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百分之九十九的老人都喜欢”（下）（第二更）
“奶奶啊，信呢，有很多种，挂号信，求职信，感谢信，鸡毛信……”宋泽耐心的解释道。
“是情书哦。”
“对，心书是吧，决心书，奶奶你是想响应……”
“是情书哦。”
宋泽：“……奶奶，送给谁，我这就去送。”
“先出这个门。”陈奶奶讲着路。
“嗯嗯，然后呢？”宋泽已经穿好鞋推开门，正要抬脚下楼。
“然后送给我对面那一户。”
“啪!”
“小伙子，你咋啦？”听到声音的陈奶奶关心道。
“没啥，有个蚊子，我给打死了。”收脚不及时摔在地上的宋泽如是说着。
拍干净灰尘站在802门口，宋泽轻轻敲起了门。
“你好，我是天蓝台心动实录节目组的。”
802毫无反应，静的就像无人居住一般。
但宋泽在之前确实听到过房内传来的隐约脚步声和摩擦声。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您好，我是受801户陈奶奶的委托来给送一封信的。”
话未落下，紧闭的802防盗门便打开了来，走出来的是一个瘦高的老者，他穿着白色的汗衫背心，棕色的短裤以及深蓝色的拖鞋。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老者还是陈奶奶，都打破了宋泽惯有的“老了大概头发会比较少”的概念。
这年头，头发少的都是年轻人啊……
老者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颇有些书生气。
“这个给您。”宋泽递上信件。
老者看看宋泽手上的信，却是让开了身子：“进来坐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诶……倒茶我来我来，今儿好事都得我做啊您坐着就是。”
宋泽和老人同时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一齐放下，最后不约而同的叹着“真烫。”
老人取过宋泽递去的信，却没立刻拆开，而是缓声问道：“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宋泽摇头。
“是嘛。”老人呼出一口气：“我姓李，看来小陈果然没跟你们提起我。”
小陈……宋泽挑了挑眉。
“对了，小同志你姓啥？”老李边开始拆边问着。
“……小伙子比较好吧。”宋泽干笑了一声，答道：“宋泽，小宋就成。”
“小宋是吧，这是封啥信，小陈有说吗？”老李撕了个缝儿，正要把信抽出来，信封上倒是什么都没有。
“陈奶奶说是情书。”宋泽如实回答。
“……”
“人老了，总是会把决心书听成情书呢，你们小孩子也不口齿清楚一点……”
“是情书哦。”
“……”
“咳咳咳咳！”
“李大爷你咋了！”
“救……速效救心丸！”
平静下来的李大爷戴上老花镜，慢慢读完了整封信。
“唉……”只听老李叹气一声。
“李大爷？”宋泽坐一旁问道。
“就这。”
老李干瘦的手点点纸张，目光灼灼。
宋泽猜测大概是什么引人沉思的词句。
“小陈引用的诗句又错了，几十年都这样，牛头不对马嘴。”
“……李大爷，这不是重点吧。”
老李又把信看了一遍，默默的折好，放回信封。
“小陈邀请我去跳舞。”老李目视着前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那您？”
“谁会想去和她跟那儿跳舞啊。”老李貌似不屑道。
“可我刚看您还挺激动的啊？”
“……”
“年轻人，我给你一句忠告，做人太诚实是不行的。”老李无语的看着身旁这个帅气的青年。
话说完，老李安静了会儿，手在胸口交叉捏紧。
“以前吧……很多年前了，小陈就邀请过我跳舞。”
“可我就觉得那时代里流行的曲儿啊，忒俗，老是情啊爱的，我们那时候的读书人，都不待见那玩意儿。”
“我吧，也是书读的多，年轻气盛的，就跟那儿发誓，这辈子不用这些曲子跳舞。”
“可小陈就喜欢啊，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每年都邀请我去跳舞。”
“你说我这一把年纪的……”
“唉！”
“当初怎么就那么嘴碎呢！”
这一次也没办法回复小陈，只能当没看见了吧……
看着老李既要死倔的维持当年的誓言，又想和陈奶奶跳舞的复杂脸色，宋泽觉得颇为有趣。
他想帮这两人一次。
“如果不是以前的歌呢？”宋泽问道：“新的歌可以吗？”
“我也考虑过。”老李回道。
“可现在的歌啊，她都不喜欢，没法儿的。”
这样嘛……
宋泽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后，便在老李的疑惑眼神中站了起来。
“李大爷，晚点儿再联系您。”
“诶小伙子，你……”
老李还没问完，宋泽已经冲回陈奶奶家，拉起白曼云的手便匆匆离开。
“……”
任宋泽拉着跑了小远的白曼云从懵逼中反应过来。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干嘛？
怎么就跑起来了？
这是要去哪儿？
直至随着惯性把目光从前方挪到了手上。
她的脸一下红的能滴出水来！
“停停停！”
听到白曼云声音的宋泽赶紧一个急刹车，他下意识的放开白曼云的手，问道：“怎么了？”
“你低着头干嘛啊？”
“跑累了！”白曼云不让宋泽看到她的表情。
-怎么就牵手了啊。
她只觉得面红耳热，虽然拍戏也有过这类的戏份，但是现实生活里这还是头一次呢！
宋泽倒是完全没注意到，但却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明白了，你是想问为什么跑对吧？”
“怨我，刚跑急了点儿，都忘给你解释了。”他一拍脑门。
随即，他给白曼云解释了老李和陈奶奶的故事。
白曼云听着故事，害羞的情绪便慢慢消失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宋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是明星，知道哪儿有临时录音室吗？”
“知道……”白曼云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要送李爷爷和陈奶奶一首情歌对不对！”
“算是吧。”
直到进去录音棚，小白还在思考着究竟什么风格，哪首歌合适，毕竟从宋泽的描述里，陈奶奶的口味是颇为挑剔的。
然而自己在这边冥思苦想，宋泽却只是和录音师沟通了下，简单写了个谱子之后，便不假思索的要带上耳机。
“等等，你想好唱什么了没啊。”小白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首大概适合的歌曲。
“算是想好了吧。”宋泽在心里回忆着旋律。
“陈奶奶能喜欢嘛？”小白还有些担心。
“也说不定……”
随口回答的宋泽正调整着麦克风，发现小白正一脸“你行不行”的盯着自己，便笑着解释道：“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老人肯定是喜欢的……”
“哦对了。”他又把小白的麦弄好。
“是男女对唱哦。”
“放心，词儿不多。”
“……”
整个三栋都收到了物业的通知，请住户们下楼跳广场舞。
其实本来阳光小区就有跳广场舞的传统，不过这次物业正式通知，倒是显得格外新奇。
夜色降临时，住户们已经走下了楼，三五成群的在空地上聊着天。
陈奶奶换了件儿干净些的衣服，在白曼云的搀扶下来到了空地。
她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某个身影。
原本稍有期待的表情消失，陈奶奶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
“闺女儿啊，我就不跳了，你扶我去树下坐会儿吧，我看看就行。”陈奶奶说道。
却发现白曼云并没动作。
“奶奶，站这也清楚哟。”
“而且更容易被看到。”她笑着说道。
“砰砰。”
有音响声。
紧接着便传来一个二愣子似的男声。
“这怎么弄啊……”
“哎哟我去怎么在放我的声音！”
“咔擦”
“……遭了按错了，不会要我赔吧。”
“哦，这个是播放。”
音响处传来的男声消失。
“闺女儿，这是那小伙子的声音吧？”陈奶奶看向白曼云。
“不是，我不认识他。”
白曼云捂着脸，这人是有多傻啊。
短暂的数秒停顿后，音乐响起！
先是振奋激昂的长笛声，接着是一阵阵有力清脆的鼓点！
毫不讲理的节奏瞬间将原本晚餐后闲适的气氛点燃！
满地的老人们当时就愣了。
平时不都是些舒缓好听的老歌嘛，今儿这什么情况？
放错了吗？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起头的是一个女声，配合不间断的鼓点显得极有中气。
“这什么歌啊？”
“吵死了……”
“就是啊，我心脏都有些不舒服了。”老人们小声讨论着。
已经有人打算去关音响了，另有些老人打算离开。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男女声合唱副歌，一如前奏的向上激情，原本正打算离开的老人们步伐慢慢停止了，他们表情复杂。
一方面内心还是觉得吵，也真觉得闹。
一方面身子又禁不住的跟着节奏摇！
这！奇了怪哉！
“别说，多听听，也还不错哈。”
“是啊，我这老骨头都有劲儿了。”
“跳一曲儿？”
“成啊！”
老头老太太们行动力极强，这就开始自发的编起动作跳了起来！
陈奶奶还站在空地中央，白曼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开。
“小陈！”
陈奶奶一愣，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的。
望向声音来处，高瘦的老李正朝这边健步走来。
陈奶奶有些不敢相信。
“别问。”
“我就是给吵的。”
老李不敢看陈奶奶：“就……就下来看看。”
“嗯。”
“……”
两人站的近，但一阵无话。
最炫民族风放起了第二遍。
“这歌，就吵吧，就，忒闹。”老李把目光移开，找着话题：“就没点文化素养，年轻人的东西。”
“可我还觉得不错。”陈奶奶说道：“挺有力的。”
“……”
“对！”
老陈立刻就附和上了：“其实这种歌嘛，虽然没啥营养，但是有劲儿提神，就适合我们这些没活力的老年人。”
“……”
又是一阵无话。
这次，陈奶奶先开了口。
并不是什么“夕阳红”似的浪漫词藻，毕竟她想说的话在那封“情书”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既然老李来了，那直接问就好了。
“老李，咱们也跳吗？”
“我……”
老李眼神没个落点，四处张望间，正看到不远处宋泽和白曼云并肩站着，一起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呼……”
“嗯，行！”
舞步里，两位耄耋老人的脸上都多了笑容。
“……”
白曼云正看着宋泽的侧脸。
这首歌完全说不上有艺术价值，几近所有的音源都是用软件合成的，用粗糙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一首貌不惊人甚至有些落后时代的歌曲，用着最简陋的设备放出后，便解开了陈奶奶和李爷爷多年的心结，也让三栋的老人们可以开心的跳着舞。
说来，若是要珍惜自己的形象，白曼云担保没人会选择这首歌。
没法提升任何观众印象不说，甚至可能起反效果，打上一个大大的“土”字。
可宋泽就是毫不在乎的唱了出来，唱的用心，唱的用力。
-他真的有些不一样。
“这是你写的吗？”白曼云低声问道。
“别人写的。”宋泽面色不变。
“还说合唱呢。”小白嘟嘴埋怨道：“你就唱了几句话而已。”
宋泽没回答，做了个鬼脸。
“听物业说三栋的老人都出来了。”白曼云看着人群说道。
“嗯……”
宋泽盯着三栋。
“也不全是。”
只见整座楼的灯都在老人们离开后熄灭了。
除了那户孤零零的302，在这夜里闪着昏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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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情书哦。”
“对，心书是吧，决心书，奶奶你是想响应……”
“是情书哦。”
宋泽：“……奶奶，送给谁，我这就去送。”
“先出这个门。”陈奶奶讲着路。
“嗯嗯，然后呢？”宋泽已经穿好鞋推开门，正要抬脚下楼。
“然后送给我对面那一户。”
“啪!”
“小伙子，你咋啦？”听到声音的陈奶奶关心道。
“没啥，有个蚊子，我给打死了。”收脚不及时摔在地上的宋泽如是说着。
拍干净灰尘站在802门口，宋泽轻轻敲起了门。
“你好，我是天蓝台心动实录节目组的。”
802毫无反应，静的就像无人居住一般。
但宋泽在之前确实听到过房内传来的隐约脚步声和摩擦声。
他想了想，再次开口：“您好，我是受801户陈奶奶的委托来给送一封信的。”
话未落下，紧闭的802防盗门便打开了来，走出来的是一个瘦高的老者，他穿着白色的汗衫背心，棕色的短裤以及深蓝色的拖鞋。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老者还是陈奶奶，都打破了宋泽惯有的“老了大概头发会比较少”的概念。
这年头，头发少的都是年轻人啊……
老者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颇有些书生气。
“这个给您。”宋泽递上信件。
老者看看宋泽手上的信，却是让开了身子：“进来坐坐吧，我给你倒杯茶。”
“诶……倒茶我来我来，今儿好事都得我做啊您坐着就是。”
宋泽和老人同时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又一齐放下，最后不约而同的叹着“真烫。”
老人取过宋泽递去的信，却没立刻拆开，而是缓声问道：“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宋泽摇头。
“是嘛。”老人呼出一口气：“我姓李，看来小陈果然没跟你们提起我。”
小陈……宋泽挑了挑眉。
“对了，小同志你姓啥？”老李边开始拆边问着。
“……小伙子比较好吧。”宋泽干笑了一声，答道：“宋泽，小宋就成。”
“小宋是吧，这是封啥信，小陈有说吗？”老李撕了个缝儿，正要把信抽出来，信封上倒是什么都没有。
“陈奶奶说是情书。”宋泽如实回答。
“……”
“人老了，总是会把决心书听成情书呢，你们小孩子也不口齿清楚一点……”
“是情书哦。”
“……”
“咳咳咳咳！”
“李大爷你咋了！”
“救……速效救心丸！”
平静下来的李大爷戴上老花镜，慢慢读完了整封信。
“唉……”只听老李叹气一声。
“李大爷？”宋泽坐一旁问道。
“就这。”
老李干瘦的手点点纸张，目光灼灼。
宋泽猜测大概是什么引人沉思的词句。
“小陈引用的诗句又错了，几十年都这样，牛头不对马嘴。”
“……李大爷，这不是重点吧。”
老李又把信看了一遍，默默的折好，放回信封。
“小陈邀请我去跳舞。”老李目视着前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那您？”
“谁会想去和她跟那儿跳舞啊。”老李貌似不屑道。
“可我刚看您还挺激动的啊？”
“……”
“年轻人，我给你一句忠告，做人太诚实是不行的。”老李无语的看着身旁这个帅气的青年。
话说完，老李安静了会儿，手在胸口交叉捏紧。
“以前吧……很多年前了，小陈就邀请过我跳舞。”
“可我就觉得那时代里流行的曲儿啊，忒俗，老是情啊爱的，我们那时候的读书人，都不待见那玩意儿。”
“我吧，也是书读的多，年轻气盛的，就跟那儿发誓，这辈子不用这些曲子跳舞。”
“可小陈就喜欢啊，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每年都邀请我去跳舞。”
“你说我这一把年纪的……”
“唉！”
“当初怎么就那么嘴碎呢！”
这一次也没办法回复小陈，只能当没看见了吧……
看着老李既要死倔的维持当年的誓言，又想和陈奶奶跳舞的复杂脸色，宋泽觉得颇为有趣。
他想帮这两人一次。
“如果不是以前的歌呢？”宋泽问道：“新的歌可以吗？”
“我也考虑过。”老李回道。
“可现在的歌啊，她都不喜欢，没法儿的。”
这样嘛……
宋泽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后，便在老李的疑惑眼神中站了起来。
“李大爷，晚点儿再联系您。”
“诶小伙子，你……”
老李还没问完，宋泽已经冲回陈奶奶家，拉起白曼云的手便匆匆离开。
“……”
任宋泽拉着跑了小远的白曼云从懵逼中反应过来。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干嘛？
怎么就跑起来了？
这是要去哪儿？
直至随着惯性把目光从前方挪到了手上。
她的脸一下红的能滴出水来！
“停停停！”
听到白曼云声音的宋泽赶紧一个急刹车，他下意识的放开白曼云的手，问道：“怎么了？”
“你低着头干嘛啊？”
“跑累了！”白曼云不让宋泽看到她的表情。
-怎么就牵手了啊。
她只觉得面红耳热，虽然拍戏也有过这类的戏份，但是现实生活里这还是头一次呢！
宋泽倒是完全没注意到，但却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明白了，你是想问为什么跑对吧？”
“怨我，刚跑急了点儿，都忘给你解释了。”他一拍脑门。
随即，他给白曼云解释了老李和陈奶奶的故事。
白曼云听着故事，害羞的情绪便慢慢消失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宋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是明星，知道哪儿有临时录音室吗？”
“知道……”白曼云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要送李爷爷和陈奶奶一首情歌对不对！”
“算是吧。”
直到进去录音棚，小白还在思考着究竟什么风格，哪首歌合适，毕竟从宋泽的描述里，陈奶奶的口味是颇为挑剔的。
然而自己在这边冥思苦想，宋泽却只是和录音师沟通了下，简单写了个谱子之后，便不假思索的要带上耳机。
“等等，你想好唱什么了没啊。”小白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首大概适合的歌曲。
“算是想好了吧。”宋泽在心里回忆着旋律。
“陈奶奶能喜欢嘛？”小白还有些担心。
“也说不定……”
随口回答的宋泽正调整着麦克风，发现小白正一脸“你行不行”的盯着自己，便笑着解释道：“不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老人肯定是喜欢的……”
“哦对了。”他又把小白的麦弄好。
“是男女对唱哦。”
“放心，词儿不多。”
“……”
整个三栋都收到了物业的通知，请住户们下楼跳广场舞。
其实本来阳光小区就有跳广场舞的传统，不过这次物业正式通知，倒是显得格外新奇。
夜色降临时，住户们已经走下了楼，三五成群的在空地上聊着天。
陈奶奶换了件儿干净些的衣服，在白曼云的搀扶下来到了空地。
她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某个身影。
原本稍有期待的表情消失，陈奶奶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些。
“闺女儿啊，我就不跳了，你扶我去树下坐会儿吧，我看看就行。”陈奶奶说道。
却发现白曼云并没动作。
“奶奶，站这也清楚哟。”
“而且更容易被看到。”她笑着说道。
“砰砰。”
有音响声。
紧接着便传来一个二愣子似的男声。
“这怎么弄啊……”
“哎哟我去怎么在放我的声音！”
“咔擦”
“……遭了按错了，不会要我赔吧。”
“哦，这个是播放。”
音响处传来的男声消失。
“闺女儿，这是那小伙子的声音吧？”陈奶奶看向白曼云。
“不是，我不认识他。”
白曼云捂着脸，这人是有多傻啊。
短暂的数秒停顿后，音乐响起！
先是振奋激昂的长笛声，接着是一阵阵有力清脆的鼓点！
毫不讲理的节奏瞬间将原本晚餐后闲适的气氛点燃！
满地的老人们当时就愣了。
平时不都是些舒缓好听的老歌嘛，今儿这什么情况？
放错了吗？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起头的是一个女声，配合不间断的鼓点显得极有中气。
“这什么歌啊？”
“吵死了……”
“就是啊，我心脏都有些不舒服了。”老人们小声讨论着。
已经有人打算去关音响了，另有些老人打算离开。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男女声合唱副歌，一如前奏的向上激情，原本正打算离开的老人们步伐慢慢停止了，他们表情复杂。
一方面内心还是觉得吵，也真觉得闹。
一方面身子又禁不住的跟着节奏摇！
这！奇了怪哉！
“别说，多听听，也还不错哈。”
“是啊，我这老骨头都有劲儿了。”
“跳一曲儿？”
“成啊！”
老头老太太们行动力极强，这就开始自发的编起动作跳了起来！
陈奶奶还站在空地中央，白曼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开。
“小陈！”
陈奶奶一愣，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的。
望向声音来处，高瘦的老李正朝这边健步走来。
陈奶奶有些不敢相信。
“别问。”
“我就是给吵的。”
老李不敢看陈奶奶：“就……就下来看看。”
“嗯。”
“……”
两人站的近，但一阵无话。
最炫民族风放起了第二遍。
“这歌，就吵吧，就，忒闹。”老李把目光移开，找着话题：“就没点文化素养，年轻人的东西。”
“可我还觉得不错。”陈奶奶说道：“挺有力的。”
“……”
“对！”
老陈立刻就附和上了：“其实这种歌嘛，虽然没啥营养，但是有劲儿提神，就适合我们这些没活力的老年人。”
“……”
又是一阵无话。
这次，陈奶奶先开了口。
并不是什么“夕阳红”似的浪漫词藻，毕竟她想说的话在那封“情书”里已经说得很清楚。
既然老李来了，那直接问就好了。
“老李，咱们也跳吗？”
“我……”
老李眼神没个落点，四处张望间，正看到不远处宋泽和白曼云并肩站着，一起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呼……”
“嗯，行！”
舞步里，两位耄耋老人的脸上都多了笑容。
“……”
白曼云正看着宋泽的侧脸。
这首歌完全说不上有艺术价值，几近所有的音源都是用软件合成的，用粗糙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一首貌不惊人甚至有些落后时代的歌曲，用着最简陋的设备放出后，便解开了陈奶奶和李爷爷多年的心结，也让三栋的老人们可以开心的跳着舞。
说来，若是要珍惜自己的形象，白曼云担保没人会选择这首歌。
没法提升任何观众印象不说，甚至可能起反效果，打上一个大大的“土”字。
可宋泽就是毫不在乎的唱了出来，唱的用心，唱的用力。
-他真的有些不一样。
“这是你写的吗？”白曼云低声问道。
“别人写的。”宋泽面色不变。
“还说合唱呢。”小白嘟嘴埋怨道：“你就唱了几句话而已。”
宋泽没回答，做了个鬼脸。
“听物业说三栋的老人都出来了。”白曼云看着人群说道。
“嗯……”
宋泽盯着三栋。
“也不全是。”
只见整座楼的灯都在老人们离开后熄灭了。
除了那户孤零零的302，在这夜里闪着昏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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