留在原地的残影。
这一下竟是虚招！
“不好，她要逃！”
萧卿晚心念电转，霎时明白了对手的企图，仓促之下不及细想，刀锋顺势斜斫，几乎没有片刻停滞。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变招也不可谓不巧，可……
还是迟了一步！
“凶夜山斩鬼切”只来得及削下对手的一片裙琚。常韩氏的大笑声中，人早已去得远了。
两人这一交手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且变起仓促，无论是周围观望热闹的人群，还是一众捕快，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就连六扇门的大捕头楚桥，也像石化了一般，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常韩氏翩然远遁，他才蓦地一声发喊，提刀要追，却……
“别追了。”萧卿晚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追不上的。”
楚桥：“可，可是……”
“我也没想到，常韩氏一届村妇，竟然会有这么高明的武功。”萧卿晚道，“看来，这起密室杀人案，只是一个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它的背后，定然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楚桥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巨大的阴谋？”他问，“这话怎么说？”
萧卿晚瞥了他一眼：“刚刚常韩氏那几手掌刀你也看到了，请问楚大捕头——你能做到吗？”
楚桥噌地一下红了脸。
显然，他做不到。
“如果这个常韩氏去应征六扇门的话……”萧卿晚似笑非笑，“你这大捕头的位置，只怕要让贤了吧？”
楚桥的脸不由得更红了。
“所以很明显，一个武功卓绝的人，怎么会隐身在沙河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里呢？”萧卿晚问。
楚桥：“这，说不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卿晚摆摆手，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你想说或许她是什么世外高人，不屑与朝廷为伍？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是世外高人，又怎么会……”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至今依然张大着嘴，如坠噩梦的常大力，幽幽地叹了口气：“嫁给这么一个寻常的乡野村夫？”
常家的家境可以说家徒四壁，而常大力也是其貌不扬……
更何况常大力说过，他是“在张员外家帮工，今天一早才回的家”，说明他不过只是一个地主家的长工。
可常韩氏却貌美如花……
一个美丽的女人，又是武林高手，会嫁给这样一个丈夫，让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吗？
楚桥：“这个……”
萧卿晚：“当然，或许你还要说，可能这个常韩氏是什么厌倦了江湖厮杀，想金盆洗手的武林人士，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想退隐江湖，又怎么会干下这种谋杀公公的恶行？要知道发生了凶案，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她还怎么归隐？这岂不是不合逻辑？”
楚桥：“……的确如此。”
萧卿晚：“所以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这个常韩氏是故意隐身在沙河镇的，一个武林高手，却要隐姓埋名，甚至不惜嫁给村夫，显然定有所图。我想，她一定是想从常氏父子的身上得到什么，这才不惜下嫁。”
“啪——！”
楚桥猛地一拍手，仿佛瞬间恍然大悟了一般：“所以姑娘才说，常韩氏是‘向死者提出了什么要求，可常定展却始终不肯’，她怒而杀人？！”
谁知萧卿晚这一次却没回答，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她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常大力的肩头：“你妻子是哪里人氏？你的岳丈是谁？你们怎么结的亲？”
被萧卿晚这么一拍，常大力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了过来：“我……她……这……”
“你别害怕。”萧卿晚柔声安慰道，“慢慢说。”
“是。”常大力勉力定了定神，“这门亲事是我爹给定的，我妻……那个贱人娘家姓韩，是广宗人士，闺名叫秀娘。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她……她居然……”
听到这里，萧卿晚突然目光一缩，插了一句：“是你爹给你定的亲？还是你让你爹去提的亲？”
“是，是我爹给定的亲。”
“这么说你之前从来没见过韩秀娘？”
“没，从来没见过。”
“你岳丈是谁？”
“我，我没岳丈……”
“没岳丈？”萧卿晚微微一愕。
怎么会没有岳丈？没有岳丈常定展向谁提的亲？
“是这样。”常大力说，“我爹说过，这事得从贞显五年的时候说起……”
“贞显五年？”
“当时真宗皇帝还在呢。那会爹外出采卖，路上救了一个险些溺水的书生，两人攀谈起来，才知对方姓韩，乃是广宗人士，书香继世之家，可惜路上遇到剪径的水贼，不但抢了他的钱财，还将他丢进水里，他又不会水，幸亏被我爹救了。韩秀才感念我爹救命之恩，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然后呢？”
“不想此后广宗一场瘟疫，韩秀才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了这么一个女儿。爹说：‘既然已经定了亲，那就算是我们常家的人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故尔让我赶紧把她娶过门。”
“是这样……”萧卿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虽是自幼定的亲事，但凡嫁娶必有媒凭，你们是托何人为媒？”
“是张大人。”常大力回答。
“张大人？”
“就是信王府的长史，张定昌张大人。”
信王！
萧卿晚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件事居然和信王楚铭有关！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广宗的方向望了一眼……
刚刚韩秀娘逃走的方向就是那里！
她略一沉吟，正要继续问话，却忽然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萧卿晚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刚韩秀娘逃走的时候，被自己一刀削下的那幅裙琚在闪光。
裙琚而已，怎么可能发光？
她俯下身，拾起那幅断裙，接着赫然发现，裙琚之中还包裹着一块做工考究，雕花精细的圆形玉佩，正面刻着八个篆体隶书“余誓以诚，矢志不渝”的小字，反面则刻着一幅图案，图案的内容倒很简单，只是一个被外环包裹着的圆盘。
“奇怪……”萧卿晚微微蹙起了好看的黛眉，“这个图案，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这么熟悉……奇怪……？”
接着她猛然想起！
这图案，可不就是常定展尸体上的那个纹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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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卿晚下意识地一缩头，一股极其阴冷的掌风，紧贴着她的头顶刮过！
掌风来自常韩氏，这一掌凌厉如刀，更迅若闪电，霎那间就将萧卿晚头顶的青丝削断了几根。若不是她这一缩头，这一刀就要直接斩在她的脖子上了。
但也就只这么一缩头，萧卿晚差之豪厘地逃过了一劫，一股寒意顿时从她的脚心“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头发都炸了。
“偷袭！”
这是第一时间掠过她心中的念头。
“常韩氏竟会武？！”
这是第二时间掠过她心中的念头。
这一回险死还生，但萧卿晚却顾不得感叹，因为对方一招失手，紧接着第二刀如大海涨潮，又冲着她的面门砍了过来，无边杀意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可惜，失去了突袭的先机，已经没用了！
多年的内卫生涯练就临敌机变，让萧卿晚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之中，萧卿晚右手疾出，皓腕微翻——
刃旋！
突刺！
一道厉芒从她白皙的纤纤素手之中亮起，阴冷得有若鬼火，仿佛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随之降低了八度。“凶夜山斩鬼切”细长的刀锋幻化成一道炫丽的流星，以光一般的速度向对手疾刺而去。
牙突！
虽然只是一刀，却凌厉绝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连钢板都能贯通。这一下后发先至，竟不等对方掌刀斩到，就要先将常韩氏刺个对穿。
她的确做到了……
可刺中的却只是对方留在原地的残影。
这一下竟是虚招！
“不好，她要逃！”
萧卿晚心念电转，霎时明白了对手的企图，仓促之下不及细想，刀锋顺势斜斫，几乎没有片刻停滞。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变招也不可谓不巧，可……
还是迟了一步！
“凶夜山斩鬼切”只来得及削下对手的一片裙琚。常韩氏的大笑声中，人早已去得远了。
两人这一交手只是转瞬即逝的刹那，且变起仓促，无论是周围观望热闹的人群，还是一众捕快，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站在那里，甚至就连六扇门的大捕头楚桥，也像石化了一般，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常韩氏翩然远遁，他才蓦地一声发喊，提刀要追，却……
“别追了。”萧卿晚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追不上的。”
楚桥：“可，可是……”
“我也没想到，常韩氏一届村妇，竟然会有这么高明的武功。”萧卿晚道，“看来，这起密室杀人案，只是一个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它的背后，定然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楚桥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巨大的阴谋？”他问，“这话怎么说？”
萧卿晚瞥了他一眼：“刚刚常韩氏那几手掌刀你也看到了，请问楚大捕头——你能做到吗？”
楚桥噌地一下红了脸。
显然，他做不到。
“如果这个常韩氏去应征六扇门的话……”萧卿晚似笑非笑，“你这大捕头的位置，只怕要让贤了吧？”
楚桥的脸不由得更红了。
“所以很明显，一个武功卓绝的人，怎么会隐身在沙河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里呢？”萧卿晚问。
楚桥：“这，说不定……”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卿晚摆摆手，打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你想说或许她是什么世外高人，不屑与朝廷为伍？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是世外高人，又怎么会……”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至今依然张大着嘴，如坠噩梦的常大力，幽幽地叹了口气：“嫁给这么一个寻常的乡野村夫？”
常家的家境可以说家徒四壁，而常大力也是其貌不扬……
更何况常大力说过，他是“在张员外家帮工，今天一早才回的家”，说明他不过只是一个地主家的长工。
可常韩氏却貌美如花……
一个美丽的女人，又是武林高手，会嫁给这样一个丈夫，让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吗？
楚桥：“这个……”
萧卿晚：“当然，或许你还要说，可能这个常韩氏是什么厌倦了江湖厮杀，想金盆洗手的武林人士，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她真想退隐江湖，又怎么会干下这种谋杀公公的恶行？要知道发生了凶案，势必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她还怎么归隐？这岂不是不合逻辑？”
楚桥：“……的确如此。”
萧卿晚：“所以很明显，答案只有一个，这个常韩氏是故意隐身在沙河镇的，一个武林高手，却要隐姓埋名，甚至不惜嫁给村夫，显然定有所图。我想，她一定是想从常氏父子的身上得到什么，这才不惜下嫁。”
“啪——！”
楚桥猛地一拍手，仿佛瞬间恍然大悟了一般：“所以姑娘才说，常韩氏是‘向死者提出了什么要求，可常定展却始终不肯’，她怒而杀人？！”
谁知萧卿晚这一次却没回答，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
她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常大力的肩头：“你妻子是哪里人氏？你的岳丈是谁？你们怎么结的亲？”
被萧卿晚这么一拍，常大力一个激灵，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了过来：“我……她……这……”
“你别害怕。”萧卿晚柔声安慰道，“慢慢说。”
“是。”常大力勉力定了定神，“这门亲事是我爹给定的，我妻……那个贱人娘家姓韩，是广宗人士，闺名叫秀娘。可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她……她居然……”
听到这里，萧卿晚突然目光一缩，插了一句：“是你爹给你定的亲？还是你让你爹去提的亲？”
“是，是我爹给定的亲。”
“这么说你之前从来没见过韩秀娘？”
“没，从来没见过。”
“你岳丈是谁？”
“我，我没岳丈……”
“没岳丈？”萧卿晚微微一愕。
怎么会没有岳丈？没有岳丈常定展向谁提的亲？
“是这样。”常大力说，“我爹说过，这事得从贞显五年的时候说起……”
“贞显五年？”
“当时真宗皇帝还在呢。那会爹外出采卖，路上救了一个险些溺水的书生，两人攀谈起来，才知对方姓韩，乃是广宗人士，书香继世之家，可惜路上遇到剪径的水贼，不但抢了他的钱财，还将他丢进水里，他又不会水，幸亏被我爹救了。韩秀才感念我爹救命之恩，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然后呢？”
“不想此后广宗一场瘟疫，韩秀才一家人都死了，就剩了这么一个女儿。爹说：‘既然已经定了亲，那就算是我们常家的人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故尔让我赶紧把她娶过门。”
“是这样……”萧卿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虽是自幼定的亲事，但凡嫁娶必有媒凭，你们是托何人为媒？”
“是张大人。”常大力回答。
“张大人？”
“就是信王府的长史，张定昌张大人。”
信王！
萧卿晚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件事居然和信王楚铭有关！
她不由自主地朝着广宗的方向望了一眼……
刚刚韩秀娘逃走的方向就是那里！
她略一沉吟，正要继续问话，却忽然发现，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萧卿晚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刚刚韩秀娘逃走的时候，被自己一刀削下的那幅裙琚在闪光。
裙琚而已，怎么可能发光？
她俯下身，拾起那幅断裙，接着赫然发现，裙琚之中还包裹着一块做工考究，雕花精细的圆形玉佩，正面刻着八个篆体隶书“余誓以诚，矢志不渝”的小字，反面则刻着一幅图案，图案的内容倒很简单，只是一个被外环包裹着的圆盘。
“奇怪……”萧卿晚微微蹙起了好看的黛眉，“这个图案，怎么这么熟悉……怎么这么熟悉……奇怪……？”
接着她猛然想起！
这图案，可不就是常定展尸体上的那个纹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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