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神像
依着常韩氏的指点，萧卿晚沿着街巷一路寻找，可这沙河镇道路纵横密布，宛如蜘蛛网一般，加上常韩氏说得绕来绕去的，她又是人生地不熟，哪里那么容易找着？
月光在萧卿晚的身后拉出长长的人影，四面油漆剥落，檐角生草，她想找个人问问路，可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气死风”灯在如墨的夜色中一晃一晃的，沿途还是半个人影也无，只有时遇到几只狗，都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可是一只也没有叫。
直花了一顿饭的功夫，萧卿晚才找对了地方。
那是一处荒凉的院落，门内院子里乱七八糟罗列着断垣与残壁，密密的一片杂草和青苔，一点也不似有人料理打扫的样子，反而像早已荒芜多年，树枝倒垂下来，节瘤毕露的根部活像骷髅的魔爪，院后搭着一间古怪的吊脚楼，却只笼在一团茫茫白雾之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有人吗？”萧卿晚上前敲了敲门。
紧闭的房门里却连一个应声的都没，只有雾气越来越浓了。
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好象从天上降下了一个极厚而又极宽大的窗帘。两侧的店舍、街道、房屋……这一切全都在浓浓的迷蒙之中隐去了它们的踪迹，视线全被雾挡住了，好象在空间里就只有眼前这么大。
萧卿晚捻了捻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上传来的格外湿润的感觉让她觉得微微有些奇怪——空气里的湿度显得有些过分了，哪怕是暴雨倾盆的天气，水气的密度也不该这么大。
她又试着唤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四下里静谧异常，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就在萧卿晚打算放弃之时……
“谁呀～～”
门里忽然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条细细地缝隙，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的老头。
“敢问这位老丈可是姓常？”萧卿晚上前拱了拱手。
“正是。”老人点点头，“请问姑娘是……？”
“小女子路经此地，错过了宿头，幸好遇上您的儿媳，她让我来您这借宿一宿。”萧卿晚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锭银子，“不敢白住，川资奉上。”
这是一两重，底白细深，边上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色纹银，然而常定展看在眼里，却半点没伸手的意思。
萧卿晚观言察色，见常定展脸上似有犹豫，一直沉吟不答，便又掏出一块银锭递到她面前。
常定展这才伸手接过，看了看，脸上纵深如沟壑的皱纹渐渐舒展开了：“进来吧～，寒舍简陋，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姑娘多多见谅。”
“好说。”萧卿晚又谢了老人，这才迈步进屋。
眼前黑沉沉一片，只有桌角的昏灯传递着些微的光亮，萧卿晚放大了瞳孔，凝视好一会，随着视线逐步的适应了阴暗，这才勉强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不足20平米的屋子小得不能再小，并且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陈旧的桌椅，随时可能散架的破床，四周门窗破败，一片凋敝之象，可以说处处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清贫如洗。
可是这样的的一户人家里，却摆着一个华贵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神龛。
萧卿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在了它的上面。
她实在是没办法不留意到这个。
因为在这个小小的房屋中，只有这个装饰着玛瑙、珍珠并镶嵌了钻石的神龛华丽得简直让人眼睛脱窗。
可以说，这上头的任何一件装饰拿去卖的话，都够这个老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而上头供奉的，却是刚刚自己在庙里见过的那尊七分像魔，三分似鬼，就是没有半点神相的“厉鬼王”！
“原来常定展也笃信这个？”萧卿晚一边看着，一边暗自沉吟……
眼前的老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怀疑的对象，萧卿晚借口寄宿，就是想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语中掏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该怎么问呢？
从已知的情报来看，常定展对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好像过去的生活只是一张白纸一般——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只能说明一点：
常定展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所以单刀直入的询问是不行的，就算以武胁迫，对方也未必就说真话，到时候自己手上无凭无据，怎么判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该怎么办呢？
她边想边走，忽然一个踉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立足不稳，正正好撞到了神龛的一边，那怪异神像一个不稳，“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你干什么？！”常定展攸地变了脸色，梨黑奇丑的脸庞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怎敢对厉鬼王无礼？！”
“老人家，您别生气，小女子不是故意的。”萧卿晚不觉有些尴尬。
好嘛，这还没开始问话，就把对方给惹恼了……
真是开手不利。
“左右不过是一个泥像罢了，我多多赔你银子便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两大锭纹银递给常定展。
谁知这一回常定展却不接银子，依然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气得浑身乱颤：“什么叫‘左右不过一个泥像’？那是厉鬼王！得罪了他老人家，是要遭天谴的！”说着不住地咳嗽。
萧卿晚见常定展满脸忿怒，心下不免更奇……
这沙河镇上，怎么人人都怕这个厉鬼王？
刚刚在庙里，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这是什么鬼……”连“东西”二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常韩氏就变了脸。
而且她明明已经相信自己是他们的“远房表亲”，却为了留在庙里祭祀，不给自己带路，这实在是有点儿失礼。
如今这个常定展也是，自己一时不慎，打碎了泥像而已，可自己赔他的银子足够他再买十尊同样的回来了，他怎么这么大火气？
可眼下自己并不方便得罪这个执拗古怪的老人……
想到这里，萧卿晚不由得走上前，一边帮老人顺气，一边问道：“老人家，敢问这‘厉鬼王’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常定展道：“厉鬼王是玉皇大帝新封的神，专管人间厉鬼凶灵。他法力无边，谁家只要稍有不敬，必被取了首级。”
“这……”
萧卿晚听她说得如此惨烈，不由皱了皱眉头：“《论语？述而》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崇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老人家也是经年的长者，难道连这都看不明……”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已被那常定展厉声打断：“你这说的什么话！”
萧卿晚道：“小女子实在从未听说有哪一路的神仙肯行此残忍之事。”
“你没听说过，却不代表没有，厉鬼王大人的威能，这十里八乡的谁没见过？”常定展一边说着，一边以拐杖重重拄地，“半月前，镇东的老王头不过说了厉鬼王一句顽话，结果当夜就失了踪，三天后才在镇郊的荒滩里见着了他的尸首，头都没了！”
萧卿晚：“……”
常定展：“还有我家隔壁的刘大麻子，前些天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是莫名其妙没了脑袋，官府来人查了几次，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一时手痒，在鬼王庙里偷了一段香烛……”
萧卿晚：“……”
常定展：“我们这家家户户都供起着他的神位，不敢稍有怠慢。如今你们打碎他的神像在先，又出言不逊，亵渎他的神灵在后……我不敢留你了，还是请你另谋他出歇宿吧。”
说着，常定展还当场拿出了刚刚的银子，摔到萧卿晚的手中。
萧卿晚见老人不容分说就要赶人，连忙打躬作揖地边赔不是边解释，又许多加房钱，但常定展执拗得很，无论她好说歹说，只是不听，硬是把萧卿晚请出了屋子，旋即“砰”地一声关了门。
望着眼前紧锁的房门，萧卿晚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嘛，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算是怎么个事儿？
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这厉鬼王了——从这方面说这怪神还真是“灵验”……就因为自己无心的随口一句，便记恨到现在，处处和自己过不去，几次三番都栽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怪神手里。
这下倒好，事情没打听出来，倒是连住宿都成问题了。
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另寻他处投宿。
谁知这一回连敲了几家门，里头倒有人答应，但一听是外地人过路借宿，就不出声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晌，她依然在大街上转悠。
此时浓雾已淡去不少，萧卿晚茫然地向前眺望，夜色中果然遥遥一排灯光闪烁，青松古柏间隐隐掩着一段黛瓦黄墙，斗檐拱宇飞出，似乎是间寺庙。
她沿着大街走近，这才发现……
“怎么我又回到这里了？”萧卿晚暗自惊讶。
原来这寺庙不是别处，就是自己刚刚遇见常韩氏的那间供奉着“厉鬼王”的大庙。
可刚刚明明还是香火鼎盛，一众镇民争相叩头，眼下却是阒无人声，只剩下一座壮观宏伟的古刹孤零零的立在暗夜里……
“人呢？”萧卿晚微觉奇怪，“都到哪里去了？”
她信步进得庙中，伸手在一摸蒲团……
是温的。
很明显，人才刚走不久。大殿里边残烛点点，当前一台供桌摆着香烛等物，她又走到供奉着“厉鬼王”神像的后殿，却发现门被锁了……
“有人在吗～！？”
紧锁的大门被拍得山响，然而后殿里却无人应答。萧卿晚捅开窗户纸，又向后殿里张望了一番，果然空无一人，里面只有“厉鬼王”的神像，瞪着狰狞的鬼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要钉进她的骨髓深处……
人……
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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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萧卿晚的身后拉出长长的人影，四面油漆剥落，檐角生草，她想找个人问问路，可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气死风”灯在如墨的夜色中一晃一晃的，沿途还是半个人影也无，只有时遇到几只狗，都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可是一只也没有叫。
直花了一顿饭的功夫，萧卿晚才找对了地方。
那是一处荒凉的院落，门内院子里乱七八糟罗列着断垣与残壁，密密的一片杂草和青苔，一点也不似有人料理打扫的样子，反而像早已荒芜多年，树枝倒垂下来，节瘤毕露的根部活像骷髅的魔爪，院后搭着一间古怪的吊脚楼，却只笼在一团茫茫白雾之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有人吗？”萧卿晚上前敲了敲门。
紧闭的房门里却连一个应声的都没，只有雾气越来越浓了。
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好象从天上降下了一个极厚而又极宽大的窗帘。两侧的店舍、街道、房屋……这一切全都在浓浓的迷蒙之中隐去了它们的踪迹，视线全被雾挡住了，好象在空间里就只有眼前这么大。
萧卿晚捻了捻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尖上传来的格外湿润的感觉让她觉得微微有些奇怪——空气里的湿度显得有些过分了，哪怕是暴雨倾盆的天气，水气的密度也不该这么大。
她又试着唤了两声，依然无人应答，四下里静谧异常，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然后，就在萧卿晚打算放弃之时……
“谁呀～～”
门里忽然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条细细地缝隙，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的老头。
“敢问这位老丈可是姓常？”萧卿晚上前拱了拱手。
“正是。”老人点点头，“请问姑娘是……？”
“小女子路经此地，错过了宿头，幸好遇上您的儿媳，她让我来您这借宿一宿。”萧卿晚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锭银子，“不敢白住，川资奉上。”
这是一两重，底白细深，边上起霜儿，正正经经九八色纹银，然而常定展看在眼里，却半点没伸手的意思。
萧卿晚观言察色，见常定展脸上似有犹豫，一直沉吟不答，便又掏出一块银锭递到她面前。
常定展这才伸手接过，看了看，脸上纵深如沟壑的皱纹渐渐舒展开了：“进来吧～，寒舍简陋，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姑娘多多见谅。”
“好说。”萧卿晚又谢了老人，这才迈步进屋。
眼前黑沉沉一片，只有桌角的昏灯传递着些微的光亮，萧卿晚放大了瞳孔，凝视好一会，随着视线逐步的适应了阴暗，这才勉强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不足20平米的屋子小得不能再小，并且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陈旧的桌椅，随时可能散架的破床，四周门窗破败，一片凋敝之象，可以说处处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清贫如洗。
可是这样的的一户人家里，却摆着一个华贵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神龛。
萧卿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在了它的上面。
她实在是没办法不留意到这个。
因为在这个小小的房屋中，只有这个装饰着玛瑙、珍珠并镶嵌了钻石的神龛华丽得简直让人眼睛脱窗。
可以说，这上头的任何一件装饰拿去卖的话，都够这个老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而上头供奉的，却是刚刚自己在庙里见过的那尊七分像魔，三分似鬼，就是没有半点神相的“厉鬼王”！
“原来常定展也笃信这个？”萧卿晚一边看着，一边暗自沉吟……
眼前的老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怀疑的对象，萧卿晚借口寄宿，就是想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从他的言语中掏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该怎么问呢？
从已知的情报来看，常定展对自己的过往只字不提，好像过去的生活只是一张白纸一般——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只能说明一点：
常定展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
所以单刀直入的询问是不行的，就算以武胁迫，对方也未必就说真话，到时候自己手上无凭无据，怎么判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该怎么办呢？
她边想边走，忽然一个踉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立足不稳，正正好撞到了神龛的一边，那怪异神像一个不稳，“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你干什么？！”常定展攸地变了脸色，梨黑奇丑的脸庞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怎敢对厉鬼王无礼？！”
“老人家，您别生气，小女子不是故意的。”萧卿晚不觉有些尴尬。
好嘛，这还没开始问话，就把对方给惹恼了……
真是开手不利。
“左右不过是一个泥像罢了，我多多赔你银子便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两大锭纹银递给常定展。
谁知这一回常定展却不接银子，依然怒气冲冲地瞪着她，气得浑身乱颤：“什么叫‘左右不过一个泥像’？那是厉鬼王！得罪了他老人家，是要遭天谴的！”说着不住地咳嗽。
萧卿晚见常定展满脸忿怒，心下不免更奇……
这沙河镇上，怎么人人都怕这个厉鬼王？
刚刚在庙里，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这是什么鬼……”连“东西”二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常韩氏就变了脸。
而且她明明已经相信自己是他们的“远房表亲”，却为了留在庙里祭祀，不给自己带路，这实在是有点儿失礼。
如今这个常定展也是，自己一时不慎，打碎了泥像而已，可自己赔他的银子足够他再买十尊同样的回来了，他怎么这么大火气？
可眼下自己并不方便得罪这个执拗古怪的老人……
想到这里，萧卿晚不由得走上前，一边帮老人顺气，一边问道：“老人家，敢问这‘厉鬼王’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常定展道：“厉鬼王是玉皇大帝新封的神，专管人间厉鬼凶灵。他法力无边，谁家只要稍有不敬，必被取了首级。”
“这……”
萧卿晚听她说得如此惨烈，不由皱了皱眉头：“《论语？述而》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崇鬼神，那就要为鬼神所制。老人家也是经年的长者，难道连这都看不明……”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已被那常定展厉声打断：“你这说的什么话！”
萧卿晚道：“小女子实在从未听说有哪一路的神仙肯行此残忍之事。”
“你没听说过，却不代表没有，厉鬼王大人的威能，这十里八乡的谁没见过？”常定展一边说着，一边以拐杖重重拄地，“半月前，镇东的老王头不过说了厉鬼王一句顽话，结果当夜就失了踪，三天后才在镇郊的荒滩里见着了他的尸首，头都没了！”
萧卿晚：“……”
常定展：“还有我家隔壁的刘大麻子，前些天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是莫名其妙没了脑袋，官府来人查了几次，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一时手痒，在鬼王庙里偷了一段香烛……”
萧卿晚：“……”
常定展：“我们这家家户户都供起着他的神位，不敢稍有怠慢。如今你们打碎他的神像在先，又出言不逊，亵渎他的神灵在后……我不敢留你了，还是请你另谋他出歇宿吧。”
说着，常定展还当场拿出了刚刚的银子，摔到萧卿晚的手中。
萧卿晚见老人不容分说就要赶人，连忙打躬作揖地边赔不是边解释，又许多加房钱，但常定展执拗得很，无论她好说歹说，只是不听，硬是把萧卿晚请出了屋子，旋即“砰”地一声关了门。
望着眼前紧锁的房门，萧卿晚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嘛，这“出师未捷身先死”，算是怎么个事儿？
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这厉鬼王了——从这方面说这怪神还真是“灵验”……就因为自己无心的随口一句，便记恨到现在，处处和自己过不去，几次三番都栽在这个虚无缥缈的怪神手里。
这下倒好，事情没打听出来，倒是连住宿都成问题了。
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另寻他处投宿。
谁知这一回连敲了几家门，里头倒有人答应，但一听是外地人过路借宿，就不出声了。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晌，她依然在大街上转悠。
此时浓雾已淡去不少，萧卿晚茫然地向前眺望，夜色中果然遥遥一排灯光闪烁，青松古柏间隐隐掩着一段黛瓦黄墙，斗檐拱宇飞出，似乎是间寺庙。
她沿着大街走近，这才发现……
“怎么我又回到这里了？”萧卿晚暗自惊讶。
原来这寺庙不是别处，就是自己刚刚遇见常韩氏的那间供奉着“厉鬼王”的大庙。
可刚刚明明还是香火鼎盛，一众镇民争相叩头，眼下却是阒无人声，只剩下一座壮观宏伟的古刹孤零零的立在暗夜里……
“人呢？”萧卿晚微觉奇怪，“都到哪里去了？”
她信步进得庙中，伸手在一摸蒲团……
是温的。
很明显，人才刚走不久。大殿里边残烛点点，当前一台供桌摆着香烛等物，她又走到供奉着“厉鬼王”神像的后殿，却发现门被锁了……
“有人在吗～！？”
紧锁的大门被拍得山响，然而后殿里却无人应答。萧卿晚捅开窗户纸，又向后殿里张望了一番，果然空无一人，里面只有“厉鬼王”的神像，瞪着狰狞的鬼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要钉进她的骨髓深处……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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